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歌舞廳自然又是唏噓不已,徐文爵聽到音樂響起立刻拉過柳小媚跳起了華爾茲,他的馬車已經去接小九和老五了,其他幾個公子也都紛紛派人去家裏接自己的舞搭子了。因為他們自恃舞藝不高強,還暫時不敢邀請別人跳,免得獻醜。自己家的小妾隨便怎麽著都沒問題,她們都樂於能夠在平日裏都能夠出來陪老爺玩耍呢。徐文爵和柳小媚在揚州就是舞搭子,這一次兩人更合拍了,因為他們都沒有荒廢舞功,幾乎每天都在練習。


    柳媚娘的姐妹們先是被她那寶馬香車幌了眼,那可真的是比轎子還舒服的馬車呀,在酒席上又被柳媚娘的官人驚了豔,那公子品相才學可都是一等一的呀,現在來到了舞廳幹脆就憤怒了,把柳媚娘包圍在中間數落,為什麽咱們這麽好的朋友,你都沒有漏一點口風,怎麽所有好事都讓你趕上了?等等……。


    柳媚娘嘴裏不斷告饒,心裏可是得意壞了,自己的同行姐妹,她們都是秦淮河上的名角,今天都被自己驚到了,自己的官人她們一定很羨慕吧。這時黃奕來了輕輕擁著她滑入舞池,無疑柳媚娘的姐妹們又被羨慕嫉妒了。


    黃勝此時隻想和在十幾年後,能夠培養出柳如是這樣的絕代才女,大明朝淑女調教第一高手徐佛家聊聊,取取經,所以來到眾美女霸占的一角,不顧眾美女戲謔的眼神,徑直來得徐佛家的麵前的小茶幾對麵坐下。哪知現在的徐佛家正是二九年華,大姑娘一個,此時見到黃勝為她而來,心裏如裝了頭小鹿撲通撲通狂跳,原來還聰明睿智的女強人已經蕩然無存了,現在隻是一個小女人了。


    黃勝沒話找話聊了幾句,發現美女神色有異,黃勝可不想改變徐佛家的生活軌跡,這樣豈不是就沒有了柳如是了。他趕緊寒暄幾句就想撤,誰知徐佛家竟然請黃勝帶她舞一曲,看著又是害羞,又是期盼的徐佛家黃勝暗暗下決心,隻此一曲,然後閃人。


    才女不愧為才女,身輕如燕,一點就透,樂感更是沒話說,舍不得放棄,黃勝又下了決心再跳一曲就罷手,兩人又在舞池裏漫步,這樣下去不行,我不能隨意破壞曆史留下的美好的迴憶,最後一曲了,誰再跳就是王八蛋。


    由於自己是和這位傳奇女子的最後一支舞了,而且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她,所以黃勝頗有些留戀,這一曲跳得無比認真隻想留下美好的迴憶,這一曲正是渡紅塵,比較長。徐佛家已經漸入佳境,她隨著節拍歡快的舞蹈衣袂飄飄美不勝收,曲罷黃勝如後世那樣撫胸彎了一下腰,飄然離去了,隻留下了悵然若失的美女在空等待。


    當黃奕舞罷歸來後來看黃勝時,黃勝已經酣然入睡了,昨天沒有睡好,今天正好補上,第二天黃勝早早起床,找來學生們了解情況,來自老家的學生許祖民匯報,昨天分別去了十三家,已經確定和我們一起迴揚州的有十二家,還有一位製造火銃的匠戶不想離開南京,好像有難言之隱。


    黃勝奇怪這是直接通過操江提督大本營行文的一般性換防調動,是軍令,那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自己今天無事又不想再欠什麽風流債,所以決定去看看,兩個學生許祖民、江訓發領著黃勝來到了一片貧民區,裏麵到處都是垃圾和積水還好已經結冰了,不然會把人臭死。來到一個倒了半截腰牆的院子裏,江訓發敲開了們,一個臉皮黝黑的工匠畏畏縮縮的過來給黃勝行禮。


    黃勝竟然看不出來眼前這位漢子又多大年紀,隻好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問道:“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那人慌忙答道:“小人名叫蘇長宏,今年三十五歲。”黃勝道:“家裏幾口人呀?”“小人以前家裏五口人,現在還剩三口人了。”蘇長宏道。


    黃勝納悶了:“為什麽不趕快收拾行裝準備換防,難道你敢抗命?”蘇長宏跪下道:“小人那裏敢抗命,隻是家裏已經沒有米糧,婆娘又臥病不起,兒子還在病中,小人這一去家裏就都活不成了,大人可憐小人吧,這一次是如何去不得了。”


    黃勝不置可否繼續發問:“你家還有兩人是誰呀,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蘇長宏道:“還有大兒子和女兒,隻是因為借了百戶大人三兩銀子,給他們母子抓藥,現在留在百戶大人那裏幫閑,拿銀子才能贖迴,不然到期沒有銀子歸還,百戶大人就會賣了他們抵債。”媽的,這是什麽百戶大人,人家一兒一女才給三兩銀子。黃勝心裏罵道。


    黃勝自己也檢討了,現在是明朝走下坡路的時期,法紀敗壞民不聊生,自己應該把挖人工作策劃得有人性化些,像蘇長宏這一家的情況,如果把他強行帶走了,肯定會毀了這個家,從此蘇長宏會懷恨在心,怎麽可能為黃家努力工作。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黃勝立刻安排江訓發拿銀子找徐知恩幫著贖人,安排許祖民迴去把學醫的學生何為貴找來看看蘇長宏的妻兒能不能醫治,自己心情很不好,又去看了幾家,他們都有這樣那樣的困難。大明朝匠戶實在太悲苦了,也難怪後來朝廷的火槍,兵丁們都不敢使用了。指望這些被生活都折騰得麻木了的匠戶製造出優良的產品簡直是扯淡,那些官老爺也太蠢了,這些人都是技術工人呀,他們的創造力可以改變這個時代的,現在卻連自己的妻兒都養不活,實在是悲哀呀。


    轉了一圈黃勝又來到了蘇長宏的家裏,黃勝沒有敢進屋,因為他發現這是個危房,要是自己運氣不好被拍在裏麵就麻煩了,江訓發已經把蘇長宏的一雙兒女領迴來了,兩人都麵黃肌瘦的,男孩子叫蘇運成十五歲,好像還受了傷,胳臂上綁了繃帶,繃帶是自己學生軍的裝備肯定是何為貴包紮的。女孩子十三歲瘦得隻剩下大眼睛了,名字叫蘇大丫,也不知道他們家以前有沒有二丫。


    何為貴立刻匯報情況,蘇家母子二人嚴重營養不良,受了風寒,醫治不困難,隻要按時吃藥,補充營養應該就能夠康複。黃勝決定帶上這一家子離開,別遇上大雪天把房子壓塌了把一家子都拍裏麵。


    黃勝也不好意思把這些髒兮兮的人往香噴噴的‘媚香樓’領,幹脆在離媚香樓不遠的地方找個客棧安排蘇長宏一家以及幾個學生住下了。那蘇長宏不知道怎麽了,一路戰戰兢兢地,黃勝也不去管他,安排何為貴負責這裏的一切事務,晚上和蘇長宏溝通,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自己迴去了,臨走交代大家明天早上開會,有任務布置。


    迴到‘媚香樓’黃奕已經找他半天了,黃勝讓黃奕這幾天好好陪柳媚娘,不要管自己,就當休個婚假吧。柳媚娘是個不錯的女人,你既然納了她就要對她好,我自己要把匠戶的事情理一理。黃奕知道黃勝的能力比自己強多了,也不矯情,高高興興的去和柳媚娘卿卿我我去了。黃勝今天看到那些水深火熱的匠戶心情比較糟,所以連晚上是舞會都不去了,早早的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黃勝就來到了客棧,學生們已經全員到齊,何為貴帶隊,學生們列隊報數完畢,黃勝訓話,安排任務。十七個學生分成八組,每一組對應八戶匠戶,要詳細記錄下他們家的情況,和急需要解決的問題。何為貴留守,學生們領令而去,黃勝正準備去看看蘇長宏一家,蘇長宏已經出現了,跪在黃勝麵前磕頭,一雙兒女也跟在後麵磕頭。


    何為貴這個黃勝從老家帶來的孩子已經跟著黃勝快要有一年了,學了不少東西,現在已經能夠寫文章了,個子由於營養良好也長高了不少,最關鍵的是他現在自己充滿了自信心。在昨天晚上,和蘇長宏一家子談了一個時辰心,把一直忐忑不安的蘇長宏高興壞了,自己遇到貴人了,真是菩薩保佑啊。


    黃勝讓他們起來迴話,仔細問起這裏匠戶們的情況,特別打聽造槍技術好的人是那些,蘇長宏很驕傲的告訴黃勝自己就是技術最好的工匠之一,隻要不少給材料,如果自己打造的火銃炸膛了,先生可以直接把我蘇長宏的腦袋砍了。黃勝心黑得很,立刻問蘇長宏可不可以把另外幾個手藝好的也一起拉去揚州,然後蘇長宏就帶著黃勝竄門子去了,三天下來遊說了本來不在名冊的十幾家匠戶。


    黃勝花了些銀子,讓徐知恩不要再去麻煩小公爺了,自己想想辦法把這件事給辦了。徐知恩畢竟是魏國公府的大管家了,很有麵子,他僅僅兩天就把增補手續辦下來了。還告訴黃勝龍江船廠同意調撥蒼山船三艘,如果先生同意明天我去交割銀票,後天蒼山船三艘可以和福船一起離開龍江船廠的碼頭了。


    黃勝其實是得知龍江船廠是因為貨砸在手裏,沒有買家,自己拿出現銀替他們解決了麻煩,敲竹杠來著,看看已近能夠到手小蒼山船三艘,已經很滿意了。黃勝問徐知恩那三艘小號蒼山船是不是新貨。徐知恩告訴黃勝,確實是新船,是因為到了年底,龍江船廠的大人們都要打點上麵,他們實在缺銀子,先生的五萬兩,他們無論如何都是不肯放過的,所以才把已經造好的幾艘蒼山船給了咱們三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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