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老頭子下葬後, 李正基本已經把這女人給忘了。


    雖然他始終防著她留有後手, 但對方按照約定離開了李家,一次也沒迴來過,李正忙著自己的大事,也就不再去過多留意她的動向。


    如果不是調查到的資料裏,明明白白地寫著她買兇傷人的全部證據,李正原本是打算放過她的。


    畢竟老頭子走的那天晚上, 她就已經拿出了流產手術的記錄和體檢報告。


    最後一個隱患也沒了,李正隻想立刻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完成, 不在乎她拿著自己給的“補償”去跟哪個野男人或者野女人逍遙快活。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害得秦明月毀容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李正更沒有想到,她隱藏了整整五年的圖謀,到最後主動放棄, 甚至連李家的孩子都舍得打掉,為的還真就是一個女人。


    ——那個跟秦明月同居了四年的女人。


    現在又跟自己的前妻攪和在了一起。


    李正怎麽想都覺得心情很是憋屈, 他又不是傻子,秦明月之前一副鐵了心要跟他斷了的樣子, 說白了都是因為她的小女友。


    就算他再不想承認,也清楚這個事實。


    ——那時候的秦明月,在自己跟她的女友之間, 選擇了放棄自己。


    以至於後來她繼續跟自己見麵,甚至接受求婚,李正都沒敢提一句“你的小女友跟你分了嗎”,生怕又一次惹毛了她。


    天底下最卑微的男人恐怕就是他了。


    明明無數次對她的放蕩恨得牙癢癢, 卻又怎麽都放不下,仿佛“娶她”這件事已經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執念。


    不達成目的,誓不罷休。


    好在如今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再也沒有人能阻礙他。


    也是時候讓自己出口惡氣了。


    不管是新仇,還是舊恨,統統來個清算。


    “隻要我想,讓她在這個地方沒地方可住,沒工作可做,都是一句話的事。”


    李正伸了伸腿,懶散地靠在餐廳的沙發上。


    這麽早的時間,餐廳裏還沒開店,隻有他們兩個人坐在這裏,麵對著麵。


    一段時間不見,他儀態已經放浪了不少,那些從小被棍棒教育著才培養出來的東西,被他迫不及待扯掉了。


    ——當初寫下這個角色時,她給了他反抗強壓的野心,給了他自負,卻沒有給他多一分的智謀。


    自作聰明,就是曾經的自己身上,最令她厭惡的那一部分。


    商伊優雅地放下白瓷杯,笑了一聲。


    “你覺得這樣就能打擊到我了?”


    她說著,隨意地掃了他一眼。


    李正前傾過來,雙手交叉握著,雙目敏銳地抓著她的眼神。


    “人做事總得講個邏輯。你連五年籌劃的東西都不要了,總不至於是突然想開了,決定遊戲人間吧?”


    他說著,沒有放過這雙眼裏的一絲一毫。


    麵前的女人始終滴水不漏,但李正並不失望,因為他來之前就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


    一個沒有根基的女人,現在大手大腳花的錢全是自己給的,給她撐腰的老頭子連頭七都早已經過了,現在又還有誰能幫她?


    隻是李正一想到連這麽有野心的人,都跪倒在了那個叫夏唯的女人腳下,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長得也不是美若天仙,年紀還不小,在社會上毫無人脈和地位,究竟是哪點好,能讓這些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個兩個都為她動心,放棄大好前途。


    “你究竟是太低估我,還是太高看她了?你把她逼到走投無路跟我又有什麽關係,總歸不是我損失了什麽。”


    商伊的聲音還是那樣平靜。


    李正卻笑了起來。


    這樣的反應和說辭,而反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說出了他並不自知的劇本台詞:“別裝了,從你為了她離婚打胎開始,你就已經把致命弱點暴露了出來。”


    李正嗤笑了一聲,“廢話我也懶得多說,你當初敢做那些事,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別著急,這隻是一個開始,我不會找人把你也打一頓,我甚至不會動你一分一毫。”


    他頓了頓,含著笑意低聲說:“我隻會讓你看著,你最在意的人是怎麽被我一步步逼上絕路的。”


    “知道每年有多少白白淨淨的女大學生失蹤嗎?”


    “她們最後去了哪,你可以好好想想。”


    李正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理了理西服衣擺,轉身離開了卡座。


    他剛走出三步,背後坐著的人就叫住了他。


    李正露出一個笑來。


    所以說啊,弱點一定要好好藏起來,別暴露在敵人眼中。


    否則再兇猛的野獸,也隻能任人宰割。


    條件達成一致後,餐廳裏終於隻剩下了一個人。


    她往後一靠,從端坐的姿態轉為最放鬆的慵懶。


    “錄音給她發過去吧。”


    商伊閉著眼,低聲說著,靠在沙發上的身體一動不動。


    001迴答:“發送完畢。”


    它的聲音兩秒後又響起:“剩下的消耗還能再開啟一次夢境迴溯。”


    商伊已經把它拐彎抹角的關心當作了一種樂趣。


    “不用了,既然治標不治本,與其浪費,還不如留給……”


    她吞下了後麵的字。


    001知道她說的是誰,卻不太能理解這句話裏的情緒。


    是她常常掛在嘴上的“後悔”和“遺憾”嗎?


    概率不大,因為每一次她都在否定這些定義。


    夏唯平靜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這個辦公室本就是秦明月用的時間更長,大部分都能用,夏唯就沒有再采購新的,所以收整起來很快。


    她背上包,抱著小小的箱子走出辦公室,看見外麵這群神色不自然的人時,還是笑著開口:“看來大家都聽說了,那我就簡單道個別吧。”


    夏唯說著,卻發現其實沒有什麽好說的。


    “祝你們一切順利,少偷懶,少加班,早日還完車貸房貸。加油。”


    一旁的辦公室裏安安靜靜,裏麵的人似乎沒有打算要出來跟她道別。


    夏唯求之不得,跟他們點了點頭,便抱著箱子轉身走了出去。


    工作了五年的地方,就此成了過去,要說沒有一點感傷當然是假的。


    但夏唯的步伐很平緩,穩穩地往前走著,沒有一點遲疑。


    因為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有了重新開始的勇氣。


    沒什麽大不了的。


    任何事情,都可以從頭再來。


    辦公室外麵的聲音漸漸沉下去後,秦明月才抬起頭,點開了新收到的那封郵件。


    音頻格式是通用的主流格式,她戴上耳機,直接點開播放。


    神色平靜地聽完整個錄音之後,秦明月摘下耳機,往後一靠。


    辦公椅轉著靠近了窗邊,能從窗外望見樓下,但距離地麵太遠,下方的一切都成了看不清的縮影。


    秦明月注視著那道身影走進車裏,又望著那輛車開走,遲遲沒有收迴視線。


    最終的劇本已經交到了她手上。


    殺青的那一天終於近在眼前。


    她並非心有不甘,隻是還想再看一眼,多看一眼。


    夏唯將一箱子的辦公用品留在了車上。


    她提著路上買的甜品上了樓,隨後掏出鑰匙來打開門。


    屋裏還是早上出門時的樣子,夏唯看了眼側躺在床上的人,一邊換鞋,一邊開口問:“都快中午了,你還在賴床。”


    商伊翻了個身過來,見她迴來了,隨口問:“你是迴來給我送飯的嗎?”


    “美的你。”夏唯翻了個白眼。


    她放下袋子和包,進浴室洗了洗臉和手,才走出來說:“我下崗了,你養我吧。”


    商伊坐起身來,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迴答:“好啊,你想要什麽禮物?”


    夏唯打開甜品盒子,將比較甜的那杯雙皮奶遞給她。


    “送禮物做什麽?”


    “慶祝你終於有時間跟我一起去周遊世界。”


    夏唯笑了一聲,坐到她身邊,挖了一勺雙皮奶送進嘴裏。


    冰涼嫩滑的口感,帶著一點點甜味,讓人心情好了不少。


    “禮物就不用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吧。”


    商伊問:“什麽事?”


    夏唯看著手裏這杯雙皮奶,輕聲道:“如果哪天你決定離開我了,提前說一聲再走。”


    她說著,抬頭看向身邊的人。


    “這樣我就不會到處去找你。”


    商伊望著她的眼睛,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


    “好。”


    除了長假,夏唯已經很久沒經曆過這麽無所事事的周一了。


    人事部按照合約給了她經濟補償,算上這段時間以來的獎金和分成,她暫時不愁溫飽。


    夏唯索性當作給自己提前放了個長假,連找工作的事情也有了更多時間去考量。


    從離開公司到現在,她的心情平靜得出奇。


    換做是以前,被苦日子折磨了將近前半生的夏唯是很難接受這樣的打擊的。


    因一個沒有理由的理由而失去工作,無異於將她從好不容易擁有的安穩生活裏拽下去,跌迴穀底。


    現在再去細想,那個軟弱得需要依靠強者的自己,其實在三個月前還存在著。


    夏唯有些恍然。


    原來才過去短短三個月。


    卻漫長得像是三十年,她至今為止的一生。


    “第一站想去哪裏?”


    商伊趴在床上,點了點平板電腦的屏幕,劃到下一張圖片。


    夏唯正瀏覽著求職網站的信息,聞言隨口道:“你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商伊撐著頭看向她,“跟你一起去的每個地方。”


    夏唯頓了頓,抬頭看了過來。


    “你是怎麽做到麵不改色地說這麽肉麻的話的?”


    商伊依然麵不改色。


    “我性格比較直,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夏唯白了她一眼,起身爬上床,跟她一起看著平板電腦上的風景照。


    這是一張很美的日落。


    攝影師拍攝得很有意境,無論是誰都能一眼感受到最自然的美。


    但夏唯卻想起了公園前的那個噴泉池。


    對她來說,那一天的日落總是更勝一籌。


    於是夏唯突然就明白了剛剛她說的那句話——跟你一起去的每個地方。


    她突然從床上起身,拿起手機放進了褲兜裏。


    商伊看向她。


    夏唯對她笑了笑,伸出了手,說:“跟我去機場。”


    幾秒之後,商伊才笑了一聲,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夏唯沒有去看現在是幾點,她連衣服也沒換一身,就穿著簡單的襯衣長褲,拉著手裏的人到樓下攔了一輛車。


    身上除了證件、錢包、手機和鑰匙,什麽也沒帶。


    昨天才剛從機場迴來,裝著一肚子的眷戀惆悵。


    今天她卻放下了一切——不管是沉重的還是輕飄飄的,再次和同一個人踏上了旅程。


    “我們來玩個遊戲。”


    夏唯勾著商伊的手指,邁進了機場裏。


    時間已經到了深夜,人流量減少了許多,卻還是人來人往,或是風塵仆仆,或是滿載而歸。


    “什麽遊戲?”


    商伊置身在嘈雜的環境裏,聲音依然那麽輕。


    夏唯抬頭望了一眼高處的航班顯示屏,笑著迴答:“下一次播報的航班目的地,就是我們的第一站。”


    商伊忍不住笑了起來。


    “無論是哪裏?”


    “無論是哪裏。”


    她的雙眼在亮白如晝的燈光下,如閃爍的繁星。


    商伊握緊她的手指,微笑著點了點頭。


    “好。”


    話音落下的同時,機場內的廣播響了起來。


    “前往皇後鎮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nz5231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


    夏唯的神情一頓。


    商伊等著她,沒有開口。


    靜默可能是一秒,或者兩秒,但總歸是短暫的。


    夏唯側過頭看了眼購買機票的櫃台,有些無奈地開口道:“這個機票可不便宜啊。”


    “後悔的話,就換一個地方吧。”商伊輕聲說。


    夏唯迴頭看向她,笑著搖了搖頭。


    “不,我就要去這裏。”


    她扣住商伊的手指,將腦子裏那些熟悉得倒背如流的行程一一道出:


    “我要去看羅托魯瓦的間歇泉,去愛歌頓農場喂羊駝,去福克斯冰山鳥瞰雪景……”


    “我還要去聖彼得教堂看一場婚禮,看看這個時候能預約到的得是什麽樣的幸運兒。”


    “當然,就算很羨慕,我也會祝福他們的。”


    商伊看著她,忽然開口:“如果你願意,你就會是這個幸運兒。”


    夏唯嘴裏的話停住了。


    機場的人來來往往,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隻有她們彼此是流動的世界裏短暫停滯的一隅。


    商伊這一次沒有給她退縮的機會。


    “你願意嗎?”


    假如這個星期六就是世界末日,而你在星期一已經知曉。


    接下來這短短的餘生,你想要怎麽度過呢?


    吃遍所有因為太貴或是熱量太高而不敢吃的美食。


    還是買下所有渴望已久的心愛之物。


    去一個夢中的城市進行一場聖地巡禮。


    還是去看一次瘋狂而熱血沸騰的音樂演出。


    把那個帶給你傷害的討厭鬼狠狠打一頓。


    還是將不敢說出的心意吐露給目光無法離開之人。


    ——怎樣都可以。


    因為這是你的人生。


    請自由地處置它吧。


    不要把決定權交給任何的“別人”。


    夏唯握著她的左手,舉到了兩人的麵前。


    這隻手的無名指從某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摘下過那枚紅色指環。


    夏唯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可以把它取下來給我嗎?”


    商伊注視著她。


    夏唯彎起眉眼與唇角。


    “等到了教堂,我再還給你。”


    飛機沉悶喧嘩地在夜空中飛過。


    陽台上的人穿著一件真絲睡裙,靠在扶手上收攏雙臂,環抱住自己。


    身後的客廳裏正在重播晚間新聞,電視機的聲音製造了有人還在的假象,卻又將寧靜襯托得更為寥寂。


    她望著那飛機劃過的夜空,天色黑得純粹,連留下的痕跡都沒能找見。


    手中握著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也沒看一眼,接通電話按了免提。


    對麵的人立刻道:“秦明月,周五晚上是最後期限,你不想在婚禮上被公開視頻的話就……”


    秦明月按掉電話,連讓對方說完台詞的機會都不給。


    她伏在陽台的扶手上,望了眼黑不見底的樓下。


    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應當是會疼的,但運氣好的話,再劇烈的疼痛也不過是轉瞬即逝。


    可惜的是,她現在連選擇如何死亡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倒也沒有多餘的哀與怨。


    時至今日,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那一遍遍推敲的劇本,花費數十年排演的一幕幕,都是為了這最後的終點。


    落筆已知戲中意,迴首卻是戲中人。


    三十年,對她來說不過滄海一粟,然而也是這短短的三十年,將她徹徹底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陽台上的人最後看了眼這片沒有星星的夜幕。


    “但願你會記得,我叫秦明月。”


    十七個小時的飛行結束時,夏唯已經睡得昏昏沉沉。


    她買的是經濟艙的機票,作為她本人能為這次旅行提供的最大資金。


    剩下的一切,夏唯安心地交給了身邊的人。


    短短幾天內,這已經是她們兩人空著手踏上的第二次旅途。


    但商伊依然將一切都準備得穩穩當當。


    她帶著夏唯走出機場,直接上了一輛等候已久的轎車。


    前來接她們的是一位亞裔男性,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中文,夏唯趁此機會練習了下自己蹩腳的口語,把忘得差不多的東西給磕磕絆絆地撿了起來。


    皇後鎮現在剛好晚上八點,一路上的風景是遠方的萬家燈火,近在眼前的遼闊視野,以及絢爛燈光下的粼粼湖麵。


    這邊的氣溫常年偏低,出機場時夏唯還穿著短袖襯衫,這會兒已經被商伊套上了一件長袖外套。


    衣服是她的尺碼,夏唯忍不住想,這人是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明明路上也沒見她打過電話。


    隻是無論察覺多少違和,夏唯也習慣性地不去深想。


    ——至於這究竟是為什麽,她自己並未意識到,又或者是在選擇性迴避。


    國內的時間還在下午四點。


    周二本應該是個忙碌的日子,但這一天的設計部沒有人能安下心工作。


    新的主管和部門經理已經交接完畢,他們知道,嚴厲的教導主任今天就要走了。


    左邊的辦公室門被推開,抱著一個紙箱的高挑身影走了出來。


    她看見望著自己的每個人,難得露出了個笑來。


    “平日裏該說的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這次就不說了。希望你們今後繼續認真工作,用負責的態度對待每一個項目。”


    秦明月連最後一句話也說得公事公辦,幾個感性的同事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無心應付這些群演們的各自加戲,略一點頭,便抱著東西轉身離開。


    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走遠,望著她背影的年輕女孩不知第幾次掰斷了手中的鉛筆。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來,將自己無視得徹底。


    小婷垂下頭,藏住了自己的眼神。


    ——這是你逼我的。


    秦明月抱著東西走到電梯門口,兩邊的電梯一個在上升,一個在下降,她正要去按下樓的鍵,一隻手卻搶先她一步,按下了上樓的鍵。


    “不好意思,我比較著急去上麵那一層,可以先讓我嗎?”


    溫和的女聲在身後響起,秦明月退開距離,讓給了她。


    穿著小西裝和長褲的短發女人走上前,對她笑了笑,輕聲說:“謝謝秦經理。”


    秦明月頓了頓,側頭看了她一眼。


    但對方已經收迴了視線。


    下降中的電梯離得遠,升上來的電梯開門後,秦明月索性跟著她走進去。


    反正隻是一層樓,比等另一邊的電梯省時間。


    又或許不隻這個原因。


    電梯門關上後,穩穩地上升著。


    短發女人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嘴裏甚至哼起了不著調的旋律。


    秦明月沒有在公司裏見過她,也沒見過這麽隨性卻不招人厭的人。


    可是對方認識自己。


    這本不是一件稀罕事,最近全國都認識了一個叫秦明月的灰姑娘。


    但秦明月隱隱察覺到,她是真的認識自己,不是道聽途說。


    這直覺來得沒有理由。


    一層樓很快就到了。


    電梯門緩緩敞開,插著褲兜的短發女人抬腿走出電梯。


    秦明月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電梯門即將關上,秦明月忽然踏了出去,快步靠近那道身影。


    在對方消失在拐角之前,她想也沒想地開口道:


    “夏唯。”


    短發女人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夏姐vs兩個商姐(?


    -


    看到有很多人問一共幾卷,其實我不太確定,應該不超過三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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