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家看下作話)


    “所以,我們這是被拉進幻境中了?”


    俠客抬頭環視自己突然出現的客廳,鄉間別墅式的複古裝潢,眼睛終於舍得從手機屏幕上拿開。


    明明上一秒他還應該隻身一人,站在繁忙的街頭等紅綠燈,做一個標準的低頭族。然而,和普通低頭族完全不同的是,俠客半點沒有驚慌,異常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看到對麵沙發上坐著熟悉的人,攥著手機打了個招唿——


    “團長,你也來了啊。”


    黑發的男人梳著背頭,露出額頭上醒目的十字紋身,黑眸處變不驚。他從坐著的沙發上站起來,將手上還捧著的書放下,雙手插進黑色的大衣口袋,不動聲色地將周圍一切盡收眼底,口中應了聲,“俠客。”


    “不止幻境喲~也可能是瞬移類的能力。”


    高亢如提琴的男聲突然插入,穿著醒目小醜服的紅發男人從俠客身後幽深的走廊裏走出來,動作誇張地洗著手上的撲克牌,看著突兀出現在客廳裏的幾人,意味盎然地舔了舔舌頭。


    “能把我們這些人都拉進來麽?還真是有趣~”


    色情又危險。


    “西索,你也在啊。”俠客輕鬆的笑容有些不著痕跡地發垮。他和對麵的庫洛洛交換了一個眼色,開口:“難道是針對我們幻影旅團的陰謀?”


    “不是哦。”


    另一個陌生的清朗聲音加入。客廳裏的三人抬頭看去,二樓的樓梯後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長發男人,正撐著欄杆俯視他們,黑色的貓眼中不見一絲光,莫名滲人。


    “伊爾迷·揍敵客。”庫洛洛淡淡叫出他的名字。


    “小伊~”西索的唿喚就親昵得多。


    他掐腰站在欄杆下方,展開一疊撲克牌擋住自己的嘴,擺著pose毫不緊張地仰頭向上看,“難道是你做的嗎?”


    “不是哦。”揍敵客家的長子一如既往的麵癱,他趴在欄杆上,麵對下方幾隻危險的蜘蛛,多解釋了一句,“和你們一樣,我也是突然被拉進來的。”


    明明還在任務中……他暗自鬱悶地想。


    “那我就更加期待了~”


    視線在最感興趣的庫洛洛臉上打了個轉,西索眼中流露出濃稠如蜜的危險興味,“你們猜,主人會給我們準備什麽樣的遊戲呢?”


    “不管是什麽遊戲,我隻保證他會死得很慘。很慘哩。”


    從另一邊走廊裏,踩著慢條斯理的腳步聲,小個子逐漸走出陰影,露出一雙金色如刀鋒的眼眸。飛坦的袖子挽到手肘,身上濺著新鮮血跡,右手拎著一把鋒利的柳葉刀,刀刃殷紅。


    突然出現在陌生的廚房之前,他明明應該在臨時據點刑訊。被打斷的操作令飛坦心情暴躁,話裏壓抑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喂,阿飛,不要隨便接他的話。”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登場,穿著休閑運動服的褐發男人隨之走進這間逐漸人滿為患的客廳,雙手抱臂,“這樣很沒麵子好不好?”


    芬克斯嘴上說著玩笑,一雙略帶兇煞的利眼中卻保持著應有的警惕。


    “團長。”他和庫洛洛到了聲招唿。


    “芬克斯,飛坦。”庫洛洛對他們點頭。


    “你們也在這兒,還有誰?”飛坦拎著刀走到沙發旁,皺著眉,視線在所有人臉上刮過一圈。


    庫洛洛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外麵的動靜打斷。


    嚴格來講,他們所處的位置不過是這棟別墅的玄關。


    此刻,通往別墅外麵的厚重大門被人暴力打開,裹著鬥篷一身風沙的獵人走了進來,迎著其他人冷冽的目光愣了愣,咧嘴爽朗地笑開了。


    “啊嘞,都是危險分子喲!”金·富力士揚起眉毛,抖落身上沾染的沙塵。


    “二星獵人,揍敵客家的長子,幻影旅團,”俠客數著已經登場的人,輕快地道,“還真是胃口不小。”


    “金,”庫洛洛和有過幾麵之緣的遺跡獵人打了個招唿,問他,“你從外麵來?外麵有什麽?”


    接連不斷有人登場,他們還沒能探查別墅外麵的情況。


    隻能從窗戶中看到外麵遠處的海岸線。


    “很糟糕,四麵環海。”金指了指自己靴子上沾滿的沙礫,“有些是我從沙漠帶來的,有些是外麵沙灘上沾的。我轉了一圈,這是座孤島,我們正在島上唯一的建築裏。”


    “這是要把我們困在這裏嗎?”芬克斯吹了聲口哨。


    “團長,你剛才想說什麽?”俠客問庫洛洛。


    庫洛洛的眉毛稍稍擰了下,“我在想有沒有……”


    他的話頓住,其他人的眼神也在同時間陡然變得沉肅——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覺,突然像極光倒掛下來那樣,籠罩了整棟別墅。


    但那危險來得快,去得也快。


    下一秒,遙遠的聲響傳來,二樓走廊上的某一扇門被人粗魯撞開,有人旋風般地循著光跑了出來——連靠在欄杆上、懶洋洋沒骨頭似的伊爾迷,也不禁站直了轉身去看。


    莉迪亞從裏麵跑出來,身上還穿著白綢睡裙,黑發淩亂地披散在身後,側臉上帶著酣睡壓出的紅印,眉眼間凝著暴躁,和驟然發現自己換了地方的惶惑不安。


    “這是怎麽迴事?”


    她怒氣衝衝地叫道,手上拎著一把無鞘的刀,看上去隨時準備殺人,是在場唯一一個對這場變故表露出激烈情緒的人。


    看到站在樓下沙發前的庫洛洛,她的情緒眼見著平息了不少,在場內其他人眼中,連頭頂翹起的兩根長發都仿佛軟了下去。


    “庫洛洛!”她叫著,看也不看離她最近的伊爾迷一眼,風一樣掠下樓梯,紮進庫洛洛懷裏。


    庫洛洛的問題不用問了。莉迪亞果然也和他一起來了。


    他接住她,莉迪亞在收攏手臂的同時,身上湧動的能力也將他兜入其中,熟悉的透心涼感覺。


    兩人同時鬆了口氣,不是念,也不是幻覺。


    “既然莉迪亞也在,看來不是念能力做的。”金說道。他也知道莉迪亞的能力,念能力免疫,也許算是世界上最霸道的除念師。


    庫洛洛脫下自己的大衣,把她裹進去。


    莉迪亞拉緊了過於寬大的衣擺,衣服上殘留的體溫驅散了她從被窩裏乍然離開的涼意,向後靠進庫洛洛懷裏。


    “這是什麽地方?是誰搞的鬼?”她仰頭枕著他肩膀,帶著點鼻音問。


    天知道她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著覺,忽然驚醒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床上,那種驚悚的驚嚇。


    莉迪亞很不開心。


    和她相比,其他人明顯缺乏開不開心這種不必要的情緒。


    ……或許正哼著歌兒、甩著撲克牌,四處打量的西索是個例外。


    “你看起來很高興啊,西索。”飛坦語氣陰冷。


    “是個不錯的鳥籠子,不是嗎?”西索收迴扭轉的頭,目光落在手臂攏著莉迪亞的庫洛洛臉上,語氣拖長,“我有預感,在這裏一定能實現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和你,打一場。


    “在你搗亂之前,我會先殺了你。”飛坦將夾在指間的柳葉刀在沙發上擦過,印花沙發布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印。他將刀收起來,盯住西索威脅。


    “嗯哼,現在就開始內亂可不行呢,是不是,團長?”西索調笑道。


    “都少說兩句。”庫洛洛淡漠開口,“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現在這裏,不如暫時合作。先分開探查一下這間別墅,再作打算。”


    他視線掠過一臉笑容的西索,看向二樓的伊爾迷和背對大門的金。


    所有人都沒有異議。


    “我不覺得貿然分開是個好主意!”


    穿著洛麗塔洋裝,金色雙馬尾拖在身後,嬌小的蘿莉從走廊走出來,雙手各握一把細長鋒利的西洋劍,在身前交叉,抬眸時眼中流露出和利刃相類的寒芒,“這棟房子裏,到處都是殺機。”


    “比絲姬?”金驚訝地叫了一聲。


    蘿莉外表的比絲姬看到門口裹在鬥篷裏的怪人,頓時丟了氣派,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金?為什麽你這混蛋也在這裏!”


    那兩把劍作為沒用了的道具,被她隨手丟在地上,在地毯上相撞,發出鏘地一聲。


    “你是怎麽來的,我就是怎麽來的。”金說著,走過去撿起她丟在地上的西洋劍,握著劍柄旋轉著端詳:“這是你從房子裏找到的?”


    比絲姬點頭。


    “掛在牆上做裝飾……血腥味。”她厭惡地說。


    任誰在正準備來場舒適的spa時,突然被拉到一個墳場似的地方,都不會感到愉快。在場這些人應該慶幸她當時還沒脫衣服,不然現在這房子應該已經被暴怒的比絲姬拆掉了。


    “是兇器。”二樓的伊爾迷鼻尖翕動,判斷道。


    “揍敵客家的小子也在這兒?”比絲姬卷著自己的馬尾梢兒。


    伊爾迷對她頷首。


    現在,這棟別墅裏一共出現了九個人。


    “我有感覺,這裏以前死過不少人。”比絲姬仰頭,手指摩挲著下頜道。


    “說不定我們並不是第一撥被拉進來的。”俠客道。他放下一直搗鼓的手機,不出意外地宣布,“完全沒有網絡。”


    “我猜外麵也沒有船。”芬克斯用隨意的口吻說著可怕的事實。


    當然這裏沒有人會為此害怕。


    飛坦跟著補充:“廚房裏的食物隻夠吃幾天。”


    他雖然在第一時間趕到有人的地方,但也沒忘了搜索落腳點。


    “具體是幾天?”比絲姬問。


    飛坦看了她一眼,“那取決於我們到底有幾個人。”


    就現在聚集在此的這些人來看,他們顯然不介意在確認無法脫離之後,先除掉一些會消耗食物的同類。更糟糕的情況下……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能活到最後。


    “一座完全陌生的島嶼。”金蹲在沙發上,托著下巴補充,“不屬於人類已知的任何海洋。”


    換言之,拆房子造船離開的念頭也行不通。


    “最糟糕的情況。一個結界。”


    伊爾迷翻身跳過欄杆,輕盈無聲地落在一樓。


    “是領域。”


    莉迪亞空靈的聲音最後響起。她不舒服地向前伸了伸腳,襪子外麵隻踩了雙很不合腳的白棉拖鞋,樣式笨重粗糙,與她格格不入。


    這雙拖鞋是她醒來的房間裏原有的。


    “領域不能互相覆蓋。”庫洛洛替她解釋。這座島上神秘的能力至少與莉迪亞的言靈一個等級,以至於言靈也無法突破島嶼的限製。


    “我們被困在這裏了。”他下了結論。


    “破解的辦法有很多。”金·富力士豎起三根手指,“滿足條件,破壞結界,或者殺死結界的主人。”


    “我想你們該看看這個。”西索不知何時起背對著眾人,貼近了端詳起掛在牆上的一副相框。


    其他人走過去,紅發小醜打扮的男人退開兩步,獨自繞到人群外,嘴裏哼著不成調子的兒歌:


    “十個印地安小男孩,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隻剩九……”


    相框裏寫著這首童謠。


    “《十個印第安小男孩》。”金的語氣古怪。


    “《無人生還》!”莉迪亞失聲叫道。同時她感覺身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更挨近了庫洛洛。


    阿加莎·克裏斯蒂最經典的推理小說,在場的人基本都知道。


    “這太荒唐了,我們……”莉迪亞沒有說下去。


    跟劇情對不上,他們並不是被邀請上島的。而且……


    “如果是《無人生還》,這裏應該還有第十個人。”庫洛洛道。


    “去找找看吧。”俠客提議,順便檢查一下這棟房子。


    他們在餐廳找到擺放在桌上的小瓷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個。


    餐廳的牆上同樣掛著《十個印第安小男孩》。


    已經可以確定這裏的確是——至少在模擬《無人生還》中的場景。


    “難道他想審判我們?”


    俠客笑起來,碧眼中帶著惡意的好奇,“以什麽罪名呢?”


    “殺人?”芬克斯接茬,“我還真好奇他會列出哪一個。”


    “別逗了,這裏每個人都能拉出一千米的賬單。”飛坦冷冷道,他對這樣故弄玄虛的遊戲十分厭惡,“誰會記得這個?”


    “《無人生還》的精髓,應該是自相殘殺吧。你們跑題了。”安靜站在窗邊像一朵壁花的長發殺手平鋪直敘地指出。


    “那你很占優勢喲,小伊~”西索走近殺手,手上展開成扇形的撲克牌,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刻意的聲音磁性到令人渾身發麻,“我們合作吧。”


    “喂,你想背叛嗎?西索。”芬克斯舉起自己的拳頭,手癢地扭了扭,“我不介意先收拾叛徒。”


    “抱歉,如果活到最後的人隻有一個,那會是我。”與此同時,伊爾迷無情地拒絕了西索。


    順便也把在場的其他人得罪了遍。


    然而大公子隻是依照心中所想,說了實話而已。


    “我就覺得他會礙事。”飛坦沙啞的嗓音道,“團長,真的不考慮先殺了他嗎?”斜眼看向西索。


    俠客出來當和事佬,“算了吧,團員之間不能自相殘殺。西索畢竟還算團員……”


    庫洛洛沒有參與團員的小糾紛。他們已經搜索過了一樓,沿著二樓的走廊,他和金對視一眼,默契地從左右分頭開始。


    莉迪亞踩著不合腳的拖鞋,每一步都走得很不高興。隻有她那麽倒黴,被拉進來時剛好躺在床上,弄丟了自己的鞋。


    拖拖踏踏,她被迫加快了腳步——庫洛洛一直攥著她的手腕。


    金、比絲姬、揍敵客、未知的第十人,這裏並不安全。莉迪亞是旅團在這裏的人中身手最差的,但也是破局的王牌,不能給其他人下手的機會。


    庫洛洛親自把她看在身邊。


    他腳步一頓。與此同時,對麵的金和比絲姬也從房間裏抬頭。


    他們都聞到了血的味道。


    來自一個陌生人。


    第十人。


    高高的書架前,單人沙發上,穿著格子西裝的金發年輕人安靜攤坐著,胸前插著把匕首,鮮血洇濕了布料,淅淅滴在地毯上。


    他垂著頭,俊美平靜的臉因為失血而蒼白,好像隻是睡著了。


    獵人協會的副會長,帕裏斯通。


    他沒有唿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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