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嘩啦啦地下,似乎沒有減小的趨勢,秋司從祠堂出來,看著門外的大雨,一時百感交集,不知現在陸師姐怎樣了?最近一直被水月罰麵壁思過,今晚才出來,沒想到卻趕上這場大雨,秋司隻好沿著廊坊走迴去。但在路過內院時,秋司不由停下腳步,是否要去稟告師父?可是這麽晚了,萬一打擾到師父怎麽辦?秋司踟躕不前,此時一道急匆匆地身影跑來,對方似乎很焦急,以為這深夜沒有人,所以毫無顧忌地奔跑,從而撞上了停在內院廊口的秋司。
秋司被撞得靠在廊柱上,後背隱隱發疼,但她不忘扶起另一邊摔在地上的人,兩人在看清對方時,同時吃了一驚。
“大師姐?”
“秋司?”
秋司看到文敏手中拿著雨傘,遂不解道,“大師姐,你這是……”
文敏怔愣了片刻,急忙拉著秋司往內院走,她邊走邊把今日之事大抵說明,在看到院中跪著筆直的人影時,秋司心裏一震,陸師姐為了那人,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仿佛淚竹林裏的竹子般寧折不彎。
文敏十分疼惜地打傘上前,為陸雪琪遮住傾瀉而下的大雨,秋司緊隨其後,擔憂看著陸雪琪。
“雪琪,你這是何苦,非要和師父鬧僵不可嗎?”文敏擔心陸雪琪的身體,話也不禁多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被封印了修為,根本沒有法力護身,你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何況你的身體還沒恢複。”
陸雪琪巋然不動,但說出話的語氣卻十分堅定,“師姐,我有我的堅持。”
“你……”文敏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可又不能不管她,看著陸雪琪挺直的身影,深深歎息。
秋司走到陸雪琪麵前蹲下,“陸師姐,就算為了她,你也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啊。”
陸雪琪順著秋司的視線垂眸看著手腕上的金鈴,便知秋司所指,隨即她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就是為她,我才要堅持,”陸雪琪抬頭,“我知你們擔心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師父不會狠下心罰我的,我隻想向師父證明我的堅持,不會有事的。”
“陸師姐……”秋司心裏十分沉重,她本想問出,她值得嗎?但在看到陸雪琪堅定的雙眸時,她就知道,陸雪琪的答案從未改變過,“好,那我陪你。”說完,秋司起身,從文敏手中奪走雨傘,然後站在陸雪琪身邊,為她撐傘。
“哎,你們……”文敏心力交瘁,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胡鬧呢,她又放心不下,“那怎麽行,我是大師姐,我更應該陪著雪琪!”說完有些氣唿唿地轉身站在陸雪琪的另一邊,同時還不忘囑咐秋司,“秋師妹,你要是手酸了,換我來撐傘。”
秋司倔強地握緊傘柄,“不會,我這手經常拿劍的,就算為陸師姐撐一晚上的傘,都沒問題。”
“嗬嗬,”文敏孤疑地看著她,“好啊,那我等著。”似乎和秋司較上勁了。
陸雪琪看著左右兩邊的人,頗感無奈,但同時也讓她的內心湧入一股暖流,劃過她的心尖。而在長廊的盡頭佇立著一個身影,她原本的擔憂,在看到院中的情景時,心中的怒氣終是消下許多。
翌日,下了一晚的大雨終於變得淅淅瀝瀝,最後如烏雲撥日般地退去了,一道陽光從雲層中灑下,照在濕潤的地上,反射出一抹刺眼的亮光。正舉著傘的秋司不由雙眼一眯,偏頭躲過,她看到地上不再有雨滴的波紋,遂拿開傘朝天空一看,隨之露出笑容,“太好了,雨終於停了。”
文敏正不時地點頭迷糊著,忽聽到秋司的聲音,她渾身一震,立馬清醒過來,“秋師妹,你說什麽?”
秋司把傘收起來,“大師姐,你若困了,就迴去休息吧,陸師姐這兒有我呢。”
文敏不由打了一個哈欠,連忙擺手,“那怎麽行,我身為大師姐,怎麽能棄師妹於不顧?”
秋司身形微頓,不由好笑地問道,“大師姐,什麽時候棄我們不顧了?”
“嗯?”文敏納悶地迴想,她好像沒有吧,隨即看到秋司臉上的笑意,她當即明白過來,然後指著秋司憤憤道,“好啊,秋司,現在翅膀硬了,都敢開你大師姐的玩笑了……”
跪在中間的陸雪琪不禁迴想起碧瑤潛入青雲的時候,那時的她頂著秋司的麵容和身份,也是這樣逗弄師姐,聽見耳邊的打鬧,讓本就疲憊的陸雪琪心生一股暖意,眸中也漸漸閃現出笑意,然而,突然的一句“師姐!”打斷了陸雪琪的迴憶。
張小凡在看到陸雪琪跪在那裏的身影時,便急忙跑過來,“師姐,這是怎麽迴事?師叔她還是不同意嗎?”
陸雪琪微微搖頭,張小凡倔強地跟著一起跪下,“小凡?”
麵對陸雪琪的驚訝,張小凡解釋,“即是如此,那我便陪著師姐。”
陸雪琪本想勸說張小凡,一旁的秋司卻率先開口,“張小凡,你這樣隻是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這是我們小竹峰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解決。”秋司對這個陸雪琪的婚約者十分沒有好感,明明師姐心有所屬,若不是他表現得太熟稔,師父怎會想起用他來打消師姐的念頭,哼!思及此,秋司不由冷哼一聲,偏過頭。
張小凡不明所以,尷尬地摸摸鼻尖,“師姐……”
陸雪琪放緩語氣,“小凡,秋司有些言辭過激,但她也是為我好,你在這兒,師父隻會更生氣,還是讓我自己來請求師父吧。”
“可是……”張小凡猶豫地看著陸雪琪,陸雪琪眼神堅定,那種堅韌終是讓他慢慢起身,但張小凡仍是不放心地杵在原地。
文敏上前,“張師弟,你先迴大竹峰吧,師父那裏我們會幫雪琪一起勸的。”張小凡點點頭,滿腹擔憂地離開。
秋風蕭瑟,滿目黃葉的樹林裏,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帶起陣陣微風,將本要飄落在地的樹葉在空中打個彎,搖搖欲墜地偏向另一個方向。但這奔跑的身影依然沒有停下,仿佛身後有著什麽在追著她一樣。
忽然,一道鳴叫貫徹天空,那道身影猛地一頓,抬頭望向天空,隻見一道火紅的鳳影在她頭頂飄過。那身影認命般地停下,轉身看向來人,她躲了這麽多天,還是被找到了,對麵走來一道紫色的倩影,她緩步上前,皺眉看著對方那失落的神情,不由一怔,隨後垂眸強硬道,“碧瑤,跟我迴去。”碧瑤偏頭背手而立,抿唇不語,幽姬無奈歎氣,“不是說好在狐岐山等她嗎?為何又私自下山?”
碧瑤臉色微變,“我擔心……小琪……”
“你不是說,她讓你等她,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上青雲,你忘了嗎?”
碧瑤連連搖頭,“我沒忘,但……我總覺心中不安,小琪她……”夢中雨夜的那幕深深刻在腦海裏,她不想讓小琪獨自去麵對,去承受。
“碧瑤,”幽姬抬手按住碧瑤微微發抖的肩膀,“我知你擔心她,可是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碧瑤疑惑抬眸,幽姬向她解釋,“若是有消息,那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被逐出青雲,你可以安心等她來狐岐山;二是,她留在青雲,永遠不會再下山……”
“這……”碧瑤震驚地瞪大雙眼,她無法想象小琪會丟下她,留在青雲。
“所以現在沒有消息,就證明她正在努力爭取,你去了不是讓她的處境更尷尬嗎?”幽姬的勸說終於有了效果,碧瑤目露猶豫,幽姬再次道,“碧瑤,你該相信她。”
碧瑤凝眉看著青雲的方向,還是不願就此迴去,“好,幽姨,我不去青雲,但我也不會迴狐岐山。”
幽姬不解,“碧瑤……”
碧瑤轉頭看向另一邊,那裏離青雲較近,而且有青雲弟子在,也許可以最先知道小琪的消息,“我要去渝都!”說完也不管幽姬的反應,直接踏步前行,幽姬微歎,隻好上前跟上。
日落西山,秋風殘影,陸雪琪已經在小竹峰跪了足足六日,水月仍沒有出來見她的意願,而一邊一直陪著陸雪琪的秋司目露不忍,連她自己站在這裏都有些受不住,何況陸師姐那毫無修為且沒有康複的身體?秋司想勸勸陸雪琪,但又深知陸雪琪不會聽進去的,因為陸雪琪不光在為自己而努力,她是為了兩個人,思及此,秋司不由握緊手心,抬頭看向水月的屋子,希望水月能出來,至少來看望一下陸師姐。
此時,文敏悄悄地跑過來,她手裏捧著東西,東張西望,生怕別人發現她似的,秋司一早就看見她,有些無語道:“大師姐,你這樣鬼鬼祟祟地,任誰都能看見你。”
“哎,秋司,你這小沒良心的,”文敏直起身,不滿地指著自己懷中抱著的東西,“我可是給雪琪拿吃的去了,哪有你就傻站著啊。”
秋司無言以對,因為她知道此時的陸師姐不會接受,果然,陸雪琪拒絕了文敏,文敏愁眉苦臉地歎氣,“雪琪,你何必呢,和師父僵持著,這你的身體能扛得住嗎?還是先吃點吧?”
陸雪琪緩緩搖頭,緊抿著發白的嘴唇,眼睛依舊倔強地看著水月的房間。文敏垂著頭,實在沒辦法,於是她扔下手裏的點心,一提裙角,“既然如此,那我就陪雪琪一起,我不信師父會如此狠心。”
“師姐……”陸雪琪虛弱的聲音傳來,目露驚訝,而另一邊,撲通一聲,秋司也跟著跪下了,陸雪琪還來不及說什麽,秋司就已經開口。
“陸師姐,我們師姐妹們一起跪,師父總會出來見你的。”說完,便不在看陸雪琪,滿臉堅毅地挺直腰板。陸雪琪心下微暖,她撫摸著右手腕上金鈴,心裏湧出無限的勇氣。
短短一天之內,小竹峰的眾弟子紛紛前來跪在水月所在的庭院中,在屋內的水月知道後,憤而起身,看著滿地跪著的弟子,她隱含怒氣,釋放周身的威壓,讓眾弟子們都渾身一顫,“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裏?”
文敏率先出口,“師父,雪琪眾有千般錯,她也是師父您從小帶大的,如今雪琪已無修為,再跪下去,隻怕雪琪會吃不消啊!”
水月聞言瞥向陸雪琪,果然陸雪琪的身形有些微顫,臉色也蒼白無力,她心下微軟,“隻要雪琪答應為師,為師便不再追究。”
文敏聽後一喜,連忙拽著陸雪琪的衣袖,“雪琪,快向師父服個軟,師父已經鬆口了。”
陸雪琪緩緩抬頭,眼裏的堅定依在,“師父,唯有此事,恕弟子不能妥協。”
“你……”水月怒指陸雪琪,狠其不爭,非要與那魔教妖女糾纏,正當她準備開口怒斥陸雪琪時,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她。
蕭逸才隻是奉師命來傳達,可沒想到小竹峰裏竟不見一人,他聽到動靜才過來,便看到眼前這一幕,讓他頗為驚訝,陸雪琪竟然公然違背師命?蕭逸才眼裏一道暗光閃過,換上一副溫潤模樣,對水月行禮,“師叔,掌門有要事相商,還請師叔去趟玉清殿。”
水月甩袖冷哼離去,蕭逸才待水月走後,看了看跪在前麵的陸雪琪,本想上前問候,但見周圍的弟子們都圍在陸雪琪身邊,他也不便過去,於是轉身離開。
日暮西山,陸雪琪纖細的背影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殘影,秋司在不遠處看著陸雪琪,心裏十分疼惜,此時,文敏過來,拍著她的肩膀,“好了,師父離開前勒令不讓我們幫雪琪,我們現在隻能在遠處默默觀望了。”
“師父……什麽時候迴來?”
“我已派師妹們打聽去了,據說掌門集合各脈首座,是對魔教動向一事進行商討,估計不會早的。”文敏微歎道。
秋司握緊手中的劍,知道自己根本幫不上忙,於是轉身,“我去練劍!”
“哎,”文敏看著秋司的背影,呢喃道,“這都天黑了,還去修煉啊?”文敏對秋司的勤奮很是敬佩,連連搖頭,自己可不會那麽刻苦。
夕陽的殘輝傾瀉而下,落在陸雪琪微顫的睫毛上,陸雪琪的眼睫微微煽動,落下一片片稀疏的疊影,陸雪琪隻感渾身疲憊,眼皮也快支撐不住,她強撐著睜開,又慢慢沉重的合上,最終終於不再堅持,閉上雙眸,陷入黑暗。
玉清殿中燈火輝煌,水月剛踏出玉清殿,田不易滿臉嚴峻地跟上來,“師妹,小凡和陸師侄……”
水月目露不耐,但想起陸雪琪堅持的模樣,終究有一絲心疼,她眉頭緊皺,看著天色已經被黑幕籠罩,她那徒兒定是還在跪著,於是腳步不停,頭也沒迴道,“我會重新考慮。”
“師妹……”田不易詫異水月突然的鬆口,見她疾步離開的背影,麵露疑惑,“何事會讓師妹如此焦急?”
因擔心陸雪琪的水月很快便迴到了小竹峰,文敏在門口一看見水月,便急匆匆地迎上來,“師父,已經很晚了,是迴去休息,還是……”文敏其實還想再幫陸雪琪勸一勸水月。
水月直接打斷文敏,“雪琪呢?”
文敏微驚,隨後連忙道:“雪琪還在師父的院中跪著,如今深更露重,雪琪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水月偏頭看了一眼文敏,文敏立馬識趣,低頭閉口不言,水月心裏微歎,文敏也算看著雪琪長大,身為大師姐的她都如此心疼,又何況悉心教導的師父呢?水月一邊沉思一邊走迴院中,若是能讓雪琪留在青雲,她又為何不能退讓一步?
突然,水月感到一絲異常,為何院中會有結界,她凝眉看去,院中一切正常,甚至連陸雪琪跪直的背影都和她走前一模一樣。不對!怎會一模一樣?雪琪明明已經很虛弱,她的身形應該在微微顫抖,而眼前的身影卻絲毫不動,宛如一尊雕像般,,水月連忙查看四周。
文敏毫無所覺,她大步上前,“雪琪,師父迴來了。”但還沒走過去時,就被水月抬手攔住,她不解地看向水月,“師父?”
“那不是雪琪。”水月抬手法訣變換,連忙對著空中一指,一道靈力瞬間打出,衝擊到前麵的結界上,結界不敵水月的內力,最終被粉碎,而看到陸雪琪背影的景象也消失不見,院中空空如也,毫無一人。
文敏吃驚地張大雙眼,“師父,這、這怎麽迴事?”
水月伸手抓住結界的碎末摩挲著,隨即一絲黑色的魔氣隱隱透露出來,為何如此熟悉?水月想起陸雪琪被陷害那次,衝破淨月潭結界的就是此魔力,難道還有魔教妖人潛在青雲,還想再次陷害雪琪?水月握緊手心,麵色凝重地吩咐文敏,“快,速去召集弟子,尋找雪琪,遲恐生變!”
文敏也知事情嚴重,連忙拱手:“是!”然後急忙去召集弟子去了。
一片黑暗之中,一道唿喚若隱若現,緊閉雙眼的陸雪琪微微皺眉,那道聲音越來越近,“……小琪……小琪、小琪!”
陸雪琪猛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碧瑤放大的臉,陸雪琪一驚,身形後傾,眼裏帶著詫異,“瑤、瑤瑤?”
碧瑤奇怪地看著陸雪琪,“怎麽了,小琪,看到我會很驚訝嗎?”
陸雪琪搖頭,突然發覺什麽,然後環視四周,“這裏是?”
“狐岐山啊,”碧瑤抬手摸摸陸雪琪的額頭,“小琪,你怎麽了,怎麽睡了一覺,就迷迷糊糊的。”
“狐岐山?”陸雪琪確定眼前所見真是狐岐山,她不由疑惑,“可我不是在……”陸雪琪忽然頓住,她想說什麽?
“小琪,”碧瑤擔憂地望著她,於是拉起陸雪琪的手,“不要想那麽多了,我們去摘靈果吧!”
“靈果?”
“對呀,就是那顆百年才結果的靈樹,我們去摘啊!”
看著歡喜溢於言表的碧瑤,陸雪琪不由唇角微提,任由對方拉著離開,之前的困惑也都拋諸腦後了。
跟隨著碧瑤,陸雪琪心裏一片平靜,好像之前的憂慮都消失了,現下隻有安寧和滿足,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仿佛自己就是一直在狐岐山,不曾出去過。
突然,陸雪琪腳步一停,碧瑤不解迴頭,“小琪?”
“瑤瑤,那裏……”陸雪琪看向左側方,好像那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但碧瑤卻毫無所覺,她拉著陸雪琪的手搖晃道:“好了,小琪,我們快去摘靈果吧,快走吧!”說完便拉著陸雪琪離開,陸雪琪眼裏疑惑更甚,迴頭看向那一座顯眼的圓墓。
來到靈樹下,碧瑤欣喜地跳上樹梢,開始摘靈果,她一邊迴頭,一邊道:“小琪,還記得我們當初來這兒的時候嗎?”
陸雪琪站在樹下,仰頭看著碧瑤,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清晰,如此生動,陸雪琪很難想象自己心中的猜測,在聽到碧瑤的問話時,陸雪琪表情一頓,隨後微笑頷首,“記得,當時你就在樹上扔靈果,我站在樹下來接,仿佛昨天般曆曆在目。”
碧瑤開心地應答,“是呀,那時的我們多開心啊,”說著碧瑤就拿起一個靈果,“小琪,接著!”
陸雪琪看著越來越近的靈果,抬起右手,用力一握,靈果輕鬆地落在她手中,陸雪琪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她苦笑垂眸,看著掌心中的靈果沉默不語。
碧瑤抱著一堆靈果下來,察覺到陸雪琪的異樣,她不解上前,“小琪,你怎麽了?”說著便抬手想要觸摸陸雪琪的額頭,但被陸雪琪製止了,碧瑤疑惑道,“小琪?”
陸雪琪左手握著碧瑤的手腕,手中的溫暖依在,卻又不真實,她抬眸肯定道:“不,你不是瑤瑤。”
碧瑤微楞,然後笑道:“小琪,你在說什麽啊?”
“瑤瑤,絕不會對小癡娘親的墓視而不見,我們之前路過,可你卻毫無所覺,所以……”陸雪琪認真地看著她,“你不是瑤瑤。”
碧瑤滿臉震驚,有些後怕地後退一步,但陸雪琪卻緊緊抓著她,不讓她逃離,碧瑤眼神微閃,“小琪,你說什麽呢,我不是碧瑤,還能是誰啊?”
“是啊,”陸雪琪抬起自己的右手,“我右手受過傷導致無法用力,剛才卻輕易接住了你扔過來的靈果,可我當時明明沒有握住……”碧瑤聞言一頓,陸雪琪緩緩開口,“你不是真實的瑤瑤,因為這裏是幻境,一切都是因我的內心而幻化出來的,所以我的傷才會不受影響。”
眼前的碧瑤忽然釋然一笑,“小琪,我是因你心中的那個人幻化而出,可即使你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樣,你忍心對你的瑤瑤下手嗎?”
“你……”陸雪琪微驚,看著碧瑤逐漸靠近,她急忙抬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鮮血滴落,碧瑤手持匕首一刀插在陸雪琪的心口上,而那匕首上正握著陸雪琪沒來得及阻止的左手,掌心刺破,混著心口的血緩緩落下,驅散了周圍的幻境。夜間竹林,枝葉飄搖,陸雪琪額頭布滿冷汗,周身的熟悉感席卷而來,接連幾天的倦意和疲憊讓她眼皮更加沉重,但她仍想抬眸,要看清這個布下幻境之人,從腳下到身上,一身青雲弟子的服飾,卻仍頂著碧瑤的臉。
“你……就是……隱藏在青雲的……奸細……”陸雪琪想看清對方的臉,不由伸手去揮散眼前碧瑤的臉,卻被對方後退一步,手中的匕首也無情地用力抽出,陸雪琪悶哼一聲,痛意來襲,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形緩緩倒地。
秋司被撞得靠在廊柱上,後背隱隱發疼,但她不忘扶起另一邊摔在地上的人,兩人在看清對方時,同時吃了一驚。
“大師姐?”
“秋司?”
秋司看到文敏手中拿著雨傘,遂不解道,“大師姐,你這是……”
文敏怔愣了片刻,急忙拉著秋司往內院走,她邊走邊把今日之事大抵說明,在看到院中跪著筆直的人影時,秋司心裏一震,陸師姐為了那人,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仿佛淚竹林裏的竹子般寧折不彎。
文敏十分疼惜地打傘上前,為陸雪琪遮住傾瀉而下的大雨,秋司緊隨其後,擔憂看著陸雪琪。
“雪琪,你這是何苦,非要和師父鬧僵不可嗎?”文敏擔心陸雪琪的身體,話也不禁多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被封印了修為,根本沒有法力護身,你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何況你的身體還沒恢複。”
陸雪琪巋然不動,但說出話的語氣卻十分堅定,“師姐,我有我的堅持。”
“你……”文敏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可又不能不管她,看著陸雪琪挺直的身影,深深歎息。
秋司走到陸雪琪麵前蹲下,“陸師姐,就算為了她,你也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啊。”
陸雪琪順著秋司的視線垂眸看著手腕上的金鈴,便知秋司所指,隨即她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就是為她,我才要堅持,”陸雪琪抬頭,“我知你們擔心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師父不會狠下心罰我的,我隻想向師父證明我的堅持,不會有事的。”
“陸師姐……”秋司心裏十分沉重,她本想問出,她值得嗎?但在看到陸雪琪堅定的雙眸時,她就知道,陸雪琪的答案從未改變過,“好,那我陪你。”說完,秋司起身,從文敏手中奪走雨傘,然後站在陸雪琪身邊,為她撐傘。
“哎,你們……”文敏心力交瘁,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胡鬧呢,她又放心不下,“那怎麽行,我是大師姐,我更應該陪著雪琪!”說完有些氣唿唿地轉身站在陸雪琪的另一邊,同時還不忘囑咐秋司,“秋師妹,你要是手酸了,換我來撐傘。”
秋司倔強地握緊傘柄,“不會,我這手經常拿劍的,就算為陸師姐撐一晚上的傘,都沒問題。”
“嗬嗬,”文敏孤疑地看著她,“好啊,那我等著。”似乎和秋司較上勁了。
陸雪琪看著左右兩邊的人,頗感無奈,但同時也讓她的內心湧入一股暖流,劃過她的心尖。而在長廊的盡頭佇立著一個身影,她原本的擔憂,在看到院中的情景時,心中的怒氣終是消下許多。
翌日,下了一晚的大雨終於變得淅淅瀝瀝,最後如烏雲撥日般地退去了,一道陽光從雲層中灑下,照在濕潤的地上,反射出一抹刺眼的亮光。正舉著傘的秋司不由雙眼一眯,偏頭躲過,她看到地上不再有雨滴的波紋,遂拿開傘朝天空一看,隨之露出笑容,“太好了,雨終於停了。”
文敏正不時地點頭迷糊著,忽聽到秋司的聲音,她渾身一震,立馬清醒過來,“秋師妹,你說什麽?”
秋司把傘收起來,“大師姐,你若困了,就迴去休息吧,陸師姐這兒有我呢。”
文敏不由打了一個哈欠,連忙擺手,“那怎麽行,我身為大師姐,怎麽能棄師妹於不顧?”
秋司身形微頓,不由好笑地問道,“大師姐,什麽時候棄我們不顧了?”
“嗯?”文敏納悶地迴想,她好像沒有吧,隨即看到秋司臉上的笑意,她當即明白過來,然後指著秋司憤憤道,“好啊,秋司,現在翅膀硬了,都敢開你大師姐的玩笑了……”
跪在中間的陸雪琪不禁迴想起碧瑤潛入青雲的時候,那時的她頂著秋司的麵容和身份,也是這樣逗弄師姐,聽見耳邊的打鬧,讓本就疲憊的陸雪琪心生一股暖意,眸中也漸漸閃現出笑意,然而,突然的一句“師姐!”打斷了陸雪琪的迴憶。
張小凡在看到陸雪琪跪在那裏的身影時,便急忙跑過來,“師姐,這是怎麽迴事?師叔她還是不同意嗎?”
陸雪琪微微搖頭,張小凡倔強地跟著一起跪下,“小凡?”
麵對陸雪琪的驚訝,張小凡解釋,“即是如此,那我便陪著師姐。”
陸雪琪本想勸說張小凡,一旁的秋司卻率先開口,“張小凡,你這樣隻是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這是我們小竹峰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解決。”秋司對這個陸雪琪的婚約者十分沒有好感,明明師姐心有所屬,若不是他表現得太熟稔,師父怎會想起用他來打消師姐的念頭,哼!思及此,秋司不由冷哼一聲,偏過頭。
張小凡不明所以,尷尬地摸摸鼻尖,“師姐……”
陸雪琪放緩語氣,“小凡,秋司有些言辭過激,但她也是為我好,你在這兒,師父隻會更生氣,還是讓我自己來請求師父吧。”
“可是……”張小凡猶豫地看著陸雪琪,陸雪琪眼神堅定,那種堅韌終是讓他慢慢起身,但張小凡仍是不放心地杵在原地。
文敏上前,“張師弟,你先迴大竹峰吧,師父那裏我們會幫雪琪一起勸的。”張小凡點點頭,滿腹擔憂地離開。
秋風蕭瑟,滿目黃葉的樹林裏,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帶起陣陣微風,將本要飄落在地的樹葉在空中打個彎,搖搖欲墜地偏向另一個方向。但這奔跑的身影依然沒有停下,仿佛身後有著什麽在追著她一樣。
忽然,一道鳴叫貫徹天空,那道身影猛地一頓,抬頭望向天空,隻見一道火紅的鳳影在她頭頂飄過。那身影認命般地停下,轉身看向來人,她躲了這麽多天,還是被找到了,對麵走來一道紫色的倩影,她緩步上前,皺眉看著對方那失落的神情,不由一怔,隨後垂眸強硬道,“碧瑤,跟我迴去。”碧瑤偏頭背手而立,抿唇不語,幽姬無奈歎氣,“不是說好在狐岐山等她嗎?為何又私自下山?”
碧瑤臉色微變,“我擔心……小琪……”
“你不是說,她讓你等她,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上青雲,你忘了嗎?”
碧瑤連連搖頭,“我沒忘,但……我總覺心中不安,小琪她……”夢中雨夜的那幕深深刻在腦海裏,她不想讓小琪獨自去麵對,去承受。
“碧瑤,”幽姬抬手按住碧瑤微微發抖的肩膀,“我知你擔心她,可是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碧瑤疑惑抬眸,幽姬向她解釋,“若是有消息,那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被逐出青雲,你可以安心等她來狐岐山;二是,她留在青雲,永遠不會再下山……”
“這……”碧瑤震驚地瞪大雙眼,她無法想象小琪會丟下她,留在青雲。
“所以現在沒有消息,就證明她正在努力爭取,你去了不是讓她的處境更尷尬嗎?”幽姬的勸說終於有了效果,碧瑤目露猶豫,幽姬再次道,“碧瑤,你該相信她。”
碧瑤凝眉看著青雲的方向,還是不願就此迴去,“好,幽姨,我不去青雲,但我也不會迴狐岐山。”
幽姬不解,“碧瑤……”
碧瑤轉頭看向另一邊,那裏離青雲較近,而且有青雲弟子在,也許可以最先知道小琪的消息,“我要去渝都!”說完也不管幽姬的反應,直接踏步前行,幽姬微歎,隻好上前跟上。
日落西山,秋風殘影,陸雪琪已經在小竹峰跪了足足六日,水月仍沒有出來見她的意願,而一邊一直陪著陸雪琪的秋司目露不忍,連她自己站在這裏都有些受不住,何況陸師姐那毫無修為且沒有康複的身體?秋司想勸勸陸雪琪,但又深知陸雪琪不會聽進去的,因為陸雪琪不光在為自己而努力,她是為了兩個人,思及此,秋司不由握緊手心,抬頭看向水月的屋子,希望水月能出來,至少來看望一下陸師姐。
此時,文敏悄悄地跑過來,她手裏捧著東西,東張西望,生怕別人發現她似的,秋司一早就看見她,有些無語道:“大師姐,你這樣鬼鬼祟祟地,任誰都能看見你。”
“哎,秋司,你這小沒良心的,”文敏直起身,不滿地指著自己懷中抱著的東西,“我可是給雪琪拿吃的去了,哪有你就傻站著啊。”
秋司無言以對,因為她知道此時的陸師姐不會接受,果然,陸雪琪拒絕了文敏,文敏愁眉苦臉地歎氣,“雪琪,你何必呢,和師父僵持著,這你的身體能扛得住嗎?還是先吃點吧?”
陸雪琪緩緩搖頭,緊抿著發白的嘴唇,眼睛依舊倔強地看著水月的房間。文敏垂著頭,實在沒辦法,於是她扔下手裏的點心,一提裙角,“既然如此,那我就陪雪琪一起,我不信師父會如此狠心。”
“師姐……”陸雪琪虛弱的聲音傳來,目露驚訝,而另一邊,撲通一聲,秋司也跟著跪下了,陸雪琪還來不及說什麽,秋司就已經開口。
“陸師姐,我們師姐妹們一起跪,師父總會出來見你的。”說完,便不在看陸雪琪,滿臉堅毅地挺直腰板。陸雪琪心下微暖,她撫摸著右手腕上金鈴,心裏湧出無限的勇氣。
短短一天之內,小竹峰的眾弟子紛紛前來跪在水月所在的庭院中,在屋內的水月知道後,憤而起身,看著滿地跪著的弟子,她隱含怒氣,釋放周身的威壓,讓眾弟子們都渾身一顫,“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裏?”
文敏率先出口,“師父,雪琪眾有千般錯,她也是師父您從小帶大的,如今雪琪已無修為,再跪下去,隻怕雪琪會吃不消啊!”
水月聞言瞥向陸雪琪,果然陸雪琪的身形有些微顫,臉色也蒼白無力,她心下微軟,“隻要雪琪答應為師,為師便不再追究。”
文敏聽後一喜,連忙拽著陸雪琪的衣袖,“雪琪,快向師父服個軟,師父已經鬆口了。”
陸雪琪緩緩抬頭,眼裏的堅定依在,“師父,唯有此事,恕弟子不能妥協。”
“你……”水月怒指陸雪琪,狠其不爭,非要與那魔教妖女糾纏,正當她準備開口怒斥陸雪琪時,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她。
蕭逸才隻是奉師命來傳達,可沒想到小竹峰裏竟不見一人,他聽到動靜才過來,便看到眼前這一幕,讓他頗為驚訝,陸雪琪竟然公然違背師命?蕭逸才眼裏一道暗光閃過,換上一副溫潤模樣,對水月行禮,“師叔,掌門有要事相商,還請師叔去趟玉清殿。”
水月甩袖冷哼離去,蕭逸才待水月走後,看了看跪在前麵的陸雪琪,本想上前問候,但見周圍的弟子們都圍在陸雪琪身邊,他也不便過去,於是轉身離開。
日暮西山,陸雪琪纖細的背影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殘影,秋司在不遠處看著陸雪琪,心裏十分疼惜,此時,文敏過來,拍著她的肩膀,“好了,師父離開前勒令不讓我們幫雪琪,我們現在隻能在遠處默默觀望了。”
“師父……什麽時候迴來?”
“我已派師妹們打聽去了,據說掌門集合各脈首座,是對魔教動向一事進行商討,估計不會早的。”文敏微歎道。
秋司握緊手中的劍,知道自己根本幫不上忙,於是轉身,“我去練劍!”
“哎,”文敏看著秋司的背影,呢喃道,“這都天黑了,還去修煉啊?”文敏對秋司的勤奮很是敬佩,連連搖頭,自己可不會那麽刻苦。
夕陽的殘輝傾瀉而下,落在陸雪琪微顫的睫毛上,陸雪琪的眼睫微微煽動,落下一片片稀疏的疊影,陸雪琪隻感渾身疲憊,眼皮也快支撐不住,她強撐著睜開,又慢慢沉重的合上,最終終於不再堅持,閉上雙眸,陷入黑暗。
玉清殿中燈火輝煌,水月剛踏出玉清殿,田不易滿臉嚴峻地跟上來,“師妹,小凡和陸師侄……”
水月目露不耐,但想起陸雪琪堅持的模樣,終究有一絲心疼,她眉頭緊皺,看著天色已經被黑幕籠罩,她那徒兒定是還在跪著,於是腳步不停,頭也沒迴道,“我會重新考慮。”
“師妹……”田不易詫異水月突然的鬆口,見她疾步離開的背影,麵露疑惑,“何事會讓師妹如此焦急?”
因擔心陸雪琪的水月很快便迴到了小竹峰,文敏在門口一看見水月,便急匆匆地迎上來,“師父,已經很晚了,是迴去休息,還是……”文敏其實還想再幫陸雪琪勸一勸水月。
水月直接打斷文敏,“雪琪呢?”
文敏微驚,隨後連忙道:“雪琪還在師父的院中跪著,如今深更露重,雪琪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水月偏頭看了一眼文敏,文敏立馬識趣,低頭閉口不言,水月心裏微歎,文敏也算看著雪琪長大,身為大師姐的她都如此心疼,又何況悉心教導的師父呢?水月一邊沉思一邊走迴院中,若是能讓雪琪留在青雲,她又為何不能退讓一步?
突然,水月感到一絲異常,為何院中會有結界,她凝眉看去,院中一切正常,甚至連陸雪琪跪直的背影都和她走前一模一樣。不對!怎會一模一樣?雪琪明明已經很虛弱,她的身形應該在微微顫抖,而眼前的身影卻絲毫不動,宛如一尊雕像般,,水月連忙查看四周。
文敏毫無所覺,她大步上前,“雪琪,師父迴來了。”但還沒走過去時,就被水月抬手攔住,她不解地看向水月,“師父?”
“那不是雪琪。”水月抬手法訣變換,連忙對著空中一指,一道靈力瞬間打出,衝擊到前麵的結界上,結界不敵水月的內力,最終被粉碎,而看到陸雪琪背影的景象也消失不見,院中空空如也,毫無一人。
文敏吃驚地張大雙眼,“師父,這、這怎麽迴事?”
水月伸手抓住結界的碎末摩挲著,隨即一絲黑色的魔氣隱隱透露出來,為何如此熟悉?水月想起陸雪琪被陷害那次,衝破淨月潭結界的就是此魔力,難道還有魔教妖人潛在青雲,還想再次陷害雪琪?水月握緊手心,麵色凝重地吩咐文敏,“快,速去召集弟子,尋找雪琪,遲恐生變!”
文敏也知事情嚴重,連忙拱手:“是!”然後急忙去召集弟子去了。
一片黑暗之中,一道唿喚若隱若現,緊閉雙眼的陸雪琪微微皺眉,那道聲音越來越近,“……小琪……小琪、小琪!”
陸雪琪猛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碧瑤放大的臉,陸雪琪一驚,身形後傾,眼裏帶著詫異,“瑤、瑤瑤?”
碧瑤奇怪地看著陸雪琪,“怎麽了,小琪,看到我會很驚訝嗎?”
陸雪琪搖頭,突然發覺什麽,然後環視四周,“這裏是?”
“狐岐山啊,”碧瑤抬手摸摸陸雪琪的額頭,“小琪,你怎麽了,怎麽睡了一覺,就迷迷糊糊的。”
“狐岐山?”陸雪琪確定眼前所見真是狐岐山,她不由疑惑,“可我不是在……”陸雪琪忽然頓住,她想說什麽?
“小琪,”碧瑤擔憂地望著她,於是拉起陸雪琪的手,“不要想那麽多了,我們去摘靈果吧!”
“靈果?”
“對呀,就是那顆百年才結果的靈樹,我們去摘啊!”
看著歡喜溢於言表的碧瑤,陸雪琪不由唇角微提,任由對方拉著離開,之前的困惑也都拋諸腦後了。
跟隨著碧瑤,陸雪琪心裏一片平靜,好像之前的憂慮都消失了,現下隻有安寧和滿足,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仿佛自己就是一直在狐岐山,不曾出去過。
突然,陸雪琪腳步一停,碧瑤不解迴頭,“小琪?”
“瑤瑤,那裏……”陸雪琪看向左側方,好像那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但碧瑤卻毫無所覺,她拉著陸雪琪的手搖晃道:“好了,小琪,我們快去摘靈果吧,快走吧!”說完便拉著陸雪琪離開,陸雪琪眼裏疑惑更甚,迴頭看向那一座顯眼的圓墓。
來到靈樹下,碧瑤欣喜地跳上樹梢,開始摘靈果,她一邊迴頭,一邊道:“小琪,還記得我們當初來這兒的時候嗎?”
陸雪琪站在樹下,仰頭看著碧瑤,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清晰,如此生動,陸雪琪很難想象自己心中的猜測,在聽到碧瑤的問話時,陸雪琪表情一頓,隨後微笑頷首,“記得,當時你就在樹上扔靈果,我站在樹下來接,仿佛昨天般曆曆在目。”
碧瑤開心地應答,“是呀,那時的我們多開心啊,”說著碧瑤就拿起一個靈果,“小琪,接著!”
陸雪琪看著越來越近的靈果,抬起右手,用力一握,靈果輕鬆地落在她手中,陸雪琪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她苦笑垂眸,看著掌心中的靈果沉默不語。
碧瑤抱著一堆靈果下來,察覺到陸雪琪的異樣,她不解上前,“小琪,你怎麽了?”說著便抬手想要觸摸陸雪琪的額頭,但被陸雪琪製止了,碧瑤疑惑道,“小琪?”
陸雪琪左手握著碧瑤的手腕,手中的溫暖依在,卻又不真實,她抬眸肯定道:“不,你不是瑤瑤。”
碧瑤微楞,然後笑道:“小琪,你在說什麽啊?”
“瑤瑤,絕不會對小癡娘親的墓視而不見,我們之前路過,可你卻毫無所覺,所以……”陸雪琪認真地看著她,“你不是瑤瑤。”
碧瑤滿臉震驚,有些後怕地後退一步,但陸雪琪卻緊緊抓著她,不讓她逃離,碧瑤眼神微閃,“小琪,你說什麽呢,我不是碧瑤,還能是誰啊?”
“是啊,”陸雪琪抬起自己的右手,“我右手受過傷導致無法用力,剛才卻輕易接住了你扔過來的靈果,可我當時明明沒有握住……”碧瑤聞言一頓,陸雪琪緩緩開口,“你不是真實的瑤瑤,因為這裏是幻境,一切都是因我的內心而幻化出來的,所以我的傷才會不受影響。”
眼前的碧瑤忽然釋然一笑,“小琪,我是因你心中的那個人幻化而出,可即使你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樣,你忍心對你的瑤瑤下手嗎?”
“你……”陸雪琪微驚,看著碧瑤逐漸靠近,她急忙抬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鮮血滴落,碧瑤手持匕首一刀插在陸雪琪的心口上,而那匕首上正握著陸雪琪沒來得及阻止的左手,掌心刺破,混著心口的血緩緩落下,驅散了周圍的幻境。夜間竹林,枝葉飄搖,陸雪琪額頭布滿冷汗,周身的熟悉感席卷而來,接連幾天的倦意和疲憊讓她眼皮更加沉重,但她仍想抬眸,要看清這個布下幻境之人,從腳下到身上,一身青雲弟子的服飾,卻仍頂著碧瑤的臉。
“你……就是……隱藏在青雲的……奸細……”陸雪琪想看清對方的臉,不由伸手去揮散眼前碧瑤的臉,卻被對方後退一步,手中的匕首也無情地用力抽出,陸雪琪悶哼一聲,痛意來襲,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形緩緩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