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申雪不敢去看兩個鬼王的眼睛,他們的眼睛有催眠的功能,多看一眼,他們的意願就植入了她的心中。


    “可是你已經愛上了他!那又有什麽說不出口的!”梅攬月大聲笑起來,她伸出有著尖尖指甲的手,拉住葉玄機,甜蜜的說,“你看,愛一個人,就要讓他變成和你一樣的血族人,我們兩個,都是不死之身,千古萬年,過著比神仙還自在的日子。你還在等什麽?你隻要將你身上的血,輸入他的體內,他就會像你一樣,得到不死之身,那時候,你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


    申雪的最後一眼,看見馬奔到了跟前,她看見他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還看見他瘋狂地傾倒著汽油,澆在她毫無知覺的身上,她想動彈一下,想唿救,但是隨著最後一滴血從身上滴落,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感受不到熊熊火焰的溫度……


    跳動的火焰中,映著馬奔僵硬的臉,他一氣嗬成的動作:開槍,補槍,倒汽油,點火……熟練得好像經過了排練一樣。這個晚上,申雪的出現終於讓他發泄了內心擁堵的痛苦,當火光竄起,申雪的身子最終化為一堆灰燼,他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他跌坐在地上,放聲痛哭,為父親的生死未卜,為家人的慘死,為申雪,這個潔白如紙的女子,毀滅在吸血鬼的手裏,毀滅在自己的手裏,她幽怨的眼神,訴說著愛,那讓人心疼的泣訴,馬奔相信。


    隻是,他說得對,馬奔再也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變得理智起來,家人的慘案讓他悲痛萬分的同時,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辨別,學會了取舍,和忍痛割愛。


    千佛鎮的另一頭,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劉玉瓏的斷喝聲傳來,好像遇到了強敵。


    他翻身爬起來,挺了挺身板,將子彈上膛,朝槍聲密集的地方奔去。


    到了龍鳳客棧的門口,大門敞開著,三個人站在門口,看見飛跑的馬奔,三人突然站成一排擋住了去路。夜色中馬奔分不清是敵是友,隻能暗中將槍緊緊握住。


    “是蕭河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馬奔。”馬奔簡略的說。


    “我是烏藍朵,風俊揚呢?”


    馬奔聽烏藍朵的聲音,帶著懶懶的睡意,好像剛剛睡醒,好像話裏帶著被吵醒的厭煩,他沒好氣的說:“進城了!打吸血鬼去了!”


    “你們在幹什麽?”烏藍朵牽著兩個小道士走近,好奇地問。


    “我們在玩遊戲!大小姐,人命關天,吸血鬼都到鎮上了,你還若無其事的問我們在幹什麽!”馬奔厭惡的說,“讓開!”


    烏藍朵給馬奔讓道,兩個小道士一聽“吸血鬼”三個字,頓時睡意全無,緊跟著馬奔而去。


    “你們幹什麽?小孩子都進去!”


    “我們是青靈子的弟子,是專門捉鬼的!”天和驕傲的說,“我們捉了好多鬼!”


    “但是今晚是吸血鬼王!不是小鬼!”


    “師父交代過了!怎麽對付我們懂!”天音氣哼哼的說,“我們是專業人員,你們都得聽我們的指揮。”


    天和轉身跑進客棧,少頃,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小包跑了出來,他一把拉起天音,說:“走!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誌在必得,好像留在千佛鎮的目的,就是為了等吸血鬼王的出現,馬奔半信半疑,為了保險起見,他走在兩個孩子的前麵。路麵黑漆漆的,天音天和相繼摔了個“狗吃屎”,唧唧哼哼的忍不住叫喚。


    “你們兩個不要去湊熱鬧了,這走路都走不穩的小孩,去捉什麽鬼!”馬奔迴頭對他們說,看見烏藍朵也跟了上來,心中又升起了一團火,這個女人怎麽陰魂不散的跟著風俊揚,現在又來跟自己。


    “你!帶著兩個孩子迴去!馬上!”


    街尾的槍聲漸漸弱了,馬奔暗叫不妙,兩個小道士卻跑在了他的前麵,嘻嘻哈哈的追逐著,馬奔真不敢往下想,要是他們出了事,怎麽給青靈子交代。


    “你不要跟來了!照顧不好你我要欠風俊揚一條人命的!”


    烏藍朵不屑的說:“我跟風俊揚在火車上捉鬼的時候,你還在哪裏風流快活!你走你的,我不要你照顧!”


    馬奔也懶得理會她,竟然真的就走了。


    到了街尾的大榕樹下,遠遠地看見榕樹下站了一個人,馬奔叫了一聲,那人沒有迴應。兩個小道士大膽的靠近,左右開弓將那人往前一推,“咚”地一聲,那人應聲倒地。


    “死了。”天和淡淡的說。


    馬奔快步上前,湊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是劉明!


    他雙眼睜大,好像看見了極其恐怖的事情,臉上還保持著驚訝的神色。馬奔扯開他的衣領,沒錯,頸部有兩個大大的血洞。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伸手將劉明睜開的雙眼輕輕合上。


    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拿開,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馬奔的手腕。馬奔睜開眼睛,還以為是蕭河,他一看,竟然是劉明的手!


    他的手扣在馬奔的手腕上,冰冷,僵硬,但是馬奔使勁都掙脫不掉!劉明也變成吸血鬼了?


    天和看馬奔驚恐的樣子,伸手在劉明的臉上畫著,口中念念有詞,馬奔緊張的看著劉明的臉,生怕他突然睜開眼睛站起來!


    “小道士,你快點製服他啊!”馬奔被握得生疼,他恨不得劉明快點鬆手。


    “還嫌我嗎?”天和搖頭晃腦的說,“還說我是小孩嗎?”


    “大師!大師!求你饒了我!被死人抓住的感覺不好受啊!”


    天和不說話,嘴皮翻得飛快,念著馬奔聽不懂的咒語,一會兒工夫,劉明的手軟軟的放了下去。馬奔大舒一口氣,但是他馬上就看見,劉明的鼻子裏流出了淡紅的鮮血。


    “他……”


    “他沒有被換血。隻是全部的血被吸走了,留著最後一口氣見你。”天音說,“所以才抓住你的手不放,死去的人七竅流出血水,如果不是中毒,那就是他認識前來探望的人,有話相托。”


    “他是要我消滅吸血鬼!”馬奔雙眼模糊,他大膽的伸出手,握住劉明僵直的手,輕聲說,“兄弟,走好!奔哥一定幫你報仇!一定!”


    天和從口袋裏取出一張黃紙,在嘴巴上舔了舔,沾到劉明的腦門上。


    “你在做什麽?”馬奔驚訝地問。


    “被吸血鬼咬死的人容易發生屍變,現在我們來不及清理屍體,先封住他的鬼氣。”天和淡淡的說,動作麻利的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泥土。


    “佩服你們!看起來是小孩子,做起事情來一板一眼的。”


    “別說,去找吸血鬼。槍聲都沒有了,估計都陣亡了。”天音走在前麵,往樹林深處走去。


    “不會的,有一個神槍手在,他們不會有危險的。”馬奔給自己打氣安慰,他不想再看到平日裏相熟的人,都變成劉明一樣。


    樹林中更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馬奔緊跟這兩位小道士,好奇的悄聲問:“你們的口袋裏裝的是什麽?看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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