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惡心。


    腳下是血肉與屍骸搭築的祭台,方方正正,充斥著滿溢的惡意與絕望,將自己同伴的屍體用作祭祀的材料,也隻有這些該死的邪教徒才做得出來了。


    感知都被遮蓋,雖然除此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但透支過一次的靈魂,已經無力擺脫這個祭壇的束縛了。


    這就是最後了嗎?


    可惜……


    輕笑一聲,即使已經無力再改寫未來,金色的瞳孔中也沒有絲毫的陰雲。


    那凜然的視線,讓原本就氣急敗壞的邪教徒們更加怒不可遏。


    “真不愧是教會聯軍的統帥,黎明的妖精王女啊塞希爾,沉默了三百多年,一開口就給了我們一個這麽大的驚喜。”


    “可惜沒能把你的腦袋連胡子一起燒掉,薩姆拉斯。啊,不過幸好是你來執行這個儀式,否則我還真不一定能殺這麽多。”


    塞希爾悠閑的絞著自己的頭發,完全沒有把這個差點死在自己手上的邪教徒大司祭放在眼裏。


    “連寶具級都沒有的大司祭,看來羊首教徒也墮落了……啊不對,原本就是墮落的,嗯……看來羊首教徒也變得更加廢柴了。”


    “你!!”


    聽到這句話,四個邪教徒就像驚弓之鳥一樣向後退一大步。


    就在一天前,一直沉默的,被當做這次祭品的這個幽靈,也是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當時,參加這次儀式的另一個大司祭憤怒的靠近想要用拘束她的靈魂刑具折磨她——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麽在場的四個人就算是死也要拉住那個脾氣暴躁的大司祭。


    就在那個人靠近之後,噩夢開始了。


    從那個大司祭的胸口,綻放出了光。


    不是特別明亮,也不是特別溫暖,是任何人都能輕鬆的直視的,帶來黎明的和藹的光。


    但邪教徒們迎來的,是鮮血的黎明。


    瞬間爆發出恐怖力量的塞希爾沒有戀戰,變化成光的妖精在頃刻間將當時在這個地下大廳裏的邪教徒屠殺一空後,攜帶著被抓來的人質迅速的想要脫離。當時在塔頂的薩姆拉斯及時察覺到並且開啟了封鎖塔樓的魔法,塞希爾在發現沒有辦法帶著人質突破這個魔法離開後——


    “——隻要把你們全部幹掉,這個魔法就會解除吧。”


    這麽笑著揮出手中光輝利刃的妖精,薩姆拉斯打心底的感到了恐懼,要不是有個倒黴的教徒為自己檔了一下,化為灰燼的就不是自己的胡子而是腦袋了。


    說完,塞希爾真的開始了大屠殺,沒有人是這個聖戰的英雄的對手,依靠著臨行前大主教給予的魔法道具勉強保住性命的薩姆拉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教徒在那無可披靡的光芒下支離破碎,又或者是被光芒包裹連靈魂的殘渣都被淨化。


    很快,有邪教徒開始逃跑,但塞希爾毫不在意的追出去,殺掉以後又迴到塔樓中繼續屠殺,除開分派去巡邏的還有差不多五十人的羊首教徒,在短短幾分鍾後,就隻剩下現在還站在這裏,僥幸活下來的四人而已了。


    “要不是那個蠢貨,還真的會被你逃掉。怎麽樣,三百多年的折磨眼看就能解脫了,卻被自己好心救助的人害的連最後的機會都失去的感想如何啊?”


    “嘖。”


    薩姆拉斯的陰笑讓塞希爾不屑的嘖了一聲,看向腳下的目光就像在看散發著腐臭的垃圾。


    那是一張因痛苦和絕望而扭曲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在自己收拾掉其他邪教徒,準備將這最後四個依靠魔法道具苦苦支撐的家夥幹掉時,這個男人突然將一顆黑色的箭頭刺入了毫無防備的自己的靈魂中。


    大概是從哪個死去的邪教徒身上撿到的吧,那個專門傷害和汙染靈魂的詛咒物品,讓自己透支靈魂換來的力量消散掉,現在隻能在這個祭壇上等待終末的到來,連同歸於盡都做不到。


    那個時候連薩姆拉斯都嚇傻了,他們並沒有對這個男人洗腦或者下暗示,這個恰到好處的背叛是他們也毫無預料的。


    而那個男人在讓塞希爾無力化後說的,要求在場的人聽命於他,還狂妄的要薩姆拉斯幾個人把他們要解放的“偉大的存在”交給他,這實在是讓塞希爾連發怒的心情都沒有了。


    然後他死了。


    虐殺掉這個自以為自己抓住了改變平凡命運的機會的男人後,為了防止塞希爾再一次大爆發,剩下的四個邪教徒殺掉了其他的人質,收集起全部的屍體搭起祭壇,還特意將那個男人的屍體放在離塞希爾最近的地方。


    在他周圍的,則是因為這個男人而被同樣的殘忍手段殺害的,絕望哀嚎著的其他人的臉。


    “……”


    “不用傷心不用自責,還有一個活著不是嗎?她可是要和你一起,在最後的時候獻給偉大冥火之主的祭品呢。”


    看出塞希爾的動搖,薩姆拉斯嘿嘿一笑,揮揮手示意身邊的邪教徒把最後一個幸存者帶過來。


    離開的邪教徒沒有再走到祭台前,他來到稍遠的位置,將肩上的人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們想要對那個孩子怎麽樣?”


    了解到邪教徒的意圖,塞希爾的臉色有些難看。


    那是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的女孩,襤褸的布條所包裹的纖弱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如同血跡一般的傷痕。


    “隻是請她在特等席上坐一會而已,偉大的總帥殿下難道有什麽疑問嗎?”


    “住手。”


    塞希爾握緊了拳。


    這個孩子,是一個三口之家最後的幸存者,患有疾病的雙親在被綁架到空氣中都彌漫著血腥味的這裏後不久就相繼病死,孤零零的小女孩很快受到邪教徒的虐待,身體和心靈都留下難以治愈的傷痕。


    原本塞希爾準備,在逃離後跟著這個孩子的,要不是那個男人的背叛……


    “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薩姆拉斯所說的特等席,就是在不遠處一個側放的,粗糙的木質三棱柱,也就是俗稱的三角木馬椅,不論是男性或是女性,那尖銳的棱角都是最兇惡的刑具。


    絕對不能讓那孩子坐上那種東西。


    “坐到那上麵自己動,怎麽樣?”


    薩姆拉斯指向的,是塞希爾腳下,那個背叛了她又悲催死去的男人的臉。


    某根絕不應該出現在那裏的醜陋器官正扭曲的聳立在那裏。


    “……我就在這裏,不會躲也不會逃,想要的話就正麵上啊?啊,難道說你們……”


    “不不不我們可不會對幽靈發情。”


    薩姆拉斯的笑打斷了塞希爾的嘲諷,那張臉從來沒有這麽讓塞希爾想要一劍剁得稀巴爛。


    “我們隻要看著曾經高不可攀的染血的金蘭花在曾經的戰友榮耀的戰死的戰場中,在背叛了自己的男人臉上像母豬一樣哼哼叫而已。啊,忘了,你就是一頭母豬啊。”


    “…………”


    薩姆拉斯看不到低下頭的塞希爾的表情,但他知道這句話一定會狠狠戳中這個妖精的傷痕。


    這個戰場還沒有被封印到大地深處之前,羊首教徒們在這裏俘獲了戰死的塞希爾。之後的三百年,為了讓她吐出某個秘密,他們用盡手段,甚至將她的肉體用亡靈魔法複活塞進女-支女的靈魂,又將她的靈魂塞進豬狗畜生的身體裏,這個意誌堅定到恐怖的妖精也沒有透露半個字。


    就是因為這樣的意誌,讓羊首教徒的高層放棄了撬開她嘴的想法,在這次行動中將她當做祭品。


    薩姆拉斯現在準備做的,就是好好的羞辱她。


    “不答應嗎?也難怪,堂堂的聖戰教會聯軍總帥,怎麽會為了一個小女孩就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來呢?”


    向身後比了個手勢,不出意外的,從那個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妖精臉上,看到了咬牙切齒的表情,然後,金色的妖精瞪著眼,慢慢的彎下了腰——在那之前。


    瞬間炸開的電弧觸發了預設的法術序列,祭壇前三個邪教徒瞬間消失了。


    “什麽人!”


    “妾身?”


    悠閑的用觸手卷起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孩,一邊輕描淡寫的將兩把十字架形的刀刃從邪教徒心髒與腦袋中抽出,帶著純白假麵的黑發少女將女孩遞給還在通道裏一臉緊張的小公主後才不以為意的迴答。


    “隻是一個路過的假麵騎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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