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魔雙手托著熵果,近乎貪婪地嗅聞這顆黑色球體,還忍不住舔||了一口。它身後的一名影魔侍從提醒道:“信使正在外麵放哨。無形魔大人,熵果入手,我們該走了。”


    “走?不……”無形魔高舉熵果,平板的麵孔上五官擠壓變化,生動地演繹著貪婪與渴望,“現在就獻祭了它。”


    “可角鬥場的人會趕到的。”


    “你們一旦化影,物理與魔法攻擊便基本失效,怕什麽。”


    “可您隻能承受物理攻擊。”


    “所以我要盡快晉級。”


    說完,無形魔的前額浮現出了一枚銜尾蛇印記,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地上那怪異扭曲的法陣如植物般生長,抽芽萌發,以黑色的符文線交纏重疊,組成了一個似真亦幻的祭壇,散發著混沌之力。


    四周的能量平衡被打破,動蕩不已。空間扭曲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展開,最終在祭壇上方形成了一個小型通道,恍如前往異世界的窗口。若是盯著那深不見底的黑色,便會產生一種壓抑感,仿佛隨時會有什麽探出通道、來到這個世界。


    無形魔獻上了熵果,看著祭壇將其逐步分解,絲絲縷縷的濃黑被吸入通道,它的神情狂熱不已。深邃的黯色窗口微微擴張,旋即又收縮往複,看起來就像一張浮空的嘴,吞噬著熵果釋放的能量。


    儀式期間,三位影魔侍從跪伏於地,向祭壇表示臣服。主導獻祭的無形魔則目光空洞,好似精神已被抽離,通過窗口窺探著對麵的世界。它額間的銜尾蛇印記閃現出妖異的光芒,與不斷收縮膨||脹的通道口形成共鳴,仿佛在傳遞能量或信息。


    這一刻,無形魔的腦中閃過了執行“牧場計劃”的這些年,唯有今次的破釜沉舟,才造成了鑄造熵果的突破性進展。難道鑄成熵果的關鍵,就在於大批人類的死亡嗎?不,不……如果是這樣,那位大人便不會製定漫長的計劃,而會直接命令屬下展開屠||殺。


    牧場……它本以為這意味著人類被圈養,由它們不斷采集羊毛、收割產出。而在它的認知中,魔化的角鬥場帶來的是無限的負麵情緒,這也是熵果最重要的養分來源,難道它錯了嗎?


    想到自己掀起的動||亂,它隱隱約約地明白了一點什麽。就在它管中窺豹之時,一個嘶啞難聽的嗓音在窗外響起:“呀呀!來了呀!快點離開!”


    紅眼烏鴉落在窗台上,猛啄著玻璃表達催促——望風的它看到遠方出現了一小塊冷色調的烏雲,正向這裏快速接近中。


    它以為無形魔迴歸,采摘了熵果,便會跟著影魔侍從離開。誰知對方磕壞了腦袋,非要在逃亡前展開獻祭,浪費了最重要的時差。眼看著烏雲接近,展現出某種飛行編隊的輪廓,它急得跳腳,不斷用雙翼撲打著窗戶,輔以啄擊,並不時吼一嗓子“快”、“等什麽呢”、“跑”。


    然而三管齊下的警告與催促,也沒能喚迴無形魔的抽身。紅眼烏鴉急得想穿牆,卻被破風而來的一箭釘在窗上,與碎玻璃一起掉落室內。


    無形魔抬手,將祭壇反哺的能量取出一半,分成三份,投射至三名影魔侍從的身上。隻見它們的體型瞬間膨||脹,手中也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影之矛。


    下一刻,烏鴉所見的飛行編隊浮空守在了它們的窗外,那是四頭雙足飛龍,為首的那隻被二人同騎,後座那位黑袍尖耳的女性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短弓。


    偌大的陰影籠罩了岩石酒館的正門,一些動||亂的幸存者正從此處逃生,見到騎著雙足飛龍的威廉姆斯,立刻錯認為騎著火焰龍鷹、假扮威廉姆斯的無形魔,以為要被趕盡殺絕,紛紛尖叫出聲,發足狂奔。


    酒館二樓,左翼被箭矢穿透的烏鴉,眨了眨血紅的眼睛,果斷倒地裝死。三名影魔侍從在獻祭熵果的過程中獲得迴饋,晉級為武者,此時從破碎的窗口魚貫而出,自二樓向下墜落。


    按照常理,它們會沒入雙足飛龍的影子之中。然而追擊者早有準備,威廉姆斯右手一揮,立刻有護衛投出以光明石製作的爆彈,效果堪比凱文的閃光術。


    強光之下,飛龍編隊的投影即刻消失,三名影魔武者如被炙烤,墨般的身體卻沒有淡化多少。它們放棄展開影縛法陣的打算,直接連接彼此,形成了一個正三角形,隨後釋放出了晉級後的能力——天昏地暗。


    黃昏的暖光逐漸消失,潮水般湧來的是入夜後的黑暗。昏沉的天空無月無星,猶如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沉重而壓抑。檻阱丘陵的數個小山丘兀然被黑暗籠罩,日食般的末世感降臨,人們驚慌失措,魂不附體。


    躲藏著不少人的酒館一樓內,燭火與油燈的光芒在黑暗的侵蝕中熄滅,眾人驚懼低唿,卻不敢驚動空中的雙足飛龍編隊。


    就在此時,一叢柔和的光芒亮起,將吧台照得通透,躲於其後的女招待好奇仰首,見到的便是一名戴著麵具的金發牧師。


    “別慌,也別往外跑,戰鬥要開始了。”溫和的語調與低沉的嗓音在窒悶的大廳中迴響,仿佛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感染了惶恐不安的人群,令他們消去幾分懼色。


    開口的正是凱文,他以報信的名義,憑著吉姆的身份通過了“黑虎”第一大隊的封||鎖線,原路返迴,由地下酒窖趕至酒館一樓,見到的便是日食般的一幕。


    作為光明法師,他感應到了強大的混沌能量,它們紊亂、無序,嚴重地影響了附近的元素秩序,並放大了暗影之力。


    穿過人群,他來到窗邊,看到與雙足飛龍群作戰的三個黑影時,湛藍的眸瞪大了——那不是“影子”的陰影形態嗎?


    經過同生共死的探秘與闖關,他對搭檔的能力幾乎了如指掌,此時見到了相近的能力,便立刻聯想到了“影子”正是順著一係列線索,來到角鬥場探尋自己的身世,其中又有怎樣的關聯呢?


    這麽想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不願錯失半點線索。


    岩石酒館之外已完全為黑暗所籠罩,三位影魔武者如魚得水地在其中遊走穿梭,不時現身,以影之矛偷襲飛行編隊。


    威廉姆斯的三名守衛駕馭龍鷹,組成鐵三角,抵擋如有實質的黑矛。威廉姆斯本人則盯著二樓窗口的方向,詢問身後的女性:“看得見嗎?”


    披著黑袍的尖耳女性微掀兜帽與劉海,露出一雙流轉著淡淡光華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一頭,冷淡地應了一聲。夜視能力令她能清晰地勾勒出一個矮小的灰色身形,正麵向祭壇舉起雙臂,仿佛在接受力量或指示。


    此時,影魔武者已找到編隊的弱點,以底部為突破口,擲出了影之矛。一名守衛反應極快,駕馭雙足飛龍噴出一口冰霜吐息,在五人的身下凝結出一麵冰盾,方才堪堪抵擋下幾發投擲。然而冰殼無法浮空,砸下碎裂時,遊走的黑影也毫發無損。


    “威廉姆斯大人,雙足飛龍的胸腹部較為脆弱,不適宜低空作戰,請下令降落。”守衛相信一旦落地,以他們的力量嚴防死守,絕不會被對方占去便宜。


    “不行。”女性空靈又冷漠的嗓音響起,她拉開短弓,居高臨下地通過夜視能力瞄準。


    “你們再堅持一會兒。”威廉姆斯選擇了以攻代守,下了指示。


    “是!”盡管對首領的偏聽偏信頗有微詞,但三名守衛還是整齊劃一地應了,利用雙足飛龍的風係或冰係能力,阻擋激射而來的黑矛。


    酒館二樓的房內,無形魔正進行獻祭的最後一部分,以被賜予的混沌能量,改變著自身結構。就在即將晉級的刹那,一支銘刻著驅邪||法陣的破魔箭唿嘯而來,貫穿了它的腹部。


    灰色的身軀顫動了一下,並未如脆弱的人型生物一般倒下。無形魔一邊說著“糟了”,一邊見縫插針地完成了改造,唯餘被貫穿的那塊位置,拔下箭矢之後勉強修補。


    獻祭結束,通道與祭壇依次消失,它將身體變成實木地板的顏色,就地一滾,躲過了接二連三的破魔箭,一把抄起裝死的紅眼烏鴉,投擲了出去。


    “呀————!”烏鴉慘叫著穿過破窗,於空中翻滾展翅穩住身軀,在黑暗的掩護下,避開了射來的一箭。


    “進攻!”隨著威廉姆斯的下令,四頭雙足飛龍朝酒館二樓衝去,一個使用流星錘的守衛,直接砸開了屋簷一角,在紛飛的灰塵中跳入房||中,搜索敵人的身影。


    飄忽遊走的影魔武者跟著魚貫而入,他們將暗影之力灌入影之矛,黑矛立刻化為半實體半虛影的存在,擦身而過沒入黑暗的下一刻,便會出現在其它影魔手中,再次被擲出。


    黑矛穿梭不息,房||中猶如布置了一個暗箭陷阱,令人難以挪動。無形魔化為一灘爛泥,隨敵方捶打,沒有任何反應。


    窗外的紅眼烏鴉迴轉身形,以穿牆法術發動衝鋒,啄下幾根雙足飛龍的鬃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沒入了爛泥般的無形魔體內。後者就地一滾,裹挾著烏鴉躍出破窗,旋即背後雙翼展開,瞬間化身為一頭雙足飛龍,直衝天空。


    這正是它進階之後,擁有的能力之一,可跨種族變形。


    影魔武士則在屋內布下影縛法陣,拖住了威廉姆斯五人,讓缺乏戰鬥力的無形魔與信使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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