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滴獅虎獸精血墜入血池,如三頭獸王精魂,亮出猙獰獠牙襲擾項焱。


    “啪!啪!啪!”


    同一時間,魯長老探出枯槁的手掌,淩厲地接連拍碎血色獸影。


    而此前倒入血池百花靈露,本如潺潺清流湧動在項焱周身,忽然變得星光點點,猶如千朵萬朵山花開放,接引崩散的驚魂碎片,化開獸血精華。


    而後,又與地心火煞相融,聚成道道五彩紛呈的麗影,裹著靈性與活力,與項焱周身的流轉符文相融,滲入肌體。


    “聖體果真非同凡響,竟連霸烈的獸王精血都能承受,盡管隻有區區兩三滴。要換做禹皓那小子,就算隻是百藥血池,也未必能撐過半盞茶功夫!”


    魯長老從未這般激動過,幹癟的臉上生機愈發濃烈,欣喜非常。


    藥池中,項焱被祭煉的效果很顯著,仿佛越來越接近期望的結果,魯冬激動不已,雙手齊動,像拋山間碎石一樣,不停地朝血池投放藥材。


    而後,他又剝開另一隻陶罐,轟鳴的金猊雷息,瞬間裂成條條奔雷蛟龍,在項焱周身遊走交織。


    “嗤!”


    倏地,雷電入體,皮肉撕裂之痛襲來,項焱身軀一陣顫抖。


    青毛獅虎獸精血的濃鬱生命之力,也隨著轟鳴的電龍開始衝擊筋脈,濡潤穴竅。


    這一次,仁督之外,有新的泉眼在張合吐納,噴薄精氣,他感覺有八脈要徹底貫通。


    但是,項焱始終在努力地克製自己,如果又鬧出開辟血海時的動靜,魯冬未必不會迫不及待奪舍。


    體內,八脈處霞雲籠罩,生命之力汩汩而生。


    雷龍咆哮不羈,在血海內翻騰,在筋脈、骨骼中竄動,一點一點地淬磨骸髓血肉,令這具身體更堅實強大,能承受更霸烈的衝擊。


    直至最後,入體的雷息並未散去,而是纏繞骨骼,駐留筋脈,遨遊於血海,令項焱周身轟鳴滾滾。


    自始至終,項焱緊咬牙關,未曾發出任何聲響。


    “老夫為魂舍花費精力無數,今日終得迴報,完美魂舍在望!”


    魯冬連聲感歎,圍著血池走來走去,仿佛從未這般開懷,幹枯的臉宛如煥發了第二春,神采奕奕。


    “先煉你個一天一夜,老夫先去給那女娃子種魂仆契約!”


    說話間,枯木權杖中再度迸出幾道眩光,禁錮項焱的頭與四肢。


    “你爺爺的!”


    項焱暗罵了一句,沒想到鬼老頭這麽謹慎,既然如此,便隻好平複心境,感受八脈貫通的奇妙。


    就在這時,在地心火源處,一股奇異的波動躥入項焱體內,活力遠勝此前的火煞之靈。


    那波動極具靈能,卻像太乙靈闕劍一樣,沉在血海內。


    而後,渾身被再度禁錮的生命之力,突然間活躍了起來,重新被種入的封印也被破開。


    項焱驚異無比,但並未輕舉妄動。


    此時,魯冬立於石台之側,雙掌上方各沉浮一朵盛開的花,令人心醉。


    一朵血紅欲滴,如綻放的美麗容顏,曲線婀娜而嫵媚,赤紅莊重而成熟,另一朵潔白如雪,如沉睡的冰雪女神,光芒耀眼而聖潔,卻孤零而幽冷。


    “老妖,這花何用?”暝淵喝問。


    “聽說過彼岸花嗎?”


    魯冬不在意,隻專注於眼前奇花,聲音幹啞地淡然迴應道,“開於陰陽交界處,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他們隔絕的是前世今生。”


    “難道你去過地獄冥府?”


    “冥府?老夫不曾去過,甚至它的入口在哪裏,這世上都沒幾人清楚!”


    魯冬搖頭苦笑,“這些彼岸花,是老夫花費巨大代價求來的幾粒花種,經十載光陰培植成功的靈介,赤花吸食血肉死魂長成,白花吞食活魂以死屍為肥料而生。”


    說話間,魯冬托起無根無葉的彼岸花,運轉法訣,白色的花朵化成一片銀白的星辰光雨,沒入晴川腦海,赤紅的花朵,化作一串鮮紅如血的潮流,滾入晴川肉身。


    他緊盯著晴川,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自語,“花開葉落,葉生花枯,生生相錯不相見,映襯生與死的不相融,原以為這是不可更改的,直到我發現世間還有第三種彼岸花。”


    此時,赤紅雪白兩道異光綻放,馨香的芬芳之意在洞府內四散,衝入項焱五髒六腑,竟讓人生出滿懷期冀,卻始終無法得償所願的遺憾。


    石台上,晴川身體一顫,紅色浪潮仿佛在生生剝離她體內所有氣血,以及修成的不死之質,白色星光在腦海中,一點一點的剝離魂識,緊緊地包裹其中。


    晴川昏昏沉沉,帶著微笑,如落難的睡美人,即便死,也要要留最美容顏。


    然而,隻片刻後,俏臉上表情開始扭曲,仿佛赤紅花潮下,她極度地痛苦,受盡了非人地折磨。


    “小崽子,先放點聖血!”


    魯冬一把將項焱拘禁過來,拔出匕首,割開他手腕,將汩汩鮮血喂食晴川。


    暝淵早已怒不可遏,但躺在石台上無法動彈,隻能無聲怒瞪魯老鬼,雙臂爬滿了青黑色紋路,屍氣在透過傷口蔓延,十分可怕。


    當項焱手腕湊前時,晴川竟本能地一口含住,拚命吸吮了起來,汩汩鮮血被她吸如腹中,與赤紅花潮相融,紅豔更勝。


    “你可以滾了。”


    像扔死屍一般,魯冬把項焱一把扔迴血池。


    旋即,他仰天大笑,興奮地拾起三張黃色符籙,定於虛空,耗費生機神力揮灑。


    不一會,魯冬本稍顯生機的臉又變得蒼老非常,但奇特的古文,似圖非圖的星象,長相猙獰的兇物,也相繼在符紙上繪成。


    血紅色的圖文映出邪異的鬼光,將整個山洞照射得宛如修羅地獄。


    魯冬手臂一指,星象符籙被定在虛空,傾瀉一片綠色光幕,將晴川裹在其中。


    兇物符籙穿透光幕,落在晴川紅色浪潮翻滾的肉身上,而古文符籙在橫貼在晴川額頭。


    符籙光輝爍爍,閃滅不定。


    “竟是神力化符。”


    項焱震驚,鬼老頭借助源力,虛空作符,以古樸的銘文為引,施展至強邪法。


    三符一定,晴川安靜了下來,魂識離體,被白花星海之光緊緊包裹,懸浮頭頂。


    “天地可鑒,我為主宰……”


    魯冬幽幽的雙目中,光芒可怖,口中不斷呢喃,誦念晦澀咒語,拘謹晴川生魂,召喚亡靈進入晴川軀體。


    眼見晴川成為一具亡靈軀殼,暝淵無聲掙紮,奈何被封印,徒讓屍氣擴散得更快。


    血池中,項焱同樣於心不忍,但此時他比任何人都冷靜。


    他在靜心感悟那縷波動的奇異,在盡力調度這股靈能,如果能成功,或許可以帶來真正的轉機。


    “生魂會被白色彼岸花吞食,成為妖異的養分,但有了古文符籙,可保魂識不滅,而是將神魂化為碎片,融入白色彼岸花中,不受死氣侵襲。紅色彼岸花吞噬血肉精氣,不過在老夫咒語下,反而成為肉軀始終保存生氣,但承載亡靈死魂的關鍵!”


    魯冬對暝淵的怒與悲無動於衷,自顧歡喜地訴說,“有了赤白彼岸花,生死共存一體,魂仆體內赤白會逐漸相融,黃色彼岸花生成之日,便是活魂契約蛻變成功之時!”


    “不!”


    暝淵竭力嘶吼,熱淚滾滾,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忍。


    忽然,“砰”的接連三生炸響,三張詭異符籙竟轟然間被震開,符籙圖文一筆一劃地淡去,符紙灰飛煙滅,散於虛空,竟不留一絲痕跡。


    與此同時,綠色光幕消失,凹槽內的忘川冥河水竟開始沸騰,仿佛有無數厲魂在咆哮猙獰,欲衝出禁錮遊離世間。


    項焱瞠目結舌,這變故太突然,也很詭異。


    “符紙竟然湮滅,看來這次受召喚的亡靈要強橫不少,需要刻畫更力的符籙!”


    魯冬雙眸露出異色,而後激動地又托起三張符紙,傾盡所有能揮霍的生力,快速地重新刻畫三張符紙。


    然後,他如閃電般飛到血池旁,一把死死抓住項焱,從他手腕傷口上拚命吸吮精血。


    “砰砰砰!”石台上,三張符紙再度破碎。


    蕭晴川的膚色越來越灰暗,生機越來越弱,原本的瘋狂掙紮,如今她如一具冰冷的屍體,動也不動。


    “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隻怪我當初不聽你的話,不肯對屍奴下手。”堅毅鐵血的暝淵,滿麵淚花,已經泣不成聲,悲痛蕭晴川,一朵嬌花卻這般凋零。


    他悔恨當初,悔恨自己苦苦修行,號稱伏靈海同齡無敵,卻仍守護不住親近之人。


    盡管他自己接下來也會同晴川一樣,死亡凋零,但他並不關心。


    “怎麽迴事……”


    魯冬注意到動靜,跪地大吼,本成竹在胸,不料還是發生了意外,幹癟的臉上甚是猙獰,憤怒之下更加嚇人,露出獠牙般的恐怖目光,像是要吃人般。


    “看來,是老夫低穀這女娃子的肉身了,受召喚亡靈太強大,老夫的生之息不夠!不過有聖體在此,生機不愁,還有一具才俊之軀,還能再煉一次!”魯冬嘶吼。


    “老東西!”


    項焱狂怒,趁鬼老頭注意力分散,掙脫束縛,不願再被他吸血助紂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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