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四,家家戶戶迎來了“掃塵日”。黃勝五天前委派孟紅樓去揚州送貨,包猛子隨船護送。孟紅樓帶去了三百件‘神線衣’取迴了九百兩銀子的貨款,還收取了六百件的定金,共計得銀一千八百兩。孟紅樓這一輩子還沒有見過這麽多雪花銀呢,在迴來薑堰小鎮的路上緊張不已,生怕有個閃失,他知道這是那麽多鄉親們的勞動果實,那些辛苦工作的女人們都在盼著有銀子拿迴家,今年可以過個肥年呢。


    包猛子卻神經粗大得很,他手裏拿著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滿不在乎對孟樓紅道:“孟老板,你別怕!這裏有我包猛子呢!在船上我就憑這根棒子,來十幾個賊人我都包管把他們打水裏去。”還好一切順利,黃家終於有銀子了,而且很多,有近兩千兩呢!


    於是黃勝家又舉行了規模盛大的封建迷信活動,參加的每一位女工都莊嚴地啟了誓,忠於神靈的恩賜,忠與黃家!整個儀式搞得神秘又隆重,那些婦女都信以為真,有好多人自發的五體投地膜拜起來。


    黃勝也不吝嗇,給每個女工發了福利,第一批的女工拿到豬肉十斤,羊肉十斤,香油十斤,紅糖十斤,大概有一兩銀子之多的福利。第二批女工也拿到了第一批女工的三成福利。黃勝並且以一件衣服三錢的計價發了勞動報酬,女工們都沒有想到工錢會如此之高,拿得多的女工到手了近三兩銀子,拿得少的女工也有近一兩銀子。


    諸位女工從來沒有得到如此多的銀兩,個個都感激涕零。紛紛表示了忠誠,為了未來,為了白米飯,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當然這個新年,注定是一個忙碌的新年,是一個工作的新年,是一個提高婦女地位的新年!這些女工們都懂得感恩,每人都自發的去黃家供奉神靈的屋子裏膜拜、還願、許願。她們那份虔誠的形象把黃奕、王遙看得直咋舌,心底都把黃勝這個壞家夥鄙視了好幾遍。


    臘月二十七,父親從高郵歸來,看到在自己家裏忙碌的一百多名女工,驚訝萬分,當他從母親口中得知一切,沒有一句評論,隻是說:“吾兒真乃大才,他日定非池中之物。”父親看來沒有被四書五經讀傻了,黃勝的封建迷信活動沒有掩蓋住父親的雙眼。


    大年三十,黃勝給了包猛子十兩銀子還有許多福利,讓他迴家好好過個快活年。黃勝還特別關照他前去看望水生,對他語重心長地教導道:“包猛子呀!異性兄弟難得啊,有今生沒來世多多珍惜吧。”把個老實人包猛子羞愧得恨不能一頭撞死。


    然而也不是沒有煩惱,這不,王遙家裏得了許多年貨,又得了超過十兩銀子,有了小家乍富的感覺,又看到王遙已然是黃勝家的技術總監,所以大年三十早早地就來到了黃家,要帶王遙迴家守歲,黃奕家也同樣如此。


    這一下,樂壞了黃勝,急壞了王遙、黃奕。黃勝勸王遙道:“你那個家已經因為你的來到初步改變了命運,你難道不想看看你的穿越效果。今年肯定是一個快樂年,不會吃糠咽菜的,你那個家這一次肉就分了四十斤,今年保準是個肥年。”


    黃勝一番忽悠隻是換了王遙一頓白眼,王遙道:“二十多年了,難道你認為我還像個傻瓜?很容易上你的當?你今天要是想不出辦法,嘿嘿!後果很嚴重!!”黃奕也連聲附和。黃勝隻好投降,他把所有人召集起來侃侃而談,說什麽三人齊獲神靈眷顧不可分開,三人為一體且骨肉相連。所以邀請三家同來黃家守歲。三家得知無比高興,於是一個快樂祥和的大年三十在黃勝的安排下拉開了序幕。


    大年三十的酒醉了日、醉了月、醉了河、也醉了父親。父親又撫須高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將進酒誰不會呀,黃勝接到:“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王遙接到:“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黃奕也來湊趣道:“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黃奕父親也讀過將進酒接著道:“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父親哈哈大笑道:“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父親真喝高了,他醉意朦朧道:“得子如斯夫複何求,奕兒,遙兒你們都是為師的好弟子。老夫高興矣!”


    在座的眾人看著一群讀書人吟詩作對,他們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禁肅然起敬。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呀!也太幸福了!


    過了午夜,母親笑吟吟地給每一個人發了紅包。今年的紅包可能是最大的!王遙看到那一對可憐的父母麻木的臉上蕩漾著幸福地笑容,一時醉了,用她甜美的歌喉,麥霸的技巧唱起了後世大年三十的經典曲目。


    還好沒有昏頭,隻聽他唱到:“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論天涯與海角。神州萬裏同懷抱,共祝願大明好,大明好!”


    黃勝黃奕也有了酒意隨口跟上:“共祝願,大明好,共祝願,大明好!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滿屋的人們震驚了,那些不識字的人們,也懂天生好言語,識字的更是如聽仙樂耳暫明,這一刻整個黃家都醉了。此時父親又頭一歪倒了,春節聯歡晚會到此結束!


    大年初一一片祥和,天啟四年到來了。黃家熱熱鬧鬧地,來賓絡繹不絕,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的名字叫水生,何水生今年二十一歲。他跪在黃家門口不肯起來,一定要見到黃勝。黃勝很奇怪,帶著黃奕王遙來到了門口。


    原來包猛子大年三十就找了水生,跟他道了歉,把自己的福利分了一半給水生,還給了他五兩銀子,乖乖,五兩銀子,水生這一輩子也不曾擁有過。包猛子向水生道清了原委,水生大為感動,所以大年初一就來給黃勝拜年了。


    黃勝看到水生,覺得他還算健壯,知道他是幾裏方圓最能打架的主之一,還有一個就是包猛子了。黃勝忽然童心大起對何水生說:“是何水生對不對,我知道你和包猛子打遍周圍無敵手,也不知是不是以訛傳訛,我身邊需要壯士,你可願意跟著我?”


    何水生來就是想跟著黃勝混個出息的,連忙磕頭道:“何水生願追隨少東家,水裏火裏都去得。”好耳熟呀,好像是《水滸傳》的台詞。


    “別急嘛!我剛才說:‘你和包猛子打遍周圍無敵手,也不知是不是以訛傳訛。’你還沒有證明你就是我要的壯士呢!”黃勝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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