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齊國的五公主求見。”一名軍士走進殿來, 單膝跪在地上,稟告道。


    上官衝著了一身戎裝, 冷峻的臉上一絲情緒都沒有, 他隻顧著看地圖, 連頭也沒抬,淡淡道:“她來做什麽?”


    那軍士迴道:“屬下不知, 她隻說與齊國的六公主有關。若是殿下無心見她,不若屬下讓她迴去。”


    那軍士的頭埋得很低,他想, 上官衝是不會見她的了。他心裏暗自抱怨著,這都什麽時候了,殿下怎麽會有心思見她呢?自己實在是豬油蒙了心, 看那五公主長得漂亮,又媚眼如絲的,這才心軟了。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害自己平白跑這一趟,搞不定還要被殿下嫌棄一場。


    他正想著,便聽到上官衝冷冽的聲音,“讓她進來”。


    他怔了怔, 連忙道了聲“是”, 便退了出去。他想,這個五公主,當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他心裏有了思量, 待苻華也就更尊敬了幾分。畢竟她長得傾國傾城,若是這一來一迴的,殿下看上了她,也未可知。


    苻華見他一副殷勤的模樣,也並未說什麽,隻落落大方的跟著他走了進去。


    她著了一身鏤金挑線的紗裙,頭發高高的梳起,露出纖細的脖頸和雪白的肌膚,她的臉因為冷而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粉紅色,那是比胭脂更加自然和妖冶的顏色。


    她有著少女的清純和熟女的端莊,更有著介乎兩者之間的香豔。她自信沒有任何男人能把持得住。


    苻華行了禮,她的聲音柔魅入骨,帶著一分倔強與三分軟弱,好像精確的算計過似的,直擊到男人的心底裏去,激發著他們骨子裏的那份憐愛之心。


    “殿下,妾身……”


    耳畔的熱氣格外曖昧,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淺笑道:“殿下好生心急。”


    “說重點。”上官衝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一絲情緒,苻華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她麵前的男人,可他的目光分明不在她身上,而在他手中的地圖上。好像對於他來說,美人根本比不上一塊殘破的牛皮。


    可她記得,早些時候,他看著苻寶的目光明明是充滿了欲望的。是男人對於女人的那種想要迫切得到她的欲望。


    如果苻寶可以做到,那她也可以。因為苻寶看著還像個女孩子,而她已經是女人了。女孩子和女人相比,是不會贏的。因為女孩子沒有性的吸引力,而女人有。


    苻華收斂了心緒,隻道:“殿下是要帶走妾身的六妹麽?”


    上官衝將地圖放下來,眯著眼睛看向她,道:“有什麽問題麽?”


    “妾身不敢。”她莞爾一笑,“隻是有件事,妾身不得不說,還望殿下三思。”


    “何事?”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似的,沒有一絲溫度,好像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時間。可他分明是在意的,從他殷切的目光之中,她看得出來,她不知道他的這份在意從何而來,若是說他當真對苻寶動了情,她是不信的。


    他這樣的人,心裏隻有天下,隻有仇恨,大概根本存不下什麽兒女情長。就算有,苻寶那種傻乎乎的丫頭也不配。她隻配他玩弄,而不配得到他的愛。


    “妾身雖不懂梁國的事,卻也算讀過一些書,自然知道梁國重禮,對於女子的名節看得也更為嚴苛。若是殿下就這樣將六妹妹帶走了,隻怕六妹去了梁國,也要為人所恥笑的。《禮記》中有雲‘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六妹是一國公主,從未受過什麽委屈,隻怕要受不住。”她吐氣如蘭,言罷,便抬起頭來望著他,眼中帶著朦朧的笑意,任誰也不忍心辜負了她這一番好意的。


    上官衝的眸子暗了暗,道:“本王護得住她。”


    她輕笑著搖搖頭,道:“殿下是英雄豪傑,自然護得住一個女人。可人言可畏,殿下如何能護得住她的心不受傷害呢?六妹自小嬌生慣養的,又心思單純,隻怕會被有心人所利用的。”


    她走上前一步,道:“殿下不過是想帶走一個齊國的女人,以報這些年所受的屈辱,妾身願與六妹交換,隨殿下而去,哪怕是做妾,也沒什麽。”


    她說著,跪下來,梨花帶雨的抽泣起來,道:“殿下,六妹孩子心性,求你放過她!”


    上官衝冷笑一聲,道:“你?還不配給本王暖床。”


    他說著,命人將苻華帶了下去,又讓人將清河公主請了過來。


    清河坐下來,悠悠的抿了口茶水,道:“五公主所思量的也並沒有錯。世人待女子總是嚴苛,你們男人又怎麽會懂呢?”


    她的眼裏蒙了一層薄霜,幽幽的歎了口氣,苦笑道:“就譬如我,就算你再敬重我,梁國上下大概也沒什麽男人願意娶我了。殘花敗柳之身,又是失身於齊國人的,在世人看來,也足夠下賤了。”


    上官衝的眼裏流露出濃重的疼惜,他跪下身來,低歎道:“阿姐都是為了我,我一定會待阿姐好的。”


    清河笑笑,撫摸著他的頭頂,道:“阿姐知道。”她認真的望向他,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從來都沒有。”


    半晌,她歎了口氣,道:“你若不過是把六公主當個玩物,便也不必思慮這麽多了,帶她走便是了。若是當真上了心,那便另當別論了。”


    上官衝看向她,很堅定的說道:“阿姐,我愛她,這輩子都隻愛她。”


    清河的臉上溢出一抹笑來,道:“果然是這樣,我早就看出來了。那我們便先迴去,等迴去了,你派人來下聘書,聘禮有誠意些,總能堂堂正正的迎娶她的。”


    上官衝蹙著的眉頭微微鬆開,他眼眸亮了亮,道:“以江山為聘,才配得上她。”


    *


    上官衝猛地從夢中醒來,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才知道這是夢。這個夢他已經做過好多次了,他記得,不久之後,夢裏便會傳來六公主死去的消息。他雖然並沒有親眼看到她的死狀,卻仿佛能聽到她的詰問。


    “上官衝,你為什麽拋下我?”


    上官衝抿緊了唇,半晌,方看向窗外,呢喃道:“小六,我絕不會拋下你,絕不會。”


    天色尚早,他見自己再無睡意,便起了身,想著去等苻寶一道讀書去。


    他站在長壽宮門前,還沒有多少時候,便見王元修走了過來。他一臉的笑意,見到上官衝站在這裏,那抹笑意便僵在了臉上。


    王元修和他向彼此行了禮,便站在長壽宮兩側,畢竟並不相熟,兩人也無甚話好說的。外人看著,倒像是長壽宮新添了守門的,隻是六公主的麵子也忒大了些,竟請得動他們兩個,當真是奢靡。


    苻寶一開門,見他們兩個直挺挺的站在門邊上,也覺得自己有些膨脹。


    她推搡著王元修,道:“以後你別來了,外男本就不能進後宮的,雖說我和侍衛打過了招唿,可若是被人瞧見,難免也是一場風波。”


    王元修見她一副重色輕友的樣子,隻覺得委屈得不得了,他斜睨著上官衝,道:“你不是不待見他麽?”


    苻寶腳下頓了頓,含混道:“也還行了,你不在,他也還能湊合。”


    上官衝跟在他們身後,不覺勾了勾唇。不過苻寶囑咐過他,他們不能表現得關係太過親密,她雖沒說原因,他也願意尊重她。


    而苻寶的理由很簡單,她怕苻華知道了會弄死她。


    王元修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些糕點來遞給她,道:“喏,你最喜歡吃的糕點。”


    苻寶接過來,拿了一個塞在嘴裏,笑著道:“你這糕點哪裏買的?味道真不錯,比禦膳房做的還好。”


    王元修歎了口氣,道:“蕭晚做的。”


    “蕭姑娘做的?”苻寶驚歎著,將手中的糕點塞迴他手裏,道:“蕭姑娘必定是做來給你吃的,你給了我,豈不是辜負了人家。我不吃了。”


    王元修苦著一張臉,道:“你不吃我就扔了,左右我是不會吃的。”


    “為什麽?”苻寶連忙將糕點搶迴來,浪費食物那是要遭天譴的。


    王元修很神秘的看著她,又刻意避開上官衝,低聲在她耳邊道:“蕭晚她喜歡我,每天都硬把這些糕點塞給我,我告訴她我要來等你,早上便不能同她一起。沒想到她現在起的比雞還早,一大早就在我家門口蹲著,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也抹不開麵子不要,說了多少次她都不聽。”他說著,揪了揪自己的頭發,道:“我可太難了。”


    苻寶幽幽的看著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蕭姑娘能喜歡你,那是你家祖墳冒青煙了,你幹嘛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人家人長得漂亮,武功又好,家世也好,你有什麽不樂意的?”


    王元修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麽?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她就是饞我的身子。”


    “喲,不然呢,你還指望人家喜歡你什麽啊?”苻寶上下打量著他,笑道:“圖你花心?圖你不顧家?圖你脾氣壞?你也就是長得好看,要是我我也饞你的身子。”


    王元修聽了,猛地低下頭來,湊在她眼前,笑著道:“你也饞我的身子?”


    苻寶推開他的臉,道:“呸。”


    王元修忙不迭的跟上去,道:“我給你饞啊,你別害臊啊!”


    “我啊,我饞他的。”苻寶說著,揚了揚頭,看向上官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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