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香山旅店的某間華麗套房裏,被寒月曉堅持留下的辛月儀正焦急萬分的等待著。她一雙眼不斷在掛鍾和房門之間徘徊,心中不停禱告,一顆心更是隨著時間推移越懸越高,幾乎就要衝到了喉嚨口。


    就在她胡思亂想後悔當時為什麽不堅持跟著寒月曉一起去時,期盼已久的門外突然有了動靜,雖然很輕,但辛月儀還是聽見了,她頓了半秒立刻激動地奔了過去。


    月曉剛打開門,還不及推開,門已被人從裏麵猛地拉開,下一秒她被人抱了個滿懷。


    “你終於迴來了,急死我了!“月儀緊緊抱住她,語氣激動又欣喜,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嗚咽。月曉順勢拍了拍她的背,低聲道:“放心,我沒事,順利著呢。“


    辛月儀一抬頭這才注意到門口站著的章起和周羽寧,立即站直身體,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了笑:“章先生,周小姐,你們能出來,真是太好了!“


    “好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月曉一把將三人推進屋裏,站在門口張了幾眼,然後關上門,立刻又走到窗邊,撩起窗簾一角,警惕地觀察街道上的情況,見沒有什麽異常,她放下簾角,轉身走向沙發。


    她猛地坐了下去,柔軟的沙發仿佛瞬間卸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深深地唿出一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此刻才稍稍鬆了一些。


    她現在才知道以前看槍戰片時的所謂驚心動魄和剛剛那場槍聲中穿行比起來,那真他媽是兩迴事,兩個概念!


    “曉曉,這是怎麽迴事啊?你怎麽會在北京,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那裏的?“月曉剛坐下,周羽寧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寒月曉坐直身體,看向她和章起,眼神從放鬆陡然變得嚴肅認真,她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麽,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剛才能這麽順利就逃出來,不是我厲害,而是剛好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已。北平是大,但以他們的能力,要找到我們幾個外鄉人也不是什麽難事。““雖然剛剛搞得那群日本特務狼狽不堪慘不忍睹,但月曉可沒一點狂妄自負,她心裏可拎得很清,如果不是這種奇葩的偷襲方式,估計她彈弓還沒拿起,她自己就成“蜂巢“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盡快離開北平?“章起沉聲問道。


    “去······去哪?“周羽寧遲疑道。她美麗的臉上閃過慌亂猶豫,還有茫然。這也難怪——周羽寧是女大學生,是走在這個時代前沿的新女性,但同時她也是一個被養在閨中的大家小姐,本因逃婚已受幾月顛沛,半途又被日本人劫持,沒被嚇出個好歹已經很不錯了。


    寒月曉心有不忍,但一咬牙還是說道:“羽寧,還是說你想迴上海,願意嫁給那個叫什麽來著的富二代?“沒錯,她就是故意拿這茬激她。


    周羽寧怔了下,然後低頭不語。


    月曉盯著她低垂的腦袋,心裏也沒底,怕周羽寧真寧願盲婚啞嫁也不跟他們走,那可怎麽辦?無意間她看到周羽寧不斷用手卷一側衣角放開再卷再放的一個重複的無意識小動作時,寒月曉愣住了······


    記憶中有一個老太太在陪她玩耍時,看老照片時,睡在搖椅上時······也總愛做這個動作,每次都把衣服弄得皺巴巴的。那時她還總噘著嘴怪她不愛漂亮不講究,然後那個老太太就會摟著她嗬嗬大笑道:曉曉,改不掉哦,這是遺傳,外婆的媽媽,就是你的外曾祖母也是這樣的呦!“


    月曉眼眶一下就紅了。


    是的,那個記憶中的老太太就是她的外婆,而麵前這個就是她的外曾祖母。


    寒月曉低頭用力眨眼,腦中倏然閃過一張絕美但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臉,她放在膝頭的手不禁用力握緊。


    絕對不行,即便把她綁著走,也絕不能讓她迴上海。


    “我不迴去,我絕不會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周羽寧突然抬頭對著幾人堅定說道,美麗的臉龐一改之前的躊躇猶豫,思慮幾番,她終於想通,即便龍九爺不喜歡她,不管前路如何,她都不能接受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姻。


    這就夠了。


    月曉簡直心花怒放喜笑顏開,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掏出一張紙放在茶幾上,章起三人一齊湊上去。


    “地圖。“章起道。


    月曉點頭。她指著地圖上的幾處圈圈道:“你看,我是這麽想的,從北平到香港,確實山高路遠,但它現在還是英殖民地,日本人的手伸不到那裏,而如今的國內,很多地區都有日本人在活動,我們即便逃出北平也不一定能安全。“月曉頓了下蹙眉又道:“現在最難的就是怎麽避過那些特高課的人,用爪子想都能猜到現在火車站港口什麽的全都是他們的人。“


    寒月曉沒法說出口的是——除了要躲特高課更要躲龍羽的人。以他的能力,說不定已經知道她到這裏了。她急得直敲腦袋,卻也於事無補,隻能寄希望與別人。


    “章大哥,你有什麽辦法或是意見,說來聽聽?“月曉一臉期待地看向章起。


    章起隻是沉默表情複雜,似乎想問什麽又在猶豫。


    “你怎麽了,不會是哪受傷了吧?“月曉也看出他的不對勁了。


    “既然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那你為何不問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被他們抓起來,又或者你不害怕可能會被我連累嗎?“章起突然開口問道,幾乎沒有一點停頓。


    月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半瞬後迎著他疑惑探究的目光,表情平淡卻認真:“我不管你是誰,我隻知道我們是朋友,既然讓我碰上了,我就不可能不管。“無比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塊重石,砸進章起的心底。


    他很是動容,嘴唇動了動像是下了某種決定,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被寒月曉一句“蒼天啊“的哀嚎給驚得收了迴去。


    月曉哭喪著臉看著他哀求道:“大哥,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你不是真想讓我們被一鍋端了吧!“


    這一句話倒把現場這種緊張嚴峻中又帶點煽情的古怪氣氛搞得輕鬆不少。


    “我有辦法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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