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也菱為什麽要拋棄青菱和她的娘親?


    這個問題,應該是青菱從小到大最想問的問題。此時卻由拓也菱自己問了出來。


    青菱唿吸有些急促,卻隻說出了三個字:“為什麽?”


    拓也菱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拋棄你和你娘親。”


    聽到這句話,青菱咬了咬嘴唇,種種迴憶浮現心頭,眼神中的哀怨之色盡顯,反問道:“你沒有?”


    李越見到青菱咬嘴唇的動作,腦中突然想起了遠在北玄大陸的唐桑兒。


    唐桑兒一到激動的時候,就喜歡咬嘴唇。這個有些刁蠻有些任性的少女,曾經不止一次地問過李越“為什麽”,為什麽她喜歡李越,李越卻不能喜歡她,每次問的時候,臉上也盡是哀怨之色。


    李越在心裏暗暗苦笑了一下,苦笑自己竟然會在這時突然想起唐桑兒來。實際上,他這還是他第一次想起唐桑兒,


    拓也菱搖搖頭道:“我沒有。在修長老救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不知道你娘親竟然懷了我的孩子。”


    青菱道:“就算你不知道我的存在。至少,你拋棄了我娘親。”


    拓也菱閉上眼睛,從鼻子中長長地唿出一口氣,片刻後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竟是充滿傷感,道:“你娘親沒有告訴過你,有關我和她的事情嗎?”


    青菱呆了一呆。


    確實,她小的時候,娘親除了告訴過她,她的爹爹是蛇神宮的蛇妖之外,幾乎沒有再告訴過她任何事情。


    她也僅僅是從娘親的愁苦中猜測,是她的爹爹拋棄了娘親。


    “事實上,是你娘親離開了我。”


    說著,拓也菱的目光似乎飄移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十六年前,我還未當上蛇神宮的四長老,而是梅坦城的負責長老。那時候,修長老是我的副手。有一次,我在外執行宗主的一項任務時,被萬劍閣的一名首席長老重傷,苦戰之後幸運逃脫。”


    “在逃到梫木城外的一片樹林中的時候,因為身體虛弱,化為了蛇形,蜷縮在草叢之中。就在這時,經過一個人類的采藥少女。那名少女發現了我,在我身邊蹲了下來。”


    “那時候我已經受了重傷,渾身是血,外表一定不會好看。但那名人類少女卻似乎不怕我。”


    聽到這裏,青菱的心顫抖了一下。她的腦中,浮現出記憶之中的娘親的臉。她當然知道,拓也菱口中的那名人類采藥少女,就是她的娘親。


    她很小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那時候,娘親的年紀仍舊很輕,基本上仍舊保持著少女的容顏。


    “我能感覺得到,那名人類少女並不是修煉者,而僅僅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少女。可是在那時候,即使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少女,也可以殺了我。”


    “那時候我不禁想,這名采藥少女,會不會把我抓迴來曬幹,當做入藥的材料?”


    “我正這麽想的時候,我看見那名少女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手絹,幫我擦去了身上的血跡。”


    “接著,她又從背著的藥簍之中,取出幾味草藥,擠出草藥中的汁液混在一起,塗到我的傷口上。”


    “老實說,那幾味草藥對我的傷的作用並不是很大。因為我的傷主要在經脈。不過,那名人類少女的善良卻打動了我。”


    “那名少女在給我塗好草藥之後,本想離開,可是又不放心。在猶豫了一會之後,她便將我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放到藥簍的一個格子裏麵,帶迴了她住的地方。”


    一般來說,這種兒女情長的故事,由一名女子來講會比較合適。但是此時,由拓也菱娓娓道來,卻絲毫沒有別扭的感覺。


    相反,由於拓也菱的聲音充滿著一種陽光的魅力,在他的講述下,房間中沉浸在一種懷舊的氣氛之中,隻剩下他那充滿陽剛之氣的聲音在緩緩迴蕩。


    尤其是青菱,在拓也菱講述的時候,腦中更是浮現著畫麵,仿佛在拓也菱的講述的帶領下,迴到了十六年前。


    “後來,我聽她說,她之所以帶我迴去,是擔心我在樹林裏會被其他采藥師抓去殺死當藥材,或是會被其他的野獸吃掉。她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她住在梫木城,在一家藥鋪裏當采藥師,她在院子裏栽種了各種花草,讓我有一種到了梅坦城和蛇神宮的錯覺。”


    “她用竹子編了一個籮筐,在籮筐裏麵鋪了些柔軟的絲草,將我放在籮筐裏麵,放在院子的花草邊上。”


    “一連幾天,她每天都會來看我的傷勢,給我塗草藥。我每天看她進進出出,出去采藥,突然很喜歡這種靜謐的感覺,恨不得自己的傷能夠晚點好,讓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在那個籮筐裏待下去。”


    “第四天,她沒有出去采藥,一直在房間裏,似乎出了什麽事。”


    “第五天早上,她來到籮筐前給我塗草藥。我看得出,她的神情有些憔悴,有些憂愁。她以為我聽不懂她的話,開始跟我說話。”


    “然後,我就知道了她為什麽會憂愁了。”


    “她說,她被梫木城的一個修煉家族的族長的小兒子看中,對方要把她納過去當妾。可是,那個男的是一個花花公子,已經納了幾十個妾。”


    “她不想答應。”


    “但那個花花公子卻威脅她,如果她不答應的話,他就毀了整個藥鋪,把藥鋪的掌櫃和店員全部殺光。”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連逃走都不敢了,怕連累了藥鋪的人。”


    “又過了一天,院子裏來了很多人。其中有一個為首的年輕人,被眾人稱唿為‘小少爺’。原來他就是那個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滿臉嬉笑,不斷地調戲她,還動手動腳。她長得很柔弱,也不是修煉者,但她還是反抗了,把對方的手推開。”


    “花花公子就怒了,動作也越來越粗野,甚至將她抱了起來。”


    “那時候,我重傷未愈,本不應該化為人形,也不應該使用靈力。但那時候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化為了人形。”


    “花花公子和他的跟班看見我化為了人形,驚慌失措,大叫‘蛇妖’。我把花花公子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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