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大學校外合租公寓。


    餘木白帶著一大箱行李按響了2201室的門鈴,過了一會兒,一個略偏中性的年輕女子聲音傳了出來:“誰呀,出門忘了帶鑰匙嗎?”


    還沒等餘木白迴答,大門就被打了開來,映入餘木白眼簾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生,紮著一頭清爽利落的馬尾辮,雖然已是寒冬臘月,但由於室內有空調的關係,女生穿的還算單薄,凸顯出她那玲瓏有致的曼妙身姿。


    與餘木白四目相對的女生,先是微微一愣,大概她沒想到敲門的會是個陌生人,隨後她像是某根神經被電擊了一般,激動地握緊雙拳,緊緊地夾住白裏透紅的香腮,雙腿仿佛裝了電動小馬達一般,以高頻率小幅度的姿勢不斷跺著地板,欣喜若狂地大喊大叫道:“哇,好帥,好帥,好帥!簡直帥到合不攏腿了怎麽辦?”


    餘木白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肆無忌憚的誇讚,尤其是那句“帥到合不攏腿”的形容太過生動形象,以至於平素自以為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他,臉竟然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而那些原本準備好和新室友打招唿的台詞,全都被忘得一幹二淨。


    花癡妹與純情小男生同屏出現的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所幸合租公寓裏住著的另一個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嘴裏還不忘調侃道:“徐瀟瀟,你又犯花癡了,剛才敲門的該不會是梁朝偉吧,否則你怎麽會被帥到合不攏腿?”


    餘木白循聲望去,發現來人竟是相熟的台球社社長陸銘,瞬間大喜過望,就好像在水中絕望掙紮的時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社長,你也住在這裏嗎?”


    “餘木白?”陸銘微微有些驚訝,但看到他身邊那一大箱行李,以及房東前兩天提到過會有新室友搬進來的事情,也就明白了,於是一邊把餘木白領進來,一邊解釋道:“你別介意啊,徐瀟瀟這人就這樣,當初她第一天搬進來的時候,看到我也這麽花癡。”


    徐瀟瀟呸了一聲,道:“自戀狂,你就是再瘦五十斤,我也依舊會用大白眼來看你,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王之蔑視,徐氏冷漠。”


    陸銘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道:“有新室友來,你好歹給我個麵子行嗎?”


    徐瀟瀟聞言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道:“好呀,好呀,學長你真的是太帥了,居然能交到餘木白這麽帥的朋友,我真的好羨慕你啊!”


    陸銘翻了個大白眼,畢竟這話怎麽聽都不像是誇他的。


    而一直旁聽著的餘木白,或許是剛才體內急速湧動的血液緩衝過來了,又或許是這種輕鬆的氛圍緩解了他緊張的情緒,終於是開口說話了:“其實我長得也沒你說的那麽帥,從小到大別人都隻是說我長得太著急了。”


    徐瀟瀟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勢辯駁道:“什麽叫長得太著急了?那叫成熟!成熟的男人才有魅力,我就是喜歡梁朝偉那樣的,什麽吳彥祖,什麽小鮮肉,全都靠邊站。”


    餘木白被徐瀟瀟的氣勢嚇了一跳,似乎他該為自己剛才說出的不當言論而伏地認錯。


    陸銘見狀,忙笑道:“餘木白,你別理她,她的花癡病就三天的熱乎勁,等過了三天,她不像現在嫌棄我胖一樣嫌棄你醜就不錯了。對了,說說你為什麽要搬出來住吧。以後大家都要在一起生活,必須得知根知底才行,即使咱們倆早就認識也不例外。”


    徐瀟瀟聞言瘋狂點頭道:“沒錯,沒錯,現在壞人可多了,新聞上經常能看到什麽大學生投毒案、殺人案,咱們以後住在同一屋簷下,我必須得對你的基本信息了如指掌才放心。那麽,我先來問第一個問題,你現在還單身嗎?”


    餘木白一臉懵逼:“這個問題也跟安全有關嗎?”


    徐瀟瀟理所當然地道:“那當然!我當初可是連胸圍都如實交代了的。”


    餘木白詫異地看向了陸銘,如果徐瀟瀟所說屬實的話,他不得不懷疑,原本在他心目當中是正人君子形象的陸銘,很有可能是個深藏不露的色情狂。


    陸銘當然要為自己辯白一番,但一接收到徐瀟瀟“敢亂說話就滅了你”的眼神信息,隻能敷衍道:“和這相關的問題,我絕對沒問過,是她自己主動交代的,當初我也和你一樣是這個反應。”


    既然這樣的話,餘木白要是連“是否單身”這樣根本算不上太隱私的問題,都一定要藏著掖著的話,那就顯得太不夠意思了。


    隻是如果真要如實交代的話,那另外一個問題或許才是重點。


    餘木白眉頭微蹙,似乎在決定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如釋重負地道:“其實,我是一隻夜貓子,從初一下學期開始就這樣,到現在已經整整六年了,所以有沒有女朋友這根本算不上一個問題,因為我不可能交到女朋友。”


    餘木白的最後一句話,更多的是對徐瀟瀟說的,他雖然社交經驗不豐富,但也很容易就看得出來,徐瀟瀟對他有好感,可能是傳說中可望不可即的一見鍾情,也有可能隻是花癡般地一時衝動,但餘木白覺得,還是讓她趁早放棄的好。


    “夜貓子!”徐瀟瀟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大叫了一聲:“就是那種白天萎靡不振,晚上極度亢奮的人嗎?”


    餘木白苦笑著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樣,但我和一般意義上熬夜工作的夜貓子可不一樣,我的生物鍾和正常人完全是顛倒的,醫生說我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疾病,所以你們基本上可以把我當做一隻披著人皮的貓頭鷹來看待。”


    “披著人皮的貓頭鷹?”徐瀟瀟跟著複述了一遍,隨後好奇地問道:“那你喜歡吃老鼠嗎?”


    餘木白哭笑不得:“你的腦迴路還真是清新脫俗。”


    說完轉頭對陸銘道:“社長,其實你算是我上大學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但在你白天約我去打台球的時候,我還是編了個理由來騙你,你別介意啊。”


    陸銘是個心思縝密但又心胸開闊的人,對於餘木白的異常,他早就有所察覺,但這背後的理由究竟是他是個生物鍾顛倒的夜貓子,還是他在圖書館看書,或者是他已經約了別人,這並沒有太大區別。


    隻是一個原本正常的人,突然生物鍾顛倒,這其中的原因以及生物鍾顛倒之後的生活,倒是讓陸銘頗為好奇。


    “不介意啊,完全不介意,誰還能沒點秘密呢?像我搬出來住,就是為了能有個安靜的環境寫小說,你沒看出來吧,原來我是這樣的文藝小青年。像徐瀟瀟,她搬出來住就是因為太放蕩了,原先的室友都嫌棄她。”


    徐瀟瀟反駁道:“什麽叫我太放蕩了,明明是那幾個女生太矯情了,而且還有潔癖,寢室裏礦泉水找不著,但消毒水一抓一大把,爸爸嫌棄死她們了。”


    餘木白疑惑道:“爸爸?”


    陸銘笑道:“就是她的自稱,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說完陸銘又道:“對了,你能不能仔細講講你是怎麽變成一隻夜貓子的?還有你這樣難道不會影響學習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數學係的,咱們學校最好的專業,而且就算是在全國高校排名,咱們學校的數學係也能排得進前五。”


    “當然,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當我沒問,我隻是平常寫小說寫習慣了,對這些新奇的人或者事情比較感興趣而已。”


    餘木白笑了笑,道:“沒事。關於起因的話,可能比較複雜,以後要是聊到,咱們再慢慢說,先說說變成這樣之後我的生活吧。”


    “其實說起來,可能也沒有大家想象當中的那樣複雜,就是白天大家都在認真聽課的時候,我趴在桌子上睡覺,晚上大家鑽進被窩裏睡覺的時候,我在書桌上看書。”


    “要說有趣的事情,大概就兩件吧。第一件是我的數學成績比較好,從小學開始參加奧數競賽就拿過不少獎,到了初中高中也一樣,於是每次在月考過後學校組織的表彰大會上,往往能看到這樣的場景。”


    “西裝革履的學校領導精神抖擻地依次接見成績優秀的學生,並且予以表彰,尖子生們一個個情緒飽滿地上台發表感言,而其中一個學生卻哈欠連天,一副困成狗的樣子。沒錯,那個人就是我。”


    ※※※


    隨機章末彩蛋:細心的讀者可能會發現,就算餘木白在數學領域真的是天賦異稟,而且晚上一個人的時候,十分刻苦努力學習,但考試卻是在白天的,也就是說他在昏昏欲睡的情況下,數學仍然能考高分,這是為什麽?


    a.主角光環的力量豈是爾等凡夫俗子能夠理解的。


    b.人可以在喝醉的狀態下打拳,為什麽不能在瞌睡的狀態下解題?說不定這樣比清醒的時候還更厲害!


    c.其實餘木白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雙胞胎兄弟,考試的時候就由他出場。


    d.你傻啊你,一般人提前知道晚上要熬夜會在白天多休息,難道餘木白就不能在考試前一天晚上強行睡覺嗎?實在睡不著吃點安眠類藥物幫助睡眠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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