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銀子黃勝第二天吃過了午飯就帶著田有田和劉鋼、吳健道來到了揚州‘又逢春’青樓。本來要帶黃奕來的,王遙白了黃勝一眼不讓,他說黃奕要陪他去大運河邊看幾個琉璃廠,這是正事,他今天還安排了梅家母女代他們給學生上課,安排了何水生去再去招一些工人來。


    黃勝委屈極了,好像我就不是去幹正經事似的,隻好帶著田有田,劉鋼出門了。剛剛走出去沒有多遠就看見吳健道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這小子原來又有泥瓦匠帶生意來了。黃勝看見他就打趣道:“昨天才做成了一筆大買賣,今日又有生意上門,吳老板生意興隆啊!”


    吳健道笑得見牙不見眼道:“先生你是高人,什麽事都算無遺策,小的敬仰萬分。您這是要去那兒,讓小的陪著您?”


    黃勝想,去青樓買人口這件事有吳健道這個坐地虎同去隻會有好處沒有壞處,現在自己這邊雖然劉鋼在‘又逢春’那裏做過些時日的跑堂也認得好些妓女,特別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冷板凳。但是這小子是個小小跑堂的,也隻能帶帶路,要是一起去挑人,沒準自己先被鴇兒挑了。


    黃勝道:“你願意隨我去辦事?不忙著照應你的生意?”吳健道早就想攀上黃勝了,因為他是衷心地佩服黃勝三人,有大本事還瞧得起人,現在聽黃勝有帶他一起辦事的意思當然要抓住機會了。


    他趕緊說道:“無妨,隻是東城劉家要修一個照壁要不了多少貨,小的這就隨公子去。不知公子要做什麽方不方便告知小的?”


    黃勝道:“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到‘又逢春’青樓買幾個有些才藝的女子,不要當紅的,哪怕二三十歲的都行,主要是讓她們迴來當教習,教一些小丫頭們彈唱。”


    吳健道道:“公子去‘又逢春’青樓是找對地方了,那裏是揚州一等一的去處,講究的是以技娛人,那裏的孟媽媽也仁義,那些年長的姑娘也不打發,由得她們在那裏混個吃食,平時也就教一教新人,做一些雜事。”


    黃勝驚訝道:“哦?還有這等有豪俠之風的鴇兒?倒要見上一見。你看來對‘又逢春’青樓很熟悉麽,可知那鴇兒是否肯賣,我又需價銀幾何?”


    吳健道道:“‘又逢春’青樓是揚州鄭家的產業,鄭家是揚州大鹽商,在萬曆初年祖上就有族中學子高中進士,現下也有族人在朝為官。本來鄭家不屑與做此等營生,隻因為家主鄭瑞十年前看上了當時還是‘又逢春’頭牌清官人的孟麗娘,後來不知怎的那孟麗娘就成了‘又逢春’的掌櫃。”


    黃勝心想:想必那鄭瑞把她養作了外宅,給了她個營生。記憶中揚州鄭家還有幾分熱血,在史可法守揚州時出錢出力,好像最後被滅了門,族中還有人在福建當官,也是積極抗清,最後光榮就義。也不知道是否就是現在的這個鄭家。怪不得這個孟媽媽能夠有個性呢,後台硬不差錢想沒有個性都不行。


    吳健道繼續道:“能不能買得到這說不好,要看緣分,價銀麽,如果在其他院子買也就該在三五十兩。要才藝好還得‘又逢春’裏的姑娘,她們都是打小就有名師指點勤學苦練的。但是沒有聽說這幾年有賣過姑娘,小的到不知道‘又逢春’的時價。”


    黃勝心裏已經打消了去‘又逢春’買人的念頭,想找個托詞閃人,這個‘又逢春’不差錢,孟媽媽又很牛逼,自己去碰一鼻子灰的可能性比較大,可不能在吳健道他們麵前丟了臉麵,黃勝剛要開口吳健道說話了。


    隻聽他道:“先生您是人中翹楚,沒有您辦不成的事兒。那孟媽媽閱人無數眼光斷不會差,見了您肯定投緣,況且您是買教習,是給那些姑娘一個好的歸宿,她如何不肯,或許先生會是這些年第一次能夠在‘又逢春’買到姑娘的公子呢。”


    黃勝心頭惡寒,被吳健道把話堵那兒了,都人中翹楚了,現在轉身就走也太沒有麵子了,隻好硬著頭皮‘又逢春’去也。


    因為剛剛過了午時‘又逢春’門前空落落的,吳健道和門口的龜奴熟的很,說明了來意龜奴進去通報了,三人來到前廳等候,黃勝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早有跑堂的奉上了茶水,吳健道也不就坐而是很拉風的隨著田有田站在黃勝身後,學著田有田把腰杆挺得筆直。


    看著招唿自己的龜奴,黃勝心想,還好有吳健道跟著,要不然能否見到孟掌櫃還難說,看來不管有多大後台的商家對政府公務員都得給些麵子的,當然少部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暴發戶除外。


    不一會兒,環佩聲響款款走來了一位美婦,隻見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膚色潔白端的是個尤物。對開的淡綠羅衫掩映出裏麵淡粉色的抹胸,裏麵的兩團飽滿像要跳出來般。黃勝立刻感到下麵一熱,那女人真是女人啊!讓男人一見到就有犯罪動機的女人絕對是極品。家裏的李柔兒是哪一種男人見了就有把她抱入懷裏好好疼愛的女子,而麵前這一位卻是哪一種男人見了就想把她衣衫撕開按在地上狠狠肆虐的尤物。


    孟麗娘聽得龜奴報知,吳衙役帶了一位公子求見自己,說是要買幾個教習,這事情倒是聞所未聞,有些好笑,‘又逢春’又不缺這幾兩銀子,她本來不必給吳健道麵子的,打發走就是,隻是現在正好無事,又覺得好奇所以決定來看看是何方神聖。


    來到前廳隻見一公子人模狗樣的坐在那裏喝茶,年紀又十七八歲,模樣挺俊,一身士子打扮,麵如冠玉唇紅齒白眼神靈動到是個妙人兒,姐兒愛俏,果不其然,那孟麗娘見了黃勝就有了三分歡喜。忽然看見吳健道竟然筆直的和另外一位壯漢站在他身後。心道,有些意思,這個少年郎看上去不一般呀。


    黃勝見來了一個美麗的少婦知道定是那孟麗娘了,站起身施禮,低頭時看見一對繡花鞋尖露出在了紫色襦裙的下擺,黃勝立刻想到了三寸金蓮,這個女人竟然是纏過足的,黃勝來到大明朝還是第一次見到小腳,不禁多看了幾眼,沒有任何惡趣味,純屬好奇,但是那孟麗娘就誤會了。剛剛見麵時這位公子還是一副少年老成處變不驚的樣子,還以為他有些道行,哪知才過了片刻就盯著自己的腳看個不停。孟麗娘是歡場老手了那會怯場,很優雅的坐下把腳從裙底伸了出來,不是喜歡看嗎,姐姐讓你看個夠。黃勝立刻知道剛才被誤會了,幹脆認真欣賞起她的腳來,嘴裏還嘖嘖誇讚。這到把孟麗娘弄了個大紅臉。


    她輕輕哼了一身收迴了小腳,目光兇巴巴地斜著黃勝道:“小公子來‘又逢春’莫不是就為了看奴家的腳來了?”這句話很沒有禮貌,不知怎的,孟麗娘看到黃勝那個神定氣閑的樣子就來氣,想逗逗他,弄他個麵紅耳赤。


    黃勝臉皮厚得很,根本不臉紅淡定道:“那裏,來‘又逢春’隻是為了一睹孟媽媽俠女風采,剛才隻不過是偶得一點小福利,小生有些唐突讓媽媽見笑了。”


    福利是新詞孟麗娘沒有聽懂,見黃勝講得煞有介事應該是有所指,也沒好意思問,怕人家認為自己才疏學淺,心裏把福利這個詞記住了,日後再找人詢問是什麽意思。


    孟麗娘又開口問黃勝滿臉都是戲謔的表情:“聽得公子來我這‘又逢春’準備買幾個姑娘迴去當教習可有此事?不知公子何處得知我這‘又逢春’會賣姑娘與人?”


    後麵吳健道知道要糟糕,這位孟麗娘高傲得很,從來隻見她買人那有見過她賣人的,後悔剛才沒有想得周到些,讓先生來碰釘子,想出來打個圓場又自認為不夠格。這位孟掌櫃發起飆來連推官大人都讓她三分,不要說自己一個皂役了,說不定會直接拿大耳瓜子抽自己呢。


    黃勝早就知道這位孟麗娘是來逗自己玩兒的,也不以為意還是那風輕雲淡的樣子,笑了笑也不言語。這到把孟麗娘弄糊塗了,她隻好又對黃勝說道:“公子有些閑錢,當然可以買些女子迴去吹拉彈唱,玩膩歪了再賣出去,但是我這裏所有的女子都是我的姐妹,我的女兒,有我在,大家合夥養性命,誰也不會有這個本事用點銀子從這裏帶走任何一個人。”


    黃勝被鄙視了,也犯了眾怒,因為孟麗娘的丫鬟侍女們都對他怒目而視,那邊幾個龜奴都摩拳擦掌,準備等孟麗娘一聲令下就上來把這位油頭粉麵的公子哥扔出去。田有田覺得氣氛不對暗中戒備,吳健道心知麻煩來了,說不定要挨打,唉!誰讓自己不開眼把先生帶來了。到時候趴在先生身上挨幾下就是,反正這幫龜奴不敢下死手打自己。


    黃勝撫掌大笑起來,他站起來背著手踱了幾步大聲道:“來‘又逢春’是來對了,吳健道你小子有眼力,隻是孟掌櫃眼力差了些,有些主觀臆斷了,有些想當然爾。”黃勝站起來是為了情況不妙撒腿就跑,背著手踱了幾步是為了觀察周圍情況。


    孟麗娘啐了一口道“我眼力還差了,我自認為閱人無數,特別是你這樣的公子哥,成天想玩個新花樣,玩個幾天又換了花樣,為了你們不知道要撘上多少無辜女子的一生。”


    黃勝仍然笑嘻嘻道:“隨地吐痰不講衛生得罰兩塊錢!知道不?你看你這麽漂亮的一個女俠怎麽分不清好人壞人呢?”


    這個小子又說聽不懂的話,孟麗娘心裏恨恨的,她也不生氣了在椅子上挪挪身子道:“你是好人,有多好?說來聽聽。”


    黃勝看孟麗娘不激動了估計暫時不會用拳頭說話安下心來,道:“我是準備讓孟掌櫃送幾個姑娘給我,用買這個字太傷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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