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的所有人都心滿意足,看著由於過分投入感情,到現在還沒有緩過勁來的觀眾,他們都好像身不由己了,還好黃勝三人的學生們此時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們身著統一服裝彬彬有禮的引導疏散,因為黃勝一直強調他們是讀書人,不過也是會打仗的讀書人,平時一定要以讀書人自居,要溫文儒雅禮貌謙恭。


    學生軍也成為了‘又逢春’的一道風景線,這些士大夫們見慣了跑堂的小廝,倒水的龜奴等等,這些小人物的阿諛奉承點頭哈腰的卑賤模樣,見到這些學生每個人都挺直了腰杆,他們不亢不卑落落大方,他們揮灑自如的迎來送往,都暗自稱奇。兩百多的觀眾都得到了良好的服務,想迴家的被學生們一直送上馬車,還想到前廳喝杯酒和朋友同年聊一聊的被引到了最好的位置,人群中有好幾雙眼睛都在注視並打量著他們。


    正在痛哭流涕的鄭元榮被鄭九的聲音打斷了悲傷,聽了鄭九在耳邊說的話後滿眼放光,馬上來到黃勝身邊對他道:“先生,我家老爺子要見孟麗娘掌櫃,先生放心我父親老了,已經幾年不出門了,這次是我特地告訴他老人家,有高人指點讓我名揚天下的,他其實是不太放心又有些好奇決定來看看的,為了他這一次出門,我鄭家在周圍來了有不下兩百人呢。”


    鄭元榮知道黃勝已經和孟麗娘好上了,他自己一點也不反對,笑話!孟麗娘連父親的妾都不是,妾還可以送人呢。父親過了六十後就不怎麽出門了,孟麗娘這裏還是前年來過一迴,父親也沒有關照鄭家人管著孟麗娘,他老人家一直是放任孟麗娘自由的。


    鄭元榮是紈絝不假,但是他不傻,其實還很聰明,所以他要穩住黃勝,因為他知道這位先生不是個省油的燈,看了先生帶來的五十個學生就知道了,哪裏是學生呀,分明是哪裏的軍隊。所以他還告訴黃勝自己家來了有兩百人,意思是,鄭家人數是你的幾倍,你不要輕舉妄動。還透露給黃勝的信息是,鄭家沒有絲毫惡意。


    黃勝捧起孟麗娘流滿淚的俏臉。為她輕輕擦去淚水,把嘴貼到她的耳邊道:“記住,是你求我們兄弟三人。並且把這些年積攢的銀子都拿出來投入,為了替鄭公子揚名,以報鄭老爺大恩。”黃勝很慎重的叮囑了兩遍。


    孟麗娘張大雙眼看著黃勝滿是不解,黃勝又把嘴湊過去,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耳垂,癢得孟麗娘直躲,黃勝悄悄道:“我被你迷住了,所以才出手相助,你聽明白了嗎。”


    鄭元榮咳嗽幾聲道:“先生和孟當家不防晚上再親熱,現在還是讓她隨我去見老爺子可好。”孟麗娘趕緊推開黃勝隨鄭元榮往前廳去了。來到了前廳最豪華的彩雲閣包間,這裏已經是高朋滿座,每個人臉上都是掛滿了笑容,幾個女眷更是在家主鄭瑞麵前嘰嘰喳喳邊說邊樂。


    鄭元榮、孟麗娘二人給眾人見了禮,家主鄭瑞就命人給他們讓了座位,喜滋滋的和他們拉起了家常,還關照明天下午在‘又逢春’擺酒,連擺三日,鄭家要遍請揚州豪門為吾兒揚名賀。家主鄭瑞得知是孟麗娘求得黃勝三兄弟為鄭元榮揚名,並且揮金如土,大讚孟麗娘果然是女中丈夫,真俠女也。立刻要親自去請黃勝先生相見,眾人不肯,鄭元榮立刻飛奔而出,來找先生,誰知先生走了,留下話,誰也不見,不要勉強。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高人就是高人,明明自己可以揚名,卻把這樣的機會給了吾兒,明明可以索取很多錢財,至今都分文未取,這是何等胸襟的高人呀!家主鄭瑞對黃勝三人的點評為這件事作了定論,當然這和某位沒有骨頭的無恥文人的‘馬踏飛燕’定論一樣荒謬。


    家主鄭瑞把孟麗娘叫到麵前慈愛的撫摸著她的臉龐道:“麗娘啊,前幾年老夫就要把‘又逢春’相贈與你,你卻堅決推辭,說什麽無功不受祿,今日你為吾兒揚名費勁心思,我鄭家有目共睹,鄭家豈能受人如此恩惠,今日當著眾人,老夫把舊事重提,麗娘你不可推辭。”說完雙目精光大增,掃視眾人,家主一言九鼎的氣勢彰顯無疑。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孟麗娘以前那裏是不想要這個安身立命的家當,隻是不敢要而已,自己因為得了家主的恩寵貿然得了這麽大的家業是禍不是福,萬一家主老了或者死了那會後患無窮,搭上性命都有可能。她是聰明人,反正‘又逢春’一直是自己在打理,吃相不能太難看,所以堅決不要。


    但是今天不同了,家主鄭瑞當眾宣布,眾目睽睽之下已成定局當然順水推舟了。況且有官人撐腰還怕誰來?官人比自己還小十二三歲呢,不能做他的女人,做個外室,他是個知情識趣的男人定不會不幫自己,自己後半生就有靠了。


    孟麗娘看著麵前日漸蒼老的家主鄭瑞不禁淚如泉湧,她還是很感激這位老人的,孟麗娘在做清官人時就結識了當時已經年過半百的鄭瑞,鄭瑞替她梳攏,她殷勤伺候了他三年,這三年裏鄭瑞對她疼愛有加,每次都把她當孩子般抱坐在腿上,他自己看來往的賬目,還手把手的教她看賬,計算,還給她講生意經,孟麗娘相當聰慧一點就透,鄭瑞很喜歡,對她說以後會給她一個營生,讓她以後有依靠,當時還以為隻是句戲言罷了,誰知沒有過幾天他竟然把‘又逢春’買了交給自己打理。


    孟麗娘這時已經不管不顧了,她忘情地撲到鄭瑞懷裏放聲大哭,鄭瑞鄭老爺輕輕拍著她的背,慈愛的說道:“麗娘呀,你做得很好,老爺很高興,老爺老了,心裏對你總是有些放不下,現在好了……。”又對鄭元榮道:“老五啊,你以後要幫著照應些,莫讓人欺負了麗娘。”鄭元榮心道:有那一位呢,管保沒人欺負得了。嘴上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


    鄭元榮看看自己的父親再想起黃勝心裏一陣嘀咕,這叫什麽事呀,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活脫脫的就是一對祖孫,怎麽竟然都是孟麗娘的相好。鄭元榮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三爺鄭玨的問話打斷了鄭元榮,三爺道:“老五,你今日出口成章談古論今盡顯才華,不日定會名揚天下,他日科舉也會事半功倍,可喜可賀,看來以前老夫倒是看輕你了。”


    鄭元榮趕緊謙遜道:“不敢,不敢,都是父親,三爺等長輩的教導侄子我方有今日。”


    鄭瑞聽了自己三弟的話更加高興了,他把懷裏的孟麗娘又誇獎了一番,然後對鄭元榮道:“此時還需趁熱打鐵,不要怕花銀子,要多請各方名流,來的人越多越好,每天來一出,最好一直演到年底。從今天起鄭家上下都要全力以赴,以後不僅僅是老五一個人揚名了,我鄭家也同樣會名聲大噪的。”


    畢竟是經商多年的老江湖,眼光還是獨到的,這時代名聲就是最好的廣告,其中好處太多了,鄭家當然要打蛇隨棍上了。鄭瑞又對大家說:“那三位公子我們鄭家也勁量做到有求必應,老夫雖然沒有見到他們本人,但也料定他們前途不可限量,你們切切不可小家子氣,麗娘你也要多多費心,高人總會有些脾氣,你要多多擔待。”看來黃勝三人不低眉順眼的來拜見鄭家家主,這位家主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


    晚上幾年沒有來過‘又逢春’的家主鄭瑞由於高興破天荒的在這裏留宿了,當然是在孟麗娘的香閣嘍,黃勝的帽子可能有點綠油油了。其實鄭老爺子已經幾年不近女色了,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年紀大了人老了而已。晚上孟麗娘不過像伺候老人般盡心服侍罷了,唯一不同的是孟麗娘還坐在鄭瑞老爺的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嬌。


    孟麗娘是真心的感謝鄭老爺,如果不是他,孟麗娘也許會和其他姑娘一樣為了溫飽做了那皮肉生意,她那還有機會在人前露臉,一曲歌罷驚四座,那還有機會遇上先生那樣的男人,隻是鄭老爺太久沒有來過‘又逢春’了,也不知道今夜要不要她?


    鄭老爺愛憐的撫摸著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以前一幕幕浮現腦海,少年狂沒有聊發,聊發了傷悲滿懷,這女人的身體還是那麽溫熱,而自己已經廉頗老矣隻能吃飯了。他長歎道:“唉!英雄遲暮啊!想當年也曾經塞北江南,到如今卻華發滄顏。”眼裏蒙上了些許水霧。


    孟麗娘看見以前在自己麵前意氣風發的老爺,今日如同一個老大爺,心裏不是滋味,有些酸楚還有些憐憫,心裏已經知道了鄭老爺的情況,他乖巧的服侍他上了床,自己緊緊的偎在他懷裏,這一晚鄭老爺跟孟麗娘講了許多話,也告訴她,幸好沒有把她帶迴家,現在自己老了,家裏女人太多,勾心鬥角沆瀣一氣他看著都煩透了。


    還告訴孟麗娘,自己現在不願意走動了,也開始怕有煩心事了。今天能夠把‘又逢春’在三爺都支持的情況下,名正言順歸了麗娘你的名下,終於了卻了一樁情債,以後自己不會出門了,麗娘你如果遇到合適的公子就嫁了吧,那時如果自己還在一定會給你備一份好嫁妝。孟麗娘把臉埋在鄭老爺的懷裏已經哭成了淚人……。


    黃勝三人迴到家中就派人分別通知,明天所有派去排隊買票的人都撤了,三人都知道,明天入場券會真正的供不應求,因為每一場隻有二百張入場券,要留出五十張送人情,可以賣出的不會多於一百五十張。以揚州的富庶這些入場券應該是毛毛雨。


    黃奕連忙召集琉璃廠管理人員連夜部署,可以斷定明天起琉璃廠的產品會大賣,把還沒有定價的幾個產品,如抽水馬桶,白瓷麵盆等直接成本價乘以十定了價。反正隻有大富大貴的人家才會買,奢侈品不貴怎麽奢侈得起來。李柔兒、梅朵兒看到幾天沒有迴家的黃勝三人一迴到家,就開始忙,現在都快二更天了,還在研究明天的部署,她們都暗罵自己太不曉事,平常不把心思用在幫家裏操持生意上,卻去想那些歪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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