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坐在醫務室的床上,戴著耳機劈裏啪啦地點著屏幕,完全屏蔽了旁邊打著繃帶的太宰治一聲比一聲還要矯揉造作的喊疼的聲音。


    “好痛~好痛啊~為什麽還不死啊~”少年在床上打滾,潔白的床單被他身上的大衣磨蹭地起皺,然而紺野凪隻是專注地點擊著屏幕,一點注意力都沒分給他。


    “凪醬~”幽怨的聲音從她耳畔響起,女孩嚇了一跳,點擊屏幕的手指遲了一秒,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角色被瞬間少了一半的血。


    ……


    黑發女孩捏著手機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抬起眼來,少年拿著她一隻耳機還在無辜地向她撒嬌狀:“凪醬你都不理我~難道遊戲比我好看嗎~因為凪醬我都受傷了好痛的~”


    他舉起自己上了夾板的手臂晃而晃,女孩眼神嗖嗖嗖地給他發刀子:“究竟是誰那天乘我不注意偷偷伸手搶龍頭的,而且我說過很多遍,不要在我玩遊戲的時候打擾我!”


    太宰治絲毫沒有任何愧疚地揮舞著手:“知道啦~”


    “然後不改對吧!”紺野凪怒瞪,她雙手叉腰,“你知不知道森醫生知道那維修費後臉都黑了不止一層啊!我的新版遊戲沒了你要怎麽賠我啊!!!”


    她揪住太宰治的衣領拚命晃動,少年一臉痛苦:“等等凪醬要窒息了!”


    “正好你不是想自殺嗎?”紺野凪鬆開手,將手機放入口袋跳下床,“走了,森醫生找我們有事。”


    “但是窒息會很痛苦哦尤其是凪醬的話~”太宰治笑盈盈地說道,紺野凪涼涼地撇了他一眼,“抱歉,你一個人去死吧。”


    “哎呀凪醬真是狠心。”


    “我一向對你狠心,你先預想一下森醫生要扣多少工資吧。”紺野凪笑了一下,“然後你的繃帶費藥品費還有螃蟹你也別想買了哦。”


    太宰治僵了一秒,瞬間反擊:“那凪醬你也別想買新遊戲了。”


    “沒關係。”女孩笑靨如花,“我已經告訴了森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麽,所以森醫生已經決定你這個月的工資的四分之一歸我了。”


    “本來我還打算買了螃蟹請你吃的。”女孩刻意歎了一口氣,“看來還是去請中也君吧。”


    “凪醬找那個小矮子都不請我?!”少年瞪大眼。“憑什麽啊凪醬你不可以有了新歡忘舊愛有了新人忘舊人啊!”


    女孩的額角一抽,這家夥又亂用詞匯。


    少年眼眸睜得圓溜溜亮晶晶的像極了委屈的小孩子。


    “凪醬怎麽可以這樣偏心,明明我才是先來的!無論是玩遊戲還是飆車都是我先來的!”


    紺野凪不為所動,她伸手推開湊過來的毛茸茸的腦袋:“我對名為太宰的生物過敏,請別湊過來。”


    她說完後就看也不看一眼對方直接走了,但是反常的是已經快走完走廊了她才發現那家夥沒有跟上來,迴頭一看,那個柱子上吊著的熟悉的家夥晃悠著雙腿,女孩的額上蹦出一個十字,氣勢洶洶地轉身走到太宰治前麵,無視了對方一臉感動的‘我就知道凪醬會迴來’的表情,手術刀從袖中甩出準確無誤地割下了上吊的繩子,她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對方直接摔到地板上,然後拿出耳機,轉身就走。


    真是的,每天不作妖就不舒服……紺野凪內心歎氣。


    -


    “這是新來的孩子哦。”森鷗外的辦公室裏多了一個穿著襯衫西裝短褲的小孩子,他微笑著拍了拍那個孩子的肩膀,“久作,向太宰君和小凪打聲招唿。”


    那個孩子眨著雙眼,抱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玩偶,跑到他們麵前:“我是夢野久作,一起來玩吧!”


    太宰治盯著他,然後沒有什麽感情地轉過頭,向著森鷗外走去:“他是異能力者?”


    “是精神係的異能,使用的好的話會有很不錯的效果。”森鷗外笑著說道,太宰治的瞳孔微微一縮,而後壓低聲音;“忌憚的精神係,森先生你是想要放出一個惡魔嗎?”


    “久作是很可愛的孩子哦,太宰君。”


    森鷗外微笑著雙手交叉,他看著黑發女孩盯著夢野久作幾秒後,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夢野久作微微一愣,他幾乎從沒有感覺到這種視線,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裏都包含著忌憚與算計,他討厭這種感覺,卻對此無能為力,反而是眼前的這個姐姐的眼神中倒是什麽也沒有,像極了寧靜的夜色。


    他張開雙臂,笑容燦爛:“姐姐,我們一起玩吧?”


    “好啊。”女孩出聲了,那邊的太宰治一愣,轉過頭目光盯著女孩,凪卻並沒有給他任何的眼神,隻是伸手拉住了夢野久作的手,抬眼看著森鷗外:“森醫生,我之前被占用的周末休假,可以換成今天和久作去遊樂園嗎?”


    森鷗外紫紅色的眼眸中宛若沉澱著紅酒的醇光,他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笑道:“沒想到,小凪你似乎和久作相處的不錯啊,很難得呢。”


    “我覺得比起蘿莉控我還是更喜歡小孩子哦。”紺野凪盯著森鷗外的雙眼,她的雙眸依舊是無波無瀾,“而且,久作這麽小,說不定會被某些很壞的大人打扮成蘿莉哦。”


    森鷗外表情一僵,旁邊的太宰治倒是出聲了,他舉著手:“反對,我也要和凪醬一起去遊樂園!”


    “太宰君,你的報告還沒有寫呢。”森鷗外轉過頭,很和藹的表情,“小凪和久作兩個小孩子去會很危險的,帶上一些大人吧?”


    “可以。”紺野凪點頭,她清晰地知曉森鷗外的意圖,剛剛他們的對話並不是沒有聽見,但是比起被那個家夥纏上她寧願和小孩子去遊樂園,而且精神係異能的話……紺野凪垂下眼,抱著玩偶的孩子睜著一雙異瞳天真地衝她笑著,似乎對那些暗潮湧動完全不知曉的天真懵懂。


    【小凪,你這麽喜歡這個孩子嗎?】


    【係統,小孩子是沒有善惡觀念的,是完全憑著自己的本真行動。】女孩牽著夢野久作的手走出首領辦公室,【而我……不過是想起了……最初的小孩子的樣子罷了……】


    精神係異能是有多麽受人忌憚,她並非不知,雖然不知為何太宰治並沒有把那天的幻術告訴森醫生,但是她必須做好以防萬一的打算。


    -


    雖說後麵有一堆黑衣人跟著,但是紺野凪還是和夢野久作玩的很盡興,他們一起吃了冰糖葫蘆和棉花糖,玩了海盜船和旋轉飛車,還坐了過山車。基本上把好玩的刺激的都玩了一遍後,女孩的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她拉著夢野久作的手走下過山車後,餘光看見那些黑衣人一副要吐的表情跟著下來了,夢野久作顯然也注意到了,他拉了拉凪的衣袖:“姐姐,那些人好沒用哦!”


    “對啊。”紺野凪雖說早就知道森鷗外的心思,但是也不妨礙她對被監視的不滿,這會那股怨氣總算抒發掉了,她笑著拉著久作奔向下一個項目,也不管那些黑衣人沒有休息的時間,看著那些森鷗外派來美名其曰保護他們的那些苦兮兮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女孩握著玩具槍,目光專注,砰砰砰的槍聲過後,最上方的一排玩偶全部掉落,她放下槍支,無視了老板一臉絕望的表情,伸手拿了一個玩偶遞給夢野久作。


    “這是,姐姐送我的?”夢野久作訝異地睜大眼,黑發女孩點了點頭,“你那個玩偶有點舊了吧。”


    “謝謝姐姐!”夢野久作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一隻眼睛裏似乎閃爍著星星,他抱住了那個玩偶,抱得緊緊的。女孩卻一愣,她仔細地看著夢野久作的雙眼,“你的眼睛裏有星星啊!”


    她從沒見過如此美麗,如此夢幻的雙眼,尤其那還帶上了孩童純真般的純粹,和那些腦子裏七拐八彎的聰明人比起來,紺野凪瞬間對夢野久作的好感度又提高了幾級。


    “真漂亮。”她讚歎到,小孩猛地抱緊手中的玩偶,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姐姐,你不會害怕嗎?”


    “為什麽要害怕?”紺野凪不解,夢野久作接著說道,“因為和一般人的眼睛不一樣,那不就是怪物嗎?”


    女孩的眼中起了一絲波瀾,她伸手摸了摸久作的頭發,感受著那小孩子柔順的發絲,垂眼看著夢野久作懵懂的臉,“久作,你不需要去理會那些大人在說什麽,那不過證明了他們在害怕而已。”


    “你知道嗎,若說是怪物,誰都是披著人類外表的怪物哦。”


    女孩輕笑著拉著夢野久作的手走向摩天輪:“走吧,最後一個項目了。”


    坐在高高的摩天輪車艙裏,女孩望著玻璃窗外漸黑的天空還有那五彩繽紛的流水般的燈光,與高高低低的建築,她伸出一隻手貼在玻璃窗上,注視著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身影。


    “久作,能伸出你的手嗎?”紺野凪轉過身,對著夢野久作說道,夢野久作乖巧地伸出左手,隻見黑發女孩閉上了雙眼,下一秒她的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拂過小孩的手,上麵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傷口,沒有流血,隻是有一些刺疼。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可以嗎?”紺野凪說道,豎起一根食指,她看著夢野久作困惑的眼眸,笑眯眯地蹲下身,和夢野久作平視,“這樣以後我就可以施展魔術,到夢裏找久作玩了哦。”


    夢野久作興奮地睜大眼,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保密的,姐姐。”


    她笑了起來:“我蠻喜歡你的呢,久作。”


    “又純粹又天真的孩子,天真的殘忍。”女孩的語調輕盈,“人類被隱藏的東西隻有在孩童時才能表現得淋漓盡致呢。”她伸手拉著夢野久作走下摩天輪,黑色的轎車已經開到了他們麵前。


    “森醫生還真是會掐時間,一分不差。”女孩說道,司機假裝沒聽見,凪也並未理會他,她隻是盯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少年,微眯起眼睛,“太宰,你報告寫完了?”


    “森先生超級會壓榨人,那麽多的文件要我一天寫完,而且凪醬你還撇下我和這個小鬼去遊樂園!”


    太宰治控訴道,夢野久作反駁:“我才不是小鬼!”


    “你就是小鬼,去遊樂園還要別人陪的沒用小鬼。”少年盯著夢野久作,一臉不屑,但在他看見夢野久作懷裏的玩偶後猛地瞪大雙眼,“凪醬你竟然還送他玩偶?!”


    “怎麽了?”紺野凪歪了歪頭,夢野久作警惕地抱緊了懷裏的玩偶生怕對方會搶,太宰治一臉控訴的表情,“我還以為凪醬隻送我玩偶呢,這個小鬼怎麽也有這種待遇!”


    “因為久作比你可愛。”女孩說道,“而且,我送你的玩偶你不是丟掉了嗎?”


    “才沒有呢!我可是每天都抱著凪醬送的玩偶睡覺,就像抱著凪醬一樣!”少年渾然不覺自己在說什麽危險發言,紺野凪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她會相信這家夥的話才有怪,誰不知道這家夥嘴裏說出的十有八/九是假話,剩下的就是半真半假的玩笑。


    她閉上眼,不去理會太宰治和夢野久作的眼神交戰。


    下車後,在她即將與夢野久作分開時,小孩轉過身,噠噠地跑到她麵前,仰著頭認真地說道:“今天和姐姐玩得很開心,以後也能一起玩嗎?”


    “當然。”凪微微地彎了彎唇角,一旁的太宰治不滿的說道,“好了好了你快迴到森先生辦公室吧別打擾我和凪醬。”


    夢野久作瞪著太宰治,這家夥總是想分開他和姐姐,而且還會用超級可怕的眼神瞪他,他決定了以後要最討厭這個家夥。


    小孩眨了眨眼,張開雙臂:“我想和姐姐抱一下,可以嗎?”


    紺野凪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啊。”她蹲下身抱住小孩,臉上濕潤的觸感一滑而過,女孩難得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那雙墨色的眼瞳中閃爍著訝異的光芒,她看見笑容燦爛的小孩朝她揮了揮手,捂著自己的側臉,有些呆愣,“被親了?”


    她轉過身,就被身邊笑容詭異眼眸陰沉的少年嚇了一跳:“你這是什麽表情,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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