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蔻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給自己剖白心思的範閑和王啟年,問道:“所以,表哥想做監查院的主人?慶國第一重臣?”


    範閑點頭:“是。”


    王啟年道:“大人放心,有王某在。”


    “光有你不夠。”範閑道。


    藍蔻笑道:“既然都是要站隊的,那麽,早些主動,總比晚些被動好。隻要表哥所做的事情不會對慶國造成危害,我遵守承諾,我和藍家,將作為表哥的後盾。”


    範閑道:“放心,我是慶國人,不會觸犯慶國利益。謝謝你。但是,還不夠。”


    王啟年疑問:“言冰雲?大人也想把他收為麾下?”


    藍蔻用手杖敲了敲這桌子:“表哥,你不了解冰雲。他獨立孤傲,行事能力一流,不會這麽容易就被你收服的。”甚至有的時候,她認為,言冰雲才是最適合這監查院的主人,而她表哥還是去為小言打工才比較合適。


    範閑道:“我不隻要收服他,還要從沈重手裏問出走私者的名單。我能信的人不多,現在的話,我們三人知道就行,別讓第四個人知道。”


    藍蔻笑了,果然,藍芝預料得沒錯,她摸了摸胸口藍芝給她的玉。這次迴去之後,隻怕是,京都城內,風雲湧起了。


    範閑道:“對了,你之前那個計劃,我想過了,是個可行的辦法。沈重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和言冰雲在一起,那就讓她在宮裏一輩子平安吧。”


    “這件事情,表哥你去負責把上杉虎給說服了,但是沈重那邊……”


    範閑道:“你給沈重打個預防針。沈重遲早會因為自己的妹妹的事找來這裏的。”


    藍蔻道:“給他預告之後,他不就有了戒心嗎?”


    範閑說道:“有戒心了,才會更加失望不是嗎?”


    藍蔻笑了:“表哥,你這出手,果然狠毒。”


    “都說了,沒你刁鑽沒你狠。”


    藍蔻想了想:“表哥,冰雲那邊,恕我不能幫忙讓他去投靠你,得讓你自己行動,你們之間,我插不了手。”


    “我知道,不會為難你的,”範閑安慰道,“你和言冰雲的關係好我們都知道。”他還特意強調了“關係好”三個字。


    “正經事,別鬧,”藍蔻道,“表哥,我這還有箭傷,記得幫我調藥。”


    範閑道:“知道了,祖宗!都是一群祖宗!”言冰雲那邊需要他,上次他和藍蔻的那事兒,讓他的後背傷口裂開了許多,這就已經很讓他頭疼了;現在藍蔻還有肩傷,他還得秘密找藥,給藍蔻調理事後的身子。


    這兩口子,真是兩個祖宗!


    “範閑!範閑!”


    屋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是幾個人的。沈重來了?


    藍蔻起身,手杖駐地:“請表哥和王兄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見見那位沈重大人。”


    沈重火冒三丈的來了驛館,沒有經過通報就直接闖進來了。藍蔻出了房門,鞠躬行禮:“沈大人來了?藍某有失遠迎,表哥和王啟年都不在,我是副使,有什麽事我可以代勞嗎?”


    沈重手一揮,將後麵的隨從摒退,將藍蔻拉到了一個角落裏:“不許打我妹妹的主意!”


    藍蔻輕哼一聲:“沈大人,您說笑了吧,是令妹在打我義兄的主意吧?”


    沈重道:“從今天起,我會把她鎖在屋裏,直到你們離開上京。”藍蔻笑了:“沈大人的心我明白,畢竟我也是個當兄長的,我也有兩個妹妹,誰不是想讓自己的妹子幸福一輩子呢?但是,你鎖住了令妹的人,鎖不住令妹的心啊。而且,令妹還是會跑出來的。”


    沈重道:“你什麽意思?”


    “我在想,若是我妹妹也喜歡上敵國暗探了,我又不能阻止她跑出來,我得把她藏到哪裏去?自然是,一個那個男人找不到,她也出不來,還有人照顧,保她一輩子平安的地方。”


    沈重仔細想了想她的話,恍然大悟,惡狠狠的用手指著藍蔻:“你這是,讓婉兒……”


    “噓!”藍蔻將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嘴前,“都是明白人,別說出來了。”


    “無論如何,今天我把話放在這兒,言冰雲若再敢招惹她我就是拚了丟官棄爵我也會親手殺了他!”


    藍蔻的手杖敲了敲地板:“不會的,我向你保證!那我也請沈小姐以後,不要再主動來驛館找我義兄了。”


    “沈某人說到做到!”


    “藍某人也說到做到!”


    沈重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和隨從離開了驛館。


    藍蔻看著沈重的背影,心裏懷著事兒。沈婉兒,最好是別再出現在自己麵前,也希望沈重說到做到,否則,等沈婉兒進宮之後,她指不定會采取言冰雲的那種比較狠心的方法。


    “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沈婉兒。”言冰雲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


    藍蔻看向言冰雲,淡淡的笑了:“我知道。再過幾天,北齊太後的生辰就到了。好戲就會在那時候開場。我作為南慶副使,會隨著表哥出席宮宴。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言冰雲道:“光讓他們之間反目,還不能扳倒他。”


    “大廈傾倒,需要一個契機,我們時間不多了,你越早迴家,就會越多一份安全,”說著,藍蔻將自己的鬥篷脫了下來,給言冰雲披上,“現在,好好養傷。北齊冬天冷,多穿點。”


    言冰雲其實並不怕冷,在北齊這幾年,本來就已經習慣了北方的冷,再加上受酷刑之時,用冷水潑醒的次數多了,都麻木了。但是被這鬥篷這樣一暖,他才覺得冷,然後一股暖流流過他的心底。


    藍蔻看了看天:“這個時辰,估計,給上杉虎的禮物和北齊太後的禮物都已經送去了。”


    “範閑送的?”言冰雲問道。


    “要不然怎麽剛剛是我接待的沈重?”藍蔻說,“既然沈重不想放你走,我們不介意在北齊上京給他送份大禮,也算是給大慶一個驚喜。”說完,她打了個冷噤,唿,還是有些冷。


    言冰雲無奈,將她推迴了房間內坐好,房間內生著炭火:“大事在前,身體最要緊。別著涼了。”藍蔻坐了會兒後,感覺身體暖了下來:“好多了。”


    “既然你的腿已經沒什麽問題了,等迴了大慶之後,我會教你學武,”言冰雲道,“身為監查院的一員,你需要自保,光有輕功不行。”


    藍蔻苦笑:“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如果我習武,真氣不似男子,以後交手的時候,會暴露的。這就是為什麽我隻是學了輕功的原因。”


    “那我找些適合女子的功法。”


    “那我豈不是暴露得更快?”藍蔻道,“冰雲,你對我好我知道,但是,現在,請你安安心心的養傷。等迴了慶國之後,還有場硬仗要打。”


    言冰雲了然:“範閑告訴你長公主李雲睿走私的事了?”


    “對,”藍蔻道,“起兵謀逆,這是件大事,我相信陛下不會置之不理。表哥想單幹,我也不阻攔。”範閑想要邀功,隨他。


    “不攔?”


    “如何攔得了?”藍蔻道,“他在院長麵前,就像院長親子一般,他什麽,院長就給什麽;我估計這次他要結黨營私,院長知道之後不僅不會怪他,還會親手給他把路清幹淨。”


    她總有種感覺,範閑的身份,沒那麽簡單:“冰雲,你知道監查院的創立嗎?”


    “在八處的藏書裏又記載,是一位叫葉輕眉的女子所創。”言冰雲答道,“院門前的那塊石碑,不就是那位女子所立的嗎?”


    “那你知不知道,葉輕眉,就是我表哥的母親呢?”藍蔻看著言冰雲有些皸裂的表情,心下知道了,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子承母業,監查院未來的主人,就是範閑。”其實,這件事估計在上麵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了。範閑沒有讓她保密,她自是可以說出來,反正大家都知道。


    言冰雲很快平複了自己驚訝的神色:“但是,京中之人,不會這麽容易讓他坐上這個位子的。不可能有人同時把內庫財權和監查院大權同時收攏。”


    “那就看京都裏的人怎麽做了,”藍蔻打了個哈欠,有些累了,“從大局上來說,是個國家大事;從小了來說,其實就是件關於繼承人的家事,唉。”


    其實,她現在比較在意的是自己的事情,其實她想了很久,眼前這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郎,何嚐在自己心裏沒有位置?藍蔻的手,悄悄的朝著言冰雲放在腿上的書挪了挪,直到挪動到了邊上,輕輕搭上言冰雲冰冷的手,握住。


    言冰雲剛才就察覺到了她的舉動,卻沒想到她居然握住了自己的手,一時失語。等他反應過來,藍蔻的手已經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的雙眸凝視著自己,含著笑意:“答案我給你了,安心養傷吧。”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或許是在他第一次為了自己的安全強製性把她留在言府裏的時候;或許是二人為了分別而爭執時;或許是第一次的分別;又或許是……分別的那兩年,原來,分別之久,她在不知不覺的思念之中,早就動心了。


    難怪,那晚他這般折騰自己,自己卻沒有想要去怪他……


    言冰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看得刹那間藍蔻心如春水滋潤萬物,她這才想明白,原來,這個人真的有可以使出美男計的資本。


    “等我迴京都之後,第一件事就想辦法把和若若的親事給退了。”藍蔻臉有些燒。


    言冰雲看著她:“此事,還需範閑幫助。光你一個人不行。”“我知道,”藍蔻道,“隻是不知道,現在表哥那邊怎麽樣了。”


    第二日,好消息傳來:北齊太後下懿旨,讓錦衣衛鎮撫使沈重之妹入宮,封為婉貴妃;同期,北齊皇帝下旨冊封司理理為貴妃,暫時不加封號,兩位貴妃的冊封大禮在太後壽辰之後舉辦。


    看似同是貴妃,但是二人有根本的不同:沈婉兒是太後請進宮的,目的是監察皇帝;而司理理是皇帝親自下旨迎娶的,好像是真愛。


    藍蔻聽了,笑道:“親自下旨娶的,就是真愛?”笑死她了。


    範閑嫌棄的看著藍蔻:“能不能別笑了?”


    “北齊百姓就是怎麽認為的?這使團之內誰不知道司理理喜歡的是表哥你?”藍蔻都笑出了淚水,擦了擦,看著範閑類似於二哈的眼神,不笑了。


    範閑道:“算了,你現在還是笑吧,等會兒在太後壽辰之上就別笑了。”


    藍蔻笑道:“不過,表哥你還是挺有魅力的。”


    “咳!”她背後傳來一聲咳嗽聲。


    藍蔻歎氣一聲,轉向背後正在看賬本的人:“冰雲,我知道,適可而止,隻是調侃一下。”


    範閑嘲笑道:“等了這麽久,終於有人願意管管你了。”


    “表哥,等下次我妹妹與郡主娘娘打牌的時候我會申請參加一局的。”藍蔻看著範閑冷笑道,“牌桌上言語嘈雜的,萬一說漏了什麽,我可不負責。”


    “藍子弦,你狠!”範閑道,“我祝你在牌桌上把你帶的每一分錢都送進我媳婦的口袋裏。”


    “你覺得到時候,郡主娘娘是在意我口袋裏的錢呢?還是在意你在北齊的那些桃花呢?我來數數啊,司理理,海棠朵朵,搞不好,北齊宮裏還有人……”


    範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那你呢?誰知道小言公子在北齊長袖善舞的時候,招惹了哪些女人?沈婉兒算不算?”


    “手下敗將就別拿來在我麵前晃悠了,如果沈婉兒想見冰雲的話,她得從宮裏逃出來,”藍蔻把玩著手上的手杖,“北齊皇宮如果讓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女人逃出宮了,那我大慶一統天下,指日可待。”說完她也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襟:“馬上就要入宮了,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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