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的功夫,庫洛洛已經把靠牆一排的八個木箱全部打開了,露出裏麵滿滿當當的透明寶石。他站在最後一個被打開的箱子麵前,收迴手背到身後去,抿著嘴角露出滿意的神色。


    我不像他那麽貪心,還蹲在最開始的那箱子能量石跟前,伸出手掌捧起一捧冰涼的能量石,又放鬆了讓它們落下,堅硬的寶石彼此撞擊,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脆響。


    這些應該是隻經過初步切割的原石,尚未經過仔細打磨,透明的質感顯得有些粗糙,但折射著頭頂上明亮的燈光,仍然璀璨到令人心動。


    這是我用言靈也要不來的,真正珍貴的寶藏。


    “哇,這邊還有。”俠客在屋子的另一邊道。說著,他彎腰從床底下又拉出了小一號的五個木箱子,打開以後,同樣是堆得冒尖的能量石。


    一共十三箱,我不禁看向庫洛洛——我們隻有五個人,要怎麽搬走呢?


    “這些牆上鑲的也是吧?”窩金站在窗邊,仰頭看著金燦燦的牆紙上點綴的大小異彩寶石,有些咋舌道,“真奢侈啊。”


    “說起來,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個女人是誰?”


    信長還站在門口,一手抬起來指著那個黑裙美人的鼻子,大聲問。


    我迴頭看,正好注意到那女人因為信長粗魯的動作而微微蹙眉,好像受到冒犯。


    “庫洛洛不是說了麽,她是白夜盟主沉星的未婚妻。”俠客推著最後一個箱子從床底下爬出來,隨口道,“那就是之前解散的黑龍會新會長的妹妹,我記得是叫黑櫻吧。有名的美人,是不是?”


    信長咽了咽口水,“我們能把她帶走嗎?”


    大家四下搜刮的動作都頓了頓,轉頭探究地看信長。


    “不是吧,你動心啦?”俠客睜大眼睛,有些驚訝有些促狹。


    信長眉毛一動才要反駁——我猜是反駁,那表情像是被塞了蒼蠅——一個比他臉還大的巴掌狠狠拍在了信長的腦袋上,打得他一個趔趄:


    “你腦子秀逗了?”窩金大喇喇不客氣地數落道,“團長和俠客不是說了麽,她是白夜盟主的未婚妻!白夜盟——這點麵子,我們還是要給的吧!”


    信長用力揮開他的手,揉著腦袋慍怒地嘟囔:“這還用你說,我不就是問問……”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庫洛洛,庫洛洛站在一箱箱能量石之前看著他,道:“別做多餘的事。”


    “好吧,我知道了。”信長蔫頭耷腦地抓了抓頭發,扭頭也越過站在原地的美人走進屋裏,到處打量著,拔出刀來去撬天花板上鑲嵌的寶石。


    黑裙子美人——俠客說她叫黑櫻,忍無可忍地開口道:“你們這麽,羞辱我,”她深吸一口氣,有些艱難地說出“羞辱”兩個字,“就沒想過沉星知道了會如何嗎?”


    帶著羞辱和慍怒的語氣,但給人的感覺仍然是斯文而柔和。


    我抓了兩顆能量石在手中把玩,目光認真地打量她。


    金碧輝煌的背景裏,黑櫻還像第一眼看到的那樣秀致美麗,清淡柔弱、帶著點憂愁,一身引人想要嗬護的溫婉氣質。


    不過等到最初的驚豔淡去,我冷靜下來就意識到,單論五官而言,黑櫻還比不上蘭綺斯那樣極致美麗的程度。她應該是那種氣質取勝的美人,身上大家閨秀一樣溫柔、靜謐、哀怨的氣質是我見過最迷人的,在流星街絕無僅有。


    她也很會打扮,不加雕飾的純色黑裙更加凸顯了本人的氣質,尤其站在這間到處金光閃閃、晃得人眼暈的浮誇房間裏,更顯得她出淤泥而不染,一枝獨秀地奪人眼球。


    是個很有心機的美人吧,我沒什麽依據地這樣想。


    難道因為我們都是女的,同性相斥的緣故?我不由得猜測,明明都是一眼就讓人自慚形穢的絕頂美貌,我對蘭綺斯就一見心生好感,對黑櫻就有些戒備提防、甚至敬而遠之的想法。


    不過我早就過了需要費心討好別人的時候了,她是白夜盟主的未婚妻也好,是什麽惹不起的大人物也罷,都和我沒什麽關係,不願意搭理就不搭理,隻站在遠處看個熱鬧也好。


    畢竟是平生僅見的、能和蘭綺斯分庭抗禮的絕色美人。


    不看白不看。


    我盯著黑櫻看個不停的時候,庫洛洛對於她的“質問”也有了很好的答複。


    “我來三區的時候,曾經路過白塔見了沉星一麵。”他轉頭看向黑櫻,黑眸波瀾不驚,“他可沒有說起自己還有個未婚妻在這裏,需要我多關照。”


    黑櫻俏臉微沉,身上哀婉堪憐的氣質散去了一些,某種幹練和堅硬的內裏露出冰山一角。“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但無論如何,沉星恐怕都不樂於見到,他的屬下像品評貨物那樣無禮地,說起他的未婚妻。”


    哪怕說著這樣明顯惱怒的話,她的語氣還是溫溫婉碗,甚至給人一種她是站在你的角度、正貼心好意勸說你不要犯錯的感覺。


    但這也改變不了她言辭鋒利的事實。


    而剛剛在白夜盟落腳的我們,恐怕在處理起沉星的未婚妻的事上,還真的有些縛手縛腳——至少,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她行蹤的時候,總不能讓她死在我們手上……對吧?


    “隨便你怎麽想。”庫洛洛移開目光,直接終結了這場對話。我注意到他右邊的眉梢動了動,看起來有點莫名的不耐煩。


    “咳咳,我來補充一下。”俠客從床尾走過來,插在庫洛洛和黑櫻中間,笑嘻嘻道,“我們團長的意思是,他不管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同樣的,這裏現在由我們接管。為了你的安全,或者說尊嚴著想,不要做多餘的事。”


    聽了俠客的話,黑櫻的臉色有些發白,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


    不過她最好識相一點。要知道,庫洛洛最擅長也最討厭對付漂亮的女人了。從四歲到四十歲,我們以前遇到的那些,沒一個有好下場。


    簡直像是自帶了詛咒。


    我這樣想著,看到黑櫻有些不甘地閉嘴當起了壁花,又有些莫名的開心。於是抬手把已經把玩到溫熱的能量石朝庫洛洛扔了過去,被他一把接住,迴過頭來:“幹什麽?”


    黑眸溫潤明亮。


    我蹦過去湊到他身邊,指著被窩金挨個摞成小山的木箱子,笑嘻嘻地問:“這麽多,我們怎麽搬走啊?”


    庫洛洛低頭沉思,“我正在想辦法。”


    話雖然這麽說,但他很快抬手具現出【盜賊秘籍】,發動其中的某一個能力。我挪到他身後一點,越過肩膀去看他手中書頁,圖樣是一個紅色的集裝箱,有點像我們在五區曾經當做秘密基地的那個,最普通的那種鐵皮的。


    這個能力的名字——【絕對安全的避風港】


    “這是幹什麽用的?”


    看到庫洛洛抬手在身邊的空地上具現出這個足有一人多高、能裝下十幾個窩金那麽大的鐵皮集裝箱,我好奇地問。


    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可能是心情太放鬆的緣故,我心裏怎麽想的就隨口問了出來,沒想過在旁邊還有外人的情況下,會有泄密的可能。


    不過,庫洛洛完全不在意地迴答了我:“一個防禦能力,躲在裏麵能完全避開外界的攻擊。不過有一些限製。”他還是隱晦了一些信息,又有些苦惱地道,“沒有適合儲藏的空間能力,隻好先湊活用這個了。”


    說著,他招唿窩金、信長他們一起動手,很快把共計十五個裝滿能量石的木箱整齊地碼進了具現出來的集裝箱裏。


    除了在牆邊、床底下的十三個大型木箱,還有兩個是從浴缸邊上的五鬥櫃裏翻出來的,隻有梳妝盒大小,但裏麵擺放的全是精品——已經經過細致打磨的那種,即使和鑽石並排也毫不遜色的璀璨奪目。


    顯然也是區長拉格沃拿來討好美人的。


    而現在,庫洛洛搜刮完畢之後,滿意地收起了此時裝滿戰利品的集裝箱【絕對安全的避風港】,而戰利品原本的主人,那位被討好的美人,隻能眼睜睜地站在原地目送我們大搖大擺走出房間,氣得俏臉發白,卻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走吧。飛坦應該已經搞定了,我們準備去下一個地方。”庫洛洛道。


    五個人原路返迴。


    鋪著地毯的走廊太過安靜,顯得有些陰森。不過我握著庫洛洛溫暖又幹燥的掌心,就覺得心裏十分踏實,腳步輕快地好像在郊遊。


    “喂,她跟在我們後頭。”信長走著走著,突然說道。


    我迴頭,這才發現黑櫻也跟著我們離開了房間。


    現在,那個纖細婀娜的黑色身影,就綴在我們的身後不遠。


    “她願意跟就跟唄,不關我們的事。”窩金滿不在乎道,“她要做的事都泡湯了,不離開還等什麽?”


    “你腦袋不會轉彎嗎?強化係的直腸子!”信長嘲道,“我不信她會老老實實離開。我們等下還有別的事做吧,她一直跟著怎麽辦?”


    窩金想了想,道:“你說的也對。怎麽辦,團長,要殺了她嗎?”


    “這樣不好吧?她死在這裏我們會有麻煩。”俠客出聲反對道,“不如先把她趕出去。”


    “不用管她。”庫洛洛道。


    我們很快迴到飛坦和派克所在的大廳。


    黑櫻還遠遠綴在我們的後麵。離開基地的樓梯在相反方向。叫信長說對了,她果然還有所圖謀。這座地下基地沒有別的東西了,她的目標隻能是和我們一樣。不過盡管如此,也沒人理會她,隨她跟著像個影子。


    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前方——


    “飛坦,你手藝退步了?怎麽弄得一片狼藉。”窩金被迫停下腳步,豎著狐耳的少年在地上煎熬地翻滾身體,正好滾到他的腳尖前。


    信長抱臂,看似正經實則猥瑣的笑起來:“嘖嘖,你在搞什麽?他都濕透了,看這一地水……哈哈哈哈哈!”


    的確,黎恩現在的樣子很奇怪,臉上汗水蒸騰,泛起玫瑰一樣的粉紅色,一雙狐耳上棕色的皮毛都濕透了,正趕蚊蟲似的顫抖個不停。他的嘴被一團布堵住,五官皺起來發出痛苦的嗚咽聲。更讓人覺得尷尬的是,他倒在地上的姿勢——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上下撫摸個不停,向前弓著身子,雙腿蹭來蹭去地絞動……


    地上積了一小灘水,衣服也濕了。


    那樣子看得人很不舒服,我很快別開眼。


    不知道飛坦對他做了什麽,我們來的時候他正背對著大門,專心對被綁在柱子上的拉格沃用刑,手上靈活地耍著一把銀色的手術刀。


    聽到我們進來,飛坦剛迴過頭,就聽到信長的嘲笑,原本陰沉如水的臉上頓時有些慍怒地漲紅了,金眸應激地眯起來:“你想找死嗎?”


    他頓了頓,眼角厭惡地掃了黎恩一眼,壓著不爽解釋:“我還沒碰他哩。那個性|奴被調|教的過了頭,隻是看到別人受刑就受不了地哭著求|操……是我最討厭處理的類型呢,可惜。”


    信長擠了擠眼睛,壞笑道:“是不是飛坦你的手段太色|情了?”


    飛坦被激怒地豎起眉毛,指間夾著的柳葉型手術刀舉起來,刀尖筆直地指向信長的眼睛,威脅十足地壓低了嗓音:“想知道?你也來試試……”


    “夠了。”庫洛洛打斷他們的爭執,神色沉靜地問飛坦:“飛坦,拉格沃還沒處理完?”


    我們都被庫洛洛轉移了話題,的確,飛坦的速度變慢了?


    飛坦看了庫洛洛一眼,隨手把手上的刀插在了對麵拉格沃不自然曲起的大腿上,站起來,皺眉道:“問不出來。他有問題。”


    隨著飛坦站起來的動作,被他擋在身後的拉格沃露了出來。除了被並攏捆在身前的雙手、和神色驚恐的雙眼還完好,他幾乎被剝掉了一層皮,像一塊被雕出朵朵花來的鮮肉……


    我眨了眨眼試圖趕走那團血紅,視線轉開看到飛坦垂在身側的一雙手,指尖修得平整又幹淨,沒有半點血跡。


    聽到飛坦說“問不出來”,庫洛洛露出一絲沉吟的神色,問:“什麽問題?”


    飛坦道:“他不是嘴硬不肯說,而是不能說。也許是有製約一類的東西管住了他的嘴。”


    飛坦垂眸看著坐在地上的拉格沃,對自己的手藝很自信:“我不信他能扛住我的刀,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想說的不得了哩。”


    “製約嗎?”庫洛洛下意識地捂住嘴,目光也看向拉格沃,“想說,但是說不出口是嗎?”


    拉格沃還有神誌,聽懂了他的話,虛弱又激動地連連點頭。


    看得出他的意誌已經完全在飛坦的手下崩潰了,隻要能得到解脫,完全對我們言聽計從。


    飛坦這愛好發展的……刑訊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


    庫洛洛又道:“是和人簽過保守秘密的契約嗎?十三區的人?”


    拉格沃拚命點頭,張嘴發出嘶啞的聲音:“不能……說,讓……我死……求……你……”


    我看到庫洛洛皺了下眉,又問:“不能說密碼。那你能帶人進去嗎?”


    拉格沃拚命搖頭。


    “別說謊。”飛坦輕輕地嘖了一聲,拉格沃頓時像是過電一樣地抖了起來。


    一個柔和的聲線插進來:“我能證明他沒說謊。”


    站在身旁的窩金和信長向旁邊讓開了一步,露出後麵一步步向我們款款走來的黑櫻。黑裙子身材嫋娜的美人看向地上血肉模糊的區長拉格沃,麵上流露出一絲厭惡,但語氣還是溫文動聽的:“他確實不能帶外人進入礦區,連他的妻子提亞也被擋在那扇門外。”


    庫洛洛的黑眸看著她:“你怎麽證明?”


    黑櫻幽幽歎了口氣,挽了挽耳邊鬢發道,“他拒絕帶我下去呢。他不該拒絕我,除非確實不能。”


    “賤人——”


    一直老實呆著的拉格沃突然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困住他身體的繩索收緊,血水從他身上一滴滴掉在地上,可他像是完全覺不出痛、又忽然迴光返照一般地爆發出來,拚命地伸著脖子朝黑櫻所在的方向夠,聲音劈裂地怒罵起來:“賤人!婊|子!娼|婦!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我艸你……”


    他罵得撕心裂肺,嘴裏接著冒出一連串的下流穢語,不堪入耳的器官詞兒漫天亂飛,直到飛坦皺著眉拔出插|在他腿上的手術刀,抬手一刀插|進了他的嘴裏。


    “嗚嗚嗚——”黑櫻的出現將拉格沃刺激到發瘋,喉嚨受傷的前一秒還在拚命地嘶吼掙紮,看眼神恨不得撲上來咬斷黑裙美人的喉嚨。


    飛坦哼了一聲,他反射性地顫抖起來,這才停下發瘋,隻是還目眥欲裂地盯住黑櫻的方向,眼神怨毒。黑裙美人柔柔婉婉地站在原地任他看,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地斯文笑意。


    “現在怎麽辦?”飛坦淡淡地問,看向庫洛洛。


    庫洛洛捂著嘴,濃長的眼睫垂下來,似乎在思索些什麽,沒有立刻迴答。大家都等著他做出決定,倒是黑櫻開口道:“事到如今,我們信息共享吧。我先說——”


    黑櫻剛露麵的時候,飛坦隻是掃了她一眼。現在她甫一開口,那雙狹長的金眸頓時像刀一樣刮過她的臉。我不禁有點佩服黑櫻,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站在我們這些兇徒的包圍圈裏,居然還能像是沒察覺似的麵不改色,一派安然。


    甚至為了表明誠意,她首先開口道:“通向礦區的大門是流星街的最高科技,一共需要三把鑰匙——副區長提亞持有的鑰匙,區長拉格沃持有的密碼,以及右手食指指紋。”


    她看了眼倒在外圍的斷腿女人,不疾不徐道,“鑰匙和指紋,我想你們已經取得了。但是如果沒有密碼,即使有另外兩把鑰匙,大門也無法打開。現在的情況是拉格沃不能說……”她皺了皺秀致的眉宇——即使用審視的目光我也不得不承認,黑櫻皺眉的樣子讓她更美了,眉宇間淡淡的哀愁,讓人恨不得把心都捧給她來換美人開懷。


    怪不得拉格沃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發現被騙後又那麽歇斯底裏。


    我胡思亂想走神的功夫,黑櫻低頭看向地上的角落:“現在這裏的人中,除了拉格沃,唯一去過礦脈的人就是他了。這個……少年,”我不確定自己有沒看錯,她說起黎恩時臉上有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很快有恢複了溫柔,“先後跟過拉格沃和提亞不短的時間,頗受信任,對礦區的了解也很多。我的想法是,問問他,也許會有什麽發現。”


    隨著她的話,地上形容狼狽的黎恩再次進入我們的視線。他看起來比之前清醒了不少,在我們討論拉格沃的時候爬到了和我們相對有點距離的地方,蜷起雙腿抱在懷裏,一雙狐耳萎靡地垂彎下去。


    聽到黑櫻說起他的時候,他曾抬頭了一瞬,眼中流露出灼然的希冀,但那一點星火很快又熄滅下去。現在,在我們冷漠考量的注視裏,狐耳少年隻是瑟縮著抱緊了自己的雙腿,死死地埋下頭去。


    不過從我這個角度還是能看到,在他埋下去的側臉上,那種咬緊牙關隱忍的猙獰神色,仿佛拚了命也想抓住的渴望,站在絕望的泥沼裏抻長了脖子企盼,孤注一擲的狠戾。


    “他不知道密碼。”飛坦冷淡地道。這話仿佛就是判了黎恩的死刑。


    “她又是誰?”他看著黑櫻問我們。


    “拉格沃珍藏的美人,白夜盟主的未婚妻。”俠客玩笑的口吻道,“驚喜無處不在。”


    飛坦皺了下眉,臉上寫著“麻煩”兩個字。


    “派克,去問拉格沃,密碼是什麽。”庫洛洛終於從沉思中抬起頭,對派克道。


    派克點頭,邁步走上前去。


    “小心一點。”庫洛洛有些凝重地叮囑,“有不對就放開。”


    派克再次點頭:“明白,我會小心。”


    這樣能問出來嗎?眼看著派克纖細的手掌逐漸接近拉格沃血肉模糊的肩頭,我緊張地屏住唿吸。


    手上一暖,庫洛洛的手重新握住了我的。我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盯著派克的行動,側臉上神色認真,看不出來是否在緊張。


    派克的手按在拉格沃身上,“告訴我通往礦區的密碼。”


    每個人的視線都緊緊盯著派克——她問出問題後,眼睛微微睜大,緊接著臉上陡然色變,猛地縮迴手,向後躍出!


    幾乎同時,血紅色的拉格沃整個人像是被吹鼓的氣球一樣飛快的膨脹了起來!


    下一秒,“嘭——!”


    滿天的血肉炸開,向四方崩濺!


    在派克色變瞬間,我同時感到腰間一緊,庫洛洛見機極快,拖著我向後躲去!


    等我踉蹌著站定,驚變已經結束。我被庫洛洛緊緊拉著站在安全的位置,眼前一片血紅。到處掛散著血塊、內髒的碎片,處於爆炸中心的拉格沃已經死無全屍。


    我驚魂甫定地喘氣,麵前腥臭撲鼻。轉眼看周圍,飛坦、窩金、信長、俠客、派克都四下分散站得很開,顯然是及時避到了不受波及的地方。黑櫻和黎恩在兩個不同的方向跌倒在地,雖然身上沾染了鮮血和殘骸,但抬著頭很快爬起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受傷。


    “製約麽……”庫洛洛在耳邊極輕的一句自語。


    還沒等我再想,幾乎在拉格沃炸飛成碎片的下一秒,從頭頂上傳來一陣可怕的爆炸聲!


    ——爆炸?!!


    整座建築突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頭頂的天花板、身邊的石柱、腳下的地麵,碎石漱漱而下,牆體迅速爬出黑壓壓的裂痕,原本覺得結實的石柱現在抖得像篩糠,腳下晃動根本站立不穩!


    遙遠、沉悶而劇烈的爆炸聲一直在持續,時間的感知被無限拉長。


    整個事件到現在可能隻過了一兩秒,但我卻滿心慌亂地,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界的漫長轉變!


    巨變發生在轉眼間,我驚恐地聽到頭頂上不斷傳來鋼筋折斷、水泥崩塌的可怕響動,帶著仿佛摧枯拉朽的駭人威勢!


    大塊的鋼筋石塊開始從頭頂墜落,腳下的震動令人失去平衡,我下意識地抱住頭,就要跌倒——一隻手及時抓住我,我幾乎被拽得飛起來,順著大到驚人的力量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頭頂的燈光突然熄滅,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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