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燈光在昏暗的屋子裏盡情地搖曳...


    趙清芷在床榻上難受地抬起手捏了捏嗓子,捏了兩下後突然停了下來,似是察覺到不對,瞬間睜開眸子,迷茫地一動不動看著床頂,這時耳朵裏清晰地聽見帷帳外麵說話的聲音。


    “娘,小妹喝了兩副藥了還沒有醒,要不要我再把沈大夫給請來看看?”趙清芷的二哥趙寧朗急道。


    趙清芷的大哥趙寧博聞言道:“二弟,你不要急,沈大夫臨走時拍著胸脯說了喝兩副藥就能醒,他的醫術總是信得過的,況且小妹剛服了藥,咱們耐著性子再等等吧。”


    趙清芷的母親徐氏在屋裏走來走去,道:“那就再等半柱香的時間,再不醒就隻能再去請了。”


    趙寧朗性子急,聽了大哥和母親的話無可奈何地坐下,氣道:“這宋子遊著實可惡,他們宋家也欺人太甚了,若我他日瞧見那宋子遊非狠狠揍他一頓不可。”


    趙清芷聽了外麵的話,陡然一個激靈,轉了轉頭看了眼自己睡的床榻,粉色床帳,楠木雕蘭床,雕刻的蘭花上還係著她親手編的如意吉祥盤長結。


    這裏分明是她在娘家時的閨房啊,難道她沒有死,被人救下了?那為什麽她不在靜王府而是在娘家呢?還有,江景喬和她們的女兒小安怎麽沒有在她身邊呢?


    趙清芷滿腹疑惑,隻覺得嗓子十分不適,便繼續抬手捏了一下,腦海裏瞬間浮現出趙紫蓧和宋子遊一起勒死她的場景,不由地覺得膽寒。她覺得貼心的人心腸狠毒地要勒死她,而那個她一直想迴避的人卻能在她瀕臨死亡的那刻充斥著她整個心房。


    趙清芷想起江景喬,眼眶瞬間濕潤起來。


    這時屋裏進來一個婦人,朝著徐氏微微福身:“二夫人,今晚按例該是您去老太太身邊伺候用膳了,老太太等了半天不見人,遣我過來看看有什麽比她老人家還重要的。”


    徐氏心中一驚,站了起來道:“楊媽媽,芷兒跌落荷花池,人至今沒醒,我擔憂過度把這事給忘了,勞煩媽媽去給老太太迴稟一聲,做媳婦的等芷兒醒了就給她賠罪去。”


    楊媽媽聞言冷哼一聲道:“百善孝為先,哪能因為姑娘的事就把老太太給忘了?這事兒,得二夫人你親自給老太太說去,現在若不跟老奴走,老太太發起怒來,二夫人你怕是吃罪不起。”


    趙寧朗聞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道:“你算什麽東西,敢用這種語氣跟我娘說話!”趙寧朗說著就擼著袖子,握緊拳頭。


    “二弟,不要衝動。”趙寧博見狀連忙拉住趙寧朗,“父親如今不在家,得罪了祖母,遭殃的是咱們的娘啊。”


    趙寧朗瞪著赤紅的雙眸,良久,偌大的拳頭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床上的趙清芷虛弱地坐了起來,跌落荷花塘?她不是被趙紫蓧勒住脖子死的嗎?怎麽成了跌落荷花池?


    那楊媽媽本來因為趙寧朗那氣勢洶洶想打人的架勢嚇得不敢說話,這會見趙寧朗焉了,便揚起頭道:“哼,算你們識相,我是代表老太太來的,打了我就等於是打老太太的臉,莫說二夫人要受罪,便是你寧朗少爺也得受罰。”


    趙清芷聽了外麵楊媽媽的話,心中氣憤的同時也驚覺剛才聽到一切似乎以前也發生過,不由地內心驚恐,她費力地拉開帷幔,看到母親的背影時眼眶泛紅,她如今還能再見到親人,趙清芷緩緩開口:“娘~”


    一聲娘,聲音嘶啞,帶著點點哭腔。徐氏和兩個兒子紛紛往床上看去,一時間擁上床前,各個臉上帶著喜氣。


    “哎呀,我的兒啊。”徐氏激動不已,一把將女兒抱進懷裏,“你可醒了,嚇死娘了,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啊?”


    趙清芷迴抱著母親,此刻她能感受到母親懷裏的溫度,鼻息間也是母親特有的味道。隻是在桃花園臨死前的窒息感和絕望感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娘~”趙清芷嗓子幹啞,欲語淚先流。


    “哎呦,不哭不哭,娘知道你心裏委屈,可他宋家也沒什麽好稀罕的,等你身子好了,娘給你再選個比宋子遊強十倍的好郎君,咱們不愁嫁的。”徐氏低頭給女兒擦著眼淚道。


    趙清芷聞言整個人僵住了,宋家?不愁嫁?好郎君?她不是靜王妃嗎?


    趙清芷看著眼前這幾個活生生的親人,動了動嘴唇,試探地問道:“娘,我是剛剛被宋家退婚了嗎?”


    “那是他們眼瞎,芷兒不想這些了啊。”徐氏輕哄著。


    趙清芷從母親嘴裏得到證實,心頭十分震撼,這是怎麽迴事,為何睜開眼卻是三年前了?趙清芷疑惑過後,心頭便是不盡的喜悅,難道老天見她死的冤枉,許她重活一世?


    “人家剛退婚你就尋死,你這是要氣死你二哥啊。”趙寧朗眸子裏飽含著心疼,可說出的話卻帶著七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徐氏瞪了二兒子一眼道:“去去,你妹妹剛醒這麽嚴厲做什麽,氣著你妹妹看我不扒了一層皮。”


    楊媽媽在一旁站了許久,見眾人當她不存在一樣,便高聲道:“二夫人,既然清芷小姐醒了,那麽你現在該隨老奴去伺候老太太了吧?再晚了,二夫人的膝蓋可就不好受了。”


    徐氏聞言心裏一咯噔,那老太太國公夫人並不是她的親婆婆,她的丈夫趙東席是國公爺的庶子,小娘早就故去了。那老太太對他們這一房頗多刻薄,這會過去怕是要受些折磨了。徐氏心中一歎,抿了抿嘴想站起來。


    趙清芷連忙拉住母親,轉頭看著楊媽媽,那多年王妃的架勢自然而然地顯露了出來:“楊媽媽,你是祖母身邊的老人,當知道規矩兩個字,我母親是國公爺的兒媳婦,是從五品鴻臚寺少卿的妻子,誰教你的規矩敢如此和我母親說話?”


    楊媽媽聞言眼裏閃過一絲驚詫,麵對趙清芷的目光莫名地手抖了一下。


    趙子朗本一直忍著,這會兒聽了妹妹的話,隻覺得暢快:“說的好,就是這樣的奴才,狗眼看人低。”


    徐氏聞言站了起來道:“子朗你閉嘴。楊媽媽,孩子們不懂事,我這就隨你去。”


    楊媽媽陰陽怪氣翻了個白眼道:“老奴哪兒敢啊,二夫人這就跟老奴走吧。”


    趙清芷聞言想起前世母親迴來的雙手,那是被燙過的,還有那膝蓋,紅腫不堪。趙清芷拉著母親的袖子道:“母親,父親和三哥今夜想必能迴來,你等一等再...”


    徐氏拍了拍女兒的手道:“你剛醒身子虛,再睡會兒,娘沒事的,這麽多年老太太也從沒下重手,你不要擔心娘。”


    趙清芷見母親態度堅決,也知道母親不會不去,也不能不去的,便鬆了手。


    楊媽媽帶著徐氏離開後,趙清芷看向趙寧朗道:“二哥,你去把我丫鬟夢...夢青找來,我穿戴好,咱們一起去椅鬆堂,我怕老太太對娘動家法。”


    趙寧朗聞言道:“母親也沒做錯什麽大事,你昏迷不醒她忘了去伺候老太太也是人之常情,罵幾句倒是會有,那也不至於動家法吧?”


    趙清芷抿著嘴悠悠道:“旁邊若有人添油加醋,可就不是罵幾句那麽簡單的了,二哥,你快去。”這一刻,趙清芷像是開竅了一般,有的人就是有那樣的本事,說著講情的話,可就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明明是把人往死裏整,卻讓人覺得她心地善良,盡管身上鞭痕累累卻還要打心眼裏感激她。


    趙紫蓧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偽善虛偽又心狠的人。


    “那好,我給你叫夢青去。”趙子朗跑了出去。


    趙清芷撐著床框急切地站了起來,抬眸時瞥了眼窗外,外麵黑漆漆的,隻能看見門廊上掛的紅燈籠隨風搖曳著,瞧著竟有幾分詭異,瞧著那忽閃忽閃的紅燈籠,她一刹那間忽然想起臨死前趙紫蓧的話。


    ‘你死了我才有機會嫁給靜王,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送你女兒小安下去陪你。’


    趙清芷緊緊地抓著床框,指尖發白,她腦子閃過一個念頭,她死後...趙紫蓧得逞了嗎?趙清芷想到這裏,心口一緊,前世江景喬會忘了她續娶趙紫蓧嗎?


    想起前世,趙清芷心裏一痛,前世她對江景喬太冷淡了,她想做個溫順沒有心的妻子,刻意忽視江景喬對她的好,有時候甚至想要江景喬三妻四妾徹底冷落她,如今想來太傷人心了。


    趙清芷抬手抿去眼角的淚,生前沒有對人好沒有付出真心,哪裏能奢望人在她死後還癡情不改呢。江景喬若真的續娶了趙紫蓧,她不會去怪江景喬,那是她自己作的她沒有好好去珍惜,她不怨任何人,隻是她擔心她的女兒,有這樣心懷殺意的繼母,她的小安又豈能安全長大?


    這時,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夢青跑了進來。


    “小姐,你醒了啊。”


    趙清芷看著夢青點了點頭,前世累的夢青也喪命桃花園,她再看見夢青,隻覺得命運給她又開了一道光,讓她重走人生路,這一世要好好去保護孝順母親,去愛護親人,也要好好珍惜枕邊人,好好疼愛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


    “夢青,要快。”趙清芷對夢青說了重生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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