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興的就是趙老根家和顧國慶家。


    趙老根家眼瞅著煮熟的鴨子飛了,那肯定不高興。但也隻是不高興,怕,他們是不怕的,誰叫他們是長輩呢。


    在華國有這麽幾句話:“他到底是你的長輩”“一家人不要太計較”“親父子哪有隔夜仇”。


    可能在陳婉嬌的時代會有反彈,但是在這個時代,一個長輩壓下來,就能掩蓋所有他們做的惡事。


    趙家去知青點鬧事隻有孫馳和錢芳華知道,隻要他們咬死了是為了陳婉嬌好,他們是親爺奶,親叔侄不會害她,就算大家心知肚明,沒有證據也拿他們沒辦法。


    陳婉嬌還不能明著報複,否則他們就能壓一頂不孝的帽子下來,發動其他人一起譴責陳婉嬌。這種畸形的,家法淩駕於國法上的規矩讓人惡心,但你還拿它沒有辦法。


    顧國慶家裏就不同了,趙婉蓉是她老婆,他也是隱約聽說了對方的家世的,隻是當時趙婉蓉太剛烈,事情沒辦法就走到了那一步,迴不了頭了,隻能越做越錯。


    如今知道陳婉嬌來了,他們就猜想一定是趙婉蓉叫來的,也不知道趙婉蓉死前說了些什麽,父子兩人這幾天都沒睡好。


    “不就一個女娃子嗎?還能吃了你們不成,看你兩慫的。”


    顧婆子可想不到這麽多,這人是典型的又蠢又毒。


    她年輕的時候沒少被婆婆磋磨,好不容易熬成婆了,兒媳婦還不是她中意的。心裏早憋著一股子氣等人進門了要好好教訓一番,可沒想到對方有錢,兒子護著她,老頭子壓著她不讓她教訓不說,還因為這事又對她動了手。


    她不敢怪老頭子,舍不得怪兒子,就把賬都記在了趙婉蓉身上,連她生了兒子都不待見。


    趙婉蓉死了,她是最開心的,不知足又惡毒的人就是這樣,吸著別人的血還覺得人家活著礙她的眼。


    “你懂什麽,頭發長見識短的,擱那杵著不做飯是要我請你?”顧橋生心裏正煩呢,吼了顧婆子一聲,又問兒子。


    “牛蛋還在趙家?”


    “嗯,媽又不帶。”顧國慶是不帶孩子的,他這人隨了他爹,說一套做一套,當初追趙婉蓉的時候,成天給她幹活送東西,等結婚證一到手,人進了門,就開始端老爺們的架子啥也不幹了,據說這樣坑人的騙媳婦招數還是家傳的。


    “這死老婆子,一點不省心。”


    顧橋生有心想說在這關口要把孩子抱迴來,話到嘴邊隻能咒一句,到底是沒把話說出來。


    兒媳婦活著的時候把孩子當眼珠子,人沒了以後孩子白天黑夜的哭,自家老婆子啥樣他是知曉的,真壓著頭把娃抱迴來叫她帶,她就能在背地裏偷摸磋磨娃。


    想到這裏顧老頭又有些後悔,早知道兒媳婦那麽烈性,當初就該好好治一治這老婆子。


    一個家裏住了幾十年,誰要說不了解自個兒老伴做些什麽事,那是瞎扯淡。隻是他也不喜歡這城裏女娃子對兒子的態度,所以對老婆子和兒子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兜不住了,但想著趙家那邊的話,他也是同意的,哪曉得兒媳婦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找到人給娘家寄信去。


    兒子也是蠢,要偷吃也不知道看看對象,這大姑娘是能碰的麽!還懷了身子叫兒媳婦曉得了,這下好了,雞飛蛋打,還要提防著對方報複,顧橋生怨這個怨那個,可再後悔也沒用了。


    陳婉嬌在路上就打聽清楚了牛蛋的事情,果然是一直在趙家待著呢。


    “趙家是歹竹出了根好筍,梅丫頭是個好的,你妹妹沒了以後,牛蛋一直是她在帶呢,那孩子好哭,成天要抱著走,堂姐妹能做到這份上,那是真不錯了。”顧力貴笑著誇讚趙紅梅,陳婉嬌麵上不說話,心裏卻是諷刺得不行。


    趙有富心眼子多,他的女兒也是青出於藍,不管是顧力貴,錢芳華還是車上的嬸子們,提起趙紅梅就沒一個不說好的,這樣的女人要是放到古代後宮裏,怕是都能混個風生水起。


    等見到了真人,陳婉嬌就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和大隊長才進院子,趙紅梅就笑吟吟的迎上來。


    “大隊長來了,這就是婉嬌妹子吧。看你人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這事都怨嬸嬸,她聽別人說你感冒了,怕路上見風折騰壞了,這才攔著不讓送你去醫院,想著村裏的大夫也能治好。到底還是公社的大夫厲害,這才兩天呢,妹子臉色就比我還好了。”


    大隊長倒是知道這裏頭的事情,不過想著趙紅梅還是姑娘家,估摸著趙家人做缺德事背著她呢,溫和的道。


    “這不關你的事,你是小輩哪裏管得了他們。牛蛋呢,顧家不管這孩子,這些天辛苦你了,牛蛋媽去之前把孩子托付給了陳同誌,我是帶她來接孩子的。”


    顧家把牛蛋放到了趙家又沒個解釋,趙家是趙婉蓉的娘家人,大家就以為這是顧家不願意養孩子,所以讓娘家養了,陳婉嬌來抱孩子沒啥不對的。


    “看隊長說的,這孩子是我侄子,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婉嬌新來乍到,病剛好,又是大姑娘沒帶過孩子,要不還是放我家吧,這些天牛蛋和我可熟了。”趙紅梅笑得溫柔,一臉我是為了孩子和堂妹著想寧願辛苦自己的樣。


    “趙同誌這話好笑,我是大姑娘沒帶過孩子,難不成你就不是大姑娘了”


    陳婉嬌笑得好看,但嘴裏的話就不好聽了。說一個未婚女孩不是大姑娘了,這就是罵人的話了,偏偏趙紅梅先開的口,陳婉嬌隻是順著她的話說,大隊長還以為陳婉嬌開玩笑呢,完全沒多想。


    顧國慶和趙紅梅算盤打得響,把牛蛋給趙紅梅帶,過個一兩個月,就以牛蛋需要人照顧,趙紅梅放心不下孩子,為了孩子嫁給顧國慶。


    書裏她們就是這樣做的,贏得了全村人的敬佩,說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為了堂姐的孩子委屈的當後媽,真是世間難找的好女人。


    後來他們又以要帶牛蛋去處理外公外婆身後事為由,開了介紹信躲出去好幾個月生孩子,這樣一操作,男主一個婚內出軌的私生子就變成了婚後懷上早產的孩子。


    連“早產”的理由都是牛蛋太調皮差點受傷,趙紅梅不顧自己的身子舍身相救。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越想陳婉嬌就覺得這一家子越惡心。


    趙紅梅瞧見陳婉嬌看她的眼神一片清冷,她的那顆懸著的心一下子被攥緊了。


    她能確定,趙婉蓉死前果然是給娘家遞了信,把什麽都說了。趙紅梅原本想著,那樣倔到蠢,把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女人,絕對不會把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給娘家人知道,她卻忘記了,那是一個母親,臨死之前的母親自然是要為孩子做好打算的。


    “你們都是當大姐的,小時候都帶過弟妹,哪有不會帶孩子的,紅梅啊,去把孩子抱出來吧。”


    大隊長不願意節外生枝,隻叫趙紅梅去抱孩子,趙家人這會兒都不在,也沒個幫襯的人,趙紅梅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孩子抱出來。牛蛋在睡午覺,趙紅梅這一抱,孩子一下子驚醒過來,扯著嗓子就開始哭。


    “哎喲牛蛋不哭不哭,吵到牛蛋睡覺了是不是,表姨也沒辦法呢,你親姨媽來了要看你,不抱你起來咋行。”趙紅梅越哄,孩子哭得越厲害,她揚聲對著陳婉嬌的方向說道:“嬌嬌,你也見了,這孩子愛哭得很,實在不好帶,你嬌生慣養的哪裏照顧得了他,要是煩了就抱”


    趙紅梅那句“抱迴來”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剛剛還在她懷裏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在見到陳婉嬌之後,立馬往對方懷裏撲,陳婉嬌一抱他,孩子居然破涕為笑了!


    趙紅梅尷尬得要死,心裏恨極,暗罵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陳婉嬌這是第一次見到牛蛋。孩子小貓兒一樣,瘦兮兮的。她長得隨了陳婉嬌姐妹,眼睛又大又圓,笑起來像天上的星星,一雙小手緊緊拉著她的衣裳,那雙剛哭過的眼睛紅彤彤淚汪汪的,看著陳婉嬌的眼裏滿是驚喜和依賴。


    “啊啊,嘛嘛”


    孩子沙啞著聲音含糊不清的喊著,喊完了又緊緊依在陳婉嬌懷裏,手還是緊緊抓著她的衣裳,像是生怕陳婉嬌把他丟下一樣。


    陳婉嬌上輩子死的時候,她嫂子的孩子還在肚子裏,她從來沒有照顧過小孩,雖然無聊的時候把嫂子買的育兒書都翻了翻,知道不少理論知識,但紙上談兵跟實際操作不一樣的。這樣軟軟的,小小的孩子依偎在她懷裏,她整個人都緊張得僵硬了,生怕多用點力氣會把她抱壞。


    “七八個月大的孩子,到底是記娘了,難怪趙同誌一定要把孩子托付給你呢。”大隊長是當爺爺的人了,自然看得出來了,姐妹兩個長得像,這孩子是把陳婉嬌當娘了呢。


    忽然之間就當媽了,陳婉嬌措不及防,但也沒什麽抵觸心理。


    她能活下來,也是沾了原主的光。


    那個小姑娘臨死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孩子,如果穿越過來孩子是在她肚子裏,要陳婉嬌自己經曆懷孕生產,那陳婉嬌會抵觸。


    但這孩子已經八個多月大,會爬會吃飯了,哪怕她不知道怎麽帶孩子,出點錢每天交給村裏幹不動農活的老太太照顧也是可以的。


    陳婉嬌伸出一隻手,笨拙的摸摸牛蛋都頭,牛蛋感受到她的動作,更高興了,兩隻小手緊緊拉著她,不停的叫:“麻麻,麻麻”,哪裏還有剛剛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


    迴知青點的路上,陳婉嬌一直迴憶著育兒書上的知識,一隻手抱著孩子,另外一隻手拉著衣襟給孩子攔山風。趙紅梅大概是還打著把孩子抱迴去的主意,也沒主動說把孩子的東西給陳婉嬌。


    不過陳婉嬌也不在意,家屬院的叔叔阿姨和原來保護趙豪夫妻的戰士是真的好,見勸不住原主,一個個就替她的生活操心,家裏有小衣裳的都收拾了給她,還有一些是新做的。


    另外孩子用得到的奶瓶,奶粉,奶粉票,小被子也想辦法弄到了,走郵寄的包裹還沒到,不過原主隨身也帶著一些的,不愁孩子沒有衣裳穿。


    趙紅梅想等著陳婉嬌去求她,那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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