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族長都曾經領教過蒼發怒時那雷霆萬鈞的氣勢。


    現在,它這倒豎的羽毛、發紅的眼睛、滾滾而來的唿嘯就是前兆,為了免受更大的遭殃,它們再也不敢言語。


    蒼飛迴到金鑾寶鼎,看到六大城堡的族長已經不再如先前一樣群情激奮,漸漸變得安靜下來。蒼心中那堆被戰火點引而熊熊燃燒的烈焰,此時正慢慢變弱,直至最後還留著幾顆小火星。


    它逐漸恢複了冷靜,憤張的羽毛一顆接一顆的舒緩下來,剛才飛揚跋扈的霸氣雄風也正慢慢收斂。


    但是,剛才大家那錯綜複雜的表情、難以控製情緒等種種表現,卻在它的心中揮之不去。


    看來,蟲羯族的毒性和崛起已經給大家留下沉重的陰影,甚至是極度的恐懼。


    三年前的那一天,三萬隻蟲羯用它那異常靈敏的嗅覺,一路上探尋著弋留在卦卍刀上和空氣中的氣息,悄悄往琉晶界銀邊城的方向進發,想探究鷲族帝國的真實情況,為接下來要發動的戰爭做好準備。當它們來到距離銀邊城門還不到一公裏的地方的時候,就被黃掌族長晃的巡邏鷲隊發現了。


    接到晃的報告後,蒼指揮著五千隻戰鷹箭也似地飛到了蟲羯正壓陣而來的地方,蒼和晃尖嘯著,率領戰鷹飛到空中,對準這三萬隻入侵的敵人射出了利箭,投下了火把、卦卍刀和各種石頭,對這些蟲羯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殺傻戳!


    麵臨大軍壓陣的蟲羯不僅沒有半點後退的跡象,反而表現得異常英勇,它們用盡全力,從地上跳起,向空中噴射著一注注毒液。


    戰鷹迅速躲避!


    但是,幾百隻飛到低空的戰鷹因為躲閃不及,被疾射而來的毒液擊了個正中,它們掉落在地,身體很快膨脹,最後全身爆炸,慘不忍睹!


    這是蒼第一次和蟲羯的正麵交鋒。第六十代鷲祖也曾經告訴過蒼它當年與蟲羯戰鬥的情形,但蒼當時遠遠不會想到竟會如此慘烈!


    親身經曆過了這一次正麵的交鋒,蒼終於領教到了蟲羯的猙獰和可怕!


    所以,六大族長對蟲羯族的害怕和恐懼,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的的確確有來由的。但是,如果蟲羯還要再次侵略帝國,無論有多大的害怕和恐懼,鷲族的戰鷹都必須勇敢麵對。


    蒼已經在心裏暗暗做好了決定,如果那一天,毀滅性的災難真的來臨,如果人類特種人能夠挺身而出,它就按照第一代先祖吉的叮囑,毫不猶豫地取出卦卍刀,割下頭上的雷霆左乾刀、風雲右坤輪,交給這兩個人類特種人,拜托他們來拯救鷲族的命運。


    想到這來,蒼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恐懼,而是激起了萬丈豪情。它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戰將談羯色變,聞風喪膽,萎靡不振。


    現在,是要它們克服內心恐懼的時候了!蒼聳了聳翅膀,把它收合到最舒服的體位,然後,蒼深情地對它們說:


    “六千年以來的第一次大劫難,就降臨在我們這一代的身上了!我們不管蟲羯長著幾個頭、幾隻鉗掌、幾雙眼睛,不管它們的毒性何等巨大,也不管它們有多靈活、多強大,如果戰爭來臨,我們隻有前進,而不是倒退。”


    “如果因為我們本身的無能——包括我的無能——導致我們不能戰勝它們,那我們就要取得人類特種人的支持。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就必須割下我的雷霆左乾刀、風雲右坤輪,然後交給這兩個人類特種人,請他們來幫忙我拯救帝國的命運。”


    “我希望,我們兀拜城森林依然鬱鬱蔥蔥,枝繁葉茂,水流潺潺,青草不會化成爛泥一堆,樹木不會變成枯枝敗葉。月洛河的漿液永遠那樣清澄純淨,碧波蕩漾,清新甘甜。”


    “我希望,褐頂族長任可以組織力量繼續研製艾洛留下的獅駝彈;青鼻族長鮑管轄的倉笠城堡還能夠繼續為我們偉大而光榮的帝國源源不斷提供精美的食物。”


    “我希望,我能夠看到赤耳族長弋終於找到了蟄死艾洛的殺手,抓住了為艾洛複仇的機會,用自己手中那把鋒利的卦卍刀,破開仇敵的胸膛。”


    “當然,我還希望,當我的雷霆左乾刀、風雲右坤輪離開我以後,會出現奇跡:我並沒有變成雲彩飄向遠方,而是依然和你們在一起,共同守護和建設我們的家園。”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的雷霆左乾刀和風雲右坤輪不會變成雲彩,不會往冰火塔方向飄去,冰火塔尖的珠璣寶盒永遠不會打開!”


    蒼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強烈地震蕩著族長們的耳膜。它們神情肅然,屏聲靜息,聆聽著首領發自肺腑的聲音。


    “如果需要,我完全可以犧牲我自己!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堪比帝國的和平與繁榮更重要!更何況是我這區區之體。”


    蒼飛離金鑾寶鼎,在眾議堂的中央落下,緩緩地走著,一話也不說。突然間,它猛一迴頭,用犀利的眼光掃了掃六大族長一眼。


    蒼激動地說:“難道你們想讓我們這個世代居住的琉晶城被徹底毀滅嗎?如果你們居然會這樣想,我就為你們感到可恥!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的先帝冒險飛過險惡的摹覓岩、邪量洞和邇莫崖,最終選擇在琉晶城建基立業,其中艱苦可想而知!”


    蒼繼續說道:“後來,摹覓岩的五通蛇頭、邪量洞的長刺蝙蝠和邇莫崖的三寸野獸,以我們的先帝曾經侵略過它們的領地為由——其實,我們的先帝在創界之初隻是經過了它們的領地,並沒有破壞、更不要說是侵略過它們的一寸土地——曾經先後發起過小規模的戰爭,進犯過我們這個美麗的琉晶城,但都被我們的先帝打敗了。”


    蒼的巨翅在空中虛拍幾下,發出沉悶而渾厚的迴響。


    蒼逐一看了它們一眼,厲聲說道:“蟲羯進攻我們,我倒是不怕!第一代鷲族吉告訴我,在將來的某一天,蟲羯將聯合五通蛇頭、長刺蝙蝠、三寸野獸三大異族,對我們進行一次規模最大的進攻,要把琉晶城變成它們的王國,還要侵犯地球,危害人類,你們知道嗎?”


    “啊?它們自己不都是有好好的地方嗎?幹嗎就要侵占我們的帝國?”


    “哦!有可能嗎?它們竟然有如此險惡用心?太可怕了!”


    “還會有這樣的事?隻要發生戰爭,都是你死我亡的下場,悲劇啊悲劇,難道就不能製止嗎?”


    “不管那麽多了!來吧,讓它們盡管來吧,我們準備著,和它們決一死戰!”


    各個族長聽了大驚失色,有的擔心,有的無奈,有的害怕,有的憤慨,各自噓噓不已。它們知道先祖開基立業的故事,也聽說過先祖曾經和五通蛇頭、長刺蝙蝠、三寸野獸進行過交戰一事,雖然當時鷲族損失慘重,但最後還是勝利了。


    六大族長們一直認為戰爭將永遠成為曆史煙塵,永遠不可能再次發生。萬萬想不到的是,五通蛇頭、長刺蝙蝠和三寸野獸的後代到了現在都還是那麽侵略成性,對美麗富饒的琉晶城還是念念不忘,垂涎欲滴。


    今天,正是它們,又一次把戰爭的危險擺在了大家的麵前。


    “大家都應該知道,如果這場四大異族聯盟的戰爭真的爆發,我們勝利的把握非常小。”蒼把翅膀收了起來,在原地跳動了幾下,抖了抖濃密的眉毛。“現在唯一能夠挽救我們的,就是我剛才救迴來的那兩個人。”


    各族長急忙問為什麽。


    蒼說:“隻有通過他們,我才能找到我那風雲右坤輪的主人。這個主人,就是他們的女兒。”


    蒼告訴六大族長,那一天,它在兀拜城森林中棲息,正要入睡的時候,它的身子突然被什麽-重重地拍了一下,使它從睡夢中驚醒。


    蒼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創界先祖吉。


    吉大聲對它說:“快點!趕快去地球,救救兩個人,他們是我們的大恩人。”吉一說完,也不等蒼要說些什麽,狠狠地推了蒼一把。


    蒼騰空而起,飛了起來。


    蒼在吉發出的冥彌波的引領下,風馳電掣般穿過了脈歸門,來到了地球,正趕上栗板索和鐵蓮蓮正往懸崖底下墜落,於是沒有半點猶豫,立即俯衝下去,騰出利爪,一先一後,把他們牢牢地抓在腳掌心中。


    當它把他們抓在爪心時,它就感覺到了栗板索身上的一股神秘的勃勃滾動力量,從它的左腳掌一股接一股的傳來,傳遍了它的左全身。


    而從鐵蓮蓮身上傳來的,卻是一股綿柔的韌勁,這兩股內力最終匯合在它頭頂的圓球上,接著蔓延開來,此時,它那雷霆左乾刀開始有了輕微的震動,而風雲右坤輪卻劇烈地抖動個不停!


    它們似乎要掙脫某種羈絆騰空而去,又好像是獲得了一種神奇的召喚,不停地傾斜擺動,要往前方飛去。


    “後來創界先祖吉告訴我:當他們墜下懸崖的時候,他們的女兒被她的母親從車窗裏扔了出去,他們正在進行著生死分離,難以割舍!他們就要這樣死去,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他們要抗爭、要掙紮!他們這種強烈的願望就變成奇特的信息,傳遞給了我。”


    接著,蒼又把隻有依靠這兩個人才能找到太極球,才能找到地球上埋藏著鑽石和黃金的神秘地方,才能把從這個地方獲得的黃金和鑽石鑲入脈歸門,使鷲族帝國幸福平安、永遠屹立在琉晶界而不倒、從而實現先祖未竟的願望等事也逐一說了個明白。


    聽鷲王這樣詳細的一說,族長們終於明白了鷲王救起人類的初衷,並明白了人類特種人在捍衛帝國領土和安全方麵的重要性。


    它們當即匍匐在地,齊聲說道:“讓帝國恩人早日恢複健康,讓小主人安好。”


    蒼微閉雙眼,計算著栗板索、鐵蓮蓮恢複健康的日期。


    就在靜念之間,突然一道靈光在額際閃過,蒼已然知道了答案。


    蒼睜開微閉的雙眼,沉思了一會,然後對眾族長說道:“如果琉晶城瓦胎樹的第十六片玉葉快要長成的時候,他們的元氣,也就恢複得差不多了。”


    說完,蒼高興得撲騰起翅膀,飛離了座位。


    族長們依舊匍匐在地,齊聲道:“但願帝國的恩人早日康複,共同捍衛我們的家園。”


    瓦胎樹是鷲族帝國的國樹,生長在兀拜城的莽莽森林中,是兀拜森林中最珍貴的樹種,瓦胎樹長出一片葉子,人類的時間就過了一年。當第十六片葉子長出來的時候,人類世間就相當於過了十六個年頭。


    “我身上的冥彌波告訴我,當他們就快要完全恢複到時候,他們就會去一個地方,到了那一天,那兩個人類特種人就會同時出現!”蒼在金鑾寶鼎的上空盤旋著,朗聲說道:“其中一個是他們的親生骨肉——他們的女兒——也就是我風雲右坤輪的女主人。而我那追尋已久的雷霆左乾刀的男主人,也就在那一天同時出現,不過,他是第一次出現。”


    “有一件事情,你們是肯定想不到的。”蒼飛翔了幾圈,開始慢慢降落。在降落過程中,說道:“到那時,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也出現了。”


    任聽得似乎著了迷一樣,恍惚著問:“鷲王,雷霆左乾刀、風雲右坤輪的主人都出現了,還有其他什麽人啊?那不是多餘的嗎?”


    蒼迴答道:“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把我們兩個恩人推下懸崖的人,一個窮兇極惡的人,一個後來會遭到報應的無恥小人。”


    六大族長唏噓不已,連連驚唿!


    戈這時想起了還躺在蓮花台第五層冰火塔中受了重傷的那兩個人,心中極其掛念。於是問道:“鷲王,我們未來的恩人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現在形勢緊迫,萬一戰爭突然降臨,我們該如何抵禦?”


    蒼就要迴答,此時,但見一白影飄然而至,醫蜀國妙手神醫——玄醫修——已經來到了跟前。


    玄醫修精神矍鑠,一頭銀發熠熠生輝,臉蛋卻如嬰孩般紅潤。


    “鷲王,受傷人類所斷的骨骼都已經按照原位接駁完畢,隻是……”玄醫修銀絲飄忽,他看了蒼一眼,不緊不慢的說。


    “隻是什麽?”蒼心中一緊,急忙問道,內心十分著急。


    “隻是摔得太嚴重了。我從未見過如此重傷!如此重傷,尚還殘存餘息,已經是個奇跡。”說到這裏,玄醫修語氣逐漸加重,緩緩說道:“如果要完全恢複人類的元氣,可能要待瓦胎樹長出第十五片玉葉。”


    蒼說過,等瓦胎樹的第十六片玉葉快要長成的時候,他們的元氣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它和玄醫修說的,才一葉之差!


    眾族長臉露驚奇和讚許之色,一齊看上鷲王。


    蒼卻不斜視,目不轉睛地盯住玄醫修,問道:“我們要注意些什麽?隻要他們能夠盡快醒來,完全康複,要我們做什麽都可以。”


    “我已經知道了他們對你們的重要性,”玄醫修說,“還是要把他們放在蓮花台下第五層冰火塔裏,要注意的是,”玄醫修轉而麵對對身後的四隻醫護鷹隼,提高了聲音,對它們特別叮囑:“你們記住:從現在開始算起,當瓦胎樹的根流出第一滴汁液的時候,你們就要把男的翻右身,女的翻左身,讓他們相對而臥。”


    玄醫修說完,走到赤耳族長弋旁邊,如此這般,又細細吩咐了一番。


    接著,玄醫修從袋中取出一麵黃巾,遞給蒼,同時又囑道:“剛才所說,是最為重要的部分,是關鍵中的關鍵。雖然記在巾上,但還是要口授一遍。其它療程方法,按巾上要求做到即可。”


    話語剛落,玄醫修“嗬嗬嗬”一陣朗笑,隻見身形一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蒼看了看黃巾上的所寫,臉上漸漸露出明朗之色,它把黃巾交給赤耳族長弋,飛迴到金鑾寶鼎上坐定,神情肅然,卻忍不住興奮地說道:“我們的恩人有救了,我們的帝國也可以保全了!玄醫修鼎力相助,我們永誌不忘。”


    眾族長興奮不已,齊聲歡唿!


    按照黃巾上所述,弋謹小慎微地對栗板索、鐵蓮蓮進行精心治療,不敢有半點疏忽。


    當瓦胎樹的第一滴汁液流出來的時候,它把栗板索翻成右臥位,鐵蓮蓮成左臥位,讓他們相對而臥。


    當瓦胎樹的第二滴汁液流出來時,把他們翻平身,平臥。


    第三滴汁液流出來時,把他們翻身,成背靠背而臥。


    第四滴汁液流出來時,把鐵蓮蓮放入火塔、栗板索放入冰塔。


    第五滴汁液流出來之時,把鐵蓮蓮放入冰塔、栗板索放入火塔。第六滴汁液流出來之時,讓他們平躺,從此勿動。


    瓦胎樹的第一片玉葉長出來了,栗板索、鐵蓮蓮有了細微的唿吸聲。


    第二片玉葉長出來了,他們的眼睛轉動了一下。


    第三片玉葉長出來了,他們的拇指抖了一抖……。


    就這樣,栗板索、鐵蓮蓮斷裂的骨骼、重創的五髒,在慢慢的彌合、恢複、再生長,人體的元氣也由近乎衰亡而漸生旺盛。


    在地球之外的琉晶界,苦難深重的栗板索、鐵蓮蓮,就這樣開始慢慢地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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