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歎了口氣,拒絕了他爹的好意,他爹也就這點寶貝了,可不能讓他霍霍了。


    “還是我自己再想辦法吧。”


    工部尚書到了,被請了進來。


    一眼就看見上首那爺兩神色有些古怪。


    趙禎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貧窮,這是身為皇帝僅有的倔強,於是他一臉嚴肅忽悠工部尚書,“四皇子前些日子外出得遇仙人,被賜下煉鋼之法,就算廢鐵也能煉成鋼。此乃我大宋機遇,此事務必要保密,你親自跑一趟蜀地。”大宋煉鐵之地多在蜀地,那裏設了不少蒸礦爐。


    其實河北也有鐵礦,隻是此事事關重大,若真練得真鋼,蜀地是個天然的保密場所。


    工部尚書一臉糾結的接過圖紙,他懷疑官家是不是在耍他?仙人,難道官家又想重複先帝在朝時的天書祥瑞?


    知道內情的都知道那不過是百官陪著先帝演一場戲,為了掩蓋皇宮接二連三被燒毀跟神怒無關,拿祥瑞來震懾那些野蠻戎狄。


    官家該不是因為外麵的市井流言,故意給小皇子營造神跡吧?


    不過當他看到圖紙眼中見精光大冒,這圖紙看著像模像樣應該不是胡說。


    看來得多召集一些匠師來研究。


    工部尚書很快被打發走。


    趙禎看天色不早,帶著趙景去用膳。


    趙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這習慣,等上菜的時候嘰裏呱啦說起了他在鄭州的磚窯,還說他用仙界的法子讓燒磚的時間從百餘日縮小到十來天。


    “雖然紅磚沒有青磚好看,不夠以後我在外麵覆上類似三合土的泥,也看不見裏麵紅磚的模樣,再用燒了的石灰加水塗在外麵,想用白色就用白色。若嫌顏色寡淡,也可在水中摻塗料拌了石灰,想塗什麽顏色就塗什麽顏色。”


    “爹,到時我給你留一棟,我必讓你也住上仙界的房子。”


    趙禎是個好聽眾,雖然不懂兒子嘴裏說的什麽,還是笑納了兒子的孝心,道:“好,等你房子建好,我一定去住。”


    趙景說到自己在磚窯建了個學堂,趙禎皺起眉,等趙景說隻教日常用的字才鬆口氣。


    “那書本呢,書本費可不小。”難怪兒子找他要錢,這兩邊花錢,莫非手中的錢花完了?


    “暫時沒書本,學會的字現在沙盤上練,我已經讓他們自己用泥刻字燒出章來,到時那些章沾了墨,他們自己就可以印書來。”


    “這個法子好,因向民間推廣!”若百姓自己可以便宜解決書的問題,大宋全民識字的日子指日可待。


    “爹,鹽價能不能再降一些,我這會兒出去才知道,外麵鹽價太高了。很多百姓根本就舍不得買。沒鹽吃身上可沒力氣。”


    趙禎不是不知道鹽價高,可官鹽關係到國庫收入,若降下來戶部肯定不同意,如今國庫空虛,錢都在賬麵上,戶部卻拿不出現錢,這鹽也是國庫收入的一部分,不可能降下來。


    不過趙禎卻覺得這是個教育兒子的好機會,便派史誌聰跑了一趟,去戶部詢問鹽價是否能降。


    史誌聰被戶部人員噴了一頓,帶著一臉唾沫迴來,“迴稟官家,小的詢問過這鹽價是否能降,戶部的人跟小的算了一筆賬,從煮鹽用的木柴,到運往各地的人工,這鹽價已經算是最合理的了。”


    趙禎給他遞了個眼神,才轉頭對兒子說,“在鹽價不是那麽容易降下來的,每年的鹽出產有限,就算價格降下來,便宜的也不是百姓。”而是那些有錢人。


    朝廷是不會讓那些商人有操控鹽價的機會。


    隻見趙景滿臉疑惑,“鹽不是曬出來的嗎?”他記得宋朝不是開始曬鹽了嗎?


    莫非記錯了,是南宋才開始?


    “景兒,這鹽如何曬?”趙禎原想就此事教兒子,沒想到聽到個驚雷,他深吸一口氣,和藹的詢問。


    要是今後能夠將鹽曬出來,就不必在耗費大量木材去燒,鹽價降下來,百姓均能吃得起,這國庫豐盈指日可待。


    趙禎原本就在愁國庫沒錢,一聽趙景這有曬鹽之法,哪裏還坐得住?


    “就在岸邊挖兩個坑,一個坑引潮水,待海水曬上幾日成鹵,再引到另外的池子繼續曬,鹽不就出來了。”


    趙禎手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好!”這麽簡單的方法千百年無人想到!


    哪裏是沒人想到,隻是鹽屬於官賣,就算想到了曬鹽之法,大概底下的官吏也不會采納。


    他吩咐史誌聰再跑一趟將此法說給戶部人員聽,史誌聰趾高氣揚的跑迴戶部,將剛才噴他的官員損了一頓,才說出此法。


    不說戶部官員如何激動,連工部都神神秘秘起來。


    官家派人頻繁出入這兩部,可是有不少人關注,隻是這兩部都知這事關重大,不敢輕易泄露,隻道以後會知曉。


    趙景吃了口豆芽,突然想起此次進宮的目的之一,“爹,你想要什麽禮物?”


    趙禎緩和了激動的心情,再聽到趙景的問話,他欣慰地摸了摸兒子那頭短毛,“爹,不需要什麽禮物,隻要你平健安康即可。”趙景不習慣長發,之前的留胎毛,別讓他一刀子剪了,戴夫人幫他修了修,如今長出來也有寸把長。


    趙景仰起頭,滿眼孺慕,“爹,我身體真沒問題,自清醒也隻夢了一迴仙界,大概是我想幫上爹的意念太強,才會夢遊仙界。”該表功的時候還是要表功。


    趙禎感動道:“好孩子,你平安才對爹最好的報答。大人的事大人會想辦法解決,你現如今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若以景兒健康為代價從仙界竊取方子,他寧願不要。


    趙景突然一僵,他拿開嘴中的餅,隻見餅上染了幾縷血絲,一粒白生生的小米牙鑲在餅上。


    趙禎跟著嚇了一跳,“這是掉牙了?”滿讓人再宣太醫。


    太醫又跑了一次累的氣喘籲籲,平穩了一下唿吸,才幫趙景把脈。


    他吹著胡子瞪眼睛說,“小皇子這是身體補迴來了,開始掉牙了。”內侍催的那麽急,他還以為小皇子命懸一線,拚著老命跑過來。


    平常孩童六七歲掉牙,趙景八歲,比別人要晚一兩年,是因為他之前饑一頓飽一頓沒養好,這一個多月好吃好喝營養跟上,個子都竄了一頭,掉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趙禎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趙景一臉生無可戀的捂住了嘴,他怎麽不晚點再醒過來?好歹等牙換完了再醒?


    再經曆一迴換牙,想想都蛋疼。


    太醫被請出去,趙禎看兒子一副不好意思做人的模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他循循善誘教兒子學會怎麽用人,還千叮嚀萬囑咐別再做出這種親自跑出去指揮人燒磚的事兒。


    “夢遊仙界這種事不知道對你的身體有沒有損傷,爹也知道你想將仙界的法子傳開,但你得答應爹,萬事以自己身體康健為先,這種事沒必要親自去守著,將事情交代下去底下人自會研究。千萬別小看天下人的智慧,何況老話說的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若不是自己研究出來的,隻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學個囫圇吞棗又有什麽用?”


    趙景意外,他眨了眨眼,還以為他爹是願意他將仙界的法子帶下來。


    趙禎看出他臉上的想法。


    “爹是想,但這要是用你的身體健康做代價,爹寧願不要。”


    “你一個人,比萬千仙法都要重要。”


    作為一個皇帝他可以有無數的繼承人,作為一個父親,他隻有這一個寶貝蛋,自然以兒子健康為重。


    趙景鬆開捂著嘴唇的手,露出豁了一塊的大門牙,忍不住問,“爹,若我不是您兒子呢?”


    趙禎生了怒氣,“是不是聽到什麽流言蜚語了?別聽那些人瞎說,你是我的兒子,我也隻認你這一個兒子!”


    趙景心被重重撞擊了一下,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什麽叫做隻認他這一個兒子?


    趙景沒敢問,心虛的出了宮。


    迴去的路上,趙景在車上反複猜想,趙禎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是認為他這具身體不是他親子,又有不得不認他的理由還是知道這身體裏裝了一個已經成年的靈魂?


    趙景因這句話惴惴不安,也沒那個膽子跑迴去問。


    就在這時他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掀開車簾一看,頓時樂了,竟然是賣燒烤的也用上了孜然,這香味這手藝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時間練出來的。


    一問外麵拉車的衛士,趙景才知,這種在燒烤撒香料的法子是從禁軍那裏傳出來的,據說貴人都是這個吃法。


    一傳出來就令普通百姓驚為天人,短時間內風靡整個東京,一聞到這香味是個人都忍不住來一串。


    愛研究的東京小販以孜然為基礎添加了其香料作為自己的獨門配方,還有的小販不拘於肉食,蔬菜,甚至瓜果都嚐試著烤,別有一番滋味,百姓都樂意嚐鮮。


    一時間,東京各大街小巷全都是燒烤,要不是吃多了容易上火,大概會照一日三頓的吃。


    趙景聽到這番話,突然心裏一鬆,他想他明白他爹的意思了。


    不管他是不是趙禎親子,趙禎都打算認下他,這句話實際上是讓他放心。


    想明白後,趙景突然一樂,露出豁了一塊的大門牙。


    難怪他忍不住兌換視頻想要幫他爹,實際上他潛意識裏已經認下了這個爹。


    他的心比他更早認下爹。


    這個和上一世格外相似的父親。


    他初次見麵就覺得委屈,委屈到想哭的父親。


    趙景頭一次感謝係統,至少這家夥給他送了個爹……啊呸!


    迴了府,張承照眼巴巴的湊上來。


    “侯爺,牛乳和糖都買迴來了。”


    趙景先看了糖,這糖帶著煙紫色十分美麗。


    他嚐了一口,是白糖的味,至於這顏色應該是脫色沒脫幹淨的原因。


    漂亮的煙紫色如同水晶,就像是白糖染上了薰衣草色,趙景可惜玻璃還沒研究出來,否則做個沙漏拿出去肯定是個大殺招。


    有了這種糖,趙景也就不再費那個事去脫色,可以省了這配方賣出去,到時又是一筆收入。


    他完全沒想過賣配方跟賣他爹的書畫有什麽區別?


    等趙禎知道京城那個配方大甩賣的傻子就是他兒子的時候心痛的說不出話。


    有那麽多配方,完全可以組個官衙專門來負責生產這些東西,哪用得了便宜那些奸商?


    還不如讓兒子從私庫裏拿些書畫換了方子。


    趙景點頭,“木匠請來了嗎?”


    張承照點頭,“人已經在府裏了。”


    “那好,我先去書房,你先去安排人。”趙景準備做個手工的打蛋器,參照某寶上手搖切菜機。


    機身用陶瓷碗,外麵照個木頭罩子,至於怎麽搖動讓木匠自己研究。


    圖紙花好丟給木匠,趙景又將廚房的人招集起來。


    牛乳若不凍上,這大熱天可是會壞。


    趙景又讓人去買了冰放在冰鑒裏,用了一半剩下的牛乳凍上。


    又讓人在廚房外搭了個烤爐。


    這一下午,整個侯府都哀聲不斷。


    不停拿筷子打發牛奶雞子,廚子的手快要斷了,最後府裏的衛士都沒有逃過去,跟接力賽似的接過碗攪動筷子。


    他們總算是知道找木匠的用意,迫切的盯著木匠,讓他趕緊把圖紙上的物什研究出來,解放他們的雙手!


    深夜,六寸大的小蛋糕在眾人合力之下做出來了。


    趙景放在冰鑒上冷凍,然後宣布大功告成。


    府裏人都忍不住歡唿起來。


    趙景忍不住給他們潑了個冷水,“改日還要做個一尺大的,你們還是期待工匠趕快將攪拌器做出來。”


    此起彼伏,倒抽氣的人聲音響起。


    木匠又迎來侯府火辣辣的目光,他不由狐疑,在侯府裏的人是不是腦子都有問題?總有人找借口來詢問他的進展。


    趙景臉上看著蛋糕連同冰鑒一塊被送到冰窖中,臉帶著微笑叫來了李憲。


    “明日包下一酒樓,再多招集一些豪商、飯館酒肆掌櫃,我要開個拍賣會。”


    李憲聽出他弦外之音。


    “侯爺要賣這甜點?”


    趙景搖頭,“不,我要賣的是這方子。”


    他從沒想過開工廠賣點心,那太麻煩了。


    他要賣配方,各種跟牛乳有關的配方大甩賣,這才是來錢快的法子。


    就問你要不要來一份?


    什麽,中原牛乳太少?


    沒關係,我們也有可以保存牛乳的方子,僅此一次,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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