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早早的過了午飯的時間,土菜館的夫妻二人正坐在吧台後麵盤算著收入。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此刻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上還仍舊坐著兩位客人。


    三五樣土家菜早已經涼的沒有了絲毫的熱氣,還是保持著之前被剛剛端上桌時的樣子。


    男孩耷拉著腦袋靜靜的看著身旁的女孩、女孩耷拉著腦袋一杯接一杯的往嘴巴裏灌送著啤酒。


    兩個人從最初的鬥嘴之後,貌似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了。幾個空酒瓶東倒西歪的落在地上,桌上的三瓶啤酒也早被女孩全部打開。


    看樣子,今天的她想要一醉方休,不死不歸。


    “別喝了、、”


    高虎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了美琪手中的酒杯。


    “放手、、、”


    美琪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盯著高虎。


    “你到底是怎麽了、難道就不能跟我說說嘛?”高虎沒有鬆開手,一雙眼睛也是難得的跟美琪直直的對視著。


    “放手、別讓我說第二次、”


    美琪忽的甩開高虎的手,任由酒水灑了自己一身,立馬將杯中殘存的酒水一口灌進了肚子裏,“我幹嘛要跟你說?你是誰啊?”


    “沒錯,你沒有必要跟我說、、”


    高虎苦笑,道:“至少我們兩個是一個專業的同學吧、、、”


    “哼、說的輕鬆、一個專業的同學多了去了、幹嘛隻有你對我這樣好、、”


    美琪顯然已經喝醉了,絲毫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說些什麽,斜眼看著麵色猛然漲紅的高虎,冷笑道:“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根本是居心不良、對不對?”


    “我、、、”


    高虎以為美琪看穿了自己,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


    “當然知道了、、”


    美琪說著又是灌下一杯啤酒。


    聽到此言,高虎突然不敢再開口說話了。一雙眼睛也是立馬直直的盯著自己麵前的碗筷。


    她知道了、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狂跳的心快要蹦出胸膛了、高虎突然開始慌亂了起來。


    難道她一直都在等待自己開口表白?


    難道長久以來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正當高虎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美琪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立時呆在了原地。


    “你一直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對不對?”


    美琪見高虎低著腦袋,以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心中更加惱怒,大聲道:“這下你看到了,滿意了吧、、、、”


    “你失戀了?”


    高虎小聲的試探著問道。


    “對呀、怎麽樣?是不是很想笑、那你就大聲的笑啊、快笑啊、、”


    美琪說著雙眼噗噗的流下淚來,哭泣道:“我活該,誰讓我一直都是那麽自戀的、還以為所有都把我當成一塊寶,原來人家當我是瘟疫,根本就不願意接近我、、、、、”


    “你很恨他嗎?”高虎小聲道。


    “當然恨了、、、”


    美琪說著忽然放聲大哭,立時又改口道:“我更想見見他、、嗚嗚、、”


    咦、、、


    兩人的對話落到了原本一直都在豎起耳朵偷聽的那對夫妻耳內,立時讓那老板娘鄒起了眉頭。


    失戀、、


    貌似還沒有見過麵、、


    這是什麽套路?


    “這丫頭是不是喝醉了胡說八道、明明還沒見過麵怎麽就說自己失戀了?”老板娘轉臉向一旁自己的男人問道。


    “這都不懂啊?”


    那男老板撇了撇嘴,得意的笑道:“網戀唄、、”


    “網戀?”


    老板娘眉頭鄒的更深,顯然她並不是太熟悉這些年輕人熱衷的東西。


    “真是個土包子,這都不懂、、、”


    男老板話剛說了一半,突然見老婆眼中的神色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立馬閉嘴。


    “看樣子你是很懂嗎?”


    老板娘說著將一隻手放在了男人的大腿上,冷笑道:“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解釋一下什麽叫做‘網戀’?”


    言多必失、男老板此刻追悔莫及。急忙賠笑道:“我也隻是隨口一說,哪裏知道什麽叫做網戀、、、、”


    “是嗎?”


    老板娘嘴裏說著,手上輕輕用力,嚇的男人一個激靈。


    “神經病啊、、嘿嘿、、”


    男老板瞅準機會,立馬起身道:“我去看看鍋裏的肘子燉好了沒有啊、、”


    “算你跑的快、、”


    老板娘嘴裏笑罵了一句,立時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對年輕男女的身上。


    入眼處、女孩正將滿滿的一杯啤酒遞到男孩的嘴邊,貌似是在逼著他陪自己喝酒。


    “陪我喝、、”美琪紅著眼睛道。


    “我不喝酒、、”高虎接過酒杯輕輕放到了桌上。


    “不喝酒?嘿嘿、裝什麽純情男生、、”


    美琪說著突然拉下臉來,怒吼道:“滾的遠遠的,別來煩我、、”


    咦、這丫頭脾氣怎麽這樣…


    如此過分的言語讓那老板娘都忍不住心中倒抽一口涼氣,可是轉臉看去,那個男孩貌似沒有半點的激動或是憤怒。


    絕世好男人還是慫包一個?


    老板娘興致盎然,立時放下手中紙筆,聚精會神的欣賞起來。


    這不就是現實版的‘野蠻女友’嗎?


    貌似比電影裏的情節還要精彩幾分…


    “別喝了、我送你迴去、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高虎說著站起身來,可是手剛伸到一半,立時便被美琪狠狠的打開。


    “不要你管、我要繼續喝、、”


    美琪說著又要抓起酒杯,卻是被高虎攔下。


    “幹嘛、、”美琪大叫、撕心裂肺的大吼。


    “那個關公隻是一個虛擬的人物,你幹嘛為了他這樣糟踐自己…”高虎說著緊緊的握住拳頭,道:“不見也許是好事,說不定見到之後會更難受呢、、”


    “你閉嘴、、”


    美琪大叫著一杯啤酒潑在了高虎的臉上,怒聲道:“你有什麽資格說他、你算老幾啊、、別以為你整天跟在我的屁股後麵,你就有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了,你什麽都不是,懂嗎?”


    “我連一個虛擬世界裏的人都比不上?”高虎苦笑道。


    “對、就是比不上。”


    美琪絲毫覺察不出此刻高虎的反常,冷冷譏諷道:“不管現實還是虛擬,他都肯定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一千萬倍、、”


    “我知道了、”


    高虎突然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上了啤酒,舉杯道:“來、想喝多少今天我都陪你、、”


    “嘿嘿、這還差不多、、”


    美琪晃晃悠悠的舉起手中的酒杯,道:“跟屁蟲還是有點作用的、至少可以陪我喝酒、給我買單、沒事的時候還能逗我開心、、、”


    “別說了、喝吧、”


    高虎咕咚一聲幹了杯中的啤酒,不等美琪開口立時便又給自己滿上了。


    “怎麽?我說錯了嗎?”


    美琪斜著眼睛。齜牙道:“你不是跟屁蟲又是什麽、、”


    “我是、說的對。”


    高虎拚命的往肚子裏吞著眼淚,嘴上笑道:“讓跟屁蟲今天好好陪你喝一次、、、”


    “好、咱們不醉不、、”


    美琪話沒說完,突然砰的一聲死死的趴在了桌子上。


    “不醉不歸、”


    高虎像是接著美琪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赤紅著眼睛一點一點的吞下了杯中的啤酒。


    看著眼前的女孩,高虎心中猶如刀割。他再也無法隱忍眼淚,立時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醉了、睡了、


    居然還緊鄒著眉頭;


    居然還思念著對方;


    居然還唾棄著自己;


    我想到了故事的開頭,卻萬萬沒有猜到故事會是這樣的結局。


    自作自受、百死難贖。


    高虎好想即刻醉死在這裏,可是他又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天有些冷了,他不能讓她在這裏睡著,會感冒的、會生病的。縱使今天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我也要把它做好。


    高虎站起身來,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美琪的身上。然後抱著她慢慢的走了出去。


    同學們大都躲在寢室裏午休,但是街道上還是有不少‘不務正業’的年輕男女。


    人們看著、笑著、指點著、


    高虎走著、哭著、冷漠著。


    沒有知道這個女孩此刻身上發生了什麽、、、


    更沒有人知道此刻這個男孩的心中正激蕩著怎樣的一種悲苦。


    年少輕狂,注定要遍體鱗傷。


    我們接受一切的懲罰、接受一切的審判、接受一切的流言蜚語。


    眼淚順著臉頰匯集到下巴,然後如同攢在一起的顆顆珍珠一般悄悄滴落。


    落在風中、落在你的裙擺、落在苦澀的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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