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龍鷹背上的“威廉姆斯”背後中了三下,卻似毫無所覺,僅是隨意抖了抖身體,將飛斧與匕|首晃落。本該是傷口的位置卻滴血未流,很快便連同破開的衣服一起愈合了。


    站在地麵上“影子”仰著頭也看不清這一幕,隻是不解地低語:“明明應該刺中了……”


    一旁的凱文猜測道:“或許是某種防禦手法,導致物理攻擊無效。光明魔法缺乏殺傷力,我們可能會拿它束手無策,除非射人先||射馬……”


    眼看著敵人駕馭龍鷹,又開始向慌亂的觀眾席噴射火焰,二人麵色沉凝,下定決心孤注一擲。既然他們的攻擊對敵人幾乎無效,那麽就先解決坐騎,迫其從空中降落。


    “你的魔法沒什麽傷害效果,看來隻能由我動手了?”


    “嗯,我助你起跳。半空中你需要幾處踏腳?”凱文估算著起跳點,以指尖比劃路徑。


    “那家夥飛這麽高,至少三處吧。嘁,真是麻煩啊。”


    “沒辦法了,上吧。”


    二人商議完畢,“影子”朝反方向跑去,凱文則運行精神力,匯聚光明魔力,做出連續施法的準備。


    跑至擂台邊緣的“影子”猛然返身,通過一段助跑,向敵方衝去。在起跳的位置,凱文沉腰立馬,穩住重心,隨後伸出交握的雙手,搭建出一級平台。“影子”蹬地起跳,前腳毫不客氣地踩上血肉平台,借搭檔揚臂之勢,一躍而上。


    顧不得手腕的痛麻,凱文飛快地運轉光明魔力,在半空施放出兩個水平的光盾,一高一低,搭建出二、三級平台。纖薄的光盾能抵擋蠻人的斧槍,自然也能承受一踏之力。


    “影子”身法輕|盈地拾級而上,用力踏碎了第四級平台,助自身躍上了十米高空,出現在了龍鷹騎士的身後。


    此時,龍鷹正麵朝觀眾席噴火,纖細美麗的尾部短小,幾乎沒有戰鬥力。這本是一個便於偷襲的角度,然而背對自己的男人猛然迴首,脖子不可思議地扭過半圈,直愣愣地盯著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影子”忍著一身冷汗的驚悚感,擲出第一把匕|首,正中對方的前額。


    “威廉姆斯”的頭部受到衝擊,後仰得脖頸近乎折斷,卻輕鬆恢複原位,一邊拔下匕|首,一邊笑著說:“沒用的……啊?”


    見對方繼續投擲的第二把匕|首直衝龍鷹的翅膀而來,自得的話音戛然而止。無形魔忙不迭地伸出手,想要阻攔一二。然而“影子”的冒險一擊拚盡了全力,擲出的匕|首直接穿透了無形魔的手掌,釘在了龍鷹的右翼上。蝴蝶型的雙翼本就纖薄,在利器之下再脆弱不過。


    龍鷹哀鳴一聲,撲扇翅膀的動作立刻變得僵硬||起來。右翼薄膜豁開了一個破口,隨著空氣流動而不斷擴大,整具身體變得搖搖欲墜,失控地撞向了下層觀眾席。


    “影子”一力用盡,由半空墜落。凱文及時從施法材料袋中取出附魔長羽,施展了落羽術,援護手法與救下矮人女法師時別無二致。巨大的光羽在“影子”的身下成型,托著他飄然而落。


    與二人聯手的默契相比,無形魔分出整隻手掌,化為灰色黏膠般的原身,修補了龍鷹右翼上的豁口,方才勉強駕馭坐騎急速拉升,避開一頭闖入火堆的命運。


    這一變故令它差點如人類般,驚出一身冷汗,也由衷認識到了自身能力不足。但凡他再多獻祭一枚熵果,晉級到中階形態,此刻就可以化身為龍鷹,從容飛離地穴。又哪兒需要像現在一樣,被一頭受傷的坐騎牽製?所以盡管殺雞取卵地毀掉角鬥場令它也很不舍,但加速晉級刻不容緩。


    這麽一想,它便失去了看熱鬧的心情,直接就著升高的態勢,駕著龍鷹直闖上層貴賓席。


    在“威廉姆斯”現身,駕馭龍鷹噴火襲||擊人類時,阿普頓男爵便覺不妙。隻是作為一個機會主義者,見到異動便會留心,以圖有機可乘。所以他沒有跟著科茲莫子爵夫人匆匆離席,而是留下來見證了那驚人的一幕。


    無論是看台被火燒、野獸在暴||動、還是角鬥士挑戰龍鷹,都沒有“威廉姆斯”的怪異行為那麽令他震驚。畢竟無論是硬抗飛斧安然無恙,還是將脖頸扭轉半圈,顯然都不是人類會有的舉動。


    那麽是什麽冒充了威廉姆斯,還是他本身就大有文章?想到或許有與人類一樣的智慧種族,混在人群之中暗地行||事,他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同時又難以自抑地興奮——他嗅到了機會的味道。穩定的製度不利於他這種機會主義者,隻有發生混亂,他才可能投機取巧。


    隻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還沒等他決定利用這場混亂做些什麽,那個詭異的“威廉姆斯”便駕馭著受傷的龍鷹,歪歪斜斜地朝上層貴賓通道一頭撞來。男爵立刻抱頭躲在角落,用座椅遮擋身體,同時從臂彎偷偷||窺探。


    隻見“威廉姆斯”在撞擊著陸中滾落在地,整個身軀翻滾著扭成一團,按照人類的體質,估計頸椎已折斷,不會有半分活路。然而對方卻別扭地撐起身軀,外貌與衣物如蠟像般融化,最後整個人縮小成一個矮小的灰影,向外跑去。


    見到對方的本體,阿普頓男爵本想小心翼翼地跟蹤,卻見灰影跑出貴賓通道後,便降下了閘門,斷了後來者的逃生之路。男爵氣得破口大罵,搗鼓半天也無法打開閘門,隻能認栽,狼狽地向下層觀眾席跑去。


    看著無形魔逃逸,擂台上的凱文與“影子”一聲歎息。截擊功敗垂成,他們沒能留下那個罪魁禍首,就隻能盡量幫助觀眾們離開了。哪怕在角鬥場上曾被惡毒謾罵與詛咒,並因此生出厭惡的情緒,他們也難以坐視那麽多人喪命當場,因為此時的地穴,已然淪為地獄。


    擁擠、推搡、踐踏,人們在火光的映襯下,慌亂之情盡顯。身邊有人類被炙烤後的焦味,慘叫聲不絕於耳;身後有獅虎的咆哮怒吼,不時有人被猛獸抓爛後背,甚至直接咬下腦袋,鮮血四濺。最令人絕望的,則是出口在混亂中被堵塞,為搶一線生機而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


    但凡體弱一些的,都被推||翻在地,踩在腳下。無數隻手探向擁堵的路口,徒勞地撥拉著……他們的背後是火焰與猛獸的共舞,哀鳴慘叫交織成痛苦的樂章,上演了一出|血腥嘉年華。


    石壁上塗抹的狂熱藥劑,在大火中瘋狂揮發。無論是野獸還是人類,都睜著一雙通紅的眼,陷入了無盡的暴躁與狂亂。雇傭兵們分身乏術,因為他們正在攔截從“深淵”而來的魔獸,以免這些大自然進化出的強者,衝入人群屠||殺一片。


    眼見數十人拉起的封||鎖線即將被突破,凱文與“影子”也拋開恩怨,加入了戰鬥。


    比起“影子”靈巧詭異的刺擊,凱文的光明魔法在團隊作戰中大放異彩。地上鋪開了一個治愈法陣,受傷的雇傭兵們被拖入其中,皮肉傷緩慢恢複。見他不計前嫌地用光明球耀花魔獸的視野,以光盾為同伴抵擋致命襲||擊,幾個傷兵一合計,湊出三塊指甲蓋大的能量水晶碎片,遞了出去。


    凱文得到能量補充,施法頻率大增,戰場上頻頻有光芒閃現。此時的他精神高度集中,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仿佛四周的聲音都淡去了,人類與魔獸的形象也被虛化成簡潔的輪廓,唯餘一個個受傷的個體與需要加固的防禦點,在他的精神力操縱之下,被光明魔力一一覆蓋。


    一個個簡單的音階吟誦而出,施法手勢流水般變化,他不再使用引導型法術,反倒以低階的瞬發魔法為主,增加魔法的覆蓋麵。鋪開的治愈法陣之外,光球、光盾被輪番使出,仿佛同時在使用三種魔法,施法效率令人咋舌。


    作戰中的雇傭兵們下意識地以治愈法陣為中心,將光明法師圍攏在陣中,提供保護,令其得以更為專心地施法。


    率領著魔獸的風雷虎注意到了場上局勢的變化,張開血盆大口大吼一聲,隨後率眾攻擊,想要先破了魔法核心,再趁亂突圍。鋼爪、利齒與鞭尾劃出一道道虛影,人類的皮甲在魔獸麵前,猶如紙糊的一般脆弱。


    位於凱文正前方與兩側的雇傭兵們頓時壓力大增,偶爾通過同伴的迴援或者光盾增援,才勉強擋住了這波來勢洶洶的襲||擊。劍斷了就用拳擊,盾牌被破就以肩膀硬抗,他們拚著一股勁,也要在觀眾疏散前擋上一擋,維護黑虎傭兵團的威名。


    有人不支倒地,有人重傷被拖迴陣中心,也有人被魔獸擊出連廊,直接掉下“深淵”。魔獸們逐步獲得優勢,風雷虎一口咬斷了一位雇傭兵的腰||肢,銅鈴般的眼睛瞪向改變戰局的白袍法師,見有人持盾守護著他,它眼珠一轉,虎嘯連連。


    之所以被稱為魔獸,不僅是因為它們擁有基礎的靈智,更是因為它們各自具有不同的魔法屬性,能調動元素之力。若是以人類做比喻,便相當於皮糙肉厚的戰士,還擁有專屬的魔法技能。


    風雷虎的咆哮聲未絕,雷鳴聲便炸響了。隆隆的雷音聲中,一道閃亮的電擊劈開光盾,迅猛地又精準地向光明法師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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