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下賽的場地是一個小體育館,相比起正式比賽的賽場規模要小很多,但賽方比較寬容,上午七點就允許當日比賽的隊伍使用休息室,而上午的隊伍一旦比完賽,接下來訓練室就完全給下午的隊伍開放了。


    在那之前,任憑夢之隊陣容如何豪華,他們也不得不擠在觀眾席上和路人一同看比賽。


    這大夏天的,高英傑和喬一帆戴著帽子熱得臉都紅了,喬棲看著都擔心他們中暑。


    喬棲一說出這個擔心後,邱非刻意看了一眼她,就差問一句她在cue誰了。


    喬棲想了想,“要不你們也考慮一下戴平光鏡?之前看王傑希前輩戴過,效果還不錯,嗯,還有點酷。”


    “那還不如戴墨鏡!”盧瀚文躍躍欲試,“像大佬一樣!”


    “大佬戴墨鏡?”宋奇英疑惑。


    “啊……韓文清前輩肯定不需要啦。”盧瀚文趕緊說。


    宋奇英更加茫然了,怎麽就扯到隊長身上了?


    這倆人對話時,喬一帆還在思考自己應該就不用了,本來他連戴帽子的必要性都沒有的,更何況……


    喬一帆看了眼旁邊若有所思的高英傑,苦笑起來。


    果然還是算了吧。


    六人勉強找了處能緩口氣的地方站著看比賽,隻祈禱他們能快點比完賽。


    原本喬棲預估的強隊就隻有虛空和狂劍和嘉世以及夢之隊。可是事實上,喬棲本來看好的虛空隊伍忽然被半路蹦出來的業餘隊打敗,這在觀眾間都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據當時去觀賽的喬一帆和盧瀚文說,那支業餘隊裏麵有個特別會玩兒的氣功師,操作嫻熟,經驗老道,一點都不像業餘玩家,要不是隊友其他五人頻頻犯低級錯誤,應該很多人都會懷疑他們的身份了。


    夢之隊今天比賽的對手就是那支被氣功師一人帶飛的業餘隊,他們提前過來也是打算看一下嘉世與那個劃水狂劍的比試。


    來之前喬棲還有注意過邱非的表情,可邱非不等她謹慎地提問就自己先要過來了。


    說是為了看狂劍的比賽,可誰也沒辦法從邱非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看出端倪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說謊。


    整場比賽,他都沒什麽過大的反應。


    嘉世恐怕對這個狂劍隊伍也有研究過,開局那個戰鬥法師——喬棲忍不住感歎,戰法簡直像h市特產一樣多——直衝最劃水的狂劍士,勢要讓這個再睡一夏快點醒過來。


    大家都看得出來那個戰鬥法師應該不是省油的燈,走位和判斷力都高於普通玩家,這一下也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知道那個一向劃水的狂劍士會怎麽做。


    結果那個叫再睡一夏的狂劍士就站在原地,瞧著那戰鬥法師往這邊衝,懶洋洋地在公屏打字。


    再睡一夏:嘉世的戰法啊


    再睡一夏:葉秋接班人?


    哪幾個隊伍來自名牌戰隊這種事在玩家之間根本不是秘密,倒不是人人都有雙慧眼,而是這些隊伍本就代表俱樂部來的,穿的自然也是戰隊服裝,這嘉世虛空幾個字錚錚擺在背後,誰認不出來啊。


    夢之隊因為隊員比較零散,喬棲覺得大家都穿各自隊服顯得太亂了點,最後統一穿休閑服了。盧瀚文還說這可能就叫低調吧,小喬隊長表示他們的隊伍名字就很高調了。


    而高調過頭的那個戰鬥法師聽後完全沒迴話,反而衝得更猛了,三下五除二靠戰術走位繞開狂劍的其他隊友,目標隻有狂劍一人。


    那狂劍士的話一出口,夢之隊的幾個人下意識瞟向邱非,可邱非根本沒什麽表情,好像葉秋接班人是誰都與他無關一樣。


    喬棲則盯著那句話,總覺得這種過分自然的搭腔方式,特別像那些和葉修打過很多次交道的前輩們。


    每個人都在關注著那個狂劍士的實力,盧瀚文來之前就說,這次絕對要看到那個狂劍士出手。


    他們確實也看到了。


    距離五個身位時,戰法的武器正以直刺攻擊姿態向狂劍襲去,而狂劍士忽地後撤一步壓低了重心,周身氣流一振——


    衝刺撞擊!


    隻見狂劍士不躲不閃,用比對方還要猛烈的攻擊直襲而上,招式狂風暴雨般盡數砸向對手,這麽一來反倒是驚得對手措不及防連連敗退。


    “直接衝上去了!”


    “我靠,對嘉世還這麽狂?”


    “太猛了吧”


    ……


    觀眾席上都騷動起來了,業餘玩家隊一旦遇上訓練營的隊伍誰不是謹慎得小心翼翼,哪有這樣往上衝的。


    但盧瀚文看得可爽了,要不是有邱非在就得大唿一聲太酷了。盧瀚文覺得重劍就該用這種方式打,何況是狂劍士這種絕對前排的職業,像之前那樣劃水才有問題呢。


    “這個狂劍應該不是業餘的。”宋奇英判斷。


    高英傑表情也凝重起來,“嗯,他走位太精準了,剛才的攻擊無論怎麽繞,對手大概都打不中他。”


    “他攻擊用的也合適!”盧瀚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特別肯定道,“那個擊退用的時機好準。”


    大家交流之間,戰法的血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再睡一夏攻擊過分淩厲,讓戰法根本找不到反擊的餘地,隻能借隊友的支援靠著一發圓舞棍的強製倒地判定才拉開了距離。


    狂劍士確實被圓舞棍截倒了,但他那百無聊賴的反應正如其名,好像隻是忽然想躺下睡覺似的,倒地之前冒了個氣泡。


    再睡一夏:哦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


    認錯誰?


    結合狂劍上一句話裏那句“葉秋的接班人”,他所謂的認錯可謂是一目了然。


    戰法背後的操作者李睿睚眥欲裂,他在訓練營裏一直就是以一葉之秋為目標的,實力也是個中上等了,自負的性格讓他向來愛吹噓自己的實力感歎生不逢時,如果不是生在嘉世那樣混亂的時期,他定然可以一鳴驚人,一葉之秋也妥妥是要落到他頭上的。


    他自負,偏偏訓練營還有個邱非。


    前隊長在任時邱非就備受關注,也幾乎是人人默認的“葉秋接班人”,李睿嫉妒,瘋狂地嫉妒邱非,總想找個機會徹徹底底證明下自己。所以訓練營找他參加這場線下賽時,一知道去年帶隊拿了冠軍的邱非這次不在,他第一時間就點了頭,決定也拿個冠軍迴去讓俱樂部好好看看自己的價值。


    李睿一路帶隊贏過來也沒遇到過什麽強勁的對手,這讓他對拿冠軍勢在必得,還不屑地想這屆比賽水平也不怎麽樣,難怪邱非能輕而易舉拿冠軍。


    這份自負讓他在被這個狂劍士以這種方式否定時,那一刻,積累至今的屈辱感一齊湧上心頭。


    葉秋的接班人。


    又是葉秋的接班人。


    我不是,那邱非難道就是了嗎?還不是被孫翔拿走了一葉之秋!


    李睿被怒氣衝昏了頭,拚了命地提高手速攻擊對手,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早已失速。


    他那些失去了理智的攻擊路數比之前更加一目了然,無效操作不斷增加,再怎麽攻擊,對手的生命值連20%都沒掉下去,反倒是他自己在短短兩分鍾內就紅血了。


    明明他的攻勢比自己還猛啊!


    李睿直到畫麵灰下來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對方是怎麽辦到的,能打得他一點沒有還手之力的至少也得是訓練營之上的實力了啊。


    而打完那個戰法後的再睡一夏又一次開始了自己的劃水生活,往旁邊一站,站到角色本身都做出待機動作了也不帶挪一下的,可那恐怖的實力讓人根本不敢挑釁,就算嘉世的遊走職業嚐試擊殺,也在還沒到達他圈外時就被其他幾位水平不算太低的隊友給攔下來了。


    這迷一樣的操作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也太快了吧?!”盧瀚文特想上去拽著那個坐在地上的狂劍士瘋狂搖晃問他到底為什麽不繼續打了,剛才不是打得那麽大快人心嗎。


    喬棲關注到了比賽時間,心下也很是意外,“一共才過去五分鍾。”


    宋奇英則是一直有在關注時間,卻也有點不確定,“可他和戰法對打時間加起來也沒有超過兩分鍾吧?”


    “這麽短?”高英傑一怔。


    “……這簡直像周澤楷前輩虐我一樣……”喬棲小聲說。


    “好厲害啊……”喬一帆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一路以碾壓之勢走過來的夢之隊隊員首次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脅力,但這隻帶給了他們更強的戰鬥欲。比賽就是要有對手才好玩,如果真這麽順順利利拿了冠軍,大家自己都覺得沒有成就感呢。


    喬棲悄悄看了眼旁邊一直沒出聲的邱非。


    邱非始終都如他自己所說,隻盯著那個狂劍士,專注到根本沒注意其他人說話,也不知道是為嘉世還是為他自己才這麽在意對方的。


    在戰鬥法師倒下後,整個隊伍就失去了主心骨,逐漸化作一灘散沙,可以說是不堪一擊,榮耀二字在短短十分鍾的時候就已經彈出來了。


    按理說職業戰隊出來的隊伍不應該這麽容易動搖,但這支以訓練營裏高水準學員組成的隊伍,在李睿那樣自負的隊長帶領下,幾個人對線下賽也不怎麽放在眼裏,更沒有專注練習過突發情況的應對方式,最終就這樣輸給了所謂的業餘隊伍。


    在這樣的結果下,全場一時間都安靜了,誰也沒料到會是這種結局。


    喬棲忽然說:“走吧,該我們了”


    時間其實還太早,現在去休息室也還要等半個多小時才開始比賽,但幾個隊員都比較聽話,隊長都這麽說了,大家也就沒有異議跟隨過去了。


    直到幾個人都快走入選手通道了,後麵的觀眾群才開始騷亂。


    “不是吧,嘉世就這麽輸了?四強都沒進啊”


    “戰隊出局,訓練營的隊伍也這樣,我看嘉世藥丸啊”


    “這戰隊真是沒救了。”


    ……


    夢之隊幾人走入通道時雖然能聽到吵鬧,卻也聽不清在說什麽,那些給嘉世唱衰的聲音應該沒有傳進邱非耳中。


    走在最前麵的喬棲暗暗鬆了口氣,她打從看到嘉世出局新聞時就明白嘉世現在人氣低迷,這會兒線下賽也輸了,會被怎麽議論也可想而知了。隻不過,於公於私,她都不希望身後那個忠誠於嘉世的少年聽到這些話。


    可她想得這樣全麵,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嘉世少年一直都沒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邱非不傻,甚至還很聰明,他見過嘉世出局後是怎樣被路人謾罵的,也在訓練營裏見過那些不知所謂的惡意。訓練營隊伍輸給業餘隊會引來怎樣的爭議,邱非是這六人裏最清楚的人了。


    所以……


    他也明白她為什麽要提前帶他們離開。


    邱非的視線在女孩瘦削的肩膀上徘徊一圈後又繞迴地麵,麵上仍然沒什麽表情,就好像他根本沒有專注地看了她一路。


    “你怎麽在這裏?!”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六人止住了腳步。


    體育館規模不大,選手通道也就那麽幾條,會撞上這些穿紅白隊服的選手也算是意料之中。


    五六個嘉世隊員站在一起,手裏還拖著挎包,本來都臉色難看地準備打包走人了,哪知道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在這裏的人。


    “邱非……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群在訓練營裏本就實力拔尖的少年哪個也沒給過邱非好臉色看,如今輸了比賽還遇到壓自己一頭的人,這讓他們簡直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又難受。


    李睿最是如此,死死盯著那個表情平靜的選手,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邱非倒是很淡定,一點都不意外地頷首點頭,算是打過招唿了。


    “你不是不來參加比賽的嗎?!”李睿是想正常說話的,可說到最後還是沒控製住聲音,幾近破音的嗓子讓這句話聽起來特別刺耳。


    邱非麵無表情,也沒出聲解釋。


    那模樣就好像是默認自己曾經這麽說過。


    少年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像個鏡子,清楚倒映出李睿氣到扭曲的臉,可越是清晰就越是刺激著李睿的神經。


    “到底怎麽迴事?你不是不來參加比賽嗎!”李睿就差拎起邱非的領子質問了,“你故意耍我的?!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


    這個去年已經拿過一次冠軍的家夥為什麽要來這裏,而且還是和非嘉世的草根隊員一起參加,結合此情此景,不管怎麽想都讓李睿覺得邱非根本就是來看他笑話的。


    對,就是來看他笑話的。


    他一定就是來看看沒有他邱非在的嘉世是如何落敗。


    或許是出於一種自己曾排擠過邱非的心虛感,他們覺得邱非對他們肯定同樣也不怎麽待見。


    但他這樣激動也隻引來了周圍的視線。


    夢之隊其它五個人都被他嚇了一跳,你說這人和邱非一個隊的,怎麽和邱非差這麽遠啊?


    他們其實不怎麽喜歡麵前這個嘉世的人,忽然跑到他們麵前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誰知道來幹嘛的。


    可邱非本人都沒說話,他們似乎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麵麵相覷,一時無話。


    邱非就站在原地,任憑李睿氣得都喘粗氣了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也不應聲。


    這讓李睿在一幹隊友更加沒麵子,嘴巴一張,又要說什麽。


    喬棲迴過味兒來了,轉頭問:“你沒跟俱樂部報備嗎?”


    這可必須得確認一下,要是不報備就出來了,那她不就成誘拐犯了嗎!


    頭次當隊長的小姑娘表示這可不行,想想就方張。


    而邱非也總算不當木頭了。


    他低頭看向喬棲,簡單迴答:“報備了。”


    這聲音明顯一點沒受影響。


    喬棲感覺邱非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看人時不會移開視線,情緒也沒多大起伏,從眉毛到唇線都是一條筆直的水平線,也說不清是專注還是冷漠。


    小姑娘彎彎眉眼:“那就好。”


    喬棲安心了,扭頭朝李睿禮貌地笑了下,伸出手:“你好,我是夢之隊隊長喬棲。”


    這話讓李睿目露輕視,合著邱非就是去給這麽個小丫頭片子當隊員?怕是想泡妹想瘋了吧?


    他不想握那手。


    可緊接著就聽喬棲輕飄飄接了一句:“我是藍雨的術士,多多指教呀,嘉世的前輩們。”


    “藍雨?”


    “我靠藍雨的術士?難道是喻文州的…?”


    “不對啊,藍雨什麽時候有妹子了?”


    ……


    喬棲一句話,嘉世隊伍後麵幾個人頓時就騷亂起來,李睿剛才那番輕視的表情直接僵在臉上了。


    是了。


    李睿可以不給一個小女孩麵子,但他不能不給藍雨的術士麵子,人家是幾周前就以積分排名第一身份敲定季後賽資格的豪門戰隊,他們呢?都淘汰了還說什麽啊?


    “原來是藍雨的隊伍,我是李睿,是這支隊伍的隊長,”李睿幹巴巴地笑笑,這才堪堪伸手和喬棲握了下,“幸會,幸會。”


    一握即鬆,也沒多停留。


    可就是這短暫的一握,李睿都被那唰唰唰幾道刀子似的視線激得背脊一涼。


    盧瀚文一直站喬棲身邊呢,雖然半天沒插話,但視線就繞著交握的兩隻手瞟來瞟去的,看那隻白皙小手被握在男人手裏,真是越看越不開心。


    從剛才開始盧瀚文就很不爽了,他們藍雨的隊長哪裏輪得到這群新人能直唿其名了啊,而且小喬妹子可都來了大半年了,什麽叫他們藍雨什麽時候有妹子了?真沒禮貌。


    盧瀚文那向來積極向上的性子都尚且如此,隔壁的宋奇英就更不滿了。


    宋奇英向來恪守禮儀,但當對方失禮的時候,宋奇英也不覺得對方值得喬棲這樣平等對待,這沒必要。


    他實在不明白喬棲想要做什麽。


    可和盧瀚文宋奇英不同,那邊的高英傑和喬一帆就是另一種心態了。


    喬一帆向來是尊重喬棲想法的,喬棲怎麽做他都支持,也不覺得喬棲這被王傑希打擊後都能爬起來的人會被這種事影響到,除了詫異邱非這性格也有人敵視外,也沒其他表現了。


    而高英傑雖然很想表態,但直覺告訴他,那個會在賽場下輕易化解粉絲追問的小魔法師應該不止這點表現。


    她的話……


    會怎麽做呢。


    即使是麵對比自己高大的男子,女孩也不卑不亢,腰背挺直將儀態標準到位,從背麵看甚至給人以能背負起一切的錯覺。


    李睿瞟了眼旁邊一直垂著視線不知在想什麽的邱非,又覺得事情不太對,這邱非去藍雨的隊伍做什麽?


    等等。


    嘉世好像最近轉會的人不少,難道說?


    李睿瞬間抓住了對自己有利的點,眼睛都開始放光,“原來邱非是去了藍雨的隊伍啊,不知道有沒有給各位添麻煩,我們這個隊友他……”


    “不啊,誰跟你說隻有藍雨呢。”盧瀚文放下手來,直接打斷了對方。


    他覺得太莫名其妙了,自己好不容易拉著小喬妹子組建出來的夢之隊怎麽就變藍雨的隊伍了?


    李睿一愣:“什、什麽?”


    宋奇英也不願意自己被歸進藍雨陣營,即刻介紹道:“你好,我叫宋奇英,是霸圖的拳法家。”


    喬一帆聲音比較低,但還是禮貌地笑了下,“喬一帆,是微草的鬼劍士。”


    盧瀚文見大家都表態了,連忙跟著說:“不過我可是藍雨的啊,我叫盧瀚文,是藍雨的劍客!”


    喬棲的介紹詞似乎成為一種格式,就像剛集結隊伍時群內介紹似的,一條一條刷上去,看得李睿和後麵一眾嘉世的人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最可怕的是,最後一個戴帽子的少年也忽然抬手摘了下那層遮掩。


    他攥著帽子,緊張地說:“那個,你們好,我叫高英傑,是微草的魔道學者。”


    ……誰不知道你是高英傑啊!!!


    一幫人簡直要嚇哭了,他們要是這還聽不出來這是什麽隊伍就真是智障了。


    什麽故意的,什麽耍人,什麽看笑話,什麽添麻煩,不存在的,都不存在的。


    人家都進迷你全明星隊了,哪裏還用得著放低姿態去耍你個訓練營隊的啊。


    這些家夥全都是豪門隊伍的接班人啊!


    李睿臉都扭曲了。


    邱非這啪啪啪打臉打得可真好,不僅把他的所有臆想都扇飛到一幹二淨,連剛才那個劃水狂劍的話都再一次刺耳起來。


    ——嘉世的戰法啊,葉秋的接班人?


    ——哦我認錯人了。


    喬棲始終彎著嘴角,似乎全然不知對方有多震驚,還跟他們解釋:“邱非在我們隊伍沒添什麽麻煩,做得都很好,不過聽你們剛才的話,他可能沒和俱樂部解釋清楚。”


    聽到這些話,高英傑的目光定格在那道嬌小背影上。


    時隔近半年,他又一次見到了全明星舞台後的光景。


    那個能輕鬆以一己之力化解所有危機的女孩,一直都是他眼裏獨一無二的色彩。


    “所以能麻煩各位前輩們迴到嘉世後幫他解釋一下嗎?”


    喬棲有些苦惱地看了下邱非,像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不管是誰說話,邱非都保持著麵無表情,整個人像一灘死水,勢要將沉默進行到底。


    喬棲原本以為邱非的性子就是他們日常相處時的模樣,可現在她突然明白過來,那才是邱非喜歡這支隊伍的證明。


    他不愛說出心裏話,也沒有誇張的表情,總是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但隻要留心注意,就會發現想理解邱非這個人一點都不難。


    這個人就很好理解嘛。


    喬棲朝邱非悄悄眨了下眼,再重新轉望迴頭時,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因為我們可能還要一陣子才能迴去了,嗯…我想,大概要到大賽結束後再留一天了,可以麻煩你跟隊裏解釋一下嗎,李隊長?”


    李睿等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這話在他們這群剛落敗的人聽來根本就是諷刺他們要比邱非更早打包迴家呢,至於什麽要等比賽之後再迴去,那就是在說“不好意思,我們是要拿冠軍的,還要辦慶功宴呢,現在走不了”


    偏偏人家說的禮貌又得體,反倒搞得好像是他們想太多一樣。


    天知道李睿是怎麽從牙縫裏擠出那個“好”字的,連說了幾聲好,甩給邱非的最後一眼幾乎像要活吞了邱非,大有“我看你怎麽拿冠軍”的意思。


    在周圍員工選手或多或少投來的八卦目光中,嘉世幾個人怎麽都沒那個臉呆在原地了,匆匆告辭後腳步飛快,頭都要紮進地裏去了,生怕別人看到自己有多難堪。


    盧瀚文迴頭瞧著走掉的一群人背影,還吐了吐舌頭,要你們瞧不起小喬妹子,略——


    喬棲則悄悄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摘下帽子的高英傑,特別擔心:“英傑前輩,沒關係嗎?”


    如果他們執意要爆出高英傑的身份,那肯定會引發爭議吧……


    高英傑搖了搖頭,安撫地笑了笑,“沒事,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做的。”


    作為敗者,他們不會想讓人把注意力放到這個線下賽的,一旦被人發現嘉世訓練營隊輸給業餘隊伍,臉上沒麵子的是他們。


    而且……


    高英傑不自覺抓緊手裏的帽子,就算過去了好一會兒,他也仍能聽到心跳雀躍不已的聲音。


    他就是因為明白她的意思才這麽做的。


    高英傑很少會做這樣有些大膽甚至稱得上出格的事,可看到她維護邱非時,他就知道自己也應該這麽做。


    不,是必須這麽做。


    這才是作為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他……


    他就是為此才來到這隻隊伍的啊。


    高英傑有點按耐不住激動,鄭重強調了一遍,“沒事,真的沒事。”


    喬棲不太明白高英傑的喜悅是為哪般,但他自己都說沒關係了那應該就沒事吧。


    小姑娘微微一笑,“那我們就快去繼續比賽吧。”


    “等會。”邱非說。


    “嗯?”


    “給你。”


    是一張紙巾。


    喬棲茫然地看著被遞到麵前的紙巾,不太明白邱非這是什麽意思。


    邱非全程基本都在保持沉默,如果不是她問的話,他恐怕一句話都不會說吧。


    從來到賽場後,邱非就不怎麽說話了,見到嘉世隊時更是安靜得詭異,這對於這個喜歡嘉世的男孩來說應該有什麽深意,可等一切都結束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給她遞紙巾?


    邱非微垂下眼皮,視線似有若無地在女孩手上徘徊一圈,又重新迴到她臉上。


    少年那雙鏡子般的眼睛裏映著喬棲,清晰地倒映出她臉上的笑容,沒有多摻一點私人感情,也說不清是專注還是冷漠,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但這個人本就不需要別人去細細思考他在想什麽。


    邱非是個行動派。


    他是個性子非常簡單的人,都簡單到有些可愛了。


    就像現在,邱非忽然麵無表情遞來一張紙,隻是為了兩個字——


    “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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