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緊趕慢趕,終於是到了洛邑城下,直接衝入城中,此時城中正是亂糟糟的,董卓裹挾了人就走,有不少人半途看的不嚴,就跑了,自然是迴轉帝都,鬧出不少事來,而此時北域兵馬尚少,此時緊要的目的是彈壓北軍,一時半會未曾顧得上維持城中秩序。


    皇甫嵩自然也知道哪個目標最重要,直奔皇城而來,派出不少先鋒,朝著皇城衝來,幸虧郭嘉料敵機先,早早的做了準備,未曾讓皇甫嵩偷襲功成,分派了文醜鎮守至關緊要皇城,原先的兵馬未曾動,還撥下了不少裝備。


    奔馳中的數匹戰馬胸膛中箭,頓時前蹄一軟,將馬背上的騎兵摔了下來,此時城頭上的士兵也探出頭來,數百張弓弩劈頭蓋臉地射下,將衝上來的騎兵射殺了數十人,其他人不敢繼續上前,連忙勒轉馬頭,撤了迴去。


    皇城門口一人衝出,一人之勇,竟然擋下了皇甫嵩派出的先鋒勇士,這人迫退這些人之後,就退往城中。


    皇甫嵩此時指著正在向半開的皇城宮門退去的那人,問道:“那人是誰?竟然如此驍勇?”


    此時皇甫嵩身邊的是荀攸,他看了看,便道:“那人便是新近北域一位聲名鵲起的良將,名曰文醜,曾萬軍叢中取鮮卑單於和連。”


    皇甫嵩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撫著胡須,道:“原來是他!難怪能視數萬大軍如同無物!”


    荀攸此時卻搖頭笑道:“即便勇如霸王,也難免垓下自刎,敵將再強,也不過就是一個人,怎麽擋的住將軍數萬虎賁?”


    皇甫嵩此時微微頷首,道:“公達所言甚是。”


    荀攸字公達,潁川穎陰人,荀彧之侄;文醜被命令鎮守皇城,此時剛剛踏上城頭,就有個軍官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並且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將軍,北宮陷落了!”


    文醜聞言皺眉問道:“那些常侍和北宮的士兵撤迴來沒有?”


    軍官道:“正在通過複道往這邊撤退!”


    文醜頓時道:“那我們過去看看。”


    當他帶著百多名士兵趕到玄武門的時候,郭勝和幾名常侍正從複道上狼狽地走了下來,見到文醜,此時郭勝麵上略微帶些羞赧的神色,掩麵道:“將軍,老奴無能,把北宮給丟了。”


    文醜想要劈了這人,北宮很容易防守的,隻要城門一關,些許亂兵根本衝不進來?他的心情變得糟糕了一些,臉上卻堆起了笑容,和顏悅色地道:“勝敗兵家常事,大長秋不必放在心上。”


    他也學會了一些政治上的事,知道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安撫住這些常侍,等著稍後平定,自然會秋後算賬。


    郭勝此時苦著臉道:“老奴本來準備一死了之的,但是想著總要來通報一聲,這才厚著臉皮逃了過來,這便去向皇後請罪,這裏的事情就交給將軍了。”


    他對一起逃過來的甲士喝道:“你們就留在這裏,聽從將軍的差遣,若是有半點違逆,不用將軍動手,我就撕了你們!”


    這些禁軍本來就已經是北域的了,郭勝以往何曾能使喚動,這一番姿態,令人發笑,此時文醜卻也不在意的道:“大長秋言重了。”


    其實敢打敢殺的人,宦官們的隊伍中不少,但是懂得排兵布陣,懂得攻城防守的將才卻是少之又少,蹇碩可以算一個,但是現在已經不和這些常侍混了,所以郭勝等人,此時連番出醜也就不奇怪了。


    搶先攻入北宮的荊州軍此時打開了宮門,放後續的兵馬入內,這些兵馬並不是朝廷的經製之軍,戰鬥力稍弱,軍紀則是遠遠不如,攻入北宮後,他們見人就殺,無惡不作。


    一時間,整個北宮中慘叫聲四起,鮮血飛濺中,女人們的哭喊聲震天響。


    斷後的禁軍此時被打得節節敗退,落在後麵的都被砍死,蜂擁到朱雀門城樓上的甲士還有兩三百人,卻被粘著,不得脫身,追兵和甲士們沿著城頭血戰,雙方都穿甲胄,對環首刀和箭矢有很好的防護作用。


    在城頭廝殺了幾分鍾,甲士們死傷了十幾人,往城樓上退去,追兵緊追不舍,跟著鑽了進來。


    北宮朱雀門正對著南宮的玄武門,城樓中,追兵和甲士們身處狹小的環境中,使用短兵互相對刺,不時有人慘叫著倒下。


    複道雖然寬闊,卻並不能讓幾百人短時間的就通過,此時前麵的戰兵們不打斷地戰死,從城頭退到城樓上,又從城樓上退到複道上。


    戰死的雙方士兵血灑長空,屍體從半空中跌落,有幾個士兵受傷後還未死,就被擠了下,。他們從數丈高的半空落下,發出恐怖的嚎叫,若是他們沒有穿著甲胄,憑借著身體素質說不定能活下來,但是穿著鐵甲,這一摔基本是死定了。


    被隔離在城頭上的甲士很快就被屠殺殆盡,踏上了複道的則是一邊血戰一變後撤,此時文醜也傳令了,關羽等將此時也正從北軍迴援,來的最快的是張郃,他此時張弓對著人頭湧動的複道一箭射去,箭矢沒入一名荊州漢軍的胸前,鋒利的箭簇射穿了他身上的甲胄,將他和身後的同袍串在了一起。


    身前的甲士一愣,隨即提起環首刀,砍在對麵敵人的脖頸處,刀刃從頭盔和甲胄之間的銜接處切了進去,由於用力過猛,直接把腦袋都砍了下來,六陽魁首飛起,跟著往地上掉去,無頭的強壯身體沒了腦袋,依舊抓著兵刃,卻再也沒有了澎湃的驅動力,緩緩地跪了下去。


    甲士們已經退到了複道的中央,再退了幾十步後,玄武門這邊弓弩齊發,將追兵射翻了十幾人,追兵留在城樓上的同伴立刻還以顏色,但是距離太遠,箭矢在空中就已經力盡墜地。


    他們隨即轉換了攻擊目標,將箭矢傾瀉在邊戰邊退的甲士身上,由於距離太遠,其他的弓弩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隻有大黃弩的射擊依舊強勁有力。


    兩邊弓弩不斷射擊,複道上很快就屍橫遍野,數十名甲士退到了玄武門這邊,幾乎是人人帶傷,追兵被連綿不斷的箭矢射得屍體都堆疊了起來,也不敢繼續上前,狼狽的退迴了複道的另外一邊。


    北宮中的殺戮此時卻是在不斷的發生,慘叫聲城頭上清晰可聞,荊州漢軍本來就不是良家子,他們大多都是皇甫嵩迫降的黃巾,紀律還未曾定下,此時如何收得住。


    皇甫嵩此時在聽說北宮被攻破後,立刻調轉了進攻的方向,將大量的步兵和射手調進了北宮,這些生力軍沒有參加劫掠,訊速地聚集在朱雀門附近,並且沿著城頭和城門展開,大量的士兵在洛邑城中往來調動,隻要等到部署完畢,就會發出雷霆一擊。


    城外,此時幾個軍營錯落有致地座落在大地上,其中的一處軍營,正是曹操的駐地,當他聽說城中升起了左中郎將旗幟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好一會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此時壓住了心中的驚怒,站起身來,走到大帳外,對心腹低聲道:“立刻傳令李典樂進,讓他們不要進城了,帶兵到這邊來。”


    皇甫嵩是怎麽迴事?


    曹操想不明白,這局麵讓他有些看不明白,本來抱著建功立業,讓家世趁著機會,更進一步;怎麽忽然間就像是天下大亂了一般?怎麽一個個野心家都冒出來了?


    袁術在荊州未曾見功,就早早的跑了,折損的人馬對於袁氏來說,也隻是一件小事,而曹操卻不一樣,曹氏的家底不豐,若是不把握機會,那麽就很可能沉淪了,所以不能和袁公路一樣任性,他還要看得明白再說。


    比他還不如的就是孫堅了,這位江東猛虎此時卻有些擔憂了,皇甫嵩如此行事,存心為何?讓他也有了幾分擔憂!


    皇甫嵩此時望著城中殺聲震天,他心中忐忑,不知道這麽做是對還是不對,若是做對了,他皇甫氏也將成為帝國柱石,可是若是一個不好……他低聲吩咐身邊的親兵,暗中做好準備,要是情況不對,那就隻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現在士兵們拖拖拉拉的隻顧著劫掠,不肯死戰,也有他放縱的結果,輪番進攻了幾次,士兵傷亡了好幾百人,卻是什麽戰果都沒有。


    洛陽城內,北宮和南宮的之間的寬闊街道上,往日絡繹不絕的信任已經看不到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甲兵和騎士,在奪取了北宮之後,皇甫嵩調遣兵馬,沿著南麵的城牆和城頭展開。


    此時,也不用說誰是叛軍了,誰最後贏了,那麽對方就是叛軍,天下大義在手,說什麽也是應該的。


    原本被迫降的黃巾都被調到了最前麵,準備一鼓作氣將南宮也攻下來。


    雙方都在調兵遣將的時候,此時張郃站在玄武門上,衝著對麵喊道:“太後和皇後都在宮中,天子的靈柩也在這裏,你們竟然敢帶兵來攻,難道就不怕被誅滅九族嗎?”


    他的聲音洪亮,即便是隔著一兩裏的距離,也是聽得分明,還有些忠義之心的士兵聽到之後,不由得有些騷動起來,並且將目光投向了各自將領身上。


    組織一次進攻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收攏散落各處的兵馬需要很多的時間,等到皇甫嵩再次調整好陣型的時候,南宮中的守軍已經已經輪換完畢,並且將大黃弩和床弩都抬到了城牆上。


    北宮中的殺戮已經停了下來,停下來的原因是皇甫嵩此時已經派遣步營入內,整肅軍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北宮中能殺的人幾乎已經殺光了,所有宦者和禁衛也就是說男人都被殺死,隻有一些女人活了下來。


    而經過這一場激烈的戰鬥,北域聯軍方麵也死傷了一兩百人,這不比董卓進攻的時候,那時候是純粹的防守,傷亡要小上很多,此時是麵對麵的酣戰,死傷自然不會少,不過因為北宮的守軍撤了下來,防守的兵力反而比之前更充沛了,在加上目睹了進攻方在北宮中的暴行,守軍的戰鬥意誌也更高了。


    皇甫嵩督率的這些兵馬在攻下了北宮之後,也是士氣大振,看到最先衝進北宮的同袍都搶的本滿缽滿,其他人也很是眼熱,放任士兵們劫掠,從長遠來看,是會導致軍紀渙散,但是在短時間內,確實很好地振奮了士氣。


    見到對麵即將發起攻擊,張郃此時十分惱怒,便用足了中氣,高聲問道:“太後和皇後都在宮中,天子的靈柩也在這裏,你們竟然敢帶兵來攻,難道就不怕被誅滅九族嗎?”


    聽到對麵傳來的質問聲,皇甫嵩看了看左右,然後道:“不用理他,擂鼓,進攻!”


    北宮中,地上和欄杆上的血跡未幹,十多個巨大的號角一字排開,每隻號角之後都站了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收到命令後,立刻靠了上去,鼓起腮幫子,用力地吹了起來,沉悶的號角聲隨之響起,響徹在整座城池的上空。


    也是皇甫嵩來的快,他但凡是稍微晚些,等關羽等人將北軍徹底彈壓,收拾他是很容易的事,可是此時,北域之軍正和北軍糾纏在一起,正在整軍,因為皇甫嵩來的突然,此時更是不能動彈了,省的再有反複。


    朱雀門上的城樓中,步兵營的重步兵舉著厚重的盾牌,慢慢地向對麵推進,複道上到處是刀劍劈砍的痕跡,箭矢和弩矢在沒入護欄和橋麵中,重步兵一邊前進,一邊清理擋在路上的屍體。


    數十上百具屍體從複道上落下,砸在下方的青石板上,摔得四分五裂,這種恐怖的景象,讓兩邊正準備廝殺的人都看的頭皮發麻,大家都不忌憚流血廝殺,但是眼前的一幕實在是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進攻方將三麵攻打變成了四麵圍攻,每一麵城牆對麵,都有著數十個步兵和射手的方陣,在方陣的後方,排列著騎兵和指揮用的戎車,號角聲響起後,士兵們推著衝車和雲梯再次上前。


    皇甫嵩也不愧是天下名將,本事果然是遠在那董卓之上,這些被他迫降的黃巾,在他手中,竟然有強軍的模樣,皇甫嵩統軍的本事著實不俗!


    不過這一次,防守方的準備更加的充足,許多重型武器都被拖了過來,數十具床弩已經被裝備好了,正在城頭上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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