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認識你,安娜。”在處理了狼人的屍體後,迴去的路上威肯這麽對安娜說了句。


    “可我不認識她,威肯!”安娜在挑了挑眉後如此迴答道,然後放低了聲音:“如果以前見過,我不會沒有印象,那可是……”


    後麵半句她沒說出來,但威肯知道她的意思,那可是一腳就能解決狼人,還能飛到天上去的人,那家夥是個天使嗎?


    他們很快騎馬迴到了領地的城鎮,遠遠的,還沒有到大門,就看見遠處的人們都在騷動。


    出了什麽事?兄妹兩交換了個眼神,雙雙揮動韁繩,一起奔了過來。


    “閣下!領主閣下!”才到門口,當即有人高喊著跑了過來,是他們任命的鎮長。


    “科曼先生,發生什麽事情了?”威肯拉住馬兒問道。


    “有……有個人飛了過來!”鎮長結結巴巴的說道。


    “有個人飛了過來?”兄妹兩再次交換了個眼神,已經猜到是誰了。


    “是的,有個人,穿著黑色的皮革風衣,從天而降,落在了教堂的塔尖上。”鎮長喘了下,理順了自己的氣息,飛快的說了起來,“然後,他坐在房頂上,看著遠處一動不動。有人嚐試著想要和他,嗯,溝通,可他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教堂周圍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所有的人和東西都被……都被推開了,沒人能過去。”


    他在說“溝通”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下,魏洛利兄妹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雙雙皺起眉頭。特蘭西瓦尼亞不是什麽富裕的地方,加上長年對抗吸血鬼,所以……對外來者,或者說陌生的外來者並不是那麽的友好。


    不過這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你說他一揮手,就將所有周圍幾米的地方清空了?”威肯神色凝重的問道。


    “是的,閣下,現場……我們都沒動過,你去看了就知道了。”鎮長心驚膽戰的點了點頭,似乎還在為那種神威而心悸。


    但安娜聽出了點什麽:“他現在已經不在那裏了?”


    “是的,閣下,”鎮長再次點頭,“幾分鍾之前,他忽然飛上天空,往別處飛去了。”


    “哪個方向?”安娜追問。


    “好像……好像……”鎮長猶豫了下,“好像是城堡的方向。”


    兄妹兩雙雙吸了口涼氣,這裏隻有一個城堡,如果真是如此,那麽他的來意……


    帶著人一起來到教堂外麵,果然如鎮長所言,方圓幾米內都沒有東西,草料、木桶以及各種雜物,都在這個範圍之外排成一圈弧形,仿佛在展現了某個人的領地。


    周圍那些民眾雖然離得遠遠得,但時不時還是要偷看幾眼,並驚疑不定的竊竊私語著。


    “告訴他們,那家夥不是吸血鬼,我迴城堡去!”安娜這麽對自己哥哥說道。


    “等等,別亂來,安娜!”威肯當即抓住了她。


    “不會有事的,威肯,”安娜很平靜,“以他展現出來的實力,想要殺死我們輕而易舉,我不會激怒他的,我保證。”


    她用堅持的目光看著他,片刻之後,威肯隻能妥協:“好吧,你要小心。”


    翻身上馬,一甩韁繩,安娜帶著兩三個人往鎮的另一邊跑去,留下威肯安撫民眾的心。


    他們所住的城堡就在鎮外,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但是,走得越近,安娜的心跳也就越快。


    那個怪人到底是什麽人呢?突然的出現,又對自己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讓人非常的不安。


    城堡就在眼前,安娜減慢了馬兒的速度,舉目眺望,隨即發現一個人影矗立在閣樓的樓頂之下,風衣的衣角在冷風中不斷卷動。


    然後,那個身影動了動,似乎往這邊看了過來,安娜心中一緊,雖然隔得如此之遠,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她的直覺還是告訴自己,他正在看著她。


    安娜皺起眉頭,不安的感覺越發的明顯,不是討厭也不是感覺到威脅,而是……好像有什麽翻天覆地的事情要發生。


    再看那個身影,已經從房頂躍入了陽台,進入了房間之中。


    “真沒禮貌!”安娜惱火的想著,無論如何,那座城堡是她的家,沒得到主人的允許就擅自闖入,和強盜有什麽區別。


    但是話說迴來,就算對方叩門前來,她又能拒絕?所以等迴到城堡,安娜已經調整了過來,盡管心裏多少有些悶氣。


    將馬兒和裝備交給下人,吩咐其他人不用跟來,安娜憑借記憶往收藏室走去,以她對自家城堡的熟悉,很清楚那個人進入的是那間房。


    但還沒到地方,在二樓的展覽室,她就發現了那個人的身影。對方站在一副古舊的盔甲前麵,凝神看著,似乎很好奇。


    安娜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下衣服,然後走了過去:“那是我祖父留下的盔甲……”


    “曾穿著它和德庫拉伯爵以及他的新娘鏖戰於山巔,為了保護五十個平民,”她還沒說完,那個人已經接著說了下去,“他最終死在了那場戰役中,但那五十個平民都順利活了下來,這盔甲上的累累傷痕都是他的勳章,是這樣嗎?”


    他轉過頭來,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那目光仿佛有種穿透的力量,讓安娜不由打了個寒噤,自己的一切仿佛都在對方麵前無所遁形。


    “你怎麽知道?”她盯著他問道。


    對方輕輕一笑,隨即走到了一麵盾牌前麵:“這是你曾祖父用過的盾牌,被梵蒂岡的教士祝福過,灑滿了聖水,曾在邪惡麵前救過他許多次性命。”


    然後又走到一把手半劍前麵:“這把劍也是他的所有物,當盾牌不在身邊,這把劍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他就這麽一邊在展覽室裏走著,一邊如數家珍的介紹著這些東西的來曆,就好像這是他的家一樣。


    安娜最開始還會有驚訝的模樣,但隨著他越說越多,開始變得麻木起來,直到他說了最後一句話:“這些都是你介紹給我的,我曾以為我忘了,但是……當我再次看到你的時候,他們馬上就從腦海裏冒了出來,鮮活的出現在記憶中……有些事情的確是沒法忘記的。”


    他說著再次看向了她,和之前那種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不同,這次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眷戀、懷念、遺憾,以及一種說不出來的傷感,讓安娜心中莫名的生出難受的感覺。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她有些慌張的迴答了句,並將腦袋偏向一邊,心中暗暗奇怪,為什麽自己會如此進退失據?難道他在施展什麽魔法?


    對方並沒有解釋什麽,收迴了自己的目光,輕歎了口氣:“我答應過你,在我能讓你記得我之前,不要再來找你。我現在終於能讓你記得我了,但我不知道,還是不是應該來找你。”


    “我從來不記得見過你,陌生人,我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我的成長大家清清楚楚,請你不要再這樣胡言亂語,你來這裏到底想要做什麽!”安娜有些生氣了,從一開始這家夥就在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停下,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對方再次轉過頭來,輕輕笑了笑,分外的柔和,又帶著一點距離:“你依然是這樣,無論重複多少次,你的潑辣、直率、不屈和堅強,都不會改變。”


    安娜深吸了口氣,惱怒之中正要不管不顧的多刺幾句,男人卻忽然往外走去,而且眨眼之間就來到了門口,就好像能夠瞬移。


    她隻好跟了上去,但無論她多麽努力的追在後麵,對方始終保持著和她幾米遠的距離,似乎要帶著她去什麽地方。


    一路追趕,終於來到了一間雜亂的書房之中,安娜認得出來,這是父親的書房。那個男人在一麵牆壁麵前站定,等她過去之後,隨即扳動上麵尚未點燃的火炬,隨著謔拉的聲音,牆壁上的一塊轉了過來,上麵出現了一副畫,一幅兩個全副武裝,穿著盔甲手持劍和盾的武士正準備決鬥的畫,周圍還有不少文字。


    安娜頓時被吸引住了目光,開始輕聲讀了起來:“雖然他的內心至真至純,每天夜裏不停的祈禱,當附子草開花,月亮投下皎潔的光芒,他就會變身為狼……”


    已經和吸血鬼、狼人戰鬥了多年的安娜當然知道這段話是什麽意思,但她卻不明白這代表什麽,讀完之後當即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你看。”那個男人這麽說道,然後手指在畫上麵點了一下。


    隨即,那副畫上的兩個武士開始動了起來,他們先是對拚了幾招,然後將武器一丟,嘩啦一下變身成了狼人和吸血鬼,然後撲在了一起。


    “啊!”安娜當即驚叫了聲,連退幾步,再看那幅畫,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這到底……”她指著畫驚疑不定的問道。


    “狼人能殺死吸血鬼,所以你們隻要找個足夠強的,願意站在你們這邊的,或者和德庫拉又仇的狼人,就可以殺死他了。”對方這麽說道。


    “這不可能,”安娜叫了起來,“所有狼人都受德庫拉控製!”


    “爭鬥了幾百年,他自然會找到一些控製狼人的方法。”對方依然是那麽的輕描淡寫。


    “但是……”安娜想要爭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麵前找個男人太古怪太神秘了,從天而降,強大得不可思議,還知道許多連她都不知道的秘聞,至少麵前這堵牆壁上畫,住了幾十年的她卻完全不知道。


    “安娜!”就在這時,威肯從外麵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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