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葉致總覺得葉敏要倒大黴了。[]


    不過這就跟葉致沒什麽關係了,葉敏這人,心也有些太毒,讓她吃點虧長點記性未嚐不可。


    葉致點點頭,才扶著佩玉的手,出了那間不大的退步,準備迴自己房裏去。


    沒走多遠,卻被從樹蔭裏斜竄出來的人影唬了一跳。


    要不是她一向膽大心細,差點就要驚叫出聲。


    定睛一看,攔路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表哥――薛嵩。


    撫撫胸口,葉致舒了口氣:“嵩表哥,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薛嵩也沒想到會把她嚇成這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來葉府,是做客的。結果先是有伽羅火急火燎地闖進門找葉皓怡兩兄弟,後又是葉致匆匆而來,顯然是有不方便給外人知道的事情要說。薛嵩不是那等沒眼色的人,反而他相當聰明,才能在幽州做下一番“大事”。


    自己不方便待在一邊聽,索性避了出來,在飛觴樓附近徘徊,一會看看景色,一會琢磨著到京城這些日子,所見到的許多人和事。


    見到葉致出來,他又有話要和她說才急急跳出來的。


    沒想到卻把她嚇了一跳。


    好在葉致不是個小氣計較的人,看薛嵩有些不好意思,便把話題繞了過去,笑著問道:“嵩表哥叫住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正是、正是。”薛嵩很快又精神抖擻,臉上露出一個相當燦爛的笑容來,“表妹,你也知道,我這還是第一次來京城……對家裏的親戚都不十分熟悉。”


    這說的倒是實話。


    薛嵩出生在幽州,又是嫡長子,將來是要為薛家支應門庭的。


    所以薛楚玉一直把他待在身邊親自指導,唯恐他長於深宅婦人之手,將來擔不起鎮守幽州的擔子。


    但薛楚玉畢竟是幽州都督,公事繁忙,無法事事親為,節製薛嵩。<strong></strong>所以薛嵩在幽州,也算得上是天高任鳥飛,萬裏鵬程越。


    隻可惜姨母掛心丈夫,自薛嵩出生後,竟沒時間帶著他迴京省親。


    對於京城,薛嵩是很陌生的。


    葉致聽他這樣說,心中也湧起了淡淡的同情。


    嵩表哥……他也很擔心吧。


    京都居,大不易。這裏可是天子腳下的都城,不要說是四五品的官員,就是三品大員都多如過江之卿。高元霜還曾經給葉致說過一句笑話,說西市的牌坊要是倒下來,砸到十個人,裏麵得有七個是官兒。


    孤身一人,又是初來乍到,就算有舅舅一家,恐怕還是擔心自己行差踏錯,落了鼎鼎大名的幽州薛家的麵子吧。


    手裏的扇子輕搖幾下,葉致溫聲問道:“表哥想問什麽?”


    薛嵩的眼珠子轉了幾轉,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表妹,實不相瞞。我來京城這些日子,也算是接觸了不少人。可我思來想去,覺得這裏麵說得上是個人物的,首屈一指就是清表哥。”


    聽到表哥誇獎自己親哥哥,葉致當然開心得很:“嵩表哥真是好眼光,哥哥可是太子的伴讀,連皇上都誇獎過他的功課好呢。”


    “可不是,我娘也經常拿著姨媽的信教訓我,要多向清表哥學習。”薛嵩煞有其事的點頭,“我看清表哥正當得起那句話,‘居城市有儒者之氣,入山林有隱逸氣象。’”


    葉致都快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她覺得自己這個表哥當真不是普通人,才見過兩麵,就看出大哥是個多優秀的男子。聽聽這話說得,把大哥的優點形容得再貼切不過了。


    果然母親平日裏說的沒錯,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看葉致高興,薛嵩自己心裏也跟三伏天裏喝了一碗冰蜜水一樣,別提多熨帖了:“表妹,不如你給我多講講清表哥的事情吧?我是真心想跟清表哥交好,又怕自己哪裏說錯了話,到時候得罪了表哥還不自知呢。”


    “不會不會。”葉致擺擺手,讓佩玉和伽羅跟在後麵,自己和薛嵩一起沿著飛觴樓附近的林蔭小路,一路往博容軒過去,“哥哥他為人是最大度的,嵩表哥你不必擔心自己會得罪他。連太子都誇他為人寬厚呢。”


    提到太子兩個字,薛嵩更是激動地兩眼發亮:“這麽說來,清表哥和太子的關係是很好了?”


    葉致哎呀了一聲:“也不能這麽說!太子是是儲君,我們哪裏就配說什麽關係好不好呢?要我說,隻能說是太子很是看中哥哥罷了!”


    她又把自己如何想在夏天裏尋得沒曬幹的梅花,葉皓清如何為了她去求太子,太子又是如何行事周全體貼地賞了梅花冰給他,一五一十地講給了薛嵩聽。


    薛嵩一邊聽葉數說著,一邊不時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嘴角也一直是噙著笑意,仿佛對於葉皓清同太子都是極感興趣的模樣。


    葉致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不禁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薛嵩也是甚有眼色,當即便從袖籠中掏出一隻水囊來遞予葉致。“表妹,口渴了吧,喝口水。”


    葉致倒是真想喝口水了,隻不過一般水囊都是要直對著嘴灌水,縱然薛嵩是自家表哥,也不好當著他的麵便揚起脖子來就喝的,更何況那水囊口嘴還是薛嵩用過的。


    隻是一見薛嵩手中那水囊的樣式,葉致便眉頭一展,心下顧慮便全然打消了去。


    這水囊口嘴處,還罩著一隻雞蛋大小的玉石蓋子,蓋子一側雕刻出一道細小的柄手來,明顯是可以拿在手中當做盛水之物來用的。


    薛嵩見葉致略有沉吟,便忙補充一句:“表妹無需介懷,這小杯子並沒人用過。”


    水囊攜帶方便,隻是對於女兒家來講,多了這可以盛水的玉石蓋杯,必然是方便不少,還免去了使用之人公用一隻口嘴有失體統的顧慮。


    當即葉致用蓋杯喝了兩口水,隻覺覺唇頰涼爽,好似在嘴中含了兩塊雪花一般。“嵩表哥,這水甘醇冰透,我雖喝了這一小杯,便不覺得渴了,真是神奇。”


    薛嵩笑道:“幽州天氣幹燥,尤其到了戈壁上,常常是好幾個月都不見一滴雨水,我隨父親巡邊時,便養成了隨身攜帶水囊的習慣,不過大部分時候,這水囊太小,帶去的水根本不夠喝,我怕渴啊,所以便想了想辦法,在這水裏加了點兒東西,你喝一口,不但能頂普通的水十口,而且還能口中生涼,像是吃了冰塊一般。”


    還有這等神奇的東西,葉致可從來沒聽說過,當即便好奇地打量起蓋杯中的與常水無異的液體來,一臉疑惑道:“嵩表哥,你還懂這些?”


    薛嵩摸了摸鼻尖,既像是得意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略懂,略懂。表妹若是喜歡,我可以把這方子給你寫下來。”


    薛嵩說著便從懷中又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石墨筆來。


    這下葉致直接瞪大了眼,盯著那兩樣東西看了半天,又轉眼同樣可思議地望著薛嵩:“您隨身還帶著紙筆?!”


    薛嵩用石墨筆在小本子上一邊寫著一邊說道:“叫表妹見笑了。我平時好寫點兒東西,就是小說、傳記之類的,有時候想到了什麽好點子,轉眼就忘了,帶著紙筆,就能隨時把想到的東西記下來。”


    葉致平素看書不少,但大多都是佛經典籍,亦或是詩詞經史。


    小說傳記之類,涉獵不過寥寥。


    所以薛嵩所說的“寫點兒東西”,倒真激起了她的趣味來,想不到薛嵩這在幽州行武多年,內在竟還是個十分文藝的男青年。


    當即便眨巴眨巴眼睛,興致勃勃地向他打聽起來:“不知嵩表哥寫過些什麽作品?”


    薛嵩憨厚地抓了抓後腦勺,歎道:“哪有什麽作品啊,如今隻是個醞釀階段,還沒真正落筆寫過,隻是這幾日在京城走動,倒也尋到了不少好素材。”


    葉致善解人意地一笑,眼珠卻不著痕跡地轉了轉。


    一來是覺得說了半天,薛嵩卻還隻是個醞釀階段,有些失望,畢竟她也算是個文學愛好者;二來是愈加琢磨不透薛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薛嵩卻依舊是滿臉敦良,好像是完全看不出葉致心思:“對了表妹,往後有機會了,你同我說說清表哥的事兒把,自當是幫我搜集搜集素材了,如何?”


    總覺得有哪裏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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