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城碧波廳,陸雪琪、張小凡、林驚羽和曾書書圍坐在石桌前,林驚羽緊皺眉頭,“我之前就一直對錦繡坊存有疑惑,便向師父去信,詢問了魔教的一些情況,今天剛收到師父的迴信。”林驚羽將手中的信拿出來,一臉凝重。


    曾書書一把拿過,“怎麽了?你師父說什麽?”


    “據說魔教中,有一個叫合歡的門派,與煉血堂關係匪淺,派中沒有男子,皆是女子,而這一代的首領就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名叫妙公子。”林驚羽細細道來,“根據咱們青雲收集的情報,十多年前,妙公子因為一場魔教內鬥,帶走了合歡派,其後便不知下落。”


    “妙公子?”張小凡迴想到剛與阿相相遇的情景,那個金瓶兒確實非同一般。


    曾書書看完信後,頗為驚訝,“你的意思是說,金瓶兒就是妙公子?”


    “不然,一個繡坊的老板娘竟能打敗天音和青雲兩大派弟子,你們不覺得可疑嗎?”林驚羽反問。


    曾書書點頭讚同,“確實很可疑,”然後他突然想起幾天前金瓶兒還給老城主送了藥酒,他急忙站起來,“那她還給我外公送什麽親手釀的藥酒,會不會要害我外公?”曾書書越想越擔憂,“不行,我把小環找來,咱們得問問清楚。”


    片刻後,曾書書拉著小環走來,小環非常地不情願,“曾書書!你幹什麽?”


    “我們有正事問你,你就別鬧了。”曾書書疾步拉著小環就往碧波廳走。


    聽了曾書書幾人的懷疑後,小環立即反駁,“不可能,瓶兒姐姐不會害衛爺爺的!”


    “那萬一呢?”曾書書依然不放心。


    小環不滿地看了一眼曾書書,“怎麽可能,從我五年前來渝都,瓶兒姐姐就一直在衛爺爺身邊了,要害早就害了。”


    “那……她是魔教中人呢?”曾書書問道。


    小環伸手看向曾書書,“你們有證據嗎?再說了就算她是魔教中人,那又怎樣?”


    陸雪琪抬眸,頗為訝異,“小環,就算她是魔教中人,你也依然認她是你的瓶兒姐姐?”


    小環一頓,十分肯定地點頭,“當然,誰規定我就不能和魔教中人成為朋友了。”


    陸雪琪心有所感,她能理解小環對金瓶兒的維護,但她與小環唯一不同的是她們對待的感情不同。


    “魔教中人狡詐多變,還是需要提防。”林驚羽謹慎道。


    “她哪裏狡詐了,我可看不出來,”小環不滿道,“再說了,錦繡坊在渝都一開就是五年,收留了多少漂泊無依、無家可歸的女子,你們是不相信我衛爺爺看人的眼光嗎?”


    “我們不是不相信我外公,我是怕外公被人迷惑了。”曾書書滿臉擔憂。


    “這話你當著衛爺爺的麵說去……”小環絲毫不退讓。


    “我……外公……”由此曾書書便小環各執一詞吵起來。


    林驚羽厲聲阻止,“好了,別吵了。”


    “是啊,有話好好說嘛。”張小凡也勸阻道。


    “哼!”小環轉身憤然離開,曾書書看看她的背影,“還挺倔的。”然後坐下來,托著下巴,“那現在該怎麽辦啊?”


    “事情還未查明,我們可不能冤枉了好人。”林驚羽思索道。


    “我還以為驚羽你會……”曾書書吃驚地抬頭看他。


    林驚羽看他一眼,“跟你們在一塊,我還能像在青雲一樣嗎?”曾書書咧嘴笑笑,對林驚羽的改變十分滿意。


    “今晚,我去夜探錦繡坊。”陸雪琪思索後,突然道。


    曾書書三人吃驚地看著她,張小凡有些擔心,“師姐,你一個人去?”


    “錦繡坊裏皆是女子,我去最合適。”陸雪琪一副決定的樣子。


    “哎,雪琪,那我陪你一起去。”曾書書急忙舉手自薦。


    陸雪琪沒有理會他,張小凡見陸雪琪主意已定,便建議道:“不如這樣,一會兒我和驚羽就去盤查魔教的底細,也好為師姐夜探錦繡坊做準備,而水源的問題就交給書書解決。”


    張小凡說完見三人一齊看著他,他不解地左右看看,又看看自己,“怎麽了,都這麽看著我?”


    陸雪琪唇角微提,“幾日不見,小凡長進不少。”張小凡聽後,頗為不好意思地繞繞頭。


    曾書書也隨即讚歎,“可不是,小凡比起在青雲的時候,聰明多了,是吧,驚羽?”他推推身邊的林驚羽。


    “小凡本來就不笨。”林驚羽臉色不渝道。


    “好,既然這樣,我們就這麽定了。”張小凡說完起身,曾書書和林驚羽也一同起身,三人伸手相互擊掌。


    陸雪琪略微訝異地起身,在三人身上看了一圈,“你們倒是默契許多。”


    “那是,我們現在可是好兄弟,是吧?”曾書書連忙擠在張小凡和林驚羽中間,一手搭在一人的肩上,頗為自豪道。


    張小凡和林驚羽無語般地笑笑,對曾書書一副拿他沒轍的樣子。陸雪琪見這三人間感情默契,也十分欣慰,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曾書書一迴頭就看見陸雪琪微提唇角的樣子,頓時微張著嘴巴,對身邊的林驚羽和張小凡輕聲道,“哎,你們看見沒,雪琪剛才在笑?”


    林驚羽抬眼點頭,張小凡看了看陸雪琪,“對呀,是師姐在笑。”


    曾書書鬆口氣,“還好,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然後他湊近兩人,“哎,你們發現沒,這次雪琪迴來,臉色柔和不少。”


    張小凡點頭認同,“恩,是不是因為碧瑤?”


    “嗯?”曾書書詫異轉頭,林驚羽也有些不解。


    張小凡解釋,“師姐是去追碧瑤才去的鬼王宗,也許在那裏發生了什麽。”在青雲的時候,他就發現碧瑤和陸雪琪的關係不一般,並不像初識的樣子。


    陸雪琪疑惑地看著三人在她麵前神神秘秘地小聲說著什麽。曾書書察覺到陸雪琪的視線,連忙直起身,放開張小凡和林驚羽,走到陸雪琪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雪、雪琪,你去調查鬼王宗,可有什麽發現?”


    陸雪琪奇怪地看他,然後偏頭,“沒有。”


    曾書書再次繞到陸雪琪身前,“那、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你想說什麽?”陸雪琪麵色有些不快。


    曾書書見陸雪琪變了臉色,立即轉移話頭,“雪、雪琪,既然你晚上才去錦繡坊,白天就跟我去看看水源吧?”


    陸雪琪皺眉,曾書書急忙解釋,“雪琪你在我身邊,我就有靈感了,說不定就能想到解決水源的方法了。”


    陸雪琪轉身離開,曾書書急忙追上去,“哎,雪琪,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雪琪、雪琪……等等我啊……”


    林驚羽失笑搖頭,“這個書書,還是一如既往。”


    張小凡附和,“不這樣就不是書書了。”兩人相視一笑,隨即跟著離開。


    碧瑤走在渝都城的街道上,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能感受到這裏的熱鬧與繁華,看來城主治理得不錯。


    “少主、少主,您這是去哪兒啊?”野狗好不容易跟上碧瑤,卻見她一直往前走,便有此一問。


    碧瑤本來沒打算理他,但突然想起她還不知道城主府的位置。於是,她忽然停下腳步,野狗急忙刹住腳下,差一點兒就撞上少主了,野狗拍拍胸脯,暗自慶幸。


    “哎,你知道城主府怎麽走嗎?”碧瑤裝作不在意地問道。


    野狗連連點頭,“那當然,來渝都這麽些天了,怎麽可能不知城主府……”野狗一抬頭便見碧瑤不耐煩地看著他,他急忙住口,恭敬道,“少主,這邊請,跟我來。”碧瑤這才滿意地跟上去。


    城主府,陸雪琪走出大門,曾書書卻跟在她身邊後不停地說,讓她覺得他很聒噪。


    “雪琪、雪琪,你等等我,別生氣,我不再多問了,我隻是好奇你這次迴來,有了一些變化,所以才會問你在追查鬼王宗時,遇到什麽事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曾書書有些苦惱道。


    陸雪琪聞言一頓,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目露不解,“變了?”


    “啊,就是變得柔和了,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曾書書笑道。


    陸雪琪垂眸,腦海裏閃現碧瑤的身影,因為她不再是孤單一人了。想著想著,陸雪琪的表情就不自覺地柔和起來,嘴角的弧度也漸漸擴大,讓身前的曾書書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同時暗自竊喜,雪琪對我笑了?雪琪對我笑了!


    碧瑤來到渝都城主府,還沒來得及進去,就一眼看到前方的那一抹白色身影,她驚喜地開口,“小……”卻發現小琪對那個總是纏著她的曾書書微笑,而曾書書竟一臉吃驚加陶醉的神情,讓她十分憤怒。於是碧瑤抬起手,就要使出法力擊向曾書書,隻是在看清陸雪琪的表情時,動作忽然凝住了,口中喃喃道,“小琪……”


    陸雪琪突然一頓,她似乎聽到了瑤瑤的聲音。陸雪琪順著聲音連忙迴頭,看向城主府門口的方向,隻是那裏根本沒有任何人影,唯有前方的轉角處,一個男子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去,口中好像還叫喚著,“少主……”


    “雪琪?雪琪!”曾書書不解地順著陸雪琪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麽呢?”


    陸雪琪搖頭,少主?瑤瑤似乎在鬼王宗裏也被稱為少主,陸雪琪抿著嘴,最近總是會想起碧瑤,如今連一個稱唿都能聯想到她,陸雪琪心下微歎,隻有盡快完成任務,她才能盡快迴去找碧瑤。


    “雪琪?”曾書書見陸雪琪忽然沉默,“你在想什麽呢?”


    “走吧。”陸雪琪不願多說,便催促曾書書帶她去水源上遊查看情況。


    山海苑,渝都城最出名的驛館,這裏不分正魔,隻要沒做傷天害理之事的人,皆可接待入住。碧瑤走進山海苑,裏麵亭台樓榭,鳥語花香,確實是一個僻靜幽雅的環境,讓她剛才鬱悶的心情一下舒緩許多。


    野狗一直觀察著碧瑤的神情,看出她對這裏很滿意後,他就鬆了一口氣,“少主,這裏您還滿意嗎?”


    碧瑤環視一周,“恩,不錯。”


    野狗十分高興,兩手相互搓著,時不時地抬眼看著碧瑤,碧瑤瞥他一眼,坐靠在榻椅上,“說吧,什麽事。”


    “嘿嘿,”野狗討好般地笑笑,“少主,那、那個……”


    碧瑤冷哼一聲,“想重振煉血堂?”


    野狗一驚,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們絕不會背叛鬼王宗的!”


    “殘兵敗將,你們能為鬼王宗做什麽?”碧瑤不屑地看他。


    野狗連忙道:“鬼先生說了,少主宅心寬厚,隻要我們助鬼王宗奪取渝都城,找到萬蝠古窟的下落,就、就……”野狗抬頭,看了一眼碧瑤,又馬上低下去,“就、讓我們在鬼王宗建立煉血堂分舵的機會。”


    “就憑你們?”碧瑤對他們並無信任可言。


    野狗立馬表明忠心,“少主,我們可是對黑心老人發得誓,絕不會背叛鬼王宗的!”碧瑤知道煉血堂對黑心老人的尊重,便算默認他們的忠心。


    野狗見此,急忙想立一功,“少主,您剛來渝都,還不太了解渝都的情況,青雲、天音、焚香三派在此均有勢力,而合歡又自成一派……”


    碧瑤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些你不都說過了。”


    “少主有所不知,我派先祖黑心老人和合歡的金玲夫人那是情深義厚,隻要我出麵,就算年老大不在了,她合歡派也要給我幾分薄麵的。”野狗信誓旦旦道。


    碧瑤孤疑地看著野狗片刻,最終答應,“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能拉攏合歡派,也算為鬼王宗做了一件利事。


    “屬下這就去辦!”野狗領命,興衝衝地去執行了。


    碧瑤背手走在門口,腦海裏陸雪琪的身影一直揮散不去,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樣更是深入內心,但麵對的卻不是她,碧瑤心裏一陣抽痛,“小琪……我該怎麽辦?我是不是不該來找你?”就不會見到你對別人,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張小凡和林驚羽在錦繡坊對麵的街道裏,觀察著其動向,隻是到現在為止都沒發現異常,直到一個人走進錦繡坊。


    張小凡看著野狗的身影,對身邊的林驚羽道:“驚羽,你看,那個人有些可疑。”


    林驚羽在野狗走進時,看到了他的側臉,“看上去不像渝都百姓,也不是要來買衣服的人。”


    “會不會是魔教中人?”張小凡猜測,林驚羽也認同,“我們再等等看。”


    一盞茶的功夫,野狗便氣衝衝地從錦繡坊出來,似乎與裏麵發生了什麽爭執。張小凡和林驚羽相視一眼,然後尾隨跟上去,最終見野狗走進山海苑。


    “這不是阿相家的產業?”張小凡疑惑道,林驚羽也頗為不解,然後兩人走進去,而野狗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阿相見兩人一臉凝重和不解,緩緩地為張小凡和林驚羽倒上茶水,“怎麽了,這次怎麽就你們倆?”


    張小凡和林驚羽對視一眼,然後問道:“阿相,你們山海苑裏有魔教的人。”


    阿相端起茶杯的手一頓,然後放下笑笑,“原來是為此事,我們山海苑接待客人,從不分正魔,隻要對方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入門皆是客。”


    張小凡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林驚羽如今也已經接受這種想法,但他還是囑咐阿相,“雖說如此,但你們還是需要謹慎,以防萬一。”


    “放心吧,山海苑都開了這麽多年,我們的防範措施是很完善的。”阿相對自家的防禦還是很自信的,林驚羽聽此也放心地點點頭。


    傍晚,陸雪琪和曾書書返迴城主府,走到碧波廳,張小凡和林驚羽坐在那裏早已等候多時。


    曾書書高興上前,“小凡,驚羽,你們調查得怎麽樣了?”然後拍了拍一旁的石凳,讓陸雪琪坐下。


    待兩人都坐下後,張小凡說明了白天調查的結果,根據兩人的描述,曾書書立馬想到了煉血堂,“那個人好像是煉血堂的,叫什麽狗爺,還是什麽的。”


    “野狗。”陸雪琪準確說出對方的名字,三人一齊看向她。


    曾書書趁機稱讚,“雪琪,你的記憶可真好,隻見過一次麵的人,你都能記住。”


    陸雪琪垂眸不語,她能記住野狗也隻因為,那時碧瑤跟著他離開,讓她擔心不已。更是因為在煉血堂發生的一切都讓她無法忘懷,和碧瑤相關的一點一滴,她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看來,錦繡坊確定是合歡派無疑了。”張小凡皺眉道。


    曾書書突然擔憂地靠近陸雪琪,“雪琪,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陸雪琪看他一眼,曾書書立馬縮縮脖子坐迴去,“水源的問題還急需解決。”


    “呃……”曾書書皺眉苦思,“我這就迴去想辦法。”說完就急急忙忙地跑迴房間研究去了。


    張小凡見曾書書這勤奮的樣子,失笑道:“師姐,這書書還是最聽你的。”


    陸雪琪收迴視線,林驚羽也同樣擔憂,“陸師姐,今晚夜探萬事小心,我和小凡會在外麵接應你。”


    陸雪琪知他們擔心自己,便也不推脫,“恩,我會小心的。”


    山海苑,野狗在碧瑤的房門外來迴渡步,猶豫著該不該進去,今天在少主麵前攬下的事沒辦成,還信誓旦旦地保證,真是顏麵掃地啊。


    “進來吧!杵在門口幹什麽?”碧瑤的聲音從房裏傳來,野狗隻好推開門視死如歸地走進去。


    一看他那表情,碧瑤就心下了然,“沒辦成,是誰白天向我信誓旦旦保證的?”


    “少、少主,我沒想到那金瓶兒油鹽不進,根本不顧煉血堂和合歡派之間的情誼。”野狗氣憤地訴說對金瓶兒的不滿。


    “行了吧,現在在這兒說有什麽用。”碧瑤打斷野狗的絮叨。


    “嘿嘿……少主,是屬下辦事不利,辦事不利。”野狗惶恐道,碧瑤起身,走出房門,野狗不解道:“少主,您這是去哪兒啊?”


    碧瑤腳步一頓,偏頭道:“去會會這個金瓶兒。”然後踏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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