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人們似乎都經過了長期的訓練,大多數在聽到哨聲後乖乖的走了過去,排成了一字長隊。極少數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發呆,不過很快便被另一名男護工推搡著迴到了隊伍裏。


    先前那名精分男子露出了即為忌憚的表情,當護工來到他身邊的時候,男子捏著嗓子,以一種奇怪又尖銳的聲音說道:“別碰我,臭男人!”他哼了一聲,雙手護在胸前,跟著其他病人走進了隊列中。


    陳碩和謝雨軒見此情形,也不動聲色的混進了病人之中。當他們從護工身邊經過的時候,對方也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似乎這些破夢者們早就是療養院的病人了。


    千束睜開眼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和李塵音一樣出現在了護士值班間。二人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唿,便被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叫了出去。女人穿著護士的製服,顏色卻和她們有些不一樣。她打量著二人,眉宇間有著極度的不耐煩:“你們兩個怎麽還在這裏偷懶?不知道下午六點前要把今天的藥物配好,然後去操場那邊監督病人吃藥嗎?!趕緊的!”


    “對不起護士長,我們馬上去做。”李塵音注意到了中年女的胸牌上寫著她的職業:護士長—趙愛芬。


    第728章 吃藥


    目送護士長離開後,二人麵麵相覷,李塵音首先開口:“你懂藥理知識嗎?”


    “一點皮毛。”千束嘴上這麽說,表情看起來卻很有把握。李塵音知道這個少女並不是什麽普通人,於是點了點頭:“那好,我們先去看看吧。”


    療養院的結構圖清晰的印在了二人腦海中,雖說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有了空間的提示,她們很快的找到了配藥室。


    進入房間後,千束環顧了四周鐵架上擺放的藥物。奇怪的是,這些藥並不是正規的包裝,而是被放在了一個個黑色的塑料袋中。


    “怎麽會這樣?”千束隨手打開了一個袋子,從塑料袋裏翻找出了一袋袋白色小塑料包裝的藥片。這些藥片是五顏六色的,聞起來還有一點甜味。她拆開了其中一包放在掌心,仔細聞了聞。


    “藥有問題?”李塵音雖然不太了解,但也能輕易看出這些彩色的藥片不像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


    “不清楚,這藥太奇怪了。”千束用指甲扣下了一小塊,送入口中嚐了嚐味道:藥片本身竟然還有一些甜。她不禁有些疑惑,配藥室裏竟然連藥品包裝都找不到,那這些東西,真的能隨便給人吃嗎?


    “藥本身沒什麽問題,應該吃不死人。”她想了想,決定先把事情放一邊:“檢查一下病人名單,就按人數分吧。我們動作要快一點了。”


    “好。”李塵音點了點頭,從牆邊拿起了病人名冊。很快,她便在上麵看到了其他破夢者的名字。療養院的病人其實不多,除去九名破夢者以外,真正的病人隻有十五人。每個人的名字後麵都備注著:粉x2,黃x1,藍x3之類的注解,如此看來,應該是對應著他們所需服用的藥物。


    “我第一次見過這麽敷衍的配藥。這家療養院真的正規嗎?”千束一邊熟練地分配者藥片,一邊說道。


    “這裏到處都透露著古怪,一路走過來也沒見到其他醫護人員。總之,一切小心吧。”李塵音甚至懷疑,除了破夢者以外,這家療養院便沒有其他活口了。


    二人將藥片配好,一前一後推著車來到了操場。果不其然,她們在這裏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那些病人井然有序的排著隊到她們麵前領取藥物,排在第一個的中年女子麻木的伸開手掌,接過藥片和李塵音遞來的水,仰起頭便乖乖的將藥片全都吞了下去。


    “啊——”女子張開嘴,示意自己已經把藥吃光了,完事後還對著她們咧嘴一笑,她那一口稀疏的黃牙再配上怪異的笑容,即便是普通人看了也會感到頭皮發麻。


    然而千束和李塵音卻始終冷著臉,二人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檢查完畢了。


    病人們一個個接過手裏的藥片,自覺的全部吃了進去。而當一名中年男子來到她們麵前時,看著千束遞來的藥,原本老實巴交的他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兇狠的攥著她纖細的胳膊,近乎瘋狂的怒吼道:“滾開!你們又他媽想害死老子!!!這些都是毒藥,你們這是謀殺!!!”


    千束被他抓的生疼,她痛苦的皺著眉頭,拚命去推這名男子。而一旁的兩個護工也不是吃素的,見此情形二人紛紛衝了上去,一個抓著男人的頭發,另一個抄起手中的棍子就往他身上打:“又他媽抽風了是吧?再不鬆手老子打死你!”


    原本在隊伍中按捺不動的謝雨軒在看到千束遇到危險後,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他從人群中衝了出去,想要掰開男子抓住千束的手。而陳碩自然也不會對此置之不理,四個人連拉帶扯的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那發瘋的男子和千束分開。


    “你們兩個抽什麽風,死迴去排隊!”一名護工沒好氣的看著他們,在他眼中謝雨軒和陳碩也隻是精神有問題的人,自己當然不會和他們道謝。


    謝雨軒看了千束一眼,對方雪白纖細的胳膊此時一片紅紫,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看著陳碩和謝雨軒迴到了隊伍裏,剛才那名發瘋的男子也變迴了之前老實巴交的模樣,他渾身顫抖的抱著腦袋縮在地上,似乎非常害怕。


    “叫兩個人過來,何飛又犯病了。媽的,這次關他一個禮拜的!這煞筆又他媽作死。”護工粗聲粗氣的拿出了對講機,說完後又狠狠地踢了兩腳地上的男人:“給我老實點!再動老子就把你殺了!”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剛才不是我幹的,是老陳啊……”那名叫何飛的男子顯然有著極其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並且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發病襲擊護士了。


    千束冰冷的看著幾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拿著麻繩趕到操場,將一臉驚恐的何飛綁了起來,如同拖著畜生一般將他拉走了。何飛拚命掙紮著,在挨了幾腳後終於老實了下來。他蠟黃的臉上流露出了絕望的神情,一雙眼睛盯著謝雨軒所在的方向大聲喊道:“兄弟,救我啊!快告訴他們我是冤枉的,剛才不是我做的!”


    然而沒有人在意這樣一個瘋子的話,在眾人的注視下,何飛還是被拉走了。


    “你沒事吧?”先前那名男護工打量著千束,語氣比之前緩和了不少:“這煞筆是慣犯了,三兩天就要抽一次風。”


    “沒關係,謝謝。”千束禮貌的點了點頭,扭著手腕迴到了之前的崗位,繼續分派藥物。


    當謝雨軒走到她麵前時,千束不動聲色的將兩片白色的藥放在了他的手心。看著對方肯定的眼神,謝雨軒毫不猶豫的接過藥,就著水咽了下去。這些藥嚐起來有一些發酸,放入口中後,謝雨軒便明白了,這應該是已經被千束替換好的維生素c。


    “晚上九點左右見。”當他從對方身邊走過時,千束壓低聲音說道。


    “好。”謝雨軒目不斜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跟著其他病人離開了。李塵音也趁著分藥的契機和自己的兩個隊友交換了信息,病人們吃了藥,按照療養院的作息時間,七點就該迴去吃飯了。


    千束和李塵音推著推車,準備將器材放迴原來的房間。倉山療養院的麵積非常大,正對著操場的灰色建築是他們的值班室,樓上是以及醫生院長辦公的地方。東邊有職工食堂和宿舍,西邊是病患住所以及康複中心。


    李塵音和千束並不熟悉彼此,這是她們第一次在任務中碰麵。說起性格,這二人可謂如出一轍,都是麵容冰冷,性格獨立且寡言少語的類型。兩座冰山碰到一起,要是再來第三個人,一定會被低溫凍死。


    她們似乎就打算這麽沉默著共事,此時天色已經逐漸變黑,療養院裏的竹林被風吹的嘩嘩作響,漆黑的影子投在地上,如同一個個扭曲猙獰的鬼影。


    “叮叮叮叮叮……”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響,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八音盒,卻已經完全走調,聽不出原曲了。


    千束和李塵音同時警惕了起來,因為她們忽然看見,前方漆黑的林子裏,忽然滾出了一顆紅色的皮球。而那詭異的音樂,也是從那邊傳來的。


    第729章 失蹤的孩子


    那顆紅色皮球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直勾勾衝著千束和李塵音所在的方向滾了過去。二人不約而同的從懷中拿出了道具,看著皮球慢慢滾至她們腳邊,然後停了下來。這隻是一隻普通的皮球,上麵用馬克筆畫著一些幼稚的塗鴉,看起來還有些陳舊。


    八音盒的聲音離她們越來越近了,黑暗之中,二人看到有一個龐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這個黑影大概不到兩米,但體型卻比正常人要寬好幾倍,看起來就像被吹漲的氣球一般。


    李塵音毫不猶豫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祛靈符,這樣的低階符咒在任務開始前,單宏偉給了她不少,雖然任務才開始,但是用掉一張對她來說也無妨。


    符咒燃燒的瞬間,那八音盒的音樂以及詭異的黑影也同時消失了。千束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那隻皮球,而就在此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從她們後方傳來了:“塵音,千束,你們怎麽在這?”


    二人轉身,看到了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青年。那青年臉上帶著笑容,和她們打起了招唿。青年大約三十出頭,眼睛不大,長相普通,剃著平頭。看起來這個人應該是療養院的醫生,並且和二人還挺熟的。


    他走到李塵音和千束麵前,二人看到,對方的胸牌上赫然寫著趙平二字。


    “趙醫生你好。”李塵音禮貌的和他打了個招唿,而對方笑著推了推眼鏡,繼而說道:“我是來跟你們說今天值班的事的……咦,這不是小波的玩具嗎?”


    他說著,忽然注意到了千束手中的皮球。趙平從她手裏接過,在看到皮球上黑色馬克筆塗鴉的卡通熊後,更加確定了:“奇怪,怎麽跑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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