來到藤索橋時,陽光從峭壁上方照下來,看得比上次更清楚。上次郝運、秦震和聶小倩來的時候是深夜,光線極暗,現在郝運才看清,峭壁上方隻有一條線的縫隙,無數烏鴉在上麵來迴盤旋哀鳴。


    “嗷,嗷……”那野人抬頭看著空中的群鴉,似乎很害怕,不住地往後退卻。


    傅豐看著野人:“這王八蛋怕烏鴉?”


    之前那名中年男人說:“也許,可能在它生活的那個世界沒有烏鴉。”郝運看著這中年男人,心想這人到底是誰,剛才在土司府的後院,聽傅觀海和宮本純一純提到什麽“rt-1”劑的話,估計是某種精神控製類的藥物,所以那些信徒個個都很木訥,隻有這名中年男人看上去比較正常。而他又不像是傅家的人,因為傅觀海就傅豐一個兒子,他的親哥哥傅觀山也死了,像那些信徒那麽木訥,好像並沒受到精神控製。


    六名打頭陣的信徒先後陸續走過藤索橋,橋板來迴亂晃悠,發出嘎吱聲響。看著六人順利過去,傅豐這才揮手,讓兩名信徒架著郝運先過,隨後宮本純一郎父子和傅豐也過去。艾麗指揮人推著傅觀海的輪椅,小心翼翼地過了橋,然後是秦震,最後才是剩下那幾十名信徒。這些人陸續走過,藤索橋響得更厲害,郝運和秦震站在橋邊,都在想這橋要是斷了該怎麽迴去。


    最後,牽著鐵鏈的信徒帶著野人走,野人的體重相當於兩個成年人,大家站在對麵,緊張地看著野人過橋。它顯然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怎麽也不肯過,被四名信徒用電擊棍突突了幾十下,才勉強邁步。藤橋的嘎嘎聲更大了,那四名信徒也有些害怕,生怕這橋被野人踩斷,那他們也得跟著陪葬。


    好在有驚無險,野人也順利地過了橋,就在它馬上就要來到對岸時,突然“啪”的一聲大響,藤橋從野人腳下的部位斷開,後麵長長的橋體慢慢朝懸崖下方落去。野人反應很快,它向前用力縱身跳躍,勉強用手抓住懸崖石壁的突出處,再往上爬幾下,靈活地跳到對岸。在他後麵還有兩名信徒,嚇得大叫起來,連忙往前趕,但已經晚了,他們的身體在空中顯得那麽無助,陪伴著長長的慘叫聲,身體墜入深淵,叫聲漸漸不見。


    大家站在懸崖邊上,都膽戰心驚。傅豐大罵:“操-他媽的,這怎麽迴去啊?”


    “得,這下徹底斷了後路!”郝運苦笑道。


    “どうしよう?どうしよう?”(怎麽辦,怎麽辦啊?)宮本真雄害怕地問。


    宮本純一郎安慰:“大丈夫,怖がらなくていい!”(沒關係,不要怕!)


    傅觀海說:“我到這來,就沒做過迴去的打算。”再轉頭對傅豐說,“也不知道你把這野人帶來,到底是福還是禍!”傅豐沒迴答,隻哼了聲,揮手再讓兩人過去,代替那墜崖的兩名信徒去操縱鐵鏈,隻是沒有電擊棍。


    秦震再按第二幅圖帶領大家繼續行進,那扇石門就在眼前。好幾名信徒用強光手電射去,傅觀海說:“是戰國金文。”


    “至於神者,眾人不知其功,爭於明者,眾人知之……”宮本純一郎走上前,用手輕輕摸著石門外圈刻的文字,邊摸邊念道。


    傅豐笑了:“沒想到,宮本先生居然連戰國金文都認識啊!”


    宮本純一郎看了看他迴答:“當初,我的祖父宮本誠先生為了解開那半塊《山海經》殘片,曾經請過兩位中國金文學家,讓自己通曉金文。後來我和我的父親也必須要學會識讀金文才行。”


    郝運問:“可為什麽要把這段話刻在這道石門上?”


    傅觀海迴答:“繼續走就知道了,先師墨子的偉大思想,不是我們凡人能理解的。”


    “難道他墨子是仙人?”傅豐問道。


    傅觀海看著他:“對先師這麽不敬,還想當矩子?”傅豐自覺失言,不再迴答。進了石門,裏麵就是那片出現過毒蛇的石階,旁邊有溪水流過。之前郝運已經把全部經過都和盤托出,讓大家注意有毒蛇。眾人陸續走上石砌台階,四名信徒小心翼翼地抬著傅觀海的輪椅也上了去,有信徒從旁邊的石室中找到尚未腐爛的梁伯屍體,並拖了出來。郝運看到屍體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非洲黑人。而且山中的洞穴溫度很低,細菌滋生速度慢,所以屍體還沒怎麽腐爛。傅豐捂著鼻子,好像聞到什麽味道,其實郝運什麽也沒聞到,好像這個山洞有自動通風係統似的。


    宮本純一郎的兒子看到屍體,嚇得臉煞白,緊緊地抓著父親的胳膊。


    “這人真名不知道,”郝運說,“當年殺害了一名在雲南新平縣附近剿匪、名叫陸豪的解放軍排長,冒名頂替他一路爬到團長,解放後成為新疆若羌沙漠地下基地的負責人。”


    傅觀海看著宮本純一郎:“那個當年由日軍修建的沙漠基地如此神秘,有機會我真想也去看看。能讓人延緩衰老數十年,肯定是時空錯位的緣故。”


    宮本純一郎看了看他,沒說話。


    中年男人問:“是不是說這裏有毒蛇?”


    這話提醒了傅豐,他連忙四下看,卻沒看到任何蛇的影子,就說:“趁著沒蛇,我們還是趕緊前進吧,有八十多人當肉墊,有蛇也不怕。”郝運看著那些手拿電筒的信徒,他們麵無表情,好像根本沒聽見傅豐的話。郝運不由得佩服宮本純一郎,居然能研製出這麽厲害的藥物,簡直比任何邪教都厲害。


    “怎麽走?”宮本真美問。有人用手電筒四下照,看到斜對麵有扇石門,但被封得嚴嚴實實。傅豐過去仔細看,沒發現任何能打開門的機關。


    這時,有個年輕女性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你們好啊!”


    “是聶小倩!”宮本真美大聲說,大家共同用手電筒照過去,發現在石砌台階的角落站著一位全身黑衣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著所有人。


    第500章 墨鏡之後


    傅豐問:“你從哪冒出來的?”


    聶小倩笑了:“我一直都站在這裏啊,是你們沒發現而已。怎麽來這麽多人?這秘道很窄,這麽多人是不是太擠啦?”傅豐讓她少廢話,趕緊打開石門前行。


    “我要是能打開這扇石門,也就不會站在這裏了。”聶小倩迴答,“就是不知道怎麽走,所以才在這裏等你們,等得我好心焦!”


    傅觀海說:“天使第625號,見到矩子為什麽不下跪?”


    聶小倩笑著說:“沒想到矩子老人家親自來,多不方便啊,為什麽不在家裏等信?”


    傅豐罵道:“他媽的廢話這麽多,我父親讓你下跪!”


    “我這幾天腿不舒服,跪不下去啊。”聶小倩搖搖頭,“而且,我現在也不是什麽天使了,我叫聶麗麗,請不要認錯人。”


    傅豐拔出手槍:“去你-媽的!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有誰比我們父子倆更清楚?門生會把你像條狗似的從小養到大,沒想到現在翅膀硬了,想反水是吧?我現在就打死你!”


    聶小倩說:“好啊,雙魚玉佩和殘片都在我手腕上綁著呢,還有門生會的地獄雷。”她舉起左臂,幾支手電筒照過去,看到她左手腕處有個裝手機用的運動腕帶,而手中握著個白色的金屬圓柱體,差不多有一號幹電池大小,聶小倩的左手大拇指按在圓柱體頂端。


    “你敢威脅我?”傅豐瞪起眼睛。


    聶小倩迴答:“談不上,但有一點希望你們所有人都明白,我不怕死,但你們跟我不一樣,你們害怕我死,或者準確地說,怕雙魚玉佩和殘片被毀。所以,咱們都是聰明人,就別說那麽多廢話,最好別在我身上打歪主意。地獄雷的威力,你們傅家最清楚不過,我這些話隻講一遍,沒有第二遍。你們走你們的,我會在後麵乖乖跟著,直到找到極樂為止。隻要你們不傷害我,我絕對不會拖後腿。”


    傅觀海問:“我憑什麽要相信你呢?”


    “讓我用門生會經常說的一句話來迴答你,”聶小倩笑著說,“你們沒有別的選擇。”


    傅觀海點了點頭:“是聰明人,那我們就別耽誤時間了,快找辦法。”


    傅豐舉著槍的手在發抖,似乎很想扣扳機把聶小倩打死,傅觀海看著他:“我希望你把槍收起來,之前你也說過,之所以我們是人上人,就因為不會隨便衝動。”傅豐這才氣鼓鼓地把槍插迴腰間。


    “天使——哦,是聶小姐,”傅觀海微笑著問,“能不能把雙魚玉佩讓我先過過目?我找它找了大半輩子,現在離我這麽近,真想先睹為快!”


    聶小倩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你們趕緊想辦法打開石門吧。”見她這麽堅決,傅觀海隻得作罷,聶小倩又說:“我已經在這裏呆了好幾天,對這扇石門也觀察過幾十遍,沒找到任何開關,但石門兩側似乎刻著什麽字,我不認識它們。”


    傅觀海讓人推著輪椅費力地來到門前:“這是戰國金文,看不清楚,誰能把它畫出來?”立刻有信徒上前,從背包中取出熒光筆,一麵用手摸著石門兩側的字跡,一麵用熒光筆在石牆上畫。他辨認得很吃力,十幾分鍾後才畫完,兩側各有四個字。


    “秦震先生也是老三京的家主,應該認得金文吧?”傅觀海微笑地看著秦震,顯然是想考考他。


    秦震說迴答:“五藏歸南、山海即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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