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臨出行前,楊伊站在綿竹城的城頭,卻是吟唱了高祖的這首《大風歌》,天地之間,微風輕輕而動,卻無人注意。


    這是一首在文道之中,能有卓絕表現的戰詩詞,隻是有著特殊的背景,為帝王歌。


    因為是大漢高祖所作,自在天地中有著印記,隻有大漢,心有大漢之人才能真正的引出這首《大風歌》中的力量,就像是魏武的那一首首膾炙人口的詩詞,《短歌行》《觀滄海》《龜雖壽》《蒿裏行》等等,都有著莫大的力量,但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一為漢帝,一為漢賊,自然是沒辦法使用的。


    若是魏國滅,那麽魏武的這些詩詞就會被天下人所用,但是滅魏之人卻不可用,大漢也是如此,漢歌隻有漢人能用,魏人吳人都不能用。


    如今楊伊吟唱了這一首《大風歌》,可不是隨意吟唱的,而是以大漢龍氣驅動,安撫四方地域,特別是綿竹-劍門關這一帶,若是真有敵人欲圖不軌,那麽就會嚐到楊伊藏下這一招的厲害了。


    此去,近乎是全軍出動了,留下鎮守的還是一支訓練不過旬日的營隊,雖然留了關彝鎮守,還有百十名女衛。


    而劍門,也就是兩千人許了,如此之勢,可阻小賊,但是對於大賊卻是難擋,所以楊伊要布下這個後招了


    ……


    張牧之動作很快,也是許出了許多的利益,之前魏國未曾一戰滅亡季漢,那麽本來隱居山中的那些漢家村寨,自然也就不會拒絕為漢家出力了。


    都有著興旺家業之心,雖然不會全力以助,但是派出家中一半青壯男兒,卻是沒問題的,也就是張牧之了,若是換了楊伊親自一一勸說,都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功效,張牧之也是一個很好的榜樣;校尉,食祿五百石,掌軍一營,這才多長時間?


    張牧之也是大加許諾,把自己能拿出來的全都拿出來分享,終於是募得一千六百青壯,可以說把這些漢家村寨這近乎十年生養的成果,一下子卷走了一多半。


    張牧之以一天時間選武,楊伊派寧毅輔之,堪堪成軍,此時也就知道進或者退,甚至是進退之令,都難以遵守,不過此時,也顧不得了。


    分下長矛、皮甲,長矛是人人皆有,皮甲卻隻是那些臨時提拔的伍長什長才有,還佩有短刀。


    從中選鋒三百,也都是佩下皮甲,兵刃是環首刀,這是短兵利器。


    如今可是把楊伊在綿竹的庫存榨幹了,綿竹還是有進無出的局麵,稅收這塊,一兩年內都不會見著錢,也就是庫存了。


    那些大戶捐出來的錢,也當用幾天,最起碼是夠賣糧的錢了。


    蜀地多山,尤其是北方,地勢險要,進的山來,楊伊觀看地勢,知道此地若非山上有人協助,就算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不是如今她這千把人就能攻下來。


    自從當日坐下那事之後,整個羌族也都戒備了起來,不再出去劫掠,還封鎖了上山的要道,大寨的一道厚重寨門,更是昨日落下之後再沒開啟過。


    山寨裏的人,都在防備著漢軍可能會來的襲擊,不過他們卻是不怎麽擔心的,倚仗著這地勢的險要,他們不認為大寨會被人攻破,除非是漢人能傾其大軍前來。


    而漢人主要的敵人還是魏人,這左近他們也打聽了,知道漢軍沒有主力在此,所以才如此猖狂。


    再說,就是漢人大軍前來,這攻破大寨也至少得三五日的時間不可,那時候,其餘寨子的人早就跑了。


    靜靜的,到了夜晚。


    山寨中,還沉浸在物資充沛的喜悅中,而在羌人大寨所在的後山下麵,卻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總數約有五百左右。


    前麵的這批人,都身穿皮甲,身上除了背著一柄環首刀和腰間的彎刀,更都是帶著一盤盤粗壯的長繩。


    “都準備好了嗎?”張牧之此時看了一下左右,低聲問著:“我們是先鋒,這次一定要勝的漂亮。”


    他身邊,他們張氏族人,就來了不少,這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怎可放過?都是興奮的眼神,大都是山中人,並不是沒有見過廝殺,沒人會懼怕的。


    “準備好了。”


    “放心,已經準備好了。”


    “將軍,已經好了。”這些人低聲迴應著,看起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張牧之又繼續叮囑說著:“第一批隨我上去,不要急,先固定好繩索,將繩子拋下來,上去之後,切不可擅自行動,等吾找到以前留的暗門,把石牆挖開。”


    “再以後,等後麵全部都爬上去再說,然後我們就找到暗道,通過暗道到大門口,將大門打開,引得殿下領軍入內。”


    “大家以後想要吃香的喝辣的,要在這世間立足,這一次就要幹的漂亮,這一次攻打羌人山寨,一是為了給殿下雪恥,二是為了自己的前途,隻要這一場仗能打的順利,以後大家都能加官進爵。”張牧之此時暗中說著鼓舞士氣的話。


    “是,將軍,你就放下吧!”


    張牧之身邊是幾個臨時的軍候,都還沒轉正,都期望著這一次能夠轉正,大家看著他,眼中也都露出了信任,身先士卒之人,自然能得到屬下的信任。


    在黑夜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隱匿在了黑夜之中,猶如靈巧的猿猴,一個接一個有序的順著陡峭的後山岩壁攀爬了上去。


    在羌族大寨的前山,楊伊正帶著其它部隊,耐心等待著,她行軍的慢,是按住了速度,就是等到此時剛剛到達,也是給那些新募兵一個整訓的時間,如今效果並不算好。


    “殿下,已經傳來消息了,張校尉,已經帶人上去了。”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跑過來,小聲說著,並遞來鷹籠,此時傳信,還是飛鳥傳書更為快捷方便,信鴿、飛鷹,楊伊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此時堪用的其實也就這一隻了。


    “希望一切順利。”楊伊暗暗想的說著。


    張牧之有著建功立業的心思,不想一輩子隻做個山寨首領,不想僅僅當個雜牌的校尉,而楊伊,又何嚐不是不願意居人之下,所以這抓住機緣就要向上攀爬,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後山裏,張牧之帶著一群善於攀爬的悍勇之士,已經陸續爬了上去。


    因為這裏十分陡峭,並沒有羌族人在這個地方巡邏,畢竟這處若非知道山寨的暗門,就算爬上去,麵對的也是筆直的圍牆。


    就算爬過了城牆,不知道暗道,也無法通過多重檢查,趕到前門去。


    張牧之的身形十分矯健,他是第一批攀爬上去的人,上去之後,按著安排,等著眾人都上來了,他就命令眾人向前麵行去。


    這處大寨,當初張氏建的時候,也是有計劃的,表麵上,趕往大門,隻有一條道路,而且,這條路上,有著建築,有著山寨,有著居民,有著關卡,外人根本無法通過。


    但是除了這條路,還有一條地道,是與前山門相通。


    這條密道,是當初張氏先祖在大寨建成時,留下的二條暗道之一,這也是這個時代,都有的常事了,家家基本上都有,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和羌族人不同,漢人對於自己家可是很重視的,防衛、後路都會考慮到。


    密道這頭,是設在一處山壁處,很隱蔽之處,過了這麽些年,這一處也沒多少變化,張牧之帶著人小心的挖開,大石鬆動,然後就在這山壁上就現出一個可同時容納兩人進出的洞口來。


    這一營悍勇之士在張牧之的帶領下,魚貫而入。


    密道內漆黑一片,不過這些人都沒有夜盲症,大家都在密道內快速行走著,漸漸的,向山門口逼近。


    此時,楊伊仍舊耐心的等待著,而寨牆上,羌族人也是在戒備著,千餘人的漢軍,他們已經試探過了,不血戰拚殺,是打不過的。


    可能是天黑的原因,這些漢人恐怕明天一早就要上來廝殺,但是羌人卻也留下戒備之人,防止漢人偷城。


    隻是,這午夜之時,寨門處忽然有了動靜,一聲聲殺聲忽然響起,伴隨著慘叫聲,寨門被緩緩放下,楊伊此時早就有準備的,漢軍大都有了囑咐,沒人閉眼,此時楊伊立刻揮起手,大聲喝著:“殺上去!”


    一排排悍勇之士當頭,手持長槍,怒吼:“殺!”


    楊伊身披皮甲,親自上前,魏仇此時緊跟在其後,寧毅也衝的很前,大批人隨之衝入。


    衝入後,槍陣自然以五人為一伍,形成一個個小槍陣。


    “殺!”一個個伍長發出號令,四散殺去。


    本來聽到殺聲,湧現出的羌族人,才衝來,就遇到了這刺殺,他們大多都沒有準備,一個個才衝出家門,還都是手無寸鐵。


    隻聽“噗噗”聲不絕,不斷有著長槍刺穿身體的聲音。


    “再刺!”一開始,第一次殺人的士兵,都出現了慌亂,但是隨之,就有著經過訓練的營兵下著命令。


    隻是一照麵,就死了至少幾十個羌民,此時衝出來的,也都是羌人的悍勇之士,都是武藝不錯的,但是此時,麵對著數杆長槍刺來,又未曾披甲,這結果自然也就隻有一個。


    楊伊此時也殺了一人了,此時正聽魏仇在前方喝令著:“凡是男子,皆格殺勿論!”


    魏仇這時穿著甲衣,他身為臨時校尉,自然是穿著整套盔甲,也是顯的威武,稍微一動,甲葉就錚然作響,還衝鋒在前。


    “大家,上啊,殺了這個漢賊!”


    這時,也有羌族的勇士衝出來,目標直指著前方正廝殺的魏仇,而隨著他的唿喚,一些羌人,立刻響應,跟著衝了下來,個個臉上漲得通紅,眼中充滿著兇光,都知道被漢人衝入寨中的下場。


    魏仇此時卻是冷笑,他還真的不在乎麵對這種衝鋒。


    “左右,刺!”


    隻聽一聲令下,立刻就是一排長槍就刺了上去,頓時,立刻對方有數人慘叫著刺穿。


    “殺!”撥開一根長槍,抓住一個破綻,魏仇此時也撲了上去,雙方迅速衝撞在一起。


    慘叫聲不斷響起,撕殺非常快速和殘酷。


    “隻這一招,雖然犀利,但是槍陣一旦被攻破,轉移不易,靈活性很低。


    要真正形成槍陣,就必須精於配合默契,並且一往無前,漠視自己的生死,可是這種,不是訓練能成,甚至基本上不太可能。”


    隻見漢軍的長槍刺去,一個個羌人被刺殺,但是一旦靠近,漢軍就無法形成槍陣,誰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砍死而維持槍陣。


    不過,楊伊也不是隻有長槍兵,也有一些選出來的勇士組成的選鋒,此時也就衝殺了上前,還有備下的一對弓箭手,已經上得寨牆。


    “長老!”一名中年羌人此時唿喝這衝了上來,隻是才砍死一個士兵,就被一伍的槍兵,一起出槍,頓時將他刺成刺蝟,長槍拔出,鮮血飛濺。


    轉眼之間,敢衝上來的羌人,又已死了數十人了。


    楊伊此時已經停手了,她正站在一處高處,平靜看著煙火中的戰鬥,可以看到遠處,數百上千羌人和其家屬,見此情況,竟然不敢上前。


    “夫戰,勇氣也!這冷兵器戰爭,百人中若是有十人敢戰,這軍隊就是合格,有二十人敢戰,就可獲得勝利,有五十人敢戰,就天下無敵。


    依稀記得這是哪位兵法大家所說,現在看來,果然不假,想象中的羌人悍不畏死,蜂擁而上,卻是不可能了。”


    “殺!”就在這思考的片刻,隻聽一聲號令,數支長槍,又有一隊衝上來的羌人,被槍兵合圍,然後一一刺殺。


    不多時,已經沒有多少抵抗之人了,此時已經開始奔赴各處進行嚴控了,一家家羌人被押解出來,有反抗的立刻就被刺殺或者砍死,己方雖然偶爾也有傷亡,但是已經不影響大局,此時醫護已經開始上前,收治己方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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