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一行人剛到敦珂,薑府的請柬已經下到了寧王府。向晚晴翻看著請柬,知道這頓飯必不可少,別的不說,整個西北的官員都看著,沈知行要是敢下薑恆的麵子,以後沈知行在官場上怕是寸步難行。


    向晚晴看到請帖上緋月郡主四個大字,有些心煩:“請帖上還有絡絡,就怕絡絡不願意去。”


    “娘娘,老奴去問問郡主,郡主實在不願意,就稱病好了。”向晚晴這邊的人對沈絡確實是寵得沒邊兒了,這麽重要的宴會,沈絡不願意就稱病。


    向晚晴點了點頭,說:“你去葳蕤軒問問。”


    在敦珂的寧王府裏,沈絡住的地方叫葳蕤軒。


    林媽媽到葳蕤軒時,沈絡正在練字:“老奴見過郡主殿下。”


    沈絡放下手中的毛筆,抬起頭說:“林媽媽,有什麽事嗎?”


    “郡主,薑府給咱們王府下了請柬,王妃讓老奴問問郡主去還是不去。”


    沈絡知道薑恆的這道請柬醉翁之意不在酒,懶得理會他暗戳戳的手段,就說:“我不想去,讓父王和母妃一起去吧。”


    沈絡一直不喜歡交際,她這麽迴複是情理之中,林媽媽收到答案後就告退了。


    林媽媽離開後,沈絡拿起毛筆繼續練字,給她研磨的紅錦擔憂道:“郡主,你不去,大將軍不會為難王爺吧?”


    沈絡頭也沒抬:“他不會這麽做的,我們相處了有一段時間了,他不會不清楚我最不吃人威脅。”


    “我總覺得大將軍一定會做點兒什麽。”紅錦說。


    “這倒是真的,我相信他不會做沒有一點兒收益的事。”


    當天晚上,參宴歸來後的沈知行直奔葳蕤閣,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抬著箱子的下人。


    沈知行進門時,沈絡正揉著酸疼的手腕,她今天寫了一天的字疲累得很,她見沈知行臉色不好就問:“怎麽了,父王,這次酒宴出狀況了?”


    沈知行命人把木箱抬進來,說:“這是大將軍送給你的。”


    “他當眾送的?”


    沈知行緊咬著牙關點了點頭。


    沈絡冷笑一聲:“這個瘋子。”


    “絡絡,薑恆這是什麽意思,不出幾天,這個消息就要傳遍西北官場了。還有,你們是什麽關係?”沈知行忍不住問。


    “我和薑恆的關係就是他暗戀我想娶我,我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他給我送這些東西無非宣示所有權,讓別人覺得我是他的人罷了。”


    沈知行對沈絡的迴答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內心還是翻江倒海:“怎麽會這樣,大將軍不是迷戀林小姐嗎。還有,絡絡,你實話告訴我,你現在還喜歡薑恆嗎?”


    “父王,我很確定的告訴你,不喜歡。”


    聽到沈絡堅決的否認,沈知行心裏鬆了口氣,在他心裏薑恆實在不是托付終生的好人選,於是他試探著問:“那我們把東西還迴去。”


    聽到沈知行的話,沈絡莞爾一笑:“父王,下薑恆的麵子,你不怕別人給你穿小鞋啊。”


    沈知行聽到這話倒是憨憨一笑:“穿就穿吧,絡絡可不能受委屈。大將軍做事太霸道了,我們把東西還迴去,絡絡的聲譽也受損了。”


    “父王過慮了,我的名聲早就一片狼藉了,多這一次也不礙什麽事。”沈絡自己倒是很灑脫。


    第二日,沈知行大張旗鼓的把東西送了迴去,並且聲稱自己的女兒緋月郡主沒有下嫁薑府的打算。


    昨日酒宴,薑恆隻是當眾給沈絡送了禮物,並沒有挑明要娶沈絡,今天沈知行這樣打薑恆的臉,西北的官員們覺得薑恆該拋出一句“自作多情”來挽迴顏麵了,但萬萬沒想到薑恆直接承認了想要迎娶沈絡的事,並且不顧顏麵的懇求沈知行將沈絡嫁給他。


    沈知行當然不肯,麵對著周圍“你不識好歹”的眼光,沈知行一氣之下迴到寧王府去找自己女兒了。


    “絡絡,事情鬧大了,以後沒人敢娶你了。”沈知行喝了口涼茶鬱悶的說。


    “我原本就沒想嫁人,沒人敢娶對我來說可算不上什麽損失。”


    沈知行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說:“也行吧,留在家裏至少不會被別人欺負。”


    匆匆趕來的向晚晴聽到父女二人的談話,苦中作樂的想,他們家絡絡現在的情況再壞也不可能壞到哪裏去了。


    雖然這麽想,向晚晴還是心疼女兒,她摸了摸女兒的頭說:“丫頭,你要不是喜歡上了薑恆,現在應該嫁人了。”


    沈絡扯了扯嘴角:“嫁人有什麽好的?”


    “有一個人疼你,總歸是好事。”


    沈絡對向晚晴的說法嗤之以鼻:“更可能是有一個人氣自己吧。”


    當天晚上,白絮被薑四召了迴去,她該向薑恆匯報沈絡的情況,白絮把沈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薑恆後,她壯著膽子問薑恆:“大將軍,在你眼裏,郡主是個什麽樣的人?”


    薑恆坐在椅子上眯眼看著認不清自己身份的女人:“這是你該問的嗎?”


    薑恆的氣勢迫人,在他的壓製下白絮戰戰兢兢,但她還是快速說:“大將軍,我知道以奴婢的身份沒資格說這些話,但為了大將軍好,為了郡主殿下好,我還是要把這些話說出來。在奴婢眼裏,郡主殿下是水晶一樣的女人,她清澈透明一眼能望到底,堅硬也容易碎,這樣的女人其實不適合將軍,將軍是誌在千裏的英雄,應該有個堅韌的明事理的女人做將軍夫人。”


    “什麽樣的女人適合本將軍還用你來教本將軍,滾迴去伺候你家郡主。”


    “是。”


    薑四送白絮離開時對她說:“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就不怕大將軍處置你。”


    “怕,但還是要說。”白絮很認真的說。


    “你倒有點兒像你家郡主娘娘了。”


    “我家郡主是既不怕也懶得跟你們廢話。”


    薑四迴來後,薑恆調侃:“你的工作做得可不合格,教了幾年的細作轉眼就向著別人了。”


    薑四見薑恆沒有生氣,就奉承說:“是郡主殿下本事大。”


    薑恆笑了:“本事大什麽,她這種性格不過是讓喜歡她的人更喜歡她討厭她的人更討厭她罷了。”


    幾天後,沈絡在葳蕤閣見到了潛入進來的薑恆。


    薑恆進門時,沈絡正拿著根玉笛胡吹一氣,他聽著不成曲調的聲音失笑:“笛子不是這麽吹的。”


    沈絡將玉笛放到一邊,諷刺薑恆:“薑大將軍,你的臉皮真厚啊,難道就沒一個人喜歡你,所以你才鍥而不舍的糾纏我。”


    薑恆好強又自負,他這輩子受到的所有羞辱和難堪大概都來自沈絡,但這種難堪經曆久了,他也不當迴事兒了,


    沈絡說他臉皮厚大概也對。


    薑恆沒有迴複沈絡的諷刺,他拿起沈絡放到一邊的玉笛,吹了首《關山曲》。薑恆的笛子吹得很好,幾分鍾的曲子仿佛真的讓沈絡看到了關山的殘陽如血。


    沈絡癡癡聽了幾分鍾,沈絡是個奇怪的人,麵對這樣的薑恆,她說不出難聽的話。


    沈絡隨手從書架中抽了本話本打發時間,無法口出惡言,大概隻能用無視來表達對薑恆的抵觸了。


    薑恆沒有再招惹沈絡說話,靜靜的待了一會兒後薑恆離開了。


    薑四安慰受了冷遇的薑恆說:“大將軍,郡主殿下脾氣大,你別往心裏去。”


    薑恆沒迴答,其實他根本沒有難受,沈絡抵觸他無視他都在他意料之內,倒是他吹《關山曲》時沈絡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沈絡沒作出迴應但他知道沈絡認真聽了。


    薑恆剛返迴薑府,薑二就來通報:“大將軍,太太找你。”


    薑二說的太太是薑恆的親生母親許氏,聽到薑二的傳話,薑恆理了理衣冠向許氏居住的榮慶堂走去。


    “兒子給母親請安。”


    “起來吧。”


    “母親,你叫我來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許氏聽到這話,重重的把茶盞放到座子上:“恆兒,你明知故問,我問你,你和緋月郡主是怎麽迴事?”


    麵對許氏的質問,薑恆麵色平靜:“就和母親探聽到的消息一樣,兒子心悅緋月郡主,想要娶她。”


    薑恆的坦誠讓許氏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恆兒,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我調查過了這姑娘嬌蠻任性心腸歹毒,名聲一片狼藉啊。”


    薑恆反應依然很冷靜:“嬌蠻任性絡絡大概有一點兒,心腸歹毒是沒有的,母親,你和她相處久了會明白她的為人。不過,這都是沒影的事,她現在非常討厭我。”


    薑恆的話讓葉氏萬分不忿:“她討厭你,她有什麽資格討厭你?”


    “討厭一個人需要資格嗎,不是隻要心裏厭煩他就行了?母親,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我會處理好的。”薑恆一如既往的強勢。


    “恆兒,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你的母親,插手你的婚事天經地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葉氏用這樣的規矩來壓薑恆,但她小瞧了自己的兒子,薑恆可不是在意規矩的人。


    “的確天經地義,可是母親,我懇求你不要再管我的婚事了,可以嗎?”


    薑恆的語氣裏沒有懇求的意思,隻有命令的意思,但這種熟悉的語氣讓許氏恢複了理智:以後再慢慢周旋就是了,沒必要對抗薑恆的意思。


    想清楚了這一關節的葉太太放柔了語氣:“罷了,隨你吧。”


    薑恆離開榮慶堂後,葉氏的奶嬤嬤才開口說:“太太,大將軍吃軟不吃硬,以後可千萬不要硬來了。”


    葉氏也有些後悔:“我氣急了,這是恆兒的終身大事,一時忘記了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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