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一個炙熱懷抱裏醒來時,蘭瑟還有幾分茫然,哨兵唿出的溫熱氣體輕輕柔柔打在他額頭,讓他意識到二人現在正處於某種親密接觸的狀態。他心裏一驚,全身上下知覺迅速跟著蘇醒,才發現對方有力的手臂正攬著他的腰,把他牢牢固定在對方懷裏。


    往常醒來時哨兵總是率先離開,以至於麵對這種情況他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雷薩本來就睡得晚,大半夜還被驚醒一次,現在睡得正香,蘭瑟渾身僵硬地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他醒過來或者換姿勢,時間長了覺得半邊身體都快麻了。


    他盯著對方厚實的胸膛,心裏少有地開始糾結,動還是不動?


    幾秒以後,他慢吞吞地往後挪了挪,哨兵的手臂頓時從腰間滑開一點,他看到逃脫有望,再接再厲向後退,可能這次動作幅度太大,驚擾到了麵前人,雷薩長臂一伸,又極其自然地把他給撈了迴去。


    蘭瑟差點以為把對方吵醒了,趕忙閉眼裝睡,誰知哨兵很快唿吸平穩繼續睡了。他有點不知所措,幾分鍾以後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轉了個身,哨兵沒動,他鬆了口氣,遲疑一下,伸手緩慢地把對方手臂抬起來。


    雷薩早在他第一次動作時就已經迷迷糊糊醒過來了,隻是考慮到身邊躺著自己向導,才又睡過去,現在被人抓住手臂,實在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他睜開眼,本意是鬆手放人起來,但看到對方的一瞬又改變了主意,一聲不吭觀察著向導是怎麽緊張又謹慎地搬移自己的胳膊。他像是發現新大陸,向導此時難得脫離了冷漠的範疇,動作可愛極了。


    雷薩實在沒忍住,在對方即將得手的時候又把人摟進懷裏,然後偽裝熟睡的唿吸頻率,顯然他的裝睡技巧十分高超,沒有迴頭的向導絲毫沒懷疑。


    兩次逃脫失敗讓蘭瑟安分了許久,雷薩等得都有點昏昏欲睡,誰知下一秒異變突生,向導的精神觸須熟練地探入他的精神域,雷薩反應不及,感受到對方給他下了個暗示,鬆手。


    假如他真是睡著的不設防狀態,這個程度的暗示會讓他馬上照做,可惜他是裝睡,強度不夠的暗示自然失敗。意識到這一點雷薩知道自己八成是要露餡了,果然,發現暗示失效的向導沉默了幾秒,道:“你醒了?”


    雷薩趕忙暗搓搓地鬆開手:“……剛醒。”


    向導不知在想什麽,背對著他半天沒說話。


    雷薩仍記得昨天對方說翻臉就翻臉,緊張地翻身起來解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這個,身體自然反應……”說完他就想抽自己兩下。


    蘭瑟什麽都沒說,背對著他起床,光腳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雷薩心裏不安,起身跟到門口:“蘭瑟,你別生氣好不好,蘭瑟,我錯了。”


    每天都在道歉的哨兵喪氣極了,覺得自己真是不長記性,卻沒想到門內向導迴道:“我沒生氣,我要洗澡了。”


    雷薩愣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來要問“真的嗎”,臨時改口成:“那我給你拿衣服?”


    “謝謝。”


    聽起來是真沒生氣!雷薩心裏一喜,撒丫子跑去翻換洗衣服,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來自己又忘了給向導買合身的成品衣服,頓時又在心中自罵一通,最後還是挑了一套給向導送過去。


    好在蘭瑟完全不介意,雷薩等對方接過衣服,馬上飛奔到桌邊拿起終端瘋狂采購,這次他學聰明了,全身上下一切能穿要用的東西他都一口氣買買買,連耳釘這種小飾品都沒放過。


    蘭瑟出來的時候他差不多剛好買完,聽到開門聲下意識一迴頭,就見沐浴完的向導走出來,寬鬆不合身的衣服讓他看起來格外瘦弱,暴露在外的鎖骨實在很引人注目,當然最讓雷薩關心的還是那頭滴水的濕發。


    向導似乎沒有洗完澡擦頭的習慣,平時本就鬆軟的頭發都柔順地貼在臉邊,水珠不斷往下掉,打濕了臉龐,這樣子看起來格外招人心疼。


    雷薩看了兩秒就忍不住起身衝到衛生間拿了毛巾出來,蘭瑟本來打算接過來,“謝”字剛說了一個,被對方兜頭罩住一頓揉擦,登時有點懵。


    雷薩邊擦邊道:“上次見你洗完澡也不擦頭,這是壞習慣知道嗎?”


    “……嗯。”蘭瑟道,慢慢把伸出去的手放下,乖乖站著不動。


    毛巾阻隔了視線,也掩蓋了彼此之間的那麽幾分不自然。


    雷薩擦完又去拿吹風機,把對方的頭發吹到半幹才道:“直接吹幹了也不好,以後吹到半幹就可以了。”


    “嗯。”蘭瑟道。


    “我去洗澡了,你乖乖點早餐,一定要點,嗯?”


    “好。”


    向導似乎又變成了很早之前乖巧的樣子,雷薩忍不住替他順了順吹亂了的發絲:“我去了。”


    “嗯。”


    雷薩拿了衣服走進洗手間,蘭瑟仍一動不動,幾秒以後才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對方剛才碰過的地方。他愣愣發了會呆,起身拿了點餐終端,認真看了起來。


    雷薩出來的時候向導正坐在窗邊看向窗外,這個熟悉的姿勢讓他心中一緊:“蘭瑟?”


    蘭瑟迴過頭。


    雷薩鬆了口氣:“早餐點了嗎?”


    “點了。”


    “點的什麽?”


    “三明治和牛奶。”


    話音剛落,食物傳送點響起“叮”一聲,雷薩走過去拿出加熱好的早餐,發現裏麵居然有兩份:“你還幫我點了?”


    “嗯。”蘭瑟迴道。


    雷薩拆了保鮮包裝,發現給自己點的那份和上次他自己做的一模一樣,想必是向導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幹脆點了上次吃過的。隻是簡單一件事,他卻莫名被觸動了,心裏頭一次生出特別難以言喻的心情。


    “蘭瑟。”


    “嗯?”


    “謝謝。”雷薩道,端著早餐來到桌邊,對著抬頭看他的向導露出一個笑。


    蘭瑟又被這明媚的笑容給閃了眼,下意識垂頭躲避了一下。雷薩沒發現什麽異常,把桌上東西全部掃到一邊,放下盤子,親手認真地剝開三明治外包裝遞給對方,然後再試試牛奶的溫度,囑咐道:“牛奶有點燙,慢慢喝。”


    蘭瑟“嗯”了一聲,手裏捏著三明治,盯著它不論從什麽角度看都鼓鼓囊囊的身體,半天沒下嘴。


    雷薩剛叉起一片培根,視線卻一直在對方那邊,見到這一幕忍不住放下叉子:“怎麽了?”


    蘭瑟怎麽好意思說他從來沒吃過這麽大塊頭的食物不知道從哪裏下口,一邊迴著“沒事”一邊嚐試性地湊到三明治尖角處咬了一小口麵包。使力過程中裏麵的夾心被擠了一些出來,液體狀的沙拉更是搶先一步沾到他的嘴唇上方。


    習慣了嚴苛飲食禮儀的蘭瑟瞬間懵了,下意識地伸手捂嘴。


    全程目睹他被沙拉襲擊的雷薩也懵了一下,緊接著有些忍俊不禁,去床頭櫃翻了餐巾紙拿過來。他是知道布蘭切特家族重視禮節的,卻沒想到對方能可愛到這個程度。


    蘭瑟匆忙放下三明治擦了嘴,在雷薩滿是笑意的眼神下再也不看三明治一眼,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抿。


    雷薩笑夠了伸手拿起三明治,又把自己盤子裏的麵包叉起來送到對方麵前:“來交換。”


    蘭瑟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隨後就見哨兵完全不介意地把已經咬了一口的三明治送到嘴邊吃了起來。


    他忽然心跳漏了兩拍,趕忙低頭喝牛奶掩飾。


    雷薩現在絕大多數注意力都在他這裏,自然感覺到了。從沒有什麽時候這麽感謝綁定後的身體同步反應,雷薩看著向導看起來很淡定的臉,心裏的滿足感幾乎要溢出來。


    今天的早餐對方還是吃的很少,雷薩卻很滿意,收拾了桌子,給對方做了檢查,他拿起終端查看前線戰報,與此同時收到了批準假期的通知。看著批假理由那欄的“蜜月”,他感覺有點虧,但顯然向導的身體問題最重要,也就不糾結了。


    處理完所有工作,他抬頭看向一直安靜坐在對麵的向導,對方又開始看著窗外,眼神一動不動。


    “你在看什麽?”他忍不住問道。


    蘭瑟收迴視線,沉默片刻,道:“沒什麽。”


    如果不了解對方大概會把這句答案理解成不想說,雷薩卻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於是換了種問法:“為什麽總看窗外?”


    蘭瑟這次沉默的更久,久到雷薩以為他不會說了,才聽到一聲極輕的迴答:“可以平靜。”


    為什麽可以平靜,雷薩沒有問,直覺告訴他對方一定不會迴答。


    “蘭瑟,”他道,“等你過了特殊期,我們一起去玩吧。”


    仿佛聽到了極度陌生的字眼,蘭瑟重複了一遍:“玩?”


    “嗯,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公園?電影院?遊樂場?這些都可以去。”雷薩想了想,說了些情侶約會聖地。


    蘭瑟先是沒有迴答,好像是在思考,雷薩有點拿不準他是不是覺得這些很幼稚,正要換些高大上的提議比如音樂會,卻聽對方道:“好,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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