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黑的,月是圓的。風是冷的,心事跳動的。


    仿佛、


    一切都沒有變。


    但是、


    注定再也迴不到原點了。


    悠悠的歎息聲從前麵傳來,他定在原地,想要喊出那曾經親切的稱唿,可是嘴角抽搐了半天,仍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來。


    直到他慢慢轉過身來,他才忽然發覺原來自己還有著唿吸。


    “大哥。”


    千言萬語,唯有這兩個字湧出了嘴巴。馬前卒看著他,看著自己這個曾經乖巧內向的四弟。看著他有些瑟瑟發抖的站在夜色之中,心中的怒氣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還好嗎?”


    他笑著向他招手,然後他乖乖的走過來坐了下來。可是他不敢抬頭,不敢與自己的大哥四目相對。


    “對不起。”


    心碎的聲音很小,小的仿佛隻有他自己可以聽到。可是大哥卻清晰的聽到了耳內,然後說出了他根本不敢相信的話來。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


    馬前卒看了一眼身旁的婷婷,轉臉對心碎苦笑道:“當初如果我不把你留在南方,也許你就不會有這樣的野心。也許今天我們蒼穹就不會無故損失這麽一股強悍的戰力。是我錯了,是我這個大哥害了咱們兄弟間的情分。”


    “大哥、、”


    他猛然抬起頭,聲音已經變得哽咽起來,道:“我沒有想過要離開蒼穹、、隻是、、”


    “不必說了,我知道。”


    馬前卒伸手攔住了心碎的解釋,苦笑道:“洪荒中到了你這個級別的玩家,每一個都會有爭霸的野心,這很正常。蒼穹如果不是有我這麽一個怪物在,想必根本不用等到外族破城,早就已經各自另立山頭了。”


    “有這麽誇張嗎?”婷婷伸手遞給心碎一張紙機,笑道:“照你的意思,如果日後我晉級到了聖尊,也會想要稱王稱霸了?”


    “不奇怪啊。”


    馬前卒說著朝心碎努了努嘴吧,道:“眼前不是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少來,他是男人當然有稱王稱霸的野心了,可我是個女人…”


    婷婷話說一半,忽然沒了聲音,她不由得想起了此刻正代替心碎統帥千軍的思燕。


    馬前卒似乎看出了婷婷此刻心中的想法,隻是淡淡笑了笑,隨即向心碎開口問道:“有什麽打算?”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裏亂的很、、”心碎如實道。


    馬前卒心中歎息,苦笑著搖了搖頭,知道眼前這個向來內向的四弟已經再次失去了方向。正想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卻是被一旁的婷婷搶在了前頭。


    “打算什麽,跟我們一起迴蒼穹不久得了。”


    婷婷見馬前卒笑不言語,立時用胳膊捅了一下心碎,道:“別怕,調戲嫂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記恨你滴、、”


    “餓、、”


    心碎一臉懵逼。


    “逗你的,哈哈。”婷婷說著猛的拍了一下馬前卒的肩膀,道:“喂,南方的情況現在還沒有在中原傳開吧?”


    “沒有。”


    馬前卒搖頭,道:“我們跟外族已經開戰了,現在沒有人注意南方的情況。”


    婷婷滿意的點了點頭,向心碎笑道:“對吧,沒事的。跟咱們一起迴去吧。”


    心碎不由得有些心動起來,雖然舍不得思燕,但是比起在這裏成為衝人嘲笑的對象,還不如厚著臉皮迴到蒼穹,至少可以替大哥,替家族的兄弟們出上一些力氣。


    就算最後戰死在了沙場之上,那也能像男人一樣直直的倒下去。


    可是,大哥還一直沒有說話,難道他不願意再接納自己了?


    想到這裏,心碎不由得抬頭向馬前卒看去…


    兩人四目相交,馬前卒淡淡笑道:“怎樣、願意迴來嗎?”


    心碎沒有想到大哥會迴答的如此幹脆痛快,更沒有想到大哥竟是絲毫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不由得雙目再次赤紅了起來。正當他想要再次流出眼淚的時候,卻是被馬前卒瞪眼嚇了迴去。


    “大哥,我真的還能迴去嗎?”心碎哽咽問道。


    “廢話。”


    馬前卒沒好氣的衝了一句,正色道:“蒼穹永遠是你們的家,我永遠是你們的大哥。就算你們不認我了,危難的時候隻要找到了我,我還是會出手。你難道忘了蒼穹城規的第一條是什麽了嗎?”


    “我沒有忘,一輩子都忘不了。”


    心碎忍住淚水,哽咽道:“一日蒼穹人,終身蒼穹魂。”


    “說的好。”


    馬前卒一口飲了杯中的烈酒,很是豪氣道:“這才像是我馬某,像我蒼穹的子弟。”


    “大哥,我敬你。”心碎眼見大哥原諒了自己,心中著實感激,立時端起了麵前的酒杯。


    “不急。”


    馬前卒擺了擺手,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婷婷跟心碎同時心中一跳,一個個困惑的看著他。


    “讓我把話說完再喝不遲。”


    馬前卒笑著慢悠悠的給自己麵前的酒杯斟滿,抬頭道:“你可以重歸蒼穹門下,但是卻不能迴到中原、、”


    此話一出,還不等心碎做出反應,婷婷便已經啪的一拍桌子,騰的站了起來,手指著馬前卒瞪著眼睛大聲質問道:“老馬,你這是什麽意思,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好好好,我說。”


    馬前卒笑著將婷婷拉著坐下,抬頭對心碎道:“事情是這樣的、、、”


    風大了、夜更濃了。


    風中飄散著烈酒的滋味,也隱隱飄散著馬前卒低低的陳述。


    心碎靜靜的聽著,原本突然破碎的一顆心慢慢又開始了跳動。慢慢的,他的內心開始有些掙紮了起來;慢慢的,他的內心又開始滾燙起來。


    “原來如此啊。”


    婷婷如有所悟,沒有理會馬前卒此刻看著自己有些壞笑的眼神,轉臉對心碎道:“別猶豫了,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快點答應吧。”


    “大哥。”


    心碎沒有搭理婷婷,抬頭向馬前卒道:“能給我幾天的時間來考慮嗎?”


    “傻子,你還考慮什麽、、”


    馬前卒一把攔下激動的婷婷,衝心碎點頭道:“可以,如果你真的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我,現在恐怕你已經變成一具死屍躺在地上了。”


    “謝謝大哥。”心碎苦笑點頭。


    “為什麽啊?”婷婷不解,轉臉向馬前卒道:“你剛剛的話聽起來頭頭是道,根本不像是在試探啊、、”


    “你不懂。”


    馬前卒笑著搖了搖頭,向心碎繼續道:“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以傷害家族的任何一個人,懂嗎?”


    “放心,我會的。”心碎鄭重點頭。


    “好,話已至此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馬前卒說著站起身來,看了看頭頂的夜色,道:“再過不久恐怕那丫頭就要過來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馬前卒拍了拍婷婷的肩膀,竟是自顧自的朝外麵走去。婷婷很是奇怪,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不拉著自己一起出門。不過轉念一想立時明白了過來。肯定是當著他兄弟的麵害羞了吧、、


    死家夥,老娘就原諒你這一次吧!


    想到這裏,婷婷站起身來轉臉對心碎道:“好小子,咱們後會有期。希望早日聽到你的好消息、、咦、你笑什麽?”


    “你留下,明天自己迴去。”


    心碎還沒有開口解釋,馬前卒的聲音已是從門外傳了進來。婷婷微微一愣,立時蹦起來指著門外破口大罵起來,“王八蛋,你幾個意思啊。嗚嗚、、老娘迴去一定要弄死你,嗚嗚、、”


    “嘿。”


    風中貌似有某人發出了一聲奸笑,夜色之中早已沒有了馬前卒的影子。


    “啊、我不活啦、、”


    婷婷生無可戀,忽的趴在桌子上嗷嗷大哭起來。


    心碎正要出聲解釋安慰一番,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心碎心中一跳,入眼處,思燕已經邁步走了進來。


    “怎麽了?”


    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哭的極是傷心的婷婷,思燕笑著向心碎問道:“你沒有告訴她已經自由的消息嗎?好好的哭什麽?”


    “我說了。”


    心碎滿臉苦笑,正想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上幾腳婷婷,好給她一些暗示,可是這丫頭已是忽的一聲從桌子上彈了起來。


    “她喝多了,別理她。”


    心碎想要擋在兩人中間,卻是被婷婷一把推開,她直勾勾的盯著思燕道:“死丫頭,我哭什麽關你什麽事。你把我放迴去了,日後可不要後悔,我一定會親手替自家的姐妹們報仇的。”


    “好,我等著。”


    思燕笑著轉臉看向一旁的心碎,掩嘴笑道:“不過當時進攻的命令是他下的,就算報仇也應該先找他吧?”


    “餓、、”


    心碎心中著急,生怕婷婷露出了馬腳。可是在思燕緊緊目光的注視之下,他隻能心中默默祈禱,保佑這個死丫頭突然靈魂開竅。


    “哼,大不了兩個一起殺,有什麽了不起的。”


    婷婷本想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思燕,可是看到了她頭上的等級,立時沒了底氣,說完繞過一邊,朝著臥房大步走了過去。


    唿、、


    心碎心中長長唿出一口氣來。


    “咦、我怎麽感覺你乖乖的、、”


    思燕忽的閃到了心碎的麵前,一雙碩大的眼睛緊緊的盯在心碎的臉上。看著心碎慢慢變得有些尷尬的臉色,思燕的眼中漸漸湧起了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半晌後,淡淡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聽到此話,心碎心中一冷,定在原地的他隱隱覺得思燕已經洞察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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