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煉,都以得道成仙為標準。


    而仙人們,尤其是天庭裏‘土生土長’的仙人們,同樣也是有等級的。


    ——真仙、天仙、靈仙、玄仙、金仙、大羅金仙、混沌金仙、準聖、聖人。


    一般凡人得道,都是從真仙做起。


    而天庭裏,那些根腳好的,甚至出生就是金仙。


    洪荒時期,就有‘金仙多如狗,大羅遍地走’的說法。


    白澤仙尊,天地間第一隻白澤,出生就是大羅金仙。


    而牡丹仙子:……


    她的根腳其實很差,就是方壺島裏,普普通通的一朵牡丹,隻是她運氣好,長在了白澤仙尊的窗戶下,聽他偶爾講經,隨得道成了人身,但!


    她成人時,連真仙都不是。


    方壺島裏,她是最平凡的小仙,平時做些灑掃擦洗的丫鬟活兒。


    那時,她還不是‘仙子’,隻是普通的‘牡丹’罷了。


    但她有野心,不甘平凡,嘔心泣血趴上了仙山老母的大腿,靠著她指縫裏露出來的資源,花了兩千年修成天仙。


    成了牡丹仙子。


    可是,以她的根腳,天仙就是她的極限了,再想往上升,是千難萬難。


    “我本來都放棄了,但是,章奇誌,是天意讓我遇見了你,也是天命,讓蕭嬈成為我的踏腳石,否則,百世善人,哪有那麽容易碰著……”


    大殿裏,香霧攏著牡丹仙子的臉龐,她的聲線有些模糊。


    無論怎麽修煉,都沒有成果,牡丹仙子心裏煩躁,就總是下凡散心,無意間,碰見來黃山踏青的章奇誌。


    他正被一隻野雞追著,臉上叼出了血。


    牡丹仙子嗅著血跡,直接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巫族!


    乃盤古大神遺留下的血脈,隻是,自共工撞到不周山,導致天漏,巫族欠下大因果,哪怕有後土娘娘以身合輪迴,掙下大功德,庇護巫祖。


    巫族也沒多少人。


    洪荒那時,隻有一百多,都被後土娘娘護在輪迴道裏,但,巫祖延續子嗣,本就很困難,又身背因果,到了如今,據牡丹仙子所知,巫族僅剩下十三個。


    眼看就要滅族了。


    而章奇誌,約莫是祖上有一絲絲巫族血脈,隻是到他這代,不知原因,突然反祖了,他的巫族血脈極為強盛。


    牡丹仙子原是準備拿他做個人情,送給後土娘娘,抱上這條大粗腿的。


    當然,送之前,她還想著施個恩,讓章奇誌愛上她,這才,日後他在後土娘娘那裏得了什麽好處,都會想著她。


    於是,她就製造了那次‘溫泉偶遇’。


    章奇誌不出意外的色迷心竅,跟她‘一見鍾情’。


    原本,牡丹仙子沒想跟他真發生實質性關係,一則不行,二則她不想破了童女身,這影響她修行,結果,就在她覺得勾引得差不多,章奇誌跟她提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想著含淚分別,然後,意外發現他血脈,把他送到後土娘娘那領人情的時候……


    蕭嬈出現了。


    百世善人!


    渾身的功德金光,都快刺瞎人的眼睛了。


    牡丹仙子跟了她兩眼,突發奇想。


    百世善人,天生有大功德,足夠消融章奇誌身上,巫祖自帶的大因果,她若能用蕭嬈的身體,跟章奇誌鸞鳳和諧,生下個孩兒。


    那孩子,能承巫祖大氣運,卻不沾染惡果。


    孩子會成為巫族最強。


    後土娘娘會全力扶持他,重建巫族,他甚至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巫祖。


    “……我就是想做巫祖的生母,綁上後母娘娘,借她的光,做個大羅金仙罷了,我又沒想做聖人,憑什麽這樣為難我啊!”


    “章奇誌那樣惡心……我也就忍了,總歸前程是重要的,但那凡女,那個蕭嬈,區區一個凡人,為什麽要反抗我?把身體借給我用用怎麽了?我又不會殺你!”


    “百世善人,我沾那惡果做什麽?我總會把身體還給你的。”


    “你哪來的那樣強橫的仙氣,明明一直被我困在丹田裏啊!”


    牡丹仙子抱怨,百思不得其解。


    她咬唇,迴想著被仙氣彈開時,那一抹有些熟悉,又讓人畏懼的氣息。


    “啊!胸口好悶啊,差點被那凡女傷了根本,要迴方壺鳥,求老母賜些丹藥嗎?”


    牡丹仙子喃喃著,片刻,又搖頭,“罷了罷了,別節外生枝了,眼下,還是章奇誌最重要,蕭姓凡女那裏,仙氣隻是自動反彈,她根本不能控製,那……應該是哪位大神的符或神像!”


    “有捕快來抓的話,嘶,可能是我在縣衙裏露了破綻,讓蕭縣令發現了!”


    “真真的,不該小瞧凡人的。”


    她低聲自責,眼神帶著些恍惚。


    “可惜了,如果老母能再疼我一些,如果她再有用點,能控製得了白澤仙尊,我堂堂一個仙子,何必屈就章奇誌呢~”


    牡丹仙子扒上的靠山是仙山老母,隻是,仙山老母太博愛了,方壺島裏,她認的義子義女就有上百,牡丹隻是其中較得她寵愛的那個。


    人家還有兩個親子,能分給義子義女的好處,可想而知,絕對不多。


    尤其,白澤仙尊生而知之,又是神獸真身,他對仙山老母這個凡間之母,感覺不深,全是責任,於是,牡丹仙子這個義妹,根本無法從他那裏得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是你們逼我的啊,我明明方壺島出身,卻要去求後土娘娘……”


    牡丹仙子喃喃,拚命收拾起滿心不甘,開始想著對策。


    “蕭嬈身有仙氣,我暫時上不了她的身了,幫章奇誌出獄,就得想點別的辦法,嘶,我想想啊……”


    她呢喃著,身形徹底隱入霧中。


    ——


    牡丹仙子強壓惡心,思索對策。


    蕭嬈這邊,離開黃山,她迴到縣衙後院。


    蕭縣令和蕭夫人正等著她呢。


    一見她的麵,兩人擰眉起身,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齊聲道:“我家嬈兒真是受苦了。”


    “爹娘都知道了……聽你王叔說,你是自個兒醒過來的?那迷你的是誰,你可有了計較?是什麽山野鬼怪,還是狐黃蛇鼠?”


    “我瞧此怪盯上了章姓書生,舉止頗為淫邪,肯定不是什麽好物兒!”


    “估摸是個山野豔鬼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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