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係祖殿,第十層之中,三傾良久無言,各懷心事。但如今,深入她們心間的往事,幾乎蓄勢待發,隻欠一個突破口。


    “冰姐,雲辰他?真的可以嗎?”雪皇喃喃道,雙眼充滿淚水後的模糊。


    “相信他,我們隻需等!”冰皇堅定道,而後邁開蓮步,離開了第十層。


    “雪兒,我們走吧……”喬皇收起心情,數千年的時光中,讓她度過最困惑的心傷,如今能夠冷靜對待所有。


    雪皇怔怔的樣子,迴憶還停在過往,尤其是當初,大怒之下,撕裂三瓣花,被她煮茶喝的那一幕,從心底浮現,她感到一絲好笑,但這笑,卻有苦澀之味,不知道是大笑好,還是苦笑好?


    三傾終究還是離開了,她們沒帶走一片花瓣,隻是留下一縷暗香,化為暗自思念的想象。原係祖殿,即將被拋棄,而與之對應的直係祖殿,亦不例外,但該帶走的物品,早就被清空。


    祖地裏麵,各城的族人,早就聚集好,有秩序的排成兩列,等待喬皇的號令。


    當喬皇與冰雪雙皇一出現,解家的族人,便知道要離開。


    生活了數萬年的地方,有他們的迴憶和情感。在解青晨與眾高層的帶領下,這些開始遙遠,他們走上了離途,離別故鄉的路途,迴歸最古老的家……


    離去之前,喬皇獨自一人,飛到蒼穹頂下,隻見她雙手不斷結印,與光源散發之處,相互唿應,引起某種共鳴。而後,一滴滴液體,緩緩流淌下來,此液體神聖光輝,似有無窮力量。最後,喬皇雙手一抓,一小碗左右的液體,流入其戒指中,原本明亮的光源,開始轉向暗淡。


    那液體是天淚,其誕生於祖地上空,由於天淚特殊,能夠破除封印,而誕生其之處,那裏的封印薄弱,引動外界的昊陽光,加上各種奇妙變化,令光芒久盛不衰,沒日沒夜地普照祖地與十五城。


    如今,喬皇一次性,取走剩餘的天淚,相當於斷了異族獲取天淚的可能。因為,天淚是靠最初的那一滴,不斷從中分裂衍生,而那一滴,被喬皇拿走。所以,以後再也不會有天淚誕生,而且喬皇手中那最初一滴,因不在特殊環境,斷絕了衍生的可能。


    可是這一些,全在其意料中,現在解家族人,要徹底離開封印,破釜沉舟,方有重生。而且這釜和舟,必須破沉,否則會給異族壯大的機會。


    做完這一切,喬皇與冰雪雙皇,腳踩長虹,開始帶路。


    ……


    這一路上,眾族人沒有言語,隻是以高空中的三傾為首。帶著孩童的族人,背負著年幼,尚不能走路的孩童,在一聲聲哭啼中,遠離祖地。還有一些耄耋之年的族人,他們在後輩的攙扶下,依依不舍,離開了祖地,踏上從未走過的路。


    而這一條路,從無數座高山間開辟,是解家先人,花費漫長的時間,耗費無數的精力,在異族的眼皮下,偷偷開辟,異族從未知曉。並且,知曉這條路的族人,唯有曆代族長以及一些可信賴的長老、太上老等。甚至在此之前,唯有二老與喬皇知曉。


    那一晚,他們商量的路線,就是在這條路上,如何行走。


    當解家族人,步入祖地遠處的某座山嶽時,喬皇以大法術,轉移山嶽,而後顯化出獨特的道路,上麵怪石嶙峋,但卻有很多分岔,每一個分岔,都有一條平坦的道路。


    這些道路,殊途同歸,直接可以穿越身前,萬壑連群、山巒起伏的高山。


    若是沒有這些道路,解家族人,將要經曆很多艱難險阻的路,或許會遇到沼澤、原始森林、萬仞高山等地方,裏麵藏有的神秘生靈,更是詭異強大。曆代先人,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繞過這些生靈的領域,暗中開創此路。


    但是,分岔很多,亦有很多種選擇。有幾條道路,雖然難走,卻安全隱蔽。可還有些道路,快速容易,但有暴露的危險。


    因此,那一晚,盡管二老與喬皇商議很久,卻還沒有結果。


    “族人們,在你們身前,有著四條道路可選。但每一條,有著不同的風險。”喬皇在雪皇和冰皇的陪伴下,浮空看著排著長龍的族人。


    走在地麵上的族人,齊刷刷抬頭,數萬人的目光,頃刻聚焦在喬皇身上,他們心中,她可是活過數千年的老祖。


    “第一條,隻需三日不到,即可走到,但暴露的可能性極大。”


    “第二條,同樣隻需三日不到,而且暴露性小,但卻不好走,路麵不整,或許還有神秘的生靈襲擊,意外很多。”


    “第三條,需要四五日光陰,但卻危險性小,路容易走,暴露可能性很小。”


    “最後一條,則需要三日光陰,無需走路,隻要坐在高空椅上,等待時間便可。可這或許有意外,對於化神境以下的修士,或者一些年邁的族人,將是極大的考驗。”喬皇緩緩道出四條道路,同時在等待族人的選擇。


    第三條路,比較勞累,但卻沒有什麽可擔憂。而一二兩條路,趕路的時間雖短,可卻各有危險。至於最後挑一條,輕鬆容易,可對於一些畏懼高空的族人來講,有著巨大的挑戰性。


    至於喬皇口中的趕路時間,以化身初期修士的速度為準。而數萬人趕路,修為不一,時間並非精準。


    唯一慶幸之處,便是解家有先見之明,得道者耗費大量的精力,製造數萬枚空間戒指,讓族人行動方便,帶的東西,全都放在戒指之中。


    至於那些必帶之物,而且又無法裝入空間戒指中的東西,正被幾位年輕氣盛,修為強大的族人扛著,並不費力。


    雲辰與炎生等人,與解青晨同行,聽到喬皇的話,也感到選擇艱難。


    ……


    沉默許久,終於有一人開口:“老祖,還是第二條吧,我們這些老頭,是家族的累贅,壽命將至,死於途中也無憾。”


    這是一位年邁族人的心聲,他們深知,時間很重要,雖然選擇多,可時間卻不能再多。異族看到空無一人的祖地,會不起疑心?


    “不行,還是第三條。”立刻有年輕的族人說道,他們不怕異族,他們在乎的,是親人的存在。


    “不行,走第二條……”一些脾氣倔強的老人,強硬說道。


    聲音頓時嘈雜起來,耄耋之年的族人,選擇第二條,在他們認為,即使有神秘生靈襲擊,有那些強大的族人在,不足為慮,隻是路不好走,年輕人多鍛煉一下,也是好事。隻要家族的希望出去,至於他們,雖會累死在途中,卻也能安息。


    可年輕的族人,卻不是如此認為,他們希望親人能夠安全出去,速度慢些沒事,異族若趕到,大不了浴血拚搏,隻要保全族人便可。


    麵對各有紛爭,但卻毫無私心的族人,雲辰從內心認可解家,在大是大非麵前,解家值得尊敬。


    喬皇沉默良久,看著老族人的眼神,便明白了選擇:“走,第二條路!”


    “不行,老祖!”很多族人喧嘩了,可喬皇鐵了心,為了解家的延續,必須如此。


    ……


    各種反對,在高層和那些老族人的力壓下,不得不安定下來。


    一些老族人,以死脅迫後輩,讓他們順從喬皇命令,還有的老族人,更是破口大罵,讓後輩懂事些,最後很多青年的族人,與之相擁抱,泣不成聲。


    但最後,他們邁上了第二條路,這是二老預料之中的結果,喬皇雖然不同意,但在現實場景下,她暗中默許,帶著決然之色,邁入其中。


    一路上,各種困難疊出,有一段是冰雪之地,幸虧雪皇與冰皇出手,融化冰雪,但還有幾段,乃是泥濘沼澤之地,沼澤之下,突兀顯現生靈,他們沒有氣息,嗜血性十足,很多族人,遭受了無妄之災。


    高層們反應後,盡力挽救,但還是有些族人歸天,引起不小的哀默。


    而後,曆經各種困難,解家族人愈發團結,這一路上,短短的三日光陰不到,就有千名左右的族人,有老有少,還有邊界一戰中,斷肢殘廢的族人,死於意外。


    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很好。數萬名族人,挺了過去,巨龍般的隊伍,戰勝了自然界。數萬人的身影,雖然大部分蓬頭垢臉,但卻活了下來。


    而在隊伍中的雲辰,走到這一刻,也感到了疲倦,這一路上,他混在隊伍中,盡量幫助老弱的族人,讓他們支撐到最後。


    很多強大的族人,亦是如此,他們分散在弱小的族人身邊。這些強者,沒有徇私,各係的族人,他們都幫忙,隻要是弱小的。


    因此,數萬人的隊伍,在這長途遷移中,損失千人左右,算是幸運的。


    喬皇等人,在到達目的後,急忙布置各種結界,隱蔽群山之中。


    現在,數萬人處於高山的包圍中,而前方不遠,便是封印邊緣,有著生生不息的封印之紋。可強烈的壓迫,時刻散發,那是異族強者的威壓,他們鎮守在封印前方,隻等待最後的殺戮。


    蜃的計劃成功,滅除了二老,這是解家的主心骨,也是現在看來,解家最強大的二人。


    他們一死,隻要守株待兔便可。異族那邊,十分平穩,他們聚集數十多位極點,六位得道者,包括魑魅狐,共同鎮守在數百丈長的封印前。


    因此,雙方目前,井水不犯河水,況且異族,也未曾料到,解家族人,已然趕到封印邊緣。


    ……


    “雲辰,這些天淚,交給你吧。”喬皇對雲辰說道。


    “現在,已經不需要了……”雲辰搖著頭,苦笑一聲。


    “為何?”


    “二老被滅,說明異族那邊,向著九天的結合體,也已遭受覆滅。今後,或許不會出現那樣的結合體……或許,這些結合體的出現,本身就是真異族的陰謀。”雲辰悲傷說道。


    “既然如此,天淚暫時由我保管吧……”喬皇盡管有很多疑惑,但還是暗中放下,離開雲辰,繼續去布置一些要事,想要瞞過異族,還需要很多陣法和符咒。


    “天淚……”雲辰自嘲一聲,對於這能改變偽異族本質的聖液,多了複雜之感。


    其實,天淚之所能讓偽異族,褪去異族本質,在於其能消除異族的血脈本源。如同一顆心,裏麵含著兩股力量,滅除一股,自然以另一股為主。那些偽異族,亦是如此。但在他們的心裏,異族的力量占上風,大部分偽異族,自然向著異族。若有天淚,除去異族力量,他們的心,定然會改變,即使不變,異族那邊,也不會認同其歸屬感,這便是自然之道。


    ……


    隨著喬皇加入,不久之後,一切布置妥當,解家為了這次隱蔽,耗費很多財力心血,無數珍貴的符咒被拿出,花費大量的心血,布置奇特陣法。


    但他們剩餘的時間卻不多,祖地變化,十五城的變化,或許已經被發現。異族那邊,可能開始尋找他們行蹤,找到此處,隻是時間問題。


    而解家要做的,便是在這些時間內,想盡一切辦法,擊潰或趕走鎮守邊緣的異族,從而在雲辰的幫助下,脫離封印之地。


    “雲辰,這一本書,你看看吧,或許有用……”解青晨,帶著一絲猶豫,把一本破舊的書籍,交給了雲辰。


    “荒古界誌?”雲辰接過書,眉頭一皺。


    “這是臨走前,我從二老府邸內,找到的遺物,或許他們還有秘密,隱藏在裏麵。”解青晨有了前車之鑒,不敢對雲辰,有所隱瞞,道出內心的想法。


    現在,他們站在同一條線上,算是不分彼此。


    “竟是如此!”雲辰點了點頭,開始翻閱書籍。


    書籍上麵,一看就知道,有很多殘缺部分,前一頁與下一頁,有很多對不上的地方。如某頁,記載饕餮這強大的仙獸,還沒有結束,翻到下一頁,卻變成記載狴犴的內容。


    但是,上麵記錄的妖獸,有很多是雲辰前所未見的,掌控者給雲辰的那本書,並未記錄完全。世間上,妖獸有千萬種,豈能完全收錄在一本書上。


    破舊的紙張,有著神奇的效果。當雲辰每翻開一頁之際,便有一股靈氣,撲麵而來,讓翻閱此書的生靈,頓時感到精神煥發,不會覺得苦悶。


    雲辰先是仔細看了一些,而後粗略翻過,直到某幾頁,記載魑魅狐、蜃、青天莽牛以及一些其它強大的妖獸之處,竟然被圈點起來。而在魑魅狐那頁,上麵寫著一小行字:此妖獸如同蜃,看似變幻萬千,實則乃心的迷惑,未到羽化之際,皆會被其迷惑。


    之後,再無其它特殊。但是,這一小行字,卻引起雲辰極大的關注。


    “難道,當初的解難逍,並非蜃所扮演,而是魑魅狐?”雲辰糾結了,但對於這行字的來曆,更為感興趣。


    “這荒古界誌,你以前可見過?”雲辰問解青晨,後者與雲辰一同,看了很多。


    “似乎從未見過,而且這本書,是在二老的密室中發現。知道那間密室的族人,並不多。我是怕有遺漏,才去檢查一番,誰知便發現這本書籍。”解青晨如實迴答。


    “看來,書籍裏麵的魑魅狐,或許是異族一方的生靈!”雲辰說道,對於其天賦的描述,讓他產生這種直覺。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解青晨著急道,他現在實力不算高,而且身為族長,不能有危險。


    所以,在幾日後的計劃中,沒有他的出手,可身為解家一員,他豈能甘心,隻能以此,多出些力量。


    “稍安勿躁,我去找冰姐她們商量一下,或許解家,有著最後的機會!”雲辰目光炯炯,看到這本書,讓他聯想很多,現在他準備去證實。


    “多謝!”解青晨深深一拜,這一次,他是代表解家而拜。


    “客氣了。”雲辰對於他,厭惡感消失很多,畢竟與其初次相見,就有著不少好感。


    解青晨含著複雜目光,注視雲辰離開,誰能知道,當初有些奇特的平三宗弟子,竟會成為,現在解家最重要的合作夥伴。


    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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