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服!”


    青筋暴突!除了這個詞外,實在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陶大壯現在臉上的表情了,陶大壯緊閉著嘴唇咬牙切齒的,他從喊完話就一直攥著拳頭,顯得十分憤怒。


    “算啦,大壯,你在這裏喊也沒用哇……”李大嘴躺在一旁懶洋洋地說道。


    陶大壯猛地一扭頭,張口就對旁邊的李大嘴喊了起來:“算了?怎麽算!大當家的仇怎麽算!大當家昨天夜裏才被活活燒死的,今天他趙六就坐上了龍門廳裏的位子,我敢發誓,他趙六和大當家的死絕對脫不了幹係!”


    “聽說那趙六那是得了老爺子的應許,不然你以為他能這麽快就坐上了位子?誰叫我們昨晚不在,便宜了那趙家兄弟,我估摸著那個趙七很快都要當上二當家了。”


    李大嘴揉了下鼻子又癟了癟嘴,像是不屑陶大壯的這一番趙六下黑手的言論,又像是可惜自己怎麽沒得到李老爺子的青睞。


    其實李大嘴的心裏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要是得了老爺子的一句話,那他也能坐這大當家的位子了。雖然這位李老爺子自從退下四當家的位子在寨內養老後,他就從來沒有參與在青龍寨裏的各種權力紛爭,作為重要的言事者基本對寨子裏近些年的事情沒有表示出任何的傾向,但這並不代表他沒什麽分量了,要知道這位老爺子可是和青龍寨第一任當家拜過把子坐過第四把交椅的人,就是往日裏盧大頭見了他也得喊一聲“四伯伯”。


    “哼,老爺子也是糊塗了,怎麽能把青龍寨交給趙六?不對!一定是趙六他們使了什麽把戲糊弄了老爺子,我一定要去找老爺子說清楚,拆了趙六他們的把戲!”陶大壯一拳打在山洞石壁上,瞬間就有一絲血漬從中滲了出來,連旁邊的李大嘴看了都覺得疼。


    “別費力氣了,你在這折騰自己幹麽事嘛!我們都被當做二當家的幫兇了,現在關在這個山窟窿裏瞎折騰,老爺子也看不見啊,這個二當家真是害死我們咯。”李大嘴現在覺得自己很冤枉,就是昨天夜裏他們十幾個人因為沒在寨子裏,今天中午一迴到寨門口就被人攔下了,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們這十幾個人拿進這臭烘烘的大牢了!這叫什麽事啊?


    這牢裏實在難待,十幾個人擠在一間木頭柵欄圍城的牢房裏,對麵幾間則是前些天俘虜的梁兵,一個個眼神麻木餓得不成人樣,再被昏暗的油燈這麽照……顯得人不人鬼不鬼。


    等他們這十幾個人被關進來後,李大嘴向守牢的兄弟塞了一塊藏在他鞋後跟的銀疙瘩後,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大當家盧大頭在昨天晚上被燒死了,寨子裏很多人還說是二當家幹的,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人找到二當家。不過這還不算,因為更讓李大嘴驚奇的事情是……


    李老爺子發話了,他居然讓那個趙六做了大當家,但這麽一來他們這十幾號人昨天晚上為什麽出去,又為何一夜未歸的原因就更不能說了!誰敢說我們昨天晚上去半山腰就是為了今天早上教訓趙七?這可是趙六的弟弟,趙六現在是什麽?青龍寨第四任大當家!你敢說你要去弄殘大當家弟弟?想早點死也不能是這個死法呀……


    “你還喊他二當家?呸,那個損陰德的酸書生也配?他就是一個豬,一條狗,沒爹疼媽愛的雜種!”陶大壯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張口就劈裏啪啦地罵起來了,不過罵來罵去就那幾句沒什麽新詞。


    “你剛剛不還說大當家的死是趙六的幹係嗎?”這時候,靠坐在一旁的另外一名尖嘴猴腮的山賊插話道。


    陶大壯那糙厚的手掌啪地一下打在他頭上,十分肯定的說道:“田猴子你小子沒聽剛剛那守牢的說嗎?現在整個寨子上下都找不到葛二陀,要不是他做的,他跑什麽?那趙六肯定是有份的,不然他怎麽能得這麽大好處,但這個葛二陀也有份!老子一定要幫盧老大報仇!給這個酸壞酸壞的葛二陀來一刀!”


    被稱作田猴子的山賊在陶大壯那兒討了個沒趣,他本想調侃一下陶大壯說話前後不搭,誰知道陶大壯這個渾人真是氣急了,這下正好拿自個撒氣,那一巴掌拍得,他腦袋現在還有點暈乎。


    “算啦,算啦,你打田猴子做什麽。現在我們應該想想到底要怎麽出去。”李大嘴心裏對這個田猴子也是看不上眼的,不過現在大家都是難兄難弟了,總不能現在起內杠。


    “出去?你覺得那趙六能放我們出去嗎?”陶大壯這時候氣也消了一些,他指著對麵一群人道:“他把我們這群梁兵關一起,就怕他是想用我們的腦袋給他立威!”


    陶大壯的這句突然讓李大嘴眼前一亮,眼睛盯著對麵牢房裏的幾十名梁兵像是看到美女一樣。


    然而,就在陶大壯這些人被關進牢裏大吵大鬧的時候,對麵幾間梁兵牢房卻一直很安靜。


    作為梁兵的軍使,螣常義靜靜地靠坐在一根牢柱旁,頭發散亂上麵糾纏著各種髒垢,一點也看不到往日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螣軍使的風采了。


    螣常義聽著對麵幾個新進來的人吵架,聽著自己這邊時不時傳來的一聲歎息聲,他很後悔,他後悔自己為什麽來搶這趟差事,後悔自己為什麽是個梁國的低種姓軍官而被人欺壓,後悔自己怎麽當時就愚蠢地被一個年輕山賊套騙了那麽多話……


    螣常義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當山賊俘虜的這幾天,他從未吃飽過一次,山賊給他們吃的都是一些餿的發酸的食物,就算是這樣難以入口的食物分量都還不夠分!而自己當初的這些手下,在往常,他們如同聽話的綿羊一樣對他十分恭敬,可是現在……他們為了一口發酸的食物就能對自己揮拳頭!


    螣常義記得,就幾天前,那個套取自己話的年輕山賊來過,因為無法履行放自己走的許諾還送給他一塊極其難得的烤兔子肉,但當那年輕的山賊一走,就有一雙手伸過來了,如果當時隻是一兩個人的話他可以輕鬆製服,但十幾個拳頭……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山洞牢房裏的日子更難過了……


    最涼薄不過人心,螣常義現在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就在他自己暗自感歎的時候,他聽到對麵牢房裏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這是一個嘴巴看起來很大的人,他衝著螣常義小聲道:“喂,那邊的,靠柱子上的。對!就是你,看著裏,喂,我記得你應該是梁國那個軍官吧?想不想出去啊?我可以幫助你出去,我最喜歡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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