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黃奕、鄭元榮、徐文爵還有張弛四個人在喝酒,徐文爵道:“黃先生,你騙騙那些女人們還行,我們就不會上當了,長江水道揚州段,連三寶太監鄭公公的大號福船都能夠進得來……”


    黃奕趕緊捂住了小公爺的嘴,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才小聲道:“你們要配合,這樣下去明天還怎麽演出?到時候自己亂了營,就貽笑大方了。現在無論如何也得把這三十天撐過去。”


    張弛也道:“我和鄭元榮都知道黃先生是騙她們的,可是到了十天如果還沒有先生的消息咱們再想個什麽法子繼續騙呢?”


    徐文爵道:“也是,不騙人還能怎麽著?先生也真是,幹嘛非要自己冒險去倭國呀?在南京和我們一起唱歌跳舞演戲多帶勁呀。我當時就不應該幫忙給先生搞什麽大福船,這不是害了先生麽。”


    鄭元榮道:“人家先生是有大誌向的人,那裏像我們一樣終日吃喝玩樂,唉!其實我們應該多學學他的。為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不怕前途艱險,可惜我做不到。”


    張弛是官宦子弟有些早日建功立業的心思,他道:“其實我們應該再多幫襯些,要是有幾艘水師戰船同去就好了,我也想著出海看看呢。”


    大家存粹因為沒輒在放馬後炮,幾人喝了一頓悶酒才搖搖晃晃迴去了。本來徐文爵今天在‘大舞台’嶄露頭角正是神采飛揚的時候。可惜被這位不靠譜的先生給破壞了興致,要不是因為先生,今天晚上南京的狐朋狗友還不歡聚一堂把陳年老酒都喝幹慶賀呀。


    黃奕一大早帶了一個總旗的學生軍,讓徐文爵找來了一條南京最好的快船,順流而下往南通去了,他實在不能呆在南京了,會崩潰的。鄭九、何水生一定要跟著,黃勝知道南京徐文爵家很重視這一次演出的安全以及火災的防範,派了所有家丁家將來幫忙,現在這裏還有三個總旗的學生軍協助,安全完全有保障,也就同意了。


    上了船,鄭九、何水生和學生軍們才知道不是去接先生,而是去尋找先生,人人心情都糟透了。一路順水學生軍又輪番劃槳,兩日就來到了南通州,狼山千戶所的千戶李安國見了徐文爵的信把黃奕作為上官接待,伺候得很是周到。


    魏國公乃是大明朝操江提督,南通州所有的官兵都是他的麾下。一個小小千戶平時連巴結都巴結不上,這一次有了表現的機會,而且是未來的魏國公徐文爵小公爺親自來信安排的事宜,李安國千戶當然服務周到全力以赴嘍。還好黃奕沒有犯傻,把他乘坐的那條平底江船劃到海上去,而是在江邊建立了幾個觀察哨,利用望遠鏡眺望來往船隻。


    日複一日黃奕心急如焚,李安國千戶也把自己的家丁和能夠搜羅的船全部派出去了,還是音信全無。八月七日一支船隊出現了,四條大海船,船上還有幾十門佛郎機火炮,狼山千戶所千戶李安國嚇壞了,以為是倭寇進犯,連忙找來黃奕,要他和自己一起撤退,他道:“黃先生,倭寇來勢兇猛,火炮眾多,非我千戶所能夠抗衡,我們暫避一時,派人密切關注倭寇動向,待到朝廷援軍來時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黃奕哭笑不得,這小子明明是逃跑,還說得振振有詞,看來大明朝的衛所兵簡直就是擺設呀!自己有一個總旗的學生軍,合格火槍手也有九個,還有鄭九、何水生加自己,隻要不在敵方火炮的打擊範圍,這些倭寇如果敢上岸,自己就要見見血嘍!黃奕立刻下令,接管狼山千戶所,李千戶可以離開,如果有願意留下抗擊倭寇的歡迎,願意和李千戶一起撤退的歡送。


    李千戶麾下四百多兵丁,隻有五十幾個人願意留下,其中竟然還有一個名字叫趙國興的百戶。黃奕看這位百戶身材魁梧有三十出頭一臉的殺氣,留下的兵丁也大多是他麾下的兵丁,那些兵丁看起來也挺精神,真是什麽人帶什麽兵呀!黃奕勉勵趙興國一番,隨即來到千戶所城牆上觀察,他拿著望遠鏡看了又看,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鄭九、何水生、趙興國都狠狠鄙視了黃奕一番,這個黃先生剛才還信誓旦旦要抗擊倭寇,怎麽一看見倭寇就慫了?還嚇哭了!誰知黃奕又哈哈大笑起來,鄭九他們暗道:不好,黃先生可能嚇瘋掉了。黃奕發泄了一番後,站起來對大家說:“哪裏有什麽倭寇呀!是黃勝先生迴來了,咱們趕快去迎他。”


    趙國興百戶連忙道:“黃先生不可,那些船裏真的有倭國朱印船,我是認識的,咱們千萬不能大意呀!”


    黃勝道:“放心,我剛才已經看到我兄長了,還有我們那條福船和我們的學生軍。”何水生已經飛奔而去了。不久狼山碼頭四條大海船靠岸了,把那裏塞得滿滿的。


    黃勝已經站在碼頭上了,一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騷包樣。黃奕飛奔到黃勝麵前,在黃勝的胸膛打了一通娘娘拳。黃勝哈哈大笑道:“黃奕,三四個月不見,成天和女人呆在一起被同化了,還來個這麽女性化的動作?”


    黃奕笑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家裏的女人們天天都在哭泣,我都沒法呆了,這不跑到南通州來尋你來了。你怎麽還帶了三條大海船?是不是和人家結伴同行好增加安全係數?”


    黃勝把黃奕拉到一邊,讓包猛子警戒,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才對黃奕說道:“我這一次殺人了,還不止一個,有一個還是麵對麵用刺刀捅的。你看看我現在是不是有了些殺氣?”


    黃奕愕然道:“你幹什麽了?還要親自拚刺刀?你是不是真的去搶海盜了?那三條海船難道是你搶來的?應該不可能呀!那海船上的火炮那麽多。”


    黃勝道:“三條船都是咱們的戰利品,你知道我這一趟賺了多少嗎?不連三條船和船上的裝備,估計不低於五十萬兩,怎麽樣你老爸牛不牛?”


    黃奕“咕咚”一聲咽了一大口口水,忽然想起什麽,惶急地問道:“咱們的學生軍傷亡有多大?犧牲了多少?”


    黃勝嘿嘿笑道:“一個都沒有死,隻有兩個人傷殘了,養了這麽多天,除了還有三個重傷員還要修養外,其他傷員都已經參加正常訓練了,我們殺了一百幾十號海盜,倭寇首級就斬下了六十三顆,這一次咱們學生軍的軍官都要升職嘍!”


    黃奕有些不敢相信,拉著黃勝要去福船的船艙察看,黃勝不理他,自己找地方坐了,不想受那個累。他讓包猛子、田有田帶著黃奕和鄭九、何水生去一條船一條船的攀爬。


    鄭九和何水生以及從南京跟來的學生軍都興奮壞了,他們唿啦一聲,一陣風似的往船上衝去,連黃奕也忍不住激動的心情,隨著隊伍往前衝。


    這時劉海波來了,他對黃勝道:“先生,我想迴家看看,突然消失這麽久,家裏還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了。先生放心我劉海波是條鐵錚錚的漢子,說過以後跟著先生,以後即便刀山火海也不會迴頭。”


    黃勝其實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把人家家主綁架了,人家的親人這段時間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麽日子呢?他叫過何湘,讓她帶上些銀兩、珠寶、首飾和一個小旗學生軍隨劉海波迴家。並且對劉海波道:“我們是要做大事的人,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太多抱歉的話我也說不出口,日久見人心,劉先生可以在家裏住些時日,以後再來揚州匯合。”


    劉海波也不矯情和何湘一起大步走了,其實他已經是歸心似箭了。李實來到黃勝麵前道:“先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學生佩服,不知接下來我等如何安排?”


    黃勝道:“你身份特殊,暫時還不能暴露,先在我這裏做幕僚吧!過幾天我就安排人去你老家打聽,找機會把你的家人都接到揚州來安置,那時我再想辦法給你一個官身你看如何?”李實聽了黃勝的安排忐忑的心情放鬆了,他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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