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上山打獵,大家都會帶上一兩罐燒酒暖身體,相對於決明家裏,還算是村裏稍微富一些的,出門的時候,決明娘還拿著藥材,去鎮子上換了些燒酒,讓決明帶著。


    決明手捧著燒酒罐子,一臉肉疼的用酒沾濕布條,輕輕的在女人身上擦拭著,遊走在那光潔的皮膚上,那雙手不覺的顫抖起來,臉也漸紅,獨眼偷偷瞄了一眼那女人,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手才穩了穩,繼續擦著。


    “怎麽搞的跟自己跟個市井流氓一樣。”決明吐了吐舌頭,自言自語道:“我是女的,到底害羞什麽?”


    用燒酒幫她身體迴溫,效果還是蠻不錯的,決明惦著越來越輕的酒瓶,忍不住的灌了一口,咬著牙盯著女人那雙眸緊閉的眼,道:“等你傷好了,一定要賠我的酒。”


    那女人還是昏迷的狀態,決明看著她那副傷痕累累的模樣,解開自己的包袱,用自己帶的那些草藥,嚼吧嚼吧塗抹在女人傷口上,也幸虧現在是寒冬,那一個個傷口,都沒有發炎。


    傷口清理幹淨之後,決明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鼻息,見這個女人依舊活著,終於大喘了一口氣,扔下手中染紅了的布料,將自己身上的保暖衣物,給這個女人裹上,那顆吊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姑娘啊,幸虧你遇到了我,就算救不了你……”說著決明望了望外麵,蹲在火邊,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胳膊,凍得打著顫,牙齒顫抖著道:“啊嚏——你也多了個陪葬的。”


    入了夜,更是冷了起來,決明盯著那搖曳的火苗,轉身拿起自己早日打的野兔,灑上鹽巴,認真的烤了起來。


    嘴巴啃著兔肉,活下去的希望,又重新在心裏點燃,冬天吃點熱乎的,總會暖和一點,那兔子肉烤的香脆,決明抱著雙臂,吃著酥香的兔肉,臉頰烤的發燙,背部卻仍是一片冰涼刺骨。


    “烤火為什麽就不是全身都暖和?”決明捧著兔肉,轉了個身,背對著火苗,努了努嘴,念叨著。


    轉身卻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女人,不禁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那女人似乎是有了些知覺,在這寒冷的天氣中,被凍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雙臂緊緊的抱在一起,想要蜷縮起來,卻又無能為力的平躺在地上。


    決明起身將那女人,抱得距離火堆近一些,再想將她放下,卻看見她那纖指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襟。


    “我的衣服都給你了,這件貼身的,能不能就留給我,姑娘?”決明輕歎了一口氣,試著拉開她的手,隻不過都是徒勞。


    這堆火升在比較背風的地方,周圍三麵都是石壁,已經算是這個洞裏最暖和的地方了,決明自從發現這個洞,便一直安歇在這裏。


    決明背靠著石壁,一隻手抱著女人,盡量的貼著自己,保暖著她,那本來凍得生疼的臉蛋,此刻像是著了一團火,頓時燒了起來。


    決明自打出事醒過來以後,就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裝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做,可是見爹娘沒有提過此事,便也未多問,也因為以自己男裝示人,所以這是她記憶中,第一次距離一個女人這麽近。


    “這女人的身子好軟啊。”


    決明輕輕捏了捏江問玉的胳膊,眼睛一點點往下移,盯著江問玉的臉,早就知道這女子收拾幹淨,定然美豔動人,比自己村裏的女孩子漂亮,可是如今細細一看,這皮肉麵貌,哪是平常人家的姑娘。


    眼睛漸漸發直,思緒也隨之飄遠,腦袋越來越沉,不知何時已經緊貼在了懷裏女人的腦袋,好困好累,可是渾身冷的難受,凍得根本睡不著。


    睜著困乏的眼睛,決明目光重新迴到了江問玉身上,將她身下的獸皮披風拉開,抱著江問玉的身體,慢慢躺了下來,疲倦道:“姑娘,我衣裳都給你了,現在跟你擠一擠取個暖,應該不過分吧?”


    抱著那個柔軟的身體,再加上旁邊的火堆,倒是有了幾分暖意,至少決明能夠睡著了。


    外麵風聲似乎又響了起來,如同鳥兒在嘶吼一般,洞裏火光越來越弱,決明卻是睡得香甜,那隻獨眼安靜的閉著,雙臂緊緊抱著懷裏的女人。


    “水——水……”一聲輕喃霎時在洞裏響起,那聲音虛弱無力,仿佛再也無法響起第二聲那般。


    決明似是被吵到,不開心的皺了皺眉,將懷裏那個溫暖又抱的緊一些,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過去,可還未入夢,那聲音便又響了起來。


    這次決明徹底醒了,那隻獨眼急忙看向了懷裏的女人,幾分欣喜洋溢在臉上,可看到那懷裏的人依舊安靜的閉著眼睛,並未曾醒來,那激動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還以為你醒了呢。”決明失望的看著那張臉,垂頭喪氣的說著,半起身子,騰出一隻手,給火堆加了些幹柴,直到火又旺了起來。


    “水——”


    這一聲清晰的落入決明耳朵,抓在手裏的幹柴立馬失了重,落在了地上,低頭盯著那人,看到她嘴唇輕動,頓時喜若狂,在這深山之中,有人陪著,就算是病人,也總比一個人求生要好的多。


    “我給你化些水,你等著——等著啊。”


    決明滿心激動,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拿掉她已經鬆開了的手,也不管外麵唿嘯的風聲,匆忙跑到洞口,盛了半罐子雪水,放在火上燒了起來。


    那還帶著冷意的水,入了喉,江問玉身上倒是能提起了幾分氣力,眼皮費勁的動了動,漸漸的睜開了一條縫。


    江問玉看不清楚周圍的東西,可能是天太黑了,也可能是重傷後遺症,能看清楚的,隻有身邊的人影罷了,不過江問玉看得出,那個人影並沒有要害自己。


    “我還沒死?”江問玉費勁睜開的眼睛,又閉了起來,牙齒間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沒死。”決明放下手裏的東西,掃了一眼她重傷的身體,緊接著迴道:“不過再過段時間,怕是真的要死了。”


    江問玉眼睛又閉了起來,扯動了一下嘴角,臉上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模樣,許久才閃過一絲苦笑,嘴唇重新動了一下,道:“謝謝。”


    那轉瞬即逝的苦笑,決明看在眼裏,卻沒有再迴話,抓起柴火繼續添進火堆,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隻剩下洞外的風聲和柴火燃燒的聲音。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決明呆坐在一旁,盯著地上的火堆,許久不見那女人的聲音,緩緩的開了口。


    洞裏沒有人迴話,江問玉眼睛依舊閉著,就好似又睡著了一般,隻是那眼角落下的晶瑩卻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坐在她旁邊的決明。


    “我知道你沒有睡著,好死不如賴活著。”決明沉著聲音搓了搓手,掃了一眼穿著自己衣裳的江問玉,將那還未吃完的兔肉重新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你是誰?”


    等了許久,江問玉才吐出了三個字,那聲音明顯比剛剛重了些,唿吸似乎也更平穩了。


    “山下郎中的兒子,喚我決明便可。”決明淡淡的迴道。


    “江問玉。”江問玉睜開眼睛瞄了一眼決明,卻看到是那背影對著自己,隨即又閉了上去,歎了口氣,輕輕的道:“若是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這裏吧。”


    “要是讓你死了,我不就白救你了。”決明轉頭白了一眼江問玉,將手中的肉往江問玉身邊一推,道:“沒有別的食物,湊合吃點吧。”


    決明舉著肉,遞到江問玉麵前,隻是她的眼睛卻依舊閉的嚴實,直到決明胳膊都舉累了,仍是沒有任何動作。


    “我給你先放這兒,餓了叫我。”


    見江問玉倔強不動,決明那隻獨眼也眯了起來,將肉往地上一插,轉身迴到火堆旁,默默地抱著身子烤著火,江問玉應該有一段時間沒吃東西,再不吃點,她的身體真的要扛不住了。


    決明將不停地給火堆加著幹柴,這火苗是自己唯一取暖的東西,如今江問玉醒了來,即使自己再冷,也不敢再那麽肆無忌憚的擠過去,隻能一個人麵對著火堆,抱著胳膊,打著哆嗦。


    倦意襲來的很快,身體稍微暖和一些,決明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頭隨著睡意,下垂的瞬間,又驚醒了過來。


    “怎麽還沒吃?”


    決明看著那紋絲未動的食物,無奈的站起了身,走到江問玉身邊,那張無奈的臉,瞬間變了顏色,額頭驀地冷汗直冒,身子急忙伏在了地上。


    “江姑娘——江姑娘,快醒醒——”決明慌慌張張的將江問玉摟了起來,手迅速蓋在江問玉那滾燙的額頭上,臉色越來越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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