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彝左右一想,哈哈一笑,就問著:“鮮卑部也罷了,水道長怎麽知曉其它北夷這些情報?難道是通了術數,有著神通不成?”


    那重玄此時也不害怕,沉吟了一下,款款說著:“我這一支隻是世代和這些北夷有些來往,所以知道情況,並非是神通導致。”


    “不過,貧道自幼生有異秉,長投明師,通達幽徑,卻也的確有些小術,願為大帥所用。”


    關彝聽罷仰天大笑,卻有著一股殺氣,周圍眾人無不悚然,卻聽到關彝止笑說著:“汝有何神通?能知此戰勝負否?”


    重修重安雖然在內衛,卻不受重用,至少道脈上下不是很滿意,重九又是另外一脈,走的也不是道途,而是仕途,這次出動的重玄,才是這一輩的高手,這次已經準備不惜代價來博得重視了。


    重玄聽了,默默注視關彝良久,又觀看著兩麵。


    隻見關彝處,一股青龍氣勁,在上翻滾著,靈眼就近而看,似乎有著熾熱感,而對方二股黑灰氣糾纏升起,也有十數丈。


    這情況而看,關彝此戰必勝,卻也損失不小,正想著,突然之間,又見一赤龍騰升而起,仿如電光,劃過天際,射向灰氣氣柱,猛的擊中,灰氣氣柱猛烈搖晃,立刻分崩離析。


    重玄目睹此這氣兆,心知氣在事先,不禁心神震撼,喃喃暗想:“咦,本想這是拉鋸戰,雖最後獲勝,卻也損失不小,不料突出奇光,外紅內白,熾亮無比,這主立刻攻破之兆!”


    就在重玄心神震撼時,又突發覺自己還在關彝麵前,頓時打了個寒噤,說著:“小道不敢,隻是關帥乃奉運受命之人,既然下令要看看貧道的小術,貧道自應命。”


    “吾觀大漢有天命在,赤龍衝天而起,主大漢必可在三日內攻破此關。”重玄把原本的話吞下,卻改口這樣說著。


    關彝聽了,說著:“大善,道長獻信有功,事後吾會稟明聖上,先退下吧!”


    重玄聽了,隻得應著:“是!”


    關彝見他離開,吩咐的說著:“大軍列陣,進入最後準備!”


    又吩咐的說著:“派信使喊話。”


    “諾!”左右應著說著。


    鼓聲連綿響起,一營一衛的漢兵繼續靠攏,慢慢的在關卡前匯成一片,肅然列陣。


    片刻,數騎策馬向關卡而去,奔到城牆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信使對城牆高唿:“城上聽著,我奉大帥之令告知爾等,我大漢承天受命,安定百姓,吾皇重賢重能,不吝封賞,爾等如願率部歸附,還可留原職,既往不咎,這等恩典,爾等要知曉明白,膽敢頑抗,我大漢之軍攻進關卡,必玉石俱焚,到那時,爾等悔之晚矣!”


    聽信使一說,城上諸兵將都是看向劉豹,劉豹大怒,喝著:“我是晉朝之公候,如今豈能屈身以侍?想招降我,死了這條心吧!告訴那關家小兒,有本事攻城就來吧,我看看他有幾分他祖宗的本事,我全城上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劉豹年五十許,聲音還是和洪鍾一樣,遠遠傳揚開去,城上城下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信使聽得大怒,也不多話,調轉馬匹迴去,迴去稟告著關彝,關彝也冷哼一聲:“這到了黃河心還不死啊,來人,上破城。”


    隻見大營前列,五架破城車推車上前。


    鍾毅見了,不由上前:“關帥,這破城車雖是厲害,卻不能拋高,隻怕對這山峽據點無效!”


    關彝一哂,說著:“這個我豈會不知?隻是此法有傷天和,不願意多殺傷,才給予勸降,現在裏麵或是賊子,或是蠻人,既然不降,倒也沒啥可惜,他想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就成全他們!”


    “傳我命令,上火彈!”說到這裏,關彝臉上就蒙上一層殺氣,說著:“工部製這火彈隻有百斤,卻可被拋上據點!”


    火彈說來簡單,就是大陶器罐子,內裝油料和導火火藥,關彝觀測工部實驗過,一個專門的陶彈,能裝數十斤易燃油,裏麵含有多種成分,雖然不會爆炸,但是落地時,就破開,油火飛濺,並且激烈的燃燒。


    這場景很不人道,飛濺到人身上全身是火,在如今這時代的環境下,除非是武道通神之輩才可防禦,其餘傷者都幾乎不可能活下來,哀號之慘狀使人感覺身在地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關彝也不願意使用,原因很簡單,這殺傷力太強了,並且敵人很容易學會。


    不過這時顧不得;隻見負責破城車的士兵,吱呀呀的推車上前,五十隻火彈從後麵牛車上小心翼翼的卸下來,利用巧勁將火彈裝上了破城車的發射架。


    計算了距離,火彈上點上了導火索,在滋滋聲中,指揮破城車的校尉,冷著一張麵孔,發令:“聽我號令——放!”


    一聲輕響,五個火彈憑空飛出,三個火彈命中城頭,二個火彈砸在城牆上,隻聽“轟”的一聲,猛的火焰飛起,這使得城上的人,頓時大亂。


    “聽我號令——放!”


    這時火焰還不大,可是破城車立刻又發令,頓時,又有一批火彈落了上去,這下全數命中,隻是片刻,就升騰出大批火焰,在火焰中,數十個人全身是火,掙紮著唿喚著,場景慘不忍睹,雖然實際上傷亡不大,但威懾力,卻比十倍以上死亡更讓人膽寒。


    “聽我號令——放!”


    “轟!”第三批火彈落下,這時城上大亂。


    “轟!”的一聲,一個火彈在慕容部落中炸開,火焰飛濺,十數個人唿喚著掙紮著,全身是火。


    “大長老,你沒有事吧?”離的遠一些,這一幕看的很是清楚,連鮮卑部落以勇敢著稱的族長之子慕容涉歸頓時臉色蒼白,直將指尖握進掌心,連忙撲了上去。


    莫護跋安然無恙,卻驚呆了,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城上本來就有木結構,在說話之間,就焚燒了起來。


    “大長老,怎麽辦?”


    “快撤!”莫護跋立刻醒悟過來,嘶聲喊著:“誰敢攔截,殺!”


    受到了命令,鮮卑部落原本有些準備,立刻應著,但是劉豹早有吩咐,有督戰隊攔截,一時間,殺了起來。


    這些,關彝卻不清楚,也不在意,並不急於破關,繼續令著火彈一發發上去,到處縱火,不到半個時辰,整個關口,就籠罩在衝天大火中,顯然是無可挽救了。百曉


    漢軍列陣在一裏處,凡有掙紮逃出大火跳下城來的敵軍,就用亂箭射殺,在一裏半時,中軍軍上,關彝望去,城上大火如在眼前,熱氣源源不斷的撲進來,一裏內都感覺到熾熱的火舌。


    這時,關卡內,濃煙直上,隱見烈焰,方圓數裏內,覆蓋著濃厚的煙火,時雖當午,春日燦爛,在黑煙遮蔽下,一片昏暗。


    火焰燃燒、樓閣倒塌、傷者慘唿、不時爆炸聲,如果仔細觀看,還能看見無數人影在火焰中掙紮,整個場麵幾如修羅場一樣。


    不少漢兵不忍視睹,連忙低下了頭去。


    略動了動身子,關彝見火彈射盡,看著羅尚,說著:“這火起碼要燒上一天一夜,幸虧是春天,樹木水分大,應該不至於變成山林大火,傳令全軍紮營,等待火焰燒盡,再進軍不遲!”


    羅尚躬身迴答:“諾!”


    此時有親衛傳令說著:“重玄道士求見,願為信使招降鮮卑部。”


    關彝沉吟片刻,說著:“不必見麵了,讓他自去招降鮮卑部。”


    一時,天色已是黃昏,山川都籠罩在陰沉的天穹下。


    此時,遠處據點的火焰,還是通明,不消多時,豆大的雨點,隨著涼風飄落,雨水一落下,眾人頓覺得一下子進入清涼世界,說不出的爽快。


    漢軍的軍營已經紮成,中軍有著了望塔,羅尚上去,看著大營,隻見五萬大軍的軍營綿延不盡,有十數裏之遠。


    在雨點下了後,遠處山峽關卡中的火焰還在燃燒著,絲絲雨點落下就被蒸發,但是羅尚還是鬆了口氣。


    隻要這場雨落下,並且下得半夜,到了明天早晨,火就滅了。


    “不知道劉豹死了沒有?”看了看,隻見營地都已經紮了燈籠,就下了去,到了營帳外,無需通報,進去了。


    這時,營帳內已經是燈火闌珊。


    關彝見他進來,吩咐的說著:“用飯吧,飯後還有些話說。”


    “是!”羅尚作為副將,自然也有相同的待遇,這營帳內的飯菜,自然不是筵席,也不聚桌吃,有資格的,每人一小幾,桌幾上有三個碟子,一飯,一菜,一湯!


    沒有酒,軍中不許飲酒,雖然說這種級別的將軍自然可以拿著一壺自斟,但是也都沒有,雖然以他們武道通神的實力,區區一壺酒也不會讓他們如何。


    飯菜吃完,又有親衛上來茶水供諸位將軍隨意用。


    關彝命人撤席,正容問著:“外麵雨下的怎麽樣?”


    羅尚躬身答著:“關帥,雨下的正是時候,如果下了一夜雨,明天就什麽都熄滅了。”


    這時,一陣涼風在營帳縫隙裏掠過,外麵雨點轉大,打在了營帳上,劈啪作響,接著隱隱約約亮了幾下,就傳來沉雷滾動聲。


    在一明一滅的電閃中,關彝看了一眼外麵,笑著:“看來不用多問了,下雨好,不用考慮山火蔓延了!”


    頓了一頓,又帶著輕鬆的口吻說著:“你說劉豹死了沒有?”


    羅尚想了想,沉吟著說著:“關帥,這事我也不明白,不過劉豹畢竟是一方之帥,再加上火彈看似猛烈,實際上燒到火旺還有一段時間,除非倒黴被立刻命中,應該死不了。”


    關彝說著:“劉豹死不死,已經無關重要了,明日吾部就可進軍關後,並州也將被一舉橫掃,他的下場已經注定了。”


    說著,站了起來,轉了幾圈,歎的說著:“陛下曾言,這人也是英雄。”


    羅尚聞言,卻是說著:“關帥,這人刻薄寡恩,橫征暴斂,這時又引著北夷入寇,實是罪無可赦,是亂臣賊子,怎麽能是英雄?”


    關彝一聽就笑了,說著:“你說的不錯,隻是彼之英雄,吾之仇寇罷了!”


    沉吟了片刻,說著:“這人的資料,我反複看過,出身也算是匈奴貴人之後,作戰勇猛,屢有斬獲,先後為曹氏和司馬氏所重。


    這人文才武略都有些,可惜是居心不正,就無藥可救,再多才能也隻是助紂為虐。”


    這個時代,這種人卻也不少,再說,再怎麽貴人之後,豈能比得上華夏貴胄?


    轉過頭來問著文士:“現在糧的情況怎麽樣?到底多少糧食能用?”


    “吾已經查看過,吾軍中,還可用十日!”軍中文士欠身,說著:“入了關之後,隻要劉豹不喪心病狂,一把火把糧食燒了,就不需要後軍再送多少糧食了。”


    雨點劈啪落下,一行人還在雨中找了個已經破舊的村子,這村子裏原本就沒有多少人了。


    莫護跋坐在一處廟中,心裏翻騰,雙眸炯炯,聽著屋外沙沙的雨聲時緊時慢。


    片刻,就見得了有人進來。


    “怎麽,清點了?”


    “大長老,出來時萬餘族人,現在隻有五千了!”這人哭喊著的說著。


    莫護跋知道損失不少,想不到這樣多,頓時一陣暈眩,不由怒的說著:“我早就吩咐立刻走,為什麽還會損失這樣多人?”


    “大長老,我們第一個撤退,結果劉豹這個賊子就對我們動手,被攔截著,撤不出去,死了不少人了。”


    莫護跋一個激靈,頓時明白了,自己第一個撤退,劉豹自然容不得,進行鎮壓,一方麵是戰死,一方麵是被攔截著,退不出去四處亂竄,沒有出路,自然大都被燒死了。


    如今,草原部族沒有統一,各部自行執政,像是慕容鮮卑,共計兩萬的戰士,總計五萬多的人口,已經是草原上最大的部族之一了,可如今全族男子幾乎少了四分之一,這對部落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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