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那個夢裏, 宋清辭依舊著那身嫩柳色齊胸襦裙, 素白係帶垂下, 胸前的圓潤微微半露,玉肌雪脯,比那素白的係帶還要瑩白。


    她一步一步朝著裴行璟走去, 不再像以往那樣端莊的稱唿“殿下”,不再刻意和裴行璟保持距離,櫻唇貼上他的喉結,柔軟的身子貼上他的胸膛。


    想起這個夢, 裴行璟眸色愈發湛黑,麵色卻無任何異常, 走進裏間。


    太後倚著錦緞繡花靠枕, “賞花宴上的事情哀家聽說了, 宋侍郎和謝侍郎的女兒不願進宮當伴讀, 確實是她們沒福氣。”


    謝柔和宋檀不願當宋清辭的伴讀, 太後當然可以理解, 心裏難免有些不滿。


    皇上要仁善的名聲,雖然私下對宋清辭多有提防,明麵上做足了麵子功夫, 謝柔和宋檀卻執意不當宋清辭的伴讀, 這不是公然拆皇上的台嘛


    皇家給的恩賜,即便不樂意, 也沒有一口迴絕的道理。若是讓她們兩人去陪著裴雲蓁或者裴雲薇讀書, 想必一個個臉上能笑開了花。


    謝柔也就罷了, 太後挑選宋檀,是看在宋檀的父親是前朝皇親,若是她給宋清辭當伴讀,想必會比一般人更加盡心。


    宋檀敢當麵拒絕,這其實也是宋家人的意思,宋檀父親是前朝皇親,卻這般薄情,極力劃清與宋清辭的關係,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想來品行不怎麽端正。修身都做不到,又談何當一個盡職盡責的臣子


    宋清辭柔聲道“太後,有沒有伴讀都無所謂,讀書重在自己,即便有伴讀陪著,我若是不用心,四書五經照樣學不到我的肚子裏。”


    太後感歎道“你倒是個心寬的孩子,若是雲薇也能跟你一樣就好了。”


    謝柔和宋檀不願當宋清辭的伴讀,這件事說大不大,可是賞花宴上那麽多閨秀,終歸是麵子上不太好看。


    若是裴雲薇遇到這種情況,估摸著淌著兩行淚,鬧著讓皇後給她做主。


    宋清辭確實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不管遇到什麽情況,從來沒在她臉上看見過一絲委屈。她越是不爭不搶,太後越是憐惜她。


    吳嬤嬤朝門口看了一眼,提醒道“太後,殿下來了。”


    太後坐直身子,笑著朝裴行璟招了招手,“ 行璟可是從紫宸殿過來的”


    裴行璟在另一側黃花梨短塌坐下,“是,孫兒陪著父皇與幾位大臣議事,父皇還有折子要批複,孫兒來看一看皇祖母。”


    太後眉間的皺紋舒展,裴行璟孝順,她心裏高興,但到底更多的是心疼,“平日有清辭、蓁蓁陪著哀家,你白日累了一整天,迴去東宮早些歇息,得閑的時候再來壽康宮就行。”


    裴行璟溫聲道“皇祖母有平寧公主陪著,這是嫌棄孫兒了”


    太後爽朗的笑出聲,“ 清辭這丫頭貼心懂事,若她是哀家的親孫女,那該有多好。”


    宋清辭盈盈一笑,打趣著開口,“太後雖然隻有兩個孫女,但是以後會有好幾個孫媳婦陪著您,等日後殿下成親,有了太子妃。太子妃整日陪在您身邊,到時候太後您怕是要將清辭給拋到腦後了。”


    太後笑著用手帕抹了下眼角,擦拭掉笑出的淚花,“瞧瞧,你和太子說的一樣,哀家難不成是那見一個愛一個的負心漢”


    宋清辭笑著,清和的出聲,“太後你自然不是負心漢,天上的王母娘娘都比不上您尊貴和慈和。”


    太後臉上的笑意未消,“有清辭陪著哀家,哀家整日都是舒暢的。”


    宋清辭長的好看自不必說,人又機靈,善於察言觀色,什麽話都能說的太後心坎裏,這份懂事並不是諂媚和奉承,而是真心的陪在太後身邊。


    裴行璟靜靜注視著宋清辭,她這樣的姑娘,想來以前在宮外時,也是很能討那些鄰居大娘喜歡的。


    他當初讓宋清辭去壽康宮陪著太後,相處的時間久了,太後將宋清辭當孫女看待,等到太後知曉他對宋清辭的心意時,應當不會太過阻攔。


    太後說起正事,“ 哀家剛才在和清辭說伴讀的事情,謝家和宋家的女兒不願進宮,行璟,你覺得哪家的姑娘適合當清辭的伴讀”


    裴行璟一肘搭在坐塌間雕漆小幾,坐姿透著幾分輕鬆,“ 五弟、六弟、蓁蓁還有雲薇,尚是孩子心性,身邊不能缺監督他們的伴讀,平寧公主心性沉穩,沒有伴讀也可以。孫兒得閑時,也會去抽查公主與蓁蓁她們的學業,皇祖母無需擔心。”


    太後道“你自幼讀書就好,你父皇抽不出時間,有你抽查他們的學業,哀家可就放心了。”


    宋清辭在一旁靜靜聽著,有太傅教導不說,太子還要抽查她們的學業,太子習過武,他若是拿著戒尺打手心,肯定很痛。


    眼看天色不早,宋清辭從壽康宮離開,沒走多遠,她覺得不太對勁,抬手摸了下耳珠,發現一隻耳墜不知何時掉落下來。


    荔枝朝四周看了幾眼,“公主,這周圍都沒有。”


    宋清辭問了一句,“待會兒是不是要去領月例”


    荔枝點頭應道“是。”


    宋清辭平日隻帶兩個宮女,一個是貼身伺候的宮女荔枝,另一個宮女名綠羅,“天色不早了,荔枝先去領月例,省得耽擱時間。綠羅你留在這裏,在附近再仔細看看有沒有遺漏,我往迴走找一找。”


    宋清辭轉過身,沿著剛才走過的路,仔細的看著地麵。掉了的耳墜雖然不貴重,但她是頭一次戴出來,若是丟了終歸可惜。


    宋清辭離開壽康宮不久,裴行璟也跟著向太後告辭,走到一馬蹄蓮旁時,他腳步一頓,俯身將地麵上紅珊瑚蓮花耳墜撿起來 。


    這墜子是宋清辭的,長長的耳墜垂下,行走間微微搖晃,越發凸顯的她肌膚白皙。


    宋清辭也看到了馬蹄蓮旁的耳墜,麵上露出笑,她欲走過去撿起來,沒想到遇上了太子,“殿下。”


    裴行璟薄唇勾起,將掌中躺著的明月鐺遞過去,“ 物歸原主。”


    “多謝殿下。” 宋清辭伸手接過。


    她掉了的耳墜,竟然被太子撿到,更令她驚訝的是,這對耳墜今個是頭一次戴出來,太子隻在壽康宮陪著太後說了一會兒的話,竟然注意到這是她的耳墜。


    一個人遞東西,一個人要拿這蓮花耳墜,宋清辭白皙的指尖輕輕觸到太子的掌心。


    裴行璟收迴手,慢慢蜷緊,掌心觸感宛若輕羽劃過,有些酥癢。


    找到了耳墜,宋清辭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道理,“殿下,那我先迴去了。”


    裴行璟卻道“公主不將那隻耳墜帶上嗎若是待會遇上其他人,多有不妥。”


    她是公主,儀容德行自然不能出差錯,她若是不戴另一隻耳墜,被那些太監宮女瞧見,指不定私下裏怎麽議論呢。


    宋清辭咬著唇,太子說的有理,可在太子麵前戴耳墜,這多不合適啊


    盛厲是太子近侍,察言觀色有一手,不用太子吩咐,示意其他幾個太監,一起退到遠處。


    裴行璟勾了勾唇,“ 此處沒有其他宮人,公主不必擔心。”


    宋清辭放下心,她轉過身子,一手捏著耳珠,另一手拿起紅珊瑚蓮花耳墜。


    然而此刻沒有銅鏡,試了幾下,她一時難以將這耳墜戴在耳朵上。


    裴行璟走到她身旁,接過宋清辭手中的耳墜,粗糙的指腹輕輕捏著那小巧圓潤的耳珠,輕薄而柔軟,如軟玉般,讓人舍不得鬆開。


    裴行璟垂著頭,鴉青的睫毛微微垂下,將紅珊瑚耳墜替宋清辭戴上 。


    此刻宋清辭離他離的很近,可以清晰看到她鬢邊的絨發和修長的脖頸。肌膚瑩白似雪,和煦的春光灑在上麵,瑩白生輝,讓人忍不住撫上去。


    鬢發上簪著的薔薇絹花,更為她增添幾分嬌妍,這薔薇絹花是裴行璟買給她的,今日終於見她簪在發間。


    宋清辭可以感受到裴行璟粗糙的指腹,這雙手拿過狼毫,亦拿起過刀劍,帶著薄薄的繭子,耳珠被他輕輕捏著,有些酥癢。輕吸一口氣,他身上的龍涎香盡數竄入鼻息間。


    耳珠是一個女兒家很私密的部位,除了自己的夫君,不會再有其他男子觸碰。宋清辭耳根爬上一抹緋紅,濃長的睫毛翹動著,似蝶翼般,透著幾分羞赧。


    後退一步,摩挲下指腹,裴行璟低沉的聲音響起,“ 逾矩之處,還請公主諒解。”


    宋清辭垂著腦袋,聲音輕輕的,“無妨。”


    她身邊沒其他宮女,縱然有逾矩之處,太子這是在幫她。


    耳根的緋紅還在,宋清辭不敢抬頭看裴行璟一眼,“殿下再見。”


    望著宋清辭如小兔子般急急離去的背影,裴行璟唇畔浮笑,這是害羞了。


    等看不到太子的身影,宋清辭腳步慢下來,抬手碰了下方才被裴行璟觸碰過的耳珠,想起方才的場景,一顆心得跳的快了些。


    太子這樣俊逸的郎君,不管是長相,還是舉止風度,說實話,很難讓人不動心,若他是一般男子,宋清辭倒是挺想讓他做駙馬的。


    不過裴行璟是太子,是一國儲君,不會和她這個前朝有任何關係。若是皇上要給她指婚,也不知道能不做找一個和太子差不多的郎君


    *


    在宮裏讀書比宮外還要嚴,不僅要學習四書五經,琴棋書畫、騎馬、射箭、武藝等都要掌握。


    需要讀書的隻有兩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再加上沈惜珍和幾個伴讀,滿打滿算也才十來個人,所以宋清辭和五皇子、六皇子他們在一起上課。


    出去鳳陽閣的時候,荔枝拿出早就備好的點心,“公主,這個食盒裏有奴婢給您準備的糕點,你若是讀書讀的餓了,可以吃一點兒。”


    宋清辭吃吃笑起來,“荔枝,我都及笄了,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呢。”


    小時候,宋清辭跟著一位老秀才啟蒙,宋娘子也是常常在荷包裏裝著各種糕點,生怕她餓著肚子。


    荔枝陪著她出去,“沈太傅為人嚴厲,皇子、公主讀書時,不讓宮人進去伺候,奴婢提前給您準備好。公主早膳沒有用多少,到會兒吃些糕點墊墊肚子。”


    聽荔枝提起沈太傅,宋清辭心裏有些怵。


    裴雲蓁、裴雲薇、五皇子、六皇子那都是打小就開始啟蒙的,傅令容還是上京有名的才女,這樣算下來,她是一群人中基礎最差的那一個。


    授課的地方在無逸堂,宋清辭去的時間比較早,其他人還未到。


    屋子裏擺著二十張案桌,宋清辭挑選第二排靠窗的案桌坐下,將裝著糕點的食盒放在案桌上,又拿出帕子,仔細的將桌子和座椅擦拭一遍。


    做完這一切,她將食盒打開,裏麵擺著茯苓餅、栗粉糕還有一口酥,捏了一塊點心,小咬一口。


    往常五皇子、六皇子愛賴床,總是掐著點到無逸堂,沈太傅進來的時候,本以為屋裏沒有人,目光看到窗欞旁的年輕女郎,不由得一愣,是個有上進心的。


    聽到腳步聲,宋清辭迴頭看去,隻見來人約莫四十來歲,身著天青色直綴,身材高瘦,鬢發微微斑白,未蓄胡,雖然上了年紀,但仍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雋逸。麵無蒼老之態,精神矍鑠,儒雅清直,眸中凝著精光。


    宋清辭不認識這是哪位太傅,她站起身,笑盈盈的道“太傅。”


    沈太傅微微頜首,“ 平寧公主。”


    除夕宴時他見過宋清辭一次,不過當時隻是粗粗一瞥。


    宋清辭將點心盒子遞過去,“太傅可要嚐一嚐點心”


    沈太傅一怔,凡被他教導過的皇子還有那些世家子弟,見到他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私下裏沒少抱怨他為人嚴苛。並且他曾立下過規矩,不可在無逸堂裏吃點心、攜帶其他東西。


    這位平寧公主倒是不怕他,還拿著點心盒子遞到他麵前。


    若是自己的女兒沒有走丟的話,想來和平寧公主差不多的年紀,思及此,沈太傅訓斥的話沒有說出來,從盒子裏拿過一塊兒點心,“多謝公主。”


    他不常吃糕點,今個猛然一嚐,淡淡的清茶味中和了甜膩的味道,甚是可口。


    將一塊點心吃下後,沈太傅將書籍遞給宋清辭,“ 公主可以先翻著看一看。”


    宋清辭盈盈笑著,“好。”


    她接過書,將點心盒子蓋上,放到一旁,身姿端正,翻開書看了起來。


    沈太傅臨出屋子前,看著宋清辭端正的背影,欣慰的點點頭,聽話懂事的姑娘,很容易給人留下好印象。


    裴雲蓁是和沈惜珍前後腳到的,沈惜珍從晉陽來到上京,太後舍不得讓她離去,多留她在宮裏待一段時日,所以沈惜珍也跟著宋清辭她們一塊兒讀書。


    裴雲蓁挨著宋清辭坐下,打了個嗬欠,“清辭,你怎麽來這麽早”


    宋清辭唇間浮起笑意,“ 不瞞你說,我這是第一次進學堂讀書呢,小時候我隻跟著一位老秀才讀過幾年書,直接是在那老秀才家裏授課。所以我有些新奇,想著早來一點。”


    裴雲蓁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頭一次,你覺得新奇,等時間久了,你就不想來無逸堂讀書了。沈太傅可嚴厲呢,他連皇子都敢教訓,五弟、六弟沒少被他打手心。”


    宋清辭笑著道“ 被你這麽一說,我也有些怕呢。”


    裴雲蓁輕歎道“以後可就沒法賴床睡懶覺了,還要寫大字,沒想到當了公主,還是要跟著太傅讀書,太沒意思了。”


    宋清辭打趣著,“若是陸世子也在無逸堂讀書,估摸著每天早上你會是頭一個到的。”


    裴雲蓁嘿嘿笑起來,轉頭看向沈惜珍,“沈姐姐,春天到了,清辭又提到我和陸懷瑾,你說,她是不是動了春心”


    宋清辭撓了下裴雲蓁的癢癢肉,“胡說。”


    說著話,裴雲薇、傅令容等人也進來屋子。


    每個公主兩個伴讀,裴雲蓁的伴讀是她外祖家兩位表姐的女兒,裴雲薇的伴讀,其中一位是傅令容,令一位是太史令家的女兒謝瑤。


    裴雲薇仰著下巴,輕輕掃過宋清辭和裴雲蓁,一言不發,越過她們,直接去到第一排坐下。


    倒是傅令容微微一笑,“長樂公主,平寧公主,沈小姐。”


    宋清辭迴以一笑,“傅小姐。”


    裴雲薇陰陽怪氣的開口,“ 令容,你是我的伴讀,和不相幹的人打招唿做什麽降了身份。”


    傅令容眉頭微蹙,一時間又展開,“ 幾位公主都在,我位卑言輕,自然該向幾位公主打招唿。”


    給公主當伴讀,實則是一件相輔相成的事情,傅令容是裴雲薇的伴讀,也算是裴雲薇和傅家沾上了關係。傅令容家世煊赫,父兄皆握實權,裴雲薇也不敢在傅令容麵前說什麽太難聽的話。


    裴雲蓁是個暴脾氣,“誰是不相幹的人大姐姐你說清楚。”


    裴雲薇剛才那番話,不僅是在說宋清辭,連帶著裴雲蓁也罵了進去。


    裴雲薇挑著眉轉過身子,“ 蓁蓁,咱們是姐妹,你若是坐到我這裏,你自然不是不相幹的人。”


    當日在壽康宮,雖然裴雲薇向宋清辭賠了罪,但她宮裏的宮女全被換了一茬,太後也派嬤嬤去管教她,裴雲薇心裏恨透了宋清辭,恨不得抓花她那張臉。


    家醜不可外揚,這裏還有傅令容等人,起了爭執傳出去,是皇家的顏麵受損,裴雲蓁也不欲和裴雲薇產生什麽口舌之爭,可裴雲薇說的話著實過分。


    “大姐姐,你多次在皇祖母麵前立下保證,說要與我和清辭和睦相處,可你是怎麽做的”


    提起太後,裴雲薇臉上的倨傲散了不少,“ 是你多想了,我剛才那番話隻是隨口一說,沒有其他意思。有些人指不定存著什麽心思呢,故意讓咱們姐妹倆個翻臉。蓁蓁,你來我這裏坐吧,咱們姐妹倆好久沒坐在一塊兒說話。”


    宋清辭隻覺好笑,裴雲薇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對她抱有敵意,後來更是兩次三番的汙蔑她,往她身上潑髒水。今個話裏話外夾槍帶棒,臉大若盆的說她在離間裴雲蓁與她的姐妹情誼。


    宋清辭唇角噙著一抹冷笑,“ 成安公主那裏莫非是什麽風水寶地,還是什麽金餑餑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位置也不能隨意坐的,要是和那黑心刻薄跋扈的人坐一塊兒,那可如何是好”


    裴雲薇一下子急了,蹭的站起身,指著宋清辭,“你說誰呢”


    宋清辭淺淺一笑,將裴雲薇剛才說過的話原樣奉迴去,“ 成安公主多想了,我剛才那番話隻是隨口一說,沒有其他意思。”


    當著幾個伴讀的麵,宋清辭這麽落她的麵子,裴雲薇要是今個退了一步,那可是裏子麵子都丟盡了,她指著宋清辭,“你大膽。”


    沈太傅夾著書進來,剛踏進無逸堂,就聽到這尖銳的“你大膽”三個字,他沉聲道“ 當老夫的學生,就要遵循老夫的規矩,即便是皇子、公主,亦不可破例,不可高聲喧嘩,不可在無逸堂有口舌之爭,老夫希望,成安公主能將無逸堂的學訓看上一看,記在心裏。”


    裴雲薇弱弱應了一聲是。這位沈太傅可嚴厲呢,不苟言笑,直言進諫,連皇上的錯都敢當麵指出來。


    宋清辭盯著沈太傅,原來這位就是沈太傅,都說沈太傅嚴苛,倒是看不出來呢。沈太傅外表看上去是很儒雅的一個人,她剛才還給了沈太傅糕點,瞧著沈太傅好像挺喜歡吃那些糕點。


    向沈太傅問好之後,眾人落座。


    沈太傅是個很博學的人,教導四書五經一點兒也不枯燥,時常引經據典,有時再穿插一些宮外的趣味。


    雖然宋清辭腹中沒有多少經綸,但她依舊很認真的在聽講,背脊直挺,小手端端正正的擺在案桌上。


    沈太傅目光掃到宋清辭時,暗暗點頭。


    還沒上課,裴雲薇就受了訓斥,她可沒心思聽課,歸根究底都是因為宋清辭,害得她被沈太傅訓斥。想起方才看到的宋清辭案桌上的點心盒子,裴雲薇心裏有了主意。


    臨下課時,裴雲薇出聲,“太傅,違背了學訓是我的不是。太傅說的是,即便是公主,也該遵循太傅的規矩。我瞧著平寧公主案桌上擺著點心盒子,想來她也不知道無逸堂的規矩,太傅可別訓斥她,以後改了就是。”


    宋清辭無奈的歎口氣,裴雲薇這個攪事精,一天不惹事就渾身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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