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在華夏曆史上,自漢以來,可是建立了諸多政權,這李氏所建立的“成”隻是其一,隻是氐族這一脈,就建立了仇池國、成漢國、前秦國、後涼國等政權;其中前秦甚至差一點就統一華夏。


    而羌人也就此分裂入諸族之中,卻也未曾滅亡,知道千多年之後,在華夏西北曇花一現之後才最終逝去。


    這是一支和華夏恩怨糾纏搭千年之久的民族,最終也融入華夏,而李氏一族建立的“成”政權,對於這個民族的延續,卻是功不可沒。


    畢竟自秦漢以來,像是川蜀大地,已經是華夏核心,而能分割這等地域獨立建國,並持續數十年之久,已經從分割了部分氣運,隻是此時還未勃發,所以還來得及。


    此時楊伊凝神細看這李慕氣運,見他說話時,氣運形成的幢幡微微轉動,一股股波紋就附在話語上,雖然談不上言出既法,但是卻格外有著強大的感染力,使人不由心悅誠服。


    這波紋到了周圍之人的氣中,使周圍之人的氣都甚至發生小小的波動,可見這氣運的力量之大。


    這種情況並不稀罕,但凡手握重權者,言出法隨,都有此本事,但是按照正常情況,這也得是兩千石大吏才有,也就是郡級以上的官,而且還是主官,才有這等氣象。


    而現在李慕的氣運,紅色透黃,顯幢幡狀,並且絲絲垂下,籠罩全身,這說明他此時根本不用依靠官職和人望,單是一人氣運,就可和集眾十萬的兩千石大吏相比,這等氣運又是何等可怖可畏?


    要知道,就是一位兩千石郡守,一旦失去了官位,這氣運立刻就會丟失過半,可所謂成也權位,失也權位,依權法而成事。


    而眼前這種人,這等先天氣運,卻是無論把他丟到哪裏,都會脫穎而出,成為人群裏的核心。


    楊伊此時若有所思,知道這氣運,就是天命和地脈龍氣,特別是地脈龍氣,集於他的身上,因此哪怕隻是布衣,都可比擬兩千石大吏之威嚴,若再給他集眾,那就真的龍入大海了。


    一念於此,楊伊卻是麵上絲毫未露異色,還笑的說著:“這隻是寡人的本分,卻是不值誇耀,閻先生,這幾位是?”


    雖然三人都有些麵熟,都認識,但是畢竟十數年了,確定一下也好。


    這時李含先站起來說著:“見過貴人,我是東羌獵將麾下校尉李含,見過貴人!”


    聽得是此人,楊伊隻默然幾秒,思想著其人的事跡,然後掃過他,就又看向餘下,問著:“這少年是?”


    “小子李特,是閻先生的弟子!”此時那少年李特並不多說,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


    楊伊卻心中一震,果然是此人了,李氏雖然是幾代家業,但是終究還是在李特手上發揚光大,自其祖李虎率族眾五百餘戶歸附曹魏至今,在漢魏之間左右逢源,這李氏一族最終能成事,也是幾代皆是應命之人,前赴後繼,幾代發奮才終究成事。


    隻是若是按照曆史,似乎這些人等還在潛伏,羌族也在大山野林中所居,等到數十年後,才一舉奮發,如今卻是早了些,莫不是自己改變了曆史走向,這又起了新的變化。


    按捺住心中所思所想,楊伊此時再觀此少年,隻見這少年頂上雲氣,和李慕也差不多少,一根金中帶青的本命氣挺立著。


    按照正常情況,並無官職的山野之人,再怎麽樣有格局,也沒有多少氣運依附,可是此時,雖然不多,濃鬱一團,就不比一個兩千石大吏差上多少,這就是天運賜予。


    有此氣運在,自然是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吾乃閻行,蒙家主賞識,平常作些文書而已。”閻行此時也上前說著,很簡單。


    這人,楊伊神色卻是微微一冷,這也是應當的反應,畢竟當初,曾登門親自邀請此人,但是卻被拒絕,楊伊要是毫無脾氣,那也不是真龍天子了。


    隻是楊伊此時卻感歎,這些人才,已經集於李特的身邊了嗎?


    真是不可思議,畢竟就算是李慕也隻是一區區東羌獵將,這算是什麽官,也就是一亭長罷了,而李特卻無官無職。上天何其偏愛啊!


    不過想到當年高祖,還在鄉下時,就有宰相蕭何,大將樊噲、曹參、呂澤等人陪著他在鄉下偷雞摸狗,楊伊此時也漸漸平息了心情。


    這等天璜貴胄,實是不可比喻,不過人道之事,在於集眾,再怎麽樣擁有天命和地脈眷顧,其實也隻是錦上添花,代替不了主幹。


    氣聚不散,現幢幡狀,內紅外金,這又如何?吾如今隻是集十萬眾,已經是紫氣臨身,遠超此等。


    楊伊此時微微笑了笑,掃了一眼這幾人的隨從,然後語氣平靜的歎著:“天下果真多是豪傑啊!”


    又對著李慕說著:“諸位來此,不如進城一述,如何?”


    語氣平淡,但是其中不容拒絕的意味,卻是很明顯,這一言一語皆是真龍天子之言,是聖旨,若是冒犯,那就是生死兩難。


    李慕此時也隻是苦笑,然後深深行禮:“貴人,小人出遊,本隻為仰慕貴人功績,今日一見,三生有幸,隻是父母在,不遠遊,這時天色不早,而且家中惦記,卻要返迴,貴人邀請,隻能推辭,實是惶恐,望貴人恕之,以後某家之人出仕,必來早晚請教。”


    這話說的還是懇切,隻是說著,卻是冷汗浸出,感覺到了一絲殺意。


    楊伊沉默片刻,然後才點頭笑著:“既然如此,孤就不留了,諸位氣度不凡,讓孤一見就難忘,以後有機會,必煮茶深談。”


    在李慕的帶領下,他們一行人很是恭敬的行禮,然後才告辭,見他們離開,楊伊此時卻是握緊了手中劍柄,心中遲疑不定。


    這時,李慕一行不過十數人,可所謂白龍魚服,要殺,隻要派一營兵,必可殺之。


    但是,這事卻也隱瞞不了人,李慕再怎麽說,也是東羌獵將,雖然在漢魏之間左右逢源,但是也可以說是漢臣,若是給人知道他無故殺之,隻怕天下人立刻將自己視為桀紂之列,甚至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獲得諸士族支持,甚至這帝位都坐不穩,更加不要說挽迴延續什麽大漢的氣數了。


    雖然一波波殺意,從心中流出,不過片刻之後,楊伊卻也是低頭苦苦一笑。


    人在世上,哪有肆無忌憚的事?就算坐上這至尊之位,也還是有無數事,不能任性而為。


    隻是這次見到李慕,楊伊的心裏,對人才更加迫切了起來,比如去年就想著了羅尚,目前此人,應該還是在微末之間,此人能以軍功戰之兩州都督並列侯之位,命格氣數自然是很高的。


    隻是去年,楊伊曾有意此人,隻是那時楊伊還是一名不正言不順的攝政王,加上當時時間也不足,覺得招募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沒有去。


    而現在楊伊已然登基為漢主,氣運凝聚,是招募這人的時候了。羅尚有文有武,也有名將之姿,就算不是頂尖的名將,也是稍遜一些的一流名將了。


    這人破陣陷陣,大可用之,像是李慕的幾子,可都是大將大帥之才。


    就像是那李含,若是此時,各率五百兵對峙,張牧之還可勉強破之。


    若是換了增兵至各率五萬的話,那麽楊伊現在麾下的這幾人,張牧之、寧毅、孟犇等人,全部加起來,都未必是對手,就是魏仇、關彝兩人才可能抗衡之。


    而李氏兄弟,卻是五人,加上一個不下於幾兄弟的李含,這就難以比較了。


    不過楊伊此時卻不在意,這些人等,不到氣運勃發之時,還不足為懼。


    就像是當年光武帝,若是其兄在,也是隻能蟄伏,也是當時更始倒行逆施,劉縯被殺,光武帝被迫去往冀州,自己拉隊伍,才算是青雲直上,奠定了王業。


    “可見天命地氣也有局限,我最怕的,還是你們跑路啊,那時就潛龍入海,不能製服了,也許我應該招募之,讓他們進仕在吾的左右?以就近監督和製約?”楊伊此時皺著眉,想著對策。


    人道不是仙道,不是神道,無論什麽命格,若是不能集眾,不掌大權,就不顯大能,可以縱觀曆史上的那些潛龍,隻要讓他們獨立一方,立刻就是龍入大海之局。


    如此想著,楊伊也拿定了主意,要行這“釜底抽薪”之計,使潛龍沒有騰飛的雲雨。


    ……


    如今之時,隨著暖風吹來,這春天已然來了


    一片遼闊田野,微風帶著泥土散發出的芳香,把一大片一大片新長出來的麥子吹得蕩漾,整齊分成一小塊一小塊,農夫點點布滿其中,勤懇的勞作著。


    天空有著飛鳥歡快飛翔,遠處群山圍繞,山脈青青的淡影,和鬱鬱蔥蔥的田野,顯的如此和諧。


    馬蹄聲連成了一片,在道路上巡查著。


    到了一處村子前,騎隊緩了下來,大家都在打量著建造著青磚牆的一處村堡。


    “公子,為何允許張氏在此建堡,還讓集族而居呢?”此時馬亭低語問著。


    楊伊對於一些人是很優待的,就比如張氏一族,在楊伊的功業中也是功不可沒,就允許下山,並未曾分拆其族,還劃出一大片平原,許建堡。


    不隻是這一族,還有之前剿滅羌族立功的諸族,楊伊都有著一些特權,在此還建立了新縣,隻是位於山間,如今道路還未曾通暢,不過各族都有人手做工,看著再有兩月,也就差不多了。


    這時代和後世開明時代不一樣,族親相聚,結村自保,在這個時代,本是常理,豈可鹵莽亂之而失人心?


    要建村堡,由他們去,隻要國勢不斷進步,終是能容納,能消化。


    而如果對付族親宗親這類意識,如果強行幹涉的話,就是橫暴無道,就是違背民情民心,就事實上做出了勞民刮民傷民的事,必會招致嚴重的後果,對此,楊伊十分清楚。


    人走得太急,就會跌倒;弦繃得太緊,就會斷裂。


    若是為了人主的利益,過於法令峻急,部下和百姓都會反抗,就像理線一樣,越理越亂,這是治國的深奧道理。


    見李洹還在沉思,這位新郡郡守,楊伊還是滿意的,才能上先天有些不足,但是肯學,也聽話,楊伊此時也不多說,隻是指著一個個大水車說著:“看此情況,開墾的不錯啊!”


    “公子,這新縣上報,已經開墾出三萬畝,已經種上春麥,還有一萬畝地,是水田,做稻種田,出產秧苗,早稻再過不久也可播種,到四月就可插秧,因此在四月插秧前,這新縣就會有五萬畝地開墾完畢。


    四五月也是最忙,先是插秧,後是收割小麥,一切完畢,就是分田。”


    “恩,諸卿辛苦了。”楊伊說著,想了想,又說著:“稻田插秧,似乎可以拋秧,這樣還會節省許多民力。”


    插秧是農村蒔秧的一種普遍方法,又叫插田,一般秧苗長到3~5寸長時即可移栽,即叫插秧。


    第一天插秧,稱為“開秧門”,主婦要備好飯菜酒肉,供家人和幫工者聚餐。插秧結束,稱“關秧門”,插秧結束那天的晚餐,主人家要宴請幫工者,稱“打散”。插秧種田時,一天三餐外,還要加兩次點心。


    這過程非常辛苦,也耗費許多許多錢糧。


    “吾依稀記得,待稻長成秧苗,在長得不高的時候就把它拋在田裏,與插秧不同,它是直接用手拋在田裏,比插秧更省時,更輕快些。”


    此時李洹卻是思索,這插秧,可是自古以來流傳的農耕,楊伊卻不意外,別說這個時代了,就算是將近兩千年後,也還是插秧的。


    不知何時,就改成拋秧了,這能大幅度地減輕勞動強度,原本一畝插秧,就需要三到五個人工,但是換成拋秧,卻是隻要一人。


    這不但降低勞動成本,省工,並且還省秧田,提高工效至少五倍以上,同時沒有緩苗期,可比手插秧田,每畝還增產一些糧食。。


    不過,這事益緩不益急,楊伊此時微微一笑,說著:“此法不必推廣,水田中,各縣中,命各亭留出百畝地,試下這拋秧,若是失敗,當然不提,若是成功,等秋收就是了。”


    什麽事都不能急,不然弦繃得太緊,斷裂了,反而不見其益,隻見其過,比如這拋秧,必是良法,但是若是強行推廣,或有小人上下欺瞞,就可能讓民怨之,那時,這尚還弱小的季漢王朝,隻怕立刻有傾覆之禍,那麽,就算日後證明是良法,也已經晚了,又有何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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