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死了……嗚嗚……我以為你被炸死了!”


    風俊揚扶起她,低聲道:“明珠,我正想著找你,想不到你自己來了,你沒有受傷吧?”


    明珠抬起一張髒兮兮的臉,淚眼朦朧:“我緊追你,你卻不理會我的喊叫,我跟丟了你……以為你進了閱兵場,以為你被炸死了……”


    “這麽說,幸好你跟著我,不然你該被炸死了。”風俊揚安慰道,“沒事就好,看見追月沒有?”


    “我一個熟人也沒有遇到。”


    三人站在路中間,擋住了車輛進來,前麵一輛不停的按著喇叭,三人讓開了,那車卻不前行,繼續按著喇叭。


    “有病!”岩慶不耐煩的罵道。


    “是馬奔他們!”風俊揚往那車窗裏仔細一看,馬奔正揮著手,可能是顧忌到下車會惹來麻煩,所以隻顧按著喇叭,想必他開著的這輛軍車也是劫來的。


    三人上了車,不待風俊揚開口問詢,馬奔開著車疾馳而去,鳳舞也在車裏,坐在風俊揚的身旁,臉色陰鬱,欲言又止。


    “出什麽事了?”風俊揚覺得氣氛不對。


    鳳舞看了他一眼,遲疑著不作答。


    “到底出什麽事了?馬奔,你這開這麽快,要去哪兒?這不是迴佛塔的路啊!”風俊揚著急的問道,馬奔鳳舞兩人好像都成了悶葫蘆,一聲不吭。


    “這是去哪兒的路?”明珠也問道。


    “醫院。”馬奔簡短作答,在混亂的大街上將車開得虎虎生風。


    “馬奔,你慢點開,不要傷了人。”風俊揚道,“現在人心惶惶。去醫院,誰受傷了?”


    看鳳舞的臉色,好像事態很嚴重。


    “與你有關的一個人,受傷了。”鳳舞終於開了口。看見風俊揚一臉的錯愕,她又說道:“沒錯,就是追月。”


    “她?她也在爆炸現場?”


    “她不光在爆炸現場,還是她點的炸藥,真是女中豪傑。”馬奔苦笑著搖著頭,“我們所有的計劃都比不過她的這麽一炸。”


    “這麽說,那個混進炮兵裏的人,就是她?”風俊揚驚訝不已,他聽指揮官說過,那個點炸彈的人,大叫著報家仇,難道追月與誰有家仇?


    風俊揚的心裏好似也被扔下了一顆炸彈,她的家仇,不就是金梅山莊的事嗎?


    “可不是嗎?當時岩安也在場,岩安早就懷疑炮兵裏的那個人是追月,但是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岩安混在一邊提心吊膽的看著,透過帽簷,岩安敏銳的眼光終於確定,那個人就是追月。”


    “當追月解開衣服露出炸彈時,岩安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岩安再快的身手,也快不過追月,當他飛身上去的時候,爆炸聲起……”馬奔舞動著方向盤,說的繪聲繪色,好像當時飛身過去的不是岩安,而是他了。


    “救出來了……現在怎麽樣了?”風俊揚不關心岩安救人的細節,他隻想知道追月的安危。


    “岩安的身手你是知道的,他將追月就大炮中搶出來,但是追月身上的炸藥還是爆炸了……如今,兩人都受著傷……”鳳舞說,“岩安倒是沒有多大的危險,他的自愈能力強,隻是追月……”


    “有性命之憂嗎?”


    “如果沒有危險,我會將車開得像飛機一樣?”馬奔不解的說道,“平日你對她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到了關鍵時刻,你還不是掛念她的安危?我說風俊揚,如果追月去了,你會為你的冷漠而後悔的……”


    “那你開快點!”風俊揚被馬奔一說,心裏當真是愧疚,恨不得馬上見到追月,不為別的,能誠心誠意的遞上一杯熱水給她,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不過令風俊揚沒有想到的是,馬奔將車開去了歐陽司令的軍區醫院。一進入那森嚴的醫院,風俊揚低聲問道:“你要幹什麽?”


    “這裏是萬戶城最好的醫院!現在歐陽司令昏迷未醒,局麵非常混亂,醫院裏大多數都是我們的人,這裏的醫生都很好,隻認病人不問來曆,追月到這裏才能有好的救治,再說,我們不正好查一查這個醫院裏的內幕嗎?”


    “如今都成這個局麵了,如何查?”岩慶泄氣的問道。


    “正是好時機!齊大帥和歐陽司令受了傷,在醫院裏受著最好的保護,他們身邊都是我們的人,他們等於是受了軟禁,寸步難行……隻是,真正的歐陽夫人下落不明,她並沒有出席閱兵大典,這個在暗處的人才讓我們憂心……”馬奔道。


    “告訴我,在幾樓?”風俊揚聽不進去他們的談論。


    “你住的那個房間……”鳳舞說道,緊跟著明珠一起跑了上去。


    推開門的那一刹那,風俊揚看見窄小的床上,平躺著一個滿身纏滿繃帶的人,她是那麽瘦小,以至於窄小的床還剩下很大的空間。


    風俊揚心裏一酸,平日裏的追月,朗朗身材,風度翩翩,如果扮成男兒身,定時一個俊朗倜儻的人。隻是她今日,看起來那麽孱弱,好像一個走到人生盡頭的老婦,渾身上下隻剩下一把骨頭。


    “我……我來了……”他跪倒在床前,情不自禁的拉起追月纏著繃帶的手,這隻手那麽無力,他想起在千佛鎮的河灘上,她的手像重錘一樣有力的打在自己的臉上,為自己的不爭氣而傷透了心……


    追月一動不動的躺著,好像沒有感覺到什麽,她的靈魂飄在天際,離開了自己殘破不堪的身子,但是卻不忍離去好像還眷戀著塵世裏的人情世故。


    “起來吧,不要打擾她。”鳳舞拉起了風俊揚,“她燒傷嚴重,醫生說,如能過了今日,可能就無性命之憂……好壞就在今天夜裏……”


    “今天夜裏……”風俊揚痛心的說,“讓我陪陪她。”


    他起身坐在椅子上,看著床上的木頭人,輕聲說道:“你一定要醒來……要堅持住……”


    “娘……”突然,一聲悲痛的聲音傳來,鳳舞一怔,但是這個聲音卻不是出自風俊揚之口。


    蕭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撲在追月的床頭,哀聲大哭:“娘!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你醒醒,你快醒醒……”


    風俊揚一臉錯愕,但是蕭河的悲痛之情感染了他,他毫無掩飾的感情,悲哀的神色,讓風俊揚感到對追月又多了幾分愧疚。


    “娘……你不能死……我從小就知道,你是我的娘,隻是你不能認我……你給我做衣服,你來看我,我每一次都知道,都記得……我知道,你會在適當的時候認我,因為,我在哪兒,你也會出現在哪兒……我在千佛鎮開小診所,你就在千佛鎮;千佛鎮沒有了,我到了萬戶城,你也就來了萬戶城……我參加了這次行動,你也就不顧一切的來了……娘,你的愛,我能感覺到。隻是,我想等這次行動結束,我就認你,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都要叫你娘……你快醒來,給我這個機會啊,娘……”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放棄


    風俊揚不忍再聽下去,窄小的病房讓悲傷的氣氛占據著,他覺得多呆一分鍾,都會透不過氣來。


    他走出去,走到外麵的走廊上,已近黃昏,醫院的大樓被金黃的夕陽籠罩著,三三兩兩忙碌的醫生在身邊匆匆的走過去。


    “今晚是最重要的一晚,她若挺過去倒好,要是堅持不住,你就會終身遺憾了……”鳳舞來到了風俊揚的身後,“難道你還恨她嗎?她確實做了許多不為人原諒的事,千佛鎮上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這一次的爆炸,都是她的過錯……不過……”


    “不過她也是逼不得已,不是嗎?”風俊揚痛心的說道,“當一個人的內心被仇恨填滿,他的一生就隻為報仇而活,不顧其他。她負了天下人,那是因為有人負了她……鳳舞,你沒有去過金梅山莊,你沒有見過那裏慘敗的景象,二十幾年後的今天,那裏都寸草不生,可想而知,那是怎樣的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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