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中,項焱遠不知礦場內發生的一切,他見幾位獵戶血肉模糊,不禁心生同情。


    坐在一起一番簡單閑聊,獵戶們一邊還嫻熟地包紮傷口,撫恤內心悲切。


    項焱得知,這些人就是山下小鎮子民,都是混跡山林的老獵手。


    項焱也自報家門,隻說是傾慕武道,四處遊曆至此。


    隨後,他挪步開始專心拾掇野狼,準備飯食。


    “吼……”


    山林深處,吼聲陣陣,讓人皮骨發麻,項焱頓覺後脊涼颼颼,禁不住地起身瞭望。


    “那是山林霸主,赤睛炎獅王,吼聲所及之處,都是它的領地,赤雲嶺也不例外!”一名為首的壯漢提醒道。


    他們互相包紮好傷口,趕緊走過來幫忙。


    這些人是獵戶出身,做事麻利,不一會功夫就趕在了項焱之前,將幾匹野狼已被剝皮去髒,洗淨架在火上炙烤,黃澄澄的肉外焦裏嫩,教人**橫生。


    “真香!”


    這是三年來第一頓真正的飽餐熱飯,項焱不顧燙手,大塊朵頤,三兩下就囫圇吞咽了一整頭野狼,幾位獵戶看得傻愣。


    這夠三四名壯漢好好吃一頓,項焱卻風卷殘雲般給收拾得幹幹淨淨,他們覺得很不可思議,想不通這瘦弱的小身體,怎能裝得下這麽多肉食。


    “慢點吃,喝口酒順一順,小心噎著!”獵戶看著他的神情,也突然像婦人一樣擔憂起來。


    項焱一手抓狼肉,一手捧酒壺,二話不說,操起烈酒大口猛灌,頓時滿麵潮紅,全身如火燒,體內氣血沸騰。


    “這可是咱們鎮上的絕品美酒,風穀酒館風四娘的槐花陳釀,喝一口能漲不少力氣,一次再多喝就承受不住了!小兄弟果真了得,整整喝了一壺竟然無事!”


    壯漢們見他拿酒當水喝,嘴角抽搐,頗有些肉疼,但為了報答救命恩人,倒覺得很值。


    “風穀酒館,風四娘!”


    項焱心中默念,這槐花陳釀飽含靈精,比小金丹有過之無不及,絕非普通凡人之物,而是修士修行的寶藥靈酒,在超凡入聖前,對肉體凡胎之人有巨大益處。


    如果常能飲此酒,就算項焱的肉身是無底洞,也很快會被填滿。


    沒想到小鎮也有奇人異士隱居。


    他大唿過癮,滿嘴油膩,卻毫不在意,手背往嘴上胡亂一抹,不顧幾人驚訝,又繼續朝另一匹狼下手。


    “在山林霸主的領地打獵,你們不怕危險嗎?”


    連一群野狼都對付不了,要是遇到靈獸侵襲,他們根本無反抗之力。


    “隻要是槐柳鎮的獵戶,赤睛炎獅王統治的靈獸都不會逞兇,不過,要是修行之人進山,那就生死不論了……”壯漢迴應道。


    “為何?”


    項焱驚奇,但嘴裏塞得滿滿的,實在忙不過來,他對伏靈大陸所知甚少,自然想了解更多。


    “槐柳鎮的老鎮長也是個奇人,據說多年前一次偶然機會,竟和赤睛炎獅王結下善緣,至此獅王承諾不會為難槐柳鎮民。”


    “還有這等奇事!”項焱吃驚,雙眸放光,對槐柳鎮愈發好奇。


    但他嘴上沒落下,很快地,三兩下就清掃了另一頭狼,這才舒心地吐呐,嘴裏還在不停地咀嚼,迴味這久違的美味。


    這時,幾位壯漢突然上下其手,解開包紮傷口的布條。


    “你們都是修行之人?”


    項焱驚唿,猛地發現,他們身上被野狼狠抓的可怖傷口,竟愈合了,速度之快難以想象。


    對普通凡人而言,這等殘傷想徹底恢複,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野狼在留下的那幾道輕微抓痕,也需要費一番功夫修養。


    四位獵戶哈哈一笑,似乎早料到項焱會驚訝若此,一人極具崇拜之色地說道,“我們可沒有修行的機緣,是鎮上的老藥師厲害,為我們準備了獨門秘藥。”


    “大山說得不錯,老藥師就是咱們獵戶的守護神,即便是斷體殘肢,隻要還有口氣在,就能從鬼門關撿迴一條命。”另一名壯漢輕觸左胸,充滿感激。


    “可不止是獵戶,整個槐柳鎮,哪家哪戶不受老藥師庇護?”


    “沒錯,鎮裏都是清苦的凡人,如今誰家孩子出生,隻要有修行天賦,都會受老藥師精心指點,再去世家宗門試煉,爭一個好前途!”


    大山突然凝望項焱,“小兄弟,看你力道不凡,身手了得,想必也是天資聰穎之人,如果沒有去處,不如去拜訪老藥師,爭個武道前途。”


    眾人點頭。


    “幾位大叔的好意,小子心領了。”項焱心暖,但他想以全新的麵貌再入凡塵。


    藥師精通藥理,能治病救人本不稀奇,但調製的秘藥如此神奇,甚至能妙手迴春,指導人修行,絕非常人。


    他沉吟片刻,好奇問道,“槐柳鎮子弟,都在哪些世家宗門試練?”


    “槐柳鎮的娃子都是凡人之後,能修行的本就不多,資質普通,遠不如那些世家強族子弟,大多隻能勉強混入周邊世家底層,學些皮毛。”


    大壯撓了撓頭,憨厚一笑,羨慕道,“不像那些古國望族,隨便一人就能進入和風穀,六道宗這樣的大門派。”


    獵戶淳樸,知無不言。


    進入大門派修行,都是天賦上佳之人,這些凡人子弟,能苦修邁入武道,已算是天大的成就。


    “小兄弟,難道你是大宗們弟子?”


    一名壯漢突然驚唿,他指著項焱身旁正青光冷冽的太乙靈闕劍,結巴道,“我們雖然是凡人,對修行世界所知甚少,但這柄劍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沒錯!”又一人驚唿!


    “鎮裏的娃兒要是能試練進入世家,鐵匠虎頭都會為他們量身打造一柄通靈法寶,但這柄劍更不凡,比那些法寶要珍貴多了!”


    “能打造通靈法寶的鐵匠?”項焱暗暗心驚,想不到這個槐柳鎮還真是藏龍臥虎。


    “好重啊!小兄弟果然非常人!”


    大壯喘著粗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知何時,他竟試著拎起靈闕劍,但耗費渾身氣力,太乙劍也沒挪動半分。


    其它三人不信邪,紛紛過來試手,最後四人一起發力,竟也無法拾起太乙劍。


    項焱訝然,也沒想到太乙靈闕劍會這樣,即便他們是凡人,四人合璧也有近千斤之力,萬不可能會是這般。


    他隻好胡謅道,“這柄劍是家傳之物,並不清楚它到底有何特異。”


    大壯憨厚地建議,“小兄弟,你可以去找鎮上的鐵匠虎頭,他見多識廣,說不定能看出個道道。”


    幾番交談後,項焱對這個槐柳鎮愈發好奇,但在破入固始境前,他還不想重入紅塵。


    開辟血海,是徹底揮別過去,開啟新的征程的起點。


    將餘下的野狼留給了獵戶,他隻身繼續朝深山遊蕩。


    腳下的赤雲嶺隻是火雲山脈最外圍的支脈。


    火雲山脈主脈極其遼闊蒼茫,連綿無盡,山脈深處是一座巨大的地獄火山,有極為可怕的生靈孕育,十分兇險,便是絕巔強者也極少涉足。


    但這與項焱無關,他隻在這外圍駐留,淬煉血肉。


    赤雲嶺中,亂石瀑布,荒嶺山包,而今多了一道殘影,無論東方魚白之時還是夕陽斜落之後,項焱或狂奔於林間,與蒼角青牛角力,與赤色火犀相搏,或靜坐於山頂,周天修行古經心法。


    山野中煙塵滾滾,一座座矮丘被抹平,一處處碎石灘被掀飛,項焱在百米瀑布中,頂著千斤巨石逆流而上,在赤雲嶺深處,一頭頭蠻獸淪為血食。


    這一日清晨,山間一道身影在狂奔,如狂風掠過,沿途粗大的古木搖擺不定,項焱在以極速奔騰。


    “唿!”


    矯健的身影飛過,他徑直落在一頭蒼角青牛旁,雙手掰住兩根彎角,猛力一擺,青牛瞬間騰空,猛地橫拍在地,被生生砸死。


    接下來的日子,項焱吃喝在山林,睡在山林,無論風雨暑寒,赤雲嶺中轟鳴陣陣,獸走鳥飛。


    “附近有大家夥,把山都踏平啦!”


    附近的獵戶撒丫子驚唿,聽到動靜後懼怕不已,都遠遠地避開。


    這段時間,項焱在山間襲虐,成了一頭野人,仿佛與外界隔絕了般。


    每一次,他都將全身氣力榨幹,極致地淬煉氣血筋骨。


    不過三個月功夫,在山野血食滋養下,他變化顯著,肉身精進的速度,可用驚豔來形容。


    皮包骨的身體漸漸鼓脹了起來,幹瘦的臉龐不再那般棱角分明,眸中精光閃閃,血肉都變得晶瑩,隱隱有光澤散發,仿佛神華浮生。


    不但力量更加渾厚,身體也愈發矯健,騰空縱身一躍,猶如山間靈猿,能有十米遠,雙臂一振,可倒拔千年古木,硬撼千年火犀的衝擊,一拳出擊,五萬神力,恐怖無比。


    要知道,就算是一些固始境圓滿的武者,雙臂力道也隻有數萬斤。


    夜色漸濃,明月漸漸高掛,皎潔的月華灑落大地,如薄紗般柔和纏綿,林地山川上盡是一片朦朧,宛如泛起一層薄薄的迷霧。


    “肉身的改造,是潛力的巨變!”


    項焱披著月輝,坐在一座孤山上,感受體內澎湃的血氣,十分欣喜,借助心法竭力運轉生命精氣。


    單論肉身之力,不是血海武者,卻勝似血海武者,再配上他的精妙身法,若能近身相搏,即便是破真修士,他也有把握一戰。


    忽然,不遠處傳來陣陣兇獸暴走的怒嘯,還有慌亂少女的哭叫聲。


    聽到動靜,項焱騰地起身,連忙閉眼憑敏銳感知聆聽,頓時臉色一變,趕緊朝聲源方向馳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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