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蓁和陸懷瑾兩人青梅竹馬,陸懷瑾時常會給她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兒。所以太子給宋清辭送兔子冰雕,裴雲蓁第一反應,自家三哥不對勁,隻有為了討女子歡心,才會給女兒家送這種小玩意兒。


    若是宋清辭成了裴雲蓁的嫂嫂,她肯定不反對,三哥和清辭看著就很相配。


    可是三哥若真的對清辭有意思,倒也沒見他和清辭說過幾次話,就連那一次去東宮,也是裴雲蓁硬拉著宋清辭去的。


    裴雲蓁想來想去也沒想不明白,可能是她多想了吧!


    ——————


    這是新朝建立以來的第一個祭灶節,宮裏張燈結彩,一派喜慶之景,納福迎祥。


    宋清辭還有裴雲蓁和宮女、太監一道布置著壽康宮,窗欞上貼著她們動手剪的窗花。


    晚膳時,皇上、太子以及幾位皇子來壽康宮向太後請安。


    皇帝還未選秀,宮裏的人並不算多,太後心裏高興,幹脆讓人請來王皇後、宋貴妃等嬪妃,眾人一起在壽康宮用膳,也算是聚在一起過個小年。


    裴雲薇本來要被禁足一個月,倒是提前解了她的禁足。


    男女分成兩席,中間用屏風隔開,在座的除了宋清辭,都是裴家之人,也沒有那麽多繁瑣的講究。


    太後看向裴雲薇,“ 你是哀家的孫女,清辭也和哀家的孫女差不多。宮裏就你們幾個姑娘,和和睦睦的相處,少生些事端,彼此有個玩伴兒,也不孤單。”


    裴雲薇低著頭,應了一聲是,她自然不會蠢到這時候忤逆太後。


    王皇後笑著接過話,好像之前攛掇皇帝送走宋清辭的那個人不是她似的,“母後說的是,兒媳也是將清辭當成自家人看待的。宮裏隻有雲薇、蓁蓁和清辭三位公主,更應該和睦相處。雲薇這次被太子罰了禁足,她也知道錯了。”


    裴雲薇慣是會裝模作樣,這會兒她抬起頭,天真爛漫的開口,“ 平寧公主,我已經被三哥責罰了,你可別在心裏記恨我。”


    聽聽她說的話,裴雲薇當著裴行璟的麵,故意汙蔑是宋清辭將她推到在地上,明明是她的錯,然而她那一番話的意思,宋清辭要是不原諒她的話,是宋清辭小肚雞腸,在記恨她似的。


    宋清辭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成安公主不再像之前那樣顛倒生非,我自然不會記恨你。”


    如若裴雲薇真的悔過了,真心實意的要與她交好,宋清辭也不是不能原諒她。可她話裏話外暗戳戳的給宋清辭挖坑,這哪是知錯的樣子?


    裴雲薇臉色不太好,宋清辭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起之前的事,這不是故意讓她下不來台嘛!


    本來聽到皇帝要將宋清辭送到離宮的消息,她好生得意了一番。


    不料她還沒得意多久,事情就有了反轉,宋清辭不僅不用出宮,皇上和太後,一個要收她為養女,一個搶著要讓她當幹孫女,雖然最後作罷了,可裴雲薇心裏越發憋悶。


    宋清辭就是個前朝公主,憑什麽和她一樣的待遇,還兩次三番的衝她頂嘴。


    太後想讓她和宋清辭握手言和,這是絕不可能的,也不瞧瞧宋清辭是什麽身份,如今金枝玉葉的公主是她裴雲薇!


    屏風另一邊,宴席快結束的時候,皇帝坐於上首,“ 太子、老大、老.二和老四,若不是這幾年耽擱,你們早該成親了。咱們裴家人成了天下之主,你們兄弟幾個的親事也該張羅起來了。”


    皇上接著道:“宮裏人少,朕有時也覺得宮裏太冷清,朕上了年紀,開枝散葉的事情就交到你們身上了。今個是小年,朕給你們兄弟幾個準備了司寢官女。”


    皇帝的幾個兒子都還未娶親,連側妃都沒有,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房裏有幾個在晉陽時候收的通房,但身份太低,上不得台麵。


    是以,在太子和幾位皇子沒有成親以前,這些司寢宮女就是專門伺候他們的。


    大皇子笑起來,“父皇哪裏就上了年紀,父皇老當益壯,兒臣可盼著宮裏到時候再添幾個皇子呢。”


    皇上今個心情很是不錯,“就你嘴貧,待會那司寢宮女朕就不給你送去了。”


    大皇子趕緊道:“別啊,父皇,這可不行。”


    都是男人嘛,在晉陽的時候籌謀著奪取天下,如今成了天潢貴胄,可不得好好享受一番。


    大皇子壞笑著,“ 其實兒子不要這司寢宮女也無妨,太子以前從未親近過女子,在晉陽的時候連個通房都沒有,幹脆兒子的這幾個司寢宮女都給太子送去吧。”


    裴行璟神色淡淡,“大哥說笑了,孤不奪人所好。”


    他看向皇帝,沉聲道:“父皇,兒子喜靜,不喜東宮有外人在,平常蓁蓁也常去東宮,讓她碰見這些司寢宮女多有不妥。東宮的司寢宮女給大哥、二哥他們更為合適。”


    皇帝看他一眼,沒有同意,“你是太子,該有的東西不能少,身邊也不能沒有伺候的人。”


    ——————


    宴席結束後,禦花園掛著各種精致的宮燈,裴雲蓁拉著她去禦花園賞景。


    裴雲蓁感歎了一句,“這些燈可真好看。”


    宋清辭抬頭看去,宮燈散發的光華如傾瀉而下的月色,傾灑在她的麵上,欺霜賽雪的肌膚染上一層瑩潤的光華,比月色還要動人。


    禦花園掛著各種樣式的宮燈,八仙荷花燈,六角仙鶴燈,八角琉璃燈,恍若置身於仙宮。


    走著走著,裴雲蓁瞧見另一邊樣式獨特的宮燈,撇下宋清辭跑了過去。


    宋清辭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頭笑了下,也沒跟在裴雲蓁後麵,而是繼續超前走去。


    等走到一盞兔子燈那裏,她停下腳步,看著這盞兔子燈,宋清辭立即想起了裴行璟送給她的那座兔子冰雕,小兔子可真可愛呀。


    “公主喜歡這盞兔子燈?”


    聽到說話聲,宋清辭猛然向前看去,太子身姿挺拔,玉冠束發,身著寶藍色錦服,幽深的目光注視著她。


    宋清辭披著一件海棠色錦氅,在微黃的宮燈下,那一抹紅如雪中臘梅,妍麗奪目,脖頸間繞著毛茸茸的一圈,又為她增添了幾分嬌憨。


    清澄的眸子望著兔子宮燈時,恍若萬千光輝盡數映入她眼眸之中,明澈而晶瑩。


    “ 殿下。” 宋清辭衝他笑了笑,“ 這盞兔子燈精致可愛,看到這盞兔子燈,我突然想起殿下送來的那座冰雕。”


    裴行璟朝她走近,溫潤的麵孔在夜幕中如玉般朗潤俊逸,“ 公主若是喜歡,孤再讓東宮的太監給公主送去些冰雕。”


    曇花一現的東西總是讓人難以忘懷,那兔子冰雕隻能保存幾日,以後隻要宋清辭想起兔子冰雕一次,就會想到他。


    奪取天下時,裴行璟籌謀決勝,麵對宋清辭,他亦是如此。他不知道宋清辭心裏有沒有其他郎君,即便是有,他也要不動聲色的占據著宋清辭的一顆心。


    “不用了,太麻煩殿下了。”宋清辭看著他,“殿下也是來看燈的嗎?”


    裴行璟墨眸深邃,唇邊漾起一抹清淺的笑,“ 這幾日朝政纏身,今日父皇封印,有了空閑時間,所以來這裏放鬆一下。”


    宋清辭出聲,“ 封印後殿下可以好好歇息一番了。”頓了頓,她又道:“我和蓁蓁一起來這裏看燈,她就在不遠處,殿下可要去找她?”


    裴行璟應了一聲好,“公主陪著我一道吧。”


    宋清辭本來不打算打擾太子和裴雲蓁兄妹兩人,但她貿然離開也不妥當,便跟著太子一道去找裴雲蓁。


    微風送來臘梅的清香,瑩潤的光華灑在他們二人身上,郎君龍章鳳姿,女郎秀美婀娜,美好的恍若畫中人。


    宋清辭今個穿了一身淡粉色團花刺繡對襟掐腰襖,下麵是同色的繡芙蓉馬麵裙,外麵罩著海棠色錦氅,隨著走動,裙擺的芙蓉花一層層綻放開來。


    纖腰微步,裙裾微蕩,裙擺的芙蓉花在宮燈映照下緩緩綻放,裴行璟湛黑的視線沿著宋清辭裙裾的芙蓉花緩緩上移,移到她玉麵之上,當真對得起人比花嬌四個字。


    記得去年冬日在宮裏見到宋清辭的時候,她小小的一團兒蹲靠在假山後麵,眼珠濕漉漉的,桃腮櫻唇,純真靈潤。


    在新朝沒有建立以前,他隻見過宋清辭兩次麵,可夜深人靜的時候,裴行璟腦海中常常浮現宋清辭那清澄的一雙眸子。


    彼時裴行璟隻以為自己是在憐惜她的境遇,憐惜一個代替真正公主去和親的小姑娘。


    可是隨著這一段時日和宋清辭的接觸,裴行璟意識到,她不是需要被人憐惜的小姑娘,在宮裏的境遇讓她成長許多,就像長在山野之中的蘭花,從不曾害怕那些風吹日曬,一顰一笑都透著動人的韻味和風情,這種風情不是妖豔和嫵媚,而是淡然端莊和潤秀。


    前朝覆亡時,宋清辭好好活了下來;宋貴妃拉攏她時,宋清辭也沒有就此投誠宋清辭;裴雲薇仗勢欺人給她潑髒水時,宋清辭沒有一絲慌張和懼怕;皇帝要將她送到離宮,她更是不哭不鬧,毫不畏懼和恐慌。


    但是她的滿足又很簡單,吃到喜歡吃的糕點時,一雙眸子會高興的亮起來。


    從去年冬天見到宋清辭的第一麵起,他就沒有忘記她,而越是和宋清辭相處,裴行璟越是能看到她身上不同的一麵。


    裴雲蓁早早的就看到了他們二人,鼻尖凍的紅紅的,驚喜的叫出聲,“ 三哥你也來了,這裏好多宮燈呢!”


    冬日的夜冷的刺骨,又一陣風吹來,哪怕宋清辭披著錦氅,也不由得打了個顫。


    裴行璟看了她一眼,“ 夜深冷涼,公主和蓁蓁先迴去吧,若是沒看夠,等明日再來觀燈。”


    這會兒確實挺冷的,冷冽的風肆無忌憚的鑽進衣衫裏,況且她和裴雲蓁在禦花園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宋清辭點點頭,“好。”


    她和裴雲蓁剛準備迴去,卻看到裴行璟從身邊的近侍手上拿過兩個紅銅喜鵲繞梅手爐。


    裴行璟將一個手爐遞給裴雲蓁,叮囑她迴去早點歇下。


    他又將另一個喜鵲繞梅手爐遞給宋清辭,“ 公主正好路上暖手。”


    宋清辭接過手爐,融融的暖意讓冰涼的手指漸漸緩和起來,她笑意盈盈,“多謝殿下。”


    迴去鳳陽閣,臨睡前宋清辭看到案桌上擺著的喜鵲繞梅手爐,不由得感歎,太子很有規矩,又很細心溫潤 ,連手爐都提前準備著,即便麵對著她一個前朝公主,也毫無怠慢和輕視。


    其實看裴雲蓁就能看出來,她自幼生母早逝,但是有太子這個長兄的疼寵,還有太後的疼愛,養成了她嬌憨天真的性情。


    太子是一個好兄長,這樣的郎君,品行差不到哪裏去。


    第二日宋清辭剛用過膳,裴雲蓁就到鳳陽閣來找她,“清辭,你今個有事情嗎?”


    宋清辭道:“無事,怎麽了?”


    裴雲蓁眨了眨眼睛,“清辭,你再陪著我去東宮一次吧。”


    她湊到宋清辭耳邊,壓低了聲音,“我今天早上向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告訴我,昨天晚上父皇給三哥還有其他幾個哥哥準備了司寢宮女。”


    宋清辭重複了一遍,“司寢宮女?”


    她自然知道司寢宮女是做什麽的,可是太子矜貴威儀,很難讓人將他和那些司寢宮女聯係起來。


    前朝的時候,慶隆帝荒.淫,那些想要攀附權勢的宮女,經常明目張膽的勾.引慶隆帝,宋清辭倒也知道男女之間那檔子事情,可是她畢竟還隻是剛剛及笄的姑娘,提到這樣的事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宋清辭有些不解,“蓁蓁,那你拉著我去東宮做什麽呀?”


    裴雲蓁解釋著,“在晉陽的時候,三哥身邊沒有伺候他的女子,我娘親去世的早,我是她妹妹,如今父皇給他送去了司寢宮女,我當然要看一看那些司寢宮女怎麽樣,若是有不安分的,也好早點將她送出東宮。”


    裴雲蓁拉著宋清辭的手晃啊晃,“清辭,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陪著我一起去東宮吧,我一個人去的話,三哥肯定會訓我的。可你不一樣。有你陪著我去,三哥一定不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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