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兩麵令牌定是道祖所立,整頓好衣冠,跪下來恭恭敬敬的行祭拜大禮。


    正堂中沒有多餘的擺設,石桌石椅都是家常所用。


    牆壁上掛著弓箭和刀劍,我摘下一柄劍,拔出劍鞘,數不盡的千年之後劍刃依然清寒照人。


    這些兵器並不是道祖所用,因為道祖當年在這裏的時候年齡太小,應該是道祖的父親謝秣陵的兵器,而道祖的武學也確實是來自家傳。


    正堂左右各有一間石室,東邊的是道祖雙親所居,我朝著門口拜了拜沒有進去,轉身走向西屋道祖的居室。


    剛推開門,我的心髒就連著跳動了好幾下。


    因為我第一眼就在對麵牆上看到了一幅字畫,畫中人正是少年道祖習劍的場景。


    年約六七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神情嚴峻。


    左手劍指,右手持劍,劍鋒斜斜的掠過一棵碗口粗的翠竹。


    翠竹未倒,竹瀝將流。


    魔道祖師的畫像我見過很多次,不過所見的都是背影。


    這次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樣貌,卻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


    真正令我激動不是見到了少年道祖的樣子,而是這幅畫上麵有落款,寫的是:有子初成,秣陵七歲斬竹。


    秣陵,謝秣陵。


    “原來你的名字叫做謝秣陵。”


    隨著我一聲輕語,把謝秣陵這三個名字宣之於口之後,識海中轟然一聲劇震。


    繼而無窮無盡的記憶片段翻湧而出,瞬間將我淹沒。


    這些記憶並不完整,因為大部分記憶都隨著魔道祖師而去,能夠留下來的,都是他無法割舍早已烙印於神魂中的珍貴記憶片段。


    在接下來的時間,我沉浸於道祖的往事中無法自拔,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也忘記了我自己。


    他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當時的心情。


    我看到了他孤身背著一把劍,在人間禹禹獨行,嚐遍人間疾苦。


    我看到了他去道觀偷師,看到他不知疲倦的翻閱道藏典籍。


    第一次畫符的欣喜,猶如我當年在全真跟著薑雪陽學道。


    第一次凝聚真炁,第一次開辟玄關。第一次體悟殺劍,第一次釋放劍氣。第一次禦劍飛行,第一次以劍氣殺敵……


    我看到了道祖的無數個人生珍貴場景,看到了他的歡樂,也看到了他的悲苦。


    可惜歡樂的場景是在太少,因為當時的人間悲苦的事情實在太多。


    甚至,我還看到了道祖的眼淚,不止一次。


    眼淚不是為自己而流,而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流。


    有一幕場景是道祖站在雪地裏,地上躺著一隻流血的銀狐。


    銀狐的妖丹已經被挖走,卻還有一息尚存,用帶著祈求的眼神望著道祖。


    道祖對著那隻銀狐點點頭,抱起了它懷裏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幼子。


    正是在那一刻起,魔道祖師發下了大宏願。


    眾生平等,有教無類。


    從此之後,道祖開始法傳六道。亡魂,精怪,妖族,鬼魅,但凡開啟靈識,心存善念著,皆可拜入道祖門下。


    道祖傳道,開始還無人反對,因為人仙兩道誰也沒有把他當迴事。


    然而隨著道祖的名氣越來越大,教出的弟子也越來越多,道門開始對道祖展開圍剿,稱他走上了邪路,人鬼不分已經入了魔障。


    道祖何等本事,普通道門弟子誰也拿他不下。


    等到道門足夠重視開始派出高手出山的時候,道祖已經以劍入道,從此一發而不可收。


    長劍所向披靡,劍氣縱橫無人能擋。


    彩雲城之戰,便是發生在道祖以劍入道未久。


    通過道祖的記憶我才知道,原來在那七天七夜的血戰中,道祖眼中自始至終隻有一個破軍!


    彩雲城是他們的初見,一眼萬年。


    道祖的記憶是零碎不完整的,但是,凡是由破軍出現的場景,都是那麽的清晰,猶如昨日。


    破軍為人冷漠,很少有笑容,可我在道祖的記憶中不止一次的看到了破軍的笑臉。


    破軍隻肯一個人露出笑容,雖然隻是淺笑,足見她對道祖的歡喜。


    有破軍護法天尊,自然也有九幽女帝。


    年輕的女帝,有著和佛爺一樣的性子,安靜端莊看破一切又不說破。


    道祖的一顆心雖然全在破軍身上,但是他依然對女帝動了心,因為女帝擁有破軍不曾有也永遠不會有的慈悲。


    兩情難以取舍,道祖隻能沉默。因為無論是女帝還是破軍,都是無比驕傲的人。


    我看到道祖和女帝在虛空中悟道,道祖傳劍女帝。劍本為無情之物,星空寂寞,一招一式脈脈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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