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襄王四十七年(前260年),秦國大將王齕進軍韓上黨,郡守馮亭拒不降秦,乃率當地僅有一萬兵馬和當地百姓共同抵擋秦軍,然秦軍勢大,無奈棄城投於趙國境內。而此時廉頗已領二十萬部隊趕赴長平,以抵擋秦軍的入侵。


    廉頗深知長平戰略重要性,在長平布置了三道防線:第一道是空倉嶺防線,第二道是丹河防線,第三道防線是百裏石長城。三道防線東西數十裏,星羅棋布,互相連接。然則秦軍攻勢兇猛,而空倉嶺防線的地形並不利於趙軍防守,趙軍屢屢戰敗,前鋒被斬,空倉嶺被破,前線重鎮光狼城也被攻陷,最後整個空倉嶺防線完全陷落。


    廉頗隻好將軍隊後撤到第二道丹河防線,據險以守。秦將王齕派人叫戰,但廉頗拒不出戰,攻城又攻不下,隻好安營紮壘,雙方陷入了僵局,先一開始那王齕還主動來攻一下,但隨著廉頗這邊壁壘越修越高,防禦越修越牢,王齕也不主動攻城了,就隻在陣前叫下陣,討下口上便宜。“廉頗你這老匹夫,有膽子你就出來單挑,不敢單挑,群毆也行,你整天躲在大營裏,算什麽英雄好漢,你們趙國人都屬烏龜的嗎?”但這廉頗就是不出戰,站在那營寨高台上喊到:“我就是不出來,你有本事自己進來咬我啊。”就這樣一場說好的運動戰打成了陣地戰了。


    趙軍大營內馮亭正在勘察地圖,他因為獻上黨有功而被趙王予民戶三萬,並封其為華陽君,但他似無任何喜色,憂心重重。恰好廉頗從前方視察敵情歸來。


    “華陽君啊華陽君,你誤我趙王不淺啊。”廉頗拍著華陽君的肩膀說。


    “將軍啊,這話從何說起啊,我一直以為忠君為民,並無半點私心。”


    “可你忠的是韓王,為的韓民啊,你老實交待,是不是韓王一麵把上黨割於秦國,一麵又要讓你帶上黨百姓投於我趙國,就是為了挑起我趙國與秦國大戰一場,而韓國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啊。”


    “斷無此事,將軍莫要再如此說,我身為趙國的華陽君卻又為韓國謀事,這等叛國通敵大罪是要讓死我葬身之地啊。我原是想將那上黨交於秦國的,但那上黨百姓多年屢受秦國戰亂之苦,仇恨秦人,寧死不願降秦,我身百姓父母官又怎能棄百姓於不顧呢,但怎耐我馮亭一介儒生,手中又無兵馬能保一方百姓平安,隻好出此下策,率眾投於趙國,以求保百姓之平安啊,實屬無奈之舉啊。”馮亭這話說得聲情並茂,老淚縱橫,難怪趙王將他封萬戶候。


    “料你也不會實話實說,那我們不談此事,來來喝一口我趙國的老白幹,古今興亡事皆在一壺濁酒中。”廉頗把拿了一壺酒倒了一杯遞給馮亭,這是要讓馮亭酒後吐真言啊。


    馮亭也是來者不拒,拿起酒就浮了一大白,他現在心情也是極度鬱悶,戰事陷入僵局,他現在命懸一線,趙王令他協助廉頗作戰,他一介儒生,對帶兵打仗基本一竅不通,他深知這上黨在,他就是華陽君,在上黨要是丟了,他就是華陽鬼了。現在的處境也是韓不韓,趙不趙的,他雖為韓謀,但已經是趙人,雖為趙臣,卻又並不為趙人相信。


    酒過三巡,二個人已是醉意朦朧。


    “廉大哥,你說這秦王想要這上黨,這趙王也想要上黨,他們想要就自己去打唄,或者喝個酒猜個拳,誰贏了就歸誰唄,關我們這些臣子百姓什麽事,我們這二十萬人,再加秦軍那二十萬人打得死去活來,打下了上黨又不是我們的,這是為什麽啊?大哥,你說這是為什麽?”這兩人已經喝得開始稱兄到弟的了。


    “馮老弟,你喝多了啊,王上要我幫他打仗,那是他覺得我還能幫他打,要是他哪天他覺得我們老了,沒用了,不要我打了,你說我還能做什麽啊?就像你在韓國當一個文官,你能幫韓王出出主意,理理朝政,如果韓王覺得你沒主意了,朝政也不要你理了,你說你還能做什麽?迴家種田嗎?”


    “大哥啊,迴家種田也比呆在這破地方打仗要強啊,老實說那朝我也真不想上了,每天就是提心吊膽的,被人罵得像龜孫子一樣,還要說王上聖明,王上賢得,你說我們不是犯賤嗎?還不如迴家種田。”馮亭又倒了杯酒。


    “老弟啊,這都是命啊,你就是那上朝的命,我就是打仗的命,那種田不是我們的命啊,我們得認命啊,來再走一杯。”


    “你說這命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我們這輩子都是命,那我們又在瞎操心做什麽啊,對了聽說那個齊國那信鄒的算命先生,聽說他算出來齊王是東帝,燕王是北帝,他這馬屁還拍出了科學依據了,他改天我一定找他算個命,他要是算我會怎樣,我非反其道而行,我一定把他那招牌給砸了。”


    “你說的是鄒衍吧,別人又是怎麽惹著你了,堂堂一個陰陽家被你說成算命先生,還要把別人招牌砸了,你真的是喝多了,要砸也是等哥哥我一起幫你去砸了,我就把青缸寶劍往他算命的破桌子一插,直接問他‘你今天算一算,我這劍會不會插在你身上?’你猜他會怎麽迴答?”看來廉頗也醉得不輕啊,這鄒衍要是聽到這兩人對話,估計得上奏請齊王出兵,馬上打到趙國去把這兩人直接給剁了。


    “啊哈哈,這招實在太絕了,我說廉大將軍你這人真陰險,你實在太損了。”


    這兩人一個是戰事陷入僵局,一個是命懸一線,一對難兄難弟在那借酒澆愁,喝高了就在那天南地北的胡砍亂吹,一直到天明。


    王齕和廉頗這兩個人就上黨耗上了,都在築下高壘,你偶爾搞下偷襲,我挖下你牆角什麽的,但都也沒什麽大動作,雙方就像兩個武林高手,而且師出同門,太熟悉對方招式了,打著打著,這互相之間心心相惜,心心相通,越打越曖昧,越打越纏綿。但這仗還得打啊,怎麽打呢,就隻有比拚內功,這內功拚的是什麽啊,拚的是經濟、糧食、後勤。這一拚就是二年,這兩人耗得起,可趙王和秦王耗不起啊。這期間趙王和秦王不斷寫信催戰,其大意不外如是,秦王催王齕“我召集百萬青壯,疏通渠道,不遠千裏從水路運糧,這糧食運到你那比黃金都要貴了,雖我秦國是國富力強,但也經不起你這麽折騰了,你到底能不能攻下,要是攻不下我就換人來攻。”這趙王寫給廉頗“我的老將軍啊,你就別再守了,秦軍雖勞師遠征,但他們糧食產量三倍於我國,秦王耗得起,我耗不起啊,現在為了給你們籌措軍糧,本王都隻能吃糠咽菜,再打下去,不用別國來攻,我們自己就把自己餓死了,請速速主動出擊迎敵,無論勝負也不能先把自己餓死了啊。”但這兩人也真是就對賭上了,就看誰先忍不住,誰都知道雙方防禦工事都修跟銅牆鐵壁似的,排兵布陣都無懈可擊,誰先動手誰吃虧啊,這軍隊要是因為沒糧餓死了,那不是我指揮的問題,但要是因為盲目進攻而導致戰敗,那就是將軍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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