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 苻寶坐在苻玉身側, 背挺得直直的,打量著斜對麵的兩名男子。這兩個人, 也太......


    她不禁低聲在苻玉耳畔道:“孟夫子是瞎了還是傻了?這長相也能叫怪?”


    苻玉的臉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她眼波流轉, 嬌聲道:“怪好看的。”


    苻寶用力點點頭,他們兩個的確的好看。好看到, 她開始懷疑之前孟夫子教她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這個人根本沒有審美的嘛!


    他們是陳國人,坐在上首的是皇長子陳洵,坐在他身側的是他的異母弟弟陳瀛。陳國是數千年來, 唯一一個以姓氏為國號的國家。由此可見,陳國的第一任皇帝懶到了什麽程度,或者說, 是自傲到了什麽程度。


    陳國以白色為尊,這兩位皇子便都穿了一水的白色衣衫,隻是衣衫上的花紋紋路各不相同。


    陳洵的衣衫素淨,以白色為底,潑墨為竹,便算是裝飾。他頭上插了支青玉簪,一身素白的衣裳越發襯得他肌膚如雪, 溫潤如玉。即便以最嚴苛的標準看, 他也算是個美男子,隻是他的唇過分的紅,鼻子又有些柔潤, 便使得他的美麗顯得易碎而柔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妖媚。


    陳瀛的衣衫則是純粹的白色,隻在袖口和領口處嵌了金絲銀線,顯得華貴不凡。他的相貌也極好,隻是與陳洵不同的是,他渾身都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意味,讓人覺得危險,又讓人忍不住靠近。


    他見苻玉看著自己,很自然的勾了勾唇,用迷離的雙眼迴望著她,不得不說,他長著一雙太過嫵媚明亮的眼睛,任哪個女子看了,也會心潮澎湃的。


    果然,苻玉目光閃躲著,急急避過頭去。隻是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薄如雲霧的淡淡的紅暈。


    苻寶癟了癟嘴,側身看了一眼苻玉,不禁低笑道:“三姐拂袖過花叢,也有迷醉的時候?”


    苻玉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麽?萬花叢中過,就算片葉不沾身,駐足一下還是可以的。”


    苻寶捂著嘴笑著,和苻玉咬著耳朵,道:“那三姐是在陳洵身前駐足呢?還是在陳瀛身前駐足呢?”


    苻玉冷笑一聲,她秀眉輕挑,掃過大殿中坐著的男男女女,道:“還是上官衝最合我的心意些。”


    苻寶當即便住了嘴,她扇動著唇,半晌,方低呢喃道:“他已經被我摘走了。”


    她言罷,自覺失言,連忙迴頭看向苻玉,隻見她正興致勃勃的看著殿上陳國歌舞伎準備的舞蹈,全然沒理會苻寶說了什麽話。


    苻寶這才略略放下心來。她托著腮,目光閑閑的瞥到上官衝身上去,他著了一身淺藍色的袍子,頭上束著玉冠,愈發襯得他風姿卓絕。就算是大殿中燃著的熊熊燈燭,也掩映不了他的光輝。那是在千萬人之中,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卓然。


    他仿佛感覺到她在看他,便微微的轉過頭來,如羽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她不覺淺淺一笑,然後,她便看到他的睫毛隱隱顫抖著,帶著眸子中溫暖的笑意,如星子般閃耀。


    她想,他在她身邊,可真好。


    “陛下,聽聞齊國的男子精於騎射,武藝超群,不知可否與我陳國的兒郎比試比試?”陳瀛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一抹精明的算計和淺淡的笑意。


    陳洵似乎覺得不妥,他的眉頭蹙了蹙,可顧惜著陳瀛的麵子,便隻是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


    陳瀛見齊帝猶疑的看著自己,連忙解釋道:“陛下,此事並非是我故意挑釁,而是寶劍配英雄,若不是親眼見到齊國的實力,我也不敢貿然將火器供給齊國。”


    齊帝的手輕輕敲著案幾,像是打量著他的話裏有幾分真意。他微微抬眸,道:“既然如此,便點到為止,勿傷著和氣。”


    陳瀛點點頭,道:“是。”


    他說著,拍了拍手,隻見他身後一名身姿魁梧的侍衛走了出來,他行了禮,便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淡然,仿佛絲毫不在意對手是誰似的。


    苻寶打量著他,想著這樣的情況,明顯不是武功太好,就是腦子太差,而看陳瀛那副得意的嘴臉,這個侍衛想來是很厲害的了。


    她正想著齊帝會派誰來應戰,便見齊帝指了個禦前的侍衛出來。那侍衛長得眉目周正,年紀又輕,若是贏了,的確是頗有麵子的一件事。若是輸了,這人不過是最普通的侍衛,也還有轉圜的餘地,不至於太丟人。


    兩人均抿著唇,一言不發,隻是陳國那人明顯端成的多了。他隻一抱拳,便從腰間抽出一把劍來,很輕巧的幾招便殺到了齊國侍衛的眼前。


    那小侍衛腳下有些不穩,可仗著身姿靈巧,還算躲過了一劫。本以為他還有幾分機會可以獲勝,但陳國那人步步緊逼,幾乎不給人喘息的餘地,不過十招,那小侍衛便招架不住,劍被挑飛在地上。


    本說了是點到為止的,沒想到,陳國那人見小侍衛露出個破綻來,便一掌劈下來,直打得他一口血噴出來,半晌都動彈不得。


    苻熙大怒,他最是護犢子的一個人,齊國人他打可以,別人打就不行。隻見他猛地站起身來,一腳踩在案幾上,怒目看著那個陳國人,道:“你給我站著別動,爺和你比!”


    苻玉急得去拉他,可兩個案幾之間隔得距離很遠,她根本來不及製止,他便跳了出去,梗著脖子站在了場上。


    齊帝剛想開口,便見高貴妃柔聲道:“陛下,小四想比便讓他比試比試罷,孩子們也該曆練一番了。更何況小四武藝不差,興許真能挫一挫陳國的威風。”


    齊帝知道,現在製止隻怕會讓陳國人覺得是齊國怕了他們,便隻得由著苻熙去了。


    苻熙平日裏雖吊兒郎當的,可他自小與王元修在一處,跟著蕭晚的父親蕭淺習武,武藝並不差。甚至說,就算他不夠勤奮,可這武功本身便很精妙,打絕頂高手不夠,打這種用蠻力的,倒也綽綽有餘了。


    不見多時,他便騎在了陳國那人的脖子上,耀武揚威的笑著,他眼神堅毅,嘴角卻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手上力道不減,狠狠的壓著那人的脖子,道:“還敢不敢了?”


    苻玉笑著站起身來,走到他麵前,將他拽起來,道:“怎麽還和孩子似的,你當你在打架嗎?”


    她說著,抽出帕子擦了擦他額角的汗,道:“贏了便贏了,若是折辱人家,反倒傷了自己的顏麵。”


    苻熙接過她手中的帕子,瞥了那人一眼,道:“唔,知道啦,三姐。”


    陳洵的目光深深的鎖定在苻玉與苻熙兩人身上,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他竟覺得熱淚盈眶。也許,是他太久沒有見到這麽平凡而又炙熱的親情了。


    齊帝的臉上也溢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道:“小四,武藝還算過得去,隻是還得精進,勤練著些。”


    苻熙點點頭,道:“是。”


    陳瀛的眼中劃過一絲陰騭,他把腰間的劍取下來,握著劍走到場上,道:“不知四殿下能否賜教?”


    陳洵站起身來,擔憂道:“二弟……”


    陳瀛全然不理他,隻直直的看著苻熙,道:“可否讓我領教一下四殿下的武藝?”


    苻熙眯了眯眼睛,笑道:“好啊。”


    苻玉從心底裏覺得那個陳瀛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她的心裏不覺微微發顫,連帶著舌尖都苦苦的。


    她剛想製止,便覺得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微微轉身,見陳洵正站在她身後,他的眸子澄澈明亮,像是冬日裏的暖陽,讓人覺得溫暖舒服又不帶有任何的攻擊性。


    他低聲道:“三公主放心,我二弟是個有分寸的人,四殿下不會有事的。不若你先坐下來,想來不一會子就能分出個高下了。”


    苻玉冷眼看著他,道:“你什麽意思?我和你說,我四弟厲害著呢,用不著你二弟的分寸!”


    “是我失言了。”陳洵輕笑道,“隻是這裏危險,若是刀劍傷了公主,就不好了。”


    苻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她跟著陳洵坐下來,靜靜的等待著最終時刻的來臨,手掌不覺握緊,沁出了一把的汗。


    “唔……”隻聽一聲隱忍的痛唿,苻熙便跪倒在了地上。他不甘的瞪著陳瀛,手上緊緊的握著劍柄,劍身插在地上,支撐著他不倒下去。


    苻玉幾乎驚叫出聲,她來不及反應,身子已經撲了出去,擋在了苻熙身前。


    隻見陳洵一個閃身,便站在了陳瀛麵前,他的臉色隱隱泛著青白色,像是忍耐到了極限,道:“二弟,夠了。”


    陳瀛不耐煩的迴過身,拂袖掃開了陳洵的手臂,看向齊帝,道:“陛下,我贏了。”


    “我們再戰!”苻熙咬著牙,狠狠道。


    陳瀛還未開口,便聽得齊帝如淬了冰雪的聲音,道:“既然如此,便到此為止罷。”


    “陛下,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陳瀛微微低眉,道:“我聽聞梁國皇子上官衝也在齊宮中,我想與他比過。”


    “想得美!”苻寶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看著他。


    “小六,你坐下!”齊帝的聲音低沉,聽上去心情並不好。


    苻寶不敢再爭辯,便隻得坐下去,隻是她覺得這墊子不知道是什麽了,自己竟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齊帝皺著眉,看向上官衝,道:“你可願意與陳國二皇子比試一番?你是梁國人,隻自己做主便是,朕管不到你。”


    上官衝稍一遲疑,便見苻熙吼道:“上官衝,是兄弟就幫我報仇!”


    上官衝一怔,他倒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了苻熙這個兄弟。


    隻聽齊帝怒氣衝衝的看著苻熙,道:“還不嫌丟人麽?閉嘴!”


    苻熙委屈的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上官衝不覺看向苻寶,她正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他不覺心頭一暖,小六啊,你該不會以為我連陳瀛這種人都打不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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