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已去。


    一聽到南門被人獻了出去,劉邦腦中便是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後的親兵連忙攙扶,就要一頭栽倒在城頭上。


    可他被扶起來後,照樣是頭暈目眩,一時看著一眾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正在惶然失措的部下,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可能再有項羽了!隋皇不可能讓他再有生聚修養之機,大漢就要亡了!


    “大漢完了!”漢國一名將領悲叫著,雙腿軟軟的癱到了地上,就坐在地上抬起頭,麵上再無一點血色:“陛下,降了吧。”


    這是樊噲,樊噲,沛人,為漢高同鄉,出身寒微,早年曾以屠狗為業。


    他是大漢開國元勳,追隨劉邦平定臧荼、盧綰、陳豨、韓信等,為劉邦麾下最勇猛的戰將。


    劉邦仍舊記得他當初跟著自己一起南征北戰,哪怕是在項羽的壓迫下,仍舊扶持著他的將軍,是大漢軍中最為強硬忠心的一個,沒想到現在都城剛破,真麵目就這麽露出來了。


    也沒想到竟然是他先開口!


    外無援軍,內無守心,這樣的城池如何保得住?


    現在連城門都被人獻了,就是天兵天將此時親自下來助陣,也無濟於事了。


    更何況那些被他拘束在身邊的漢室重臣,此時恐怕一個個都也抑製不住了!


    就在這時候,一直密布於天空中陰雲突然裂出一道縫隙,雲層上空的豔陽投射下來,為裂開的雲朵鑲上了一條金邊,雨水雖然並沒有,但眼見著就變得小了起來。


    劉邦當年初起步之時,就拿著天兆來鼓動手下,最終成就了一代帝王偉業!


    在隋軍攻來時,他也鼓動起了軍中來堅守城池,甚至還將庫中的兵器全都發了下去,將滿城精壯的男丁都組織了起來,連著城中本來就有的軍隊,加起來超過十萬人。


    以龍王發怒,以大雨傾盆阻擋隋軍的戳誨之語來蒙騙普通士兵百姓!


    能在一個時辰內讓城防完善!


    這全都是因為天上的雨水在不斷的落下,江水又一日盛過一日,這才是僅僅以一城之力,外無勤王之軍,漢都此時還敢在宋軍麵前堅守不降的主因。


    一套連劉邦本人都是確信無疑的謊言,成了支撐國中士氣的僅存的根基,現在眼看著就要雲收雨散,謊言也不再有用,這時候還有誰能再堅持下去?


    換作是幾天前,有人若敢在劉邦麵前勸他投降,劉邦肯定會二話不說就拿他斬首示眾,以儆效尤;甚至剛才大殿之中,若是有人敢冒出頭來,他也定要殺了;可現在當真有人在麵前說著投降二字,劉邦也沒有力氣再懲治於他。


    一切都完了,連上天都拋棄了大漢國,還有什麽能讓大漢國不至於國亡族滅的手段?劉邦想不到,而仍舊忠心跟隨著他的所有的將領也同樣想不到。


    完了!


    大漢國完了!


    主帥和將領變得失魂落魄,很自然的就會影響到下麵的士兵,防守的力度幾乎在短短的時間內一下就降到了最低。


    南門處的唿喝聲並沒有傳遍四周,但其餘門城頭上的守軍中已經看不到幾個還在向城下射箭的人了。


    在前麵指揮作戰的焦讚,作為一名久經戰陣的宿將,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城中情況定然有變,立刻遣人返迴中軍,向嶽飛通報敵情,自己則是趁機加強了攻勢,希圖能由自己一舉攻下漢國國都,立下不世大功。


    “難道是城中內亂?還是劉邦出了什麽事?”嶽飛身旁那名重瞳將軍皺眉自言自語著。


    “看眼下這個樣子,城中的守軍也差不多到極限了,應當不會有死守到底的膽量。”在隋軍憑著各種攻城出發後,漢國都城中的朝臣們有許多都派了親信來聯絡投降之事,隻是等到到了龍城,暴雨如注之後,他們立刻就沒有了動靜,不過現在,想必這些牆頭草、變色龍,又要換一個倒伏的方向,換一身別的顏色,嶽飛很肯定的說著,“多半是內亂!”


    就在前線的隋軍督戰著漢軍的叛軍加強了攻勢,而包括嶽飛在內的諸位隋將都還在猜測著,城中究竟出了何事,讓城上守備的力道一下就變得軟弱了許多。


    派在南門處督戰並刺探消息的隋軍中密諜,這時候派了一名傳令兵騎馬過來,可能是在路上摔了一跤,雖然不像是有筋骨上的重傷,但渾身上下汙糟得都是跟泥猴子一般無二,顯然是在泥水中翻滾過了。


    這位讓人看不出麵目的傳令兵,被主帥們的一眾親衛死死的攔在外圍。


    那名傳令兵被遠遠地攔住,一時心急如焚,高高舉著同樣泥濘的令旗,向著人群中的主帥大聲喊著,“大帥!小人奉軍令,前來上稟大帥,偽漢南門守將已經開城了,現在我軍已經控製了城門,還請大帥速派援軍!”


    聽到吵吵鬧鬧的喊話,眾將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名傳令兵又將南門開城的消息高喊著重複了一遍,就沒人再攔著他了。


    來到幾位主帥麵前,傳令兵行過禮,便將他所帶來的消息重新複述了一遍。


    這消息就是嶽飛聽到了,此時也抑製不住的滿心歡喜,在腦中就像有什麽炸開一般,一陣狂喜從心髒傳遍全身,這般的辛苦,多日來的夜不成寐,如今當真就要到了到頭。


    看看左右,眾將或是抿著嘴用力捏著拳頭,或是是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大笑,隻要是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是難以掩飾各自眼中的興奮,周圍的士卒,就更沒有太多的顧忌,一下子全都歡唿起來。


    嶽飛領著隋軍主力集中在漢都城南側也不是沒有別的打算,也有將城中主力都引過來的想法。


    若是主力在東門與劉邦決戰,而其他幾門則交由能夠把握時機的合適人選來負責,趁機供入城池;而眼下的結果,也證明這個選擇並沒有錯。


    “還是要小心。”嶽飛定了定神,從狂喜中恢複神智,“雖說是南門獻城了,但隻要我軍還沒有徹底占據漢都,俘獲或是確認劉邦、劉徹等人的死訊,就不能放鬆戒備,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小心行事!”


    嶽飛嚴令要麾下將士冷靜下來的一番話,卻是因為他自己太過於興奮而忘了該下達具體的命令,傳令兵有點發楞,郭嘉在旁喝道:“嶽帥的吩咐沒聽到嗎?速迴南城,讓守將緊守南城城門便可,至於其餘各部,讓他們進城去,裏應外合,加緊攻打其餘各處城門,並派出偵緝,維持城中秩序!”他轉過來又向嶽飛提議道,“嶽帥,最好在多派人馬去南門協防,這樣也穩妥一點。”


    “當是如此。”嶽飛終於全然冷靜下來,勝利的果實畢竟還沒全到手,他隨即從親兵隊中點起了一個指揮,讓他們立刻趕往南城。


    “西門、北門,東門都要盯緊,以防城中有人潛逃出外。”郭嘉又插了一句嘴。


    嶽飛心下笑了一笑,城外圍了十幾萬的隋軍和一二十萬的漢軍叛軍,錦衣衛在四處偵緝,城裏的重要人物哪裏可能在這時候跑出來?


    甕中捉鱉,隻要出來一個,就會被捉到一個,在這個時候,敵人根本就別想有什麽機會逃離,嶽飛有這個自信,不過這時候也沒必要駁郭嘉的麵子,反正他也隻是表現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做為白起的軍師祭酒,郭嘉可是被撇下幾次了,這不能怪他,白起一旦戰心起,皆是正麵突破,根本沒有多少兩軍對壘,互相施展著計謀傷害的時候!


    不過,郭嘉仍舊要說,雖然他也知道嶽飛的軍事素養絕對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絕對能競爭天下將帥前列的名將之一。


    哪怕當年熟悉的三國之時,曹魏的五子良將,談起天文、地理、兵法、政事來,其實都不如他。


    這是保證自身地位的行為!


    ……


    半刻鍾之後,破城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戰場,正在朝著城頭上湧動的原本漢軍的叛軍們已經變得一個個腳步如飛,臉上滿是對大隋的認同,他們還為即將到來的盛宴而雀躍不已。


    命令都傳遞了出去,這時候,就隻需靜等整座城市落入手中。


    ‘終於……終於算是定了。’


    一個身影此時忽然,並長舒了一口氣,歎氣的聲音卻讓周圍之人嚇了一跳。


    “白將軍!”


    來的人正是白起,他竟然忽然出現在了這裏!


    “衛青降了,我把事務托付楊延昭將軍,日夜兼程到了這裏!”


    兩名主帥對望了一眼,看著白起此時麵容疲憊,嶽飛笑歎了一聲,“白帥,這下總算是定了。”


    白起深深點頭,“的確是全都定了!”


    不容易啊!


    自從當日定下決策之後,哪怕是白起領軍,嶽飛一直也都是心神不寧。


    戰場上的勝負,並不是說上去那麽容易,尤其是今天的攻城,也絕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天時地利全都不在手中,唯一的人和,若是一旦今日攻擊受挫,這人和也要失去,遭遇大敗!


    而因為大敗損失的士氣短時間肯定恢複不過來,而且隻會漸漸的越來越低落。


    另外還有軍器上的問題,攻城器械,這是搜羅沿途各城得來的積攢家當,也虧著這些叛軍的運輸,才能運到了此地。


    若是今日敗了,一切皆休,不但如此,大漢國還能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天下形勢都要有些變化!


    那些藏在陰暗中窺視的牛鬼蛇神說不定就會跳出來,惹起一場動亂!


    不過眼下可是最好的結果,聽著城中一聲接著一聲歡唿勝利的號角傳來,嶽飛就聽見身邊的白起說道,“看來,是可以進城了!”


    “慢來!”


    白起立刻就要縱馬上前,這時,忽然就有嶽飛身邊一位將軍站出來,攔著白起,正是那位重瞳將軍!


    “你是……項羽?”


    白起看著攔著他的那人,心中微微一動,就認出了來人!


    能攔住他敢攔住他的人著實不多,項羽就是其中一個!


    白起並沒有生氣,看著項羽,正要說話,此時嶽飛道:“白帥,項王和我有約,他助我一臂之力,我將劉邦予他!”


    哦!


    白起這才明白項羽出現在此地的緣由,他倒是沒有一定要和項羽掰手腕的心思,勝負都不見得是好事,再說,劉邦以往固然尊貴,但是過了今日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對於那些野心家來說,劉邦固然是一個極好的道具,不過,誰都知道,項羽不是野心家!


    就是全勝之時,他一直想做的,無非也就是一個霸主罷了!


    當年他成不了一代帝皇,如今也更不可能成了!


    “好,那就請霸王先行一步吧!”


    白起雖然願讓他一步,但是也不會去給他做打手,約束著手下的兵將,看著項羽召集出了一幫人,蜂擁進城!


    “都是不得了的人才……”


    看著項羽召集而走的那些人,白起看了看,隻看氣息,都很不錯,甚至有些人都比得上他旗下的大將了!


    不奇怪,畢竟是項羽項王,哪怕沒有江東父老的支持,也能憑著自己的人格魅力召集來一些人才!


    更何況,還有天人,天人中不乏追逐項王之人!


    “嶽帥,項羽以後可有行止?”


    “談話間,仿佛是要去草原一行……”


    “咦,不過如此也好!”


    白起倒是感覺心裏一鬆,轉而又為草原上的部族感到一絲擔心來!


    虎入狼群,究竟是能攝服狼群還是被狼群撕咬吞吃,這無論是哪個,都是兩敗俱傷之局!


    以項羽這般人物,又有幾人能攝服,最起碼草原上還沒有這等人物!


    ……


    感覺著自身的功力忽然再提升一層,離著那不可名說的境界仿佛隻差薄薄的一層紙了!


    楊伊在隋宮中,忽然起身,望向東北方向,仿佛瞧見了一條黑龍正在吞吃一條紅龍!


    她知道,大漢國恐怕是滅了,如今,天下已經近乎平定,唐國在李建成四處征伐搗亂之下,李建成和武周聯手,唐室內部也是內亂頻生!


    這天下將要混元一同,那時候就是自己邁步新的開始!


    沒有了本來在野心欲望驅使下的諸國奮戰,天下元氣未傷,中原仍舊繁華!


    這功德莫可計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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